菁华浮梦-第1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家攀上亲,这对于你来讲,是污辱,是莫大的污辱。这会让你在列国君王面前无颜抬头。所以,就算要你牺牲掉东篱,你也会再所不惜。”
“扁曲放肆。”
终于,昭公还是忍受不了扁曲的冷言揭示,朝他怒声呵斥。这个宫廷里,除了扁曲,找不出第二个人敢用这种态度与昭公说话。若是他人,再已死了千遍万遍不止,偏偏,昭公爱才惜能。纵使,纵使扁曲从未效命于昭公。
扁曲啧声继续,誓要将所有倾囊道出方痛快,“怎,我方才已说过莫怪我嘴下无情,是你自己要听,现在听不下去了。如果你不是心虚,觉得对不起东歌,又怎会天天跑来探望东歌,还对外宣称公主东篱因蘩氏余孽掳劫为保贞洁自溢身亡。好个君王,这样不仅不会破坏赵燕邦交,还更进一步促使两国同仇敌忾一致向外,天下人也会对这个赵国公主肃然起敬。而所有的罪过全推给一个为了东篱殉情身亡的人身上,你让我扁曲好生佩服,昭公。”
最后一句,扁曲言不由衷地说着,显然东篱的死让他对昭公很是不满。
扁曲平日及少与昭公有交集,纵使对面碰上,他也可能当作没看到般绕路走开,今日怎就说个不停了。还是我平日未曾见过他们的相处之道,其实这就是他们的相处的方式。
想必扁曲的这一番说辞把昭公气煞了,久久没有再听到有人开口。
良久,才再听到昭公淡淡说了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说罢,只听脚步声起朝着殿外走去。
扁曲说的有理,昭公说的亦没错。只是要我接受,一时之间还很难。
“碎女子,你都听到了吧!这样的娘舅还留在他身边作甚,赶紧醒来同我一道回申庐去,这个无情的地方没有什么好留恋的,还是山野之中逍遥自在。”扁曲那带笑的话语再次从耳侧传来。
我这才恍然大悟,他知道我能听到,故意说那些话来激昭公,目的就是让我对这个舅舅失望,要我离开宫廷随他学医去,这才是他的目的。
“小子你也来了。”扁曲那故意挑高的声调让我不满地蹙了蹙眉头。旋即又意味深长地说着,“小子过来陪这碎女子说说话,我出去走走,天天守着她烦死人了。”
半晌,自殿门口又传来扁曲那嘻笑的声音,“别再让那丫头伤心了,说些好听的话,说不定她会醒来。”说罢灿笑着出了殿廓。
扁曲这个老玩童,既能让我醒来还不让我醒来,腹诽心谤方能解气。
身旁榻上沉了沉,有人坐下。
踌躇良久仍是静默不言,只是那泛凉的手掌伸进被里握住我的手时,我才能感觉到他还在身侧。
“东歌。”低低的轻唤略带着沙哑,握着我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而后又辗转贴上他的脸颊『揉』抚着。我想他是几日未曾修面了,颚下的青渣扎在我的手背上,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想这几日他也不好过的吧!
他俯下身倚在我身侧,凑近我的耳际低低私语着,“芜裾殿内的美人都被我赶走了,现在整个殿内冷冷清清,你若再不醒来我就把她们都找回来,到时你别怪我言而无信。”
我气结,转了转眼珠,仍是撑不开眼皮。
他不顾我暗自生气,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你若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扞妻默认,本公子要借此机会多网罗一些美人放在殿中。”
“你敢……”幽幽的声音自口中溢出,我眨了眨眼,只瞧尧兮那满是憔悴的脸庞正欣喜地凝视着我不眨。
“你终于愿意醒来了,丫头。”他边说着边将我扶坐起身,顺手拿过靠枕垫在我身后让我靠实。
我怒视了他一眼,口是心非着,“公子既要去网罗美人,还杵在这儿做甚。”
他笑而不答,看的我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若没事就回去吧,不要赖在我这。”
他却凑近我,勾起唇角自得一笑,“父王已经回绝了魏国求亲,将你许了赵国长公子尧兮。”
我一怔,转眸向他,心中不明之感流过,不知是高兴还是什么……
同时,却听到外殿砰然落地的碎裂声。
我们同时转眸瞧去,只见飘帐下一抹青影袭过,我低低道,“是哑姑。”
此时我也明白了,心下那股不明之感为何,哑姑对尧兮的成见。
蹙眉转回望向公子,他亦是挑了挑眉望着青影消失的方向出神。
第36章 身世浮露()
自那日醒来忽忽一瞥哑姑的身影后就未再见过她,难道我跟尧兮的婚事真就让她那么难以接受,还是有其他什么不为我所知的事,隐约中似感觉到什么。
而那个苏子自来了赵国之后便一心想着大殿鸿图,矢志刷新赵国,为赵国在大争之世中争得霸主地位。他与昭公更是对伐取中山一拍即合。中山国本是那远离魏国的一块飞地,多年来很难对中形成有力的控制,时日长久便成了正真意义上的飞地。
而中山国正好楔在赵国的中央地带,全境只有东北角一小块与燕国接壤,其余皆为赵国所包。中山将赵国的领土绽得四分五裂,由于中山的从中阻隔而导致交通极为困难。
赵国本是一个北为游牧文明、南为农耕文明的国家,本来就存在严重的分裂趋势,中山国的横亘中央,使偏居南端邯郸的赵国中央政权对赵国的控制更加不利。而且中山是一个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插』在农耕文明重镇邯郸与游牧文明重镇代郡之间,使代郡偏离赵中央邯郸的掌控就更强了。
中山虽然算不上一流强国,但由于其处于赵国的心脏地带,对于赵国的国家安全和统一带来了极大的威胁。邻近的齐国、燕国只稍与中山相勾结,共同对付赵国,后果堪余。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中山都是赵国的一个心腹大患。
况且,如今天下纷争战『乱』不断,秦国内政不平又要分暇对付韩魏,根本无力将矛头转向他处。而齐国自上次伐秦失利后便不再敢有所动作,与燕之邦交建立在互利互赢之上,短时之内断不会背盟弃约。
此事在朝会之上得到一致的认同,昭公下召冬整春战,来年开春亲率十万大军讨伐中山国。
而今年的冬天也来的特别的早,不知不觉间已下起了小雪。
宫墙外的长街,踩着地上的溥雪嚓嚓作响,一路行过留下的脚印不多时就被漫天飘曳的雪花给覆盖了。
虽夜,却因这白白皑雪素裹整个宫廷而不觉夜的黑。我披着斗蓬脚蹋绒靴独自一人走在这空寂的宫墙外。昭公派人来传,说是有事要与我商量,我心知,他定是要与我说尧兮的事,虽如此,我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殿阶处停下,抬头望了望高高在上的长平殿舒了舒气,抬步拾阶而上。
殿外,我抬手掀了帽子,抖落帽肩上不少积雪。理了理衣袂迈步靠上殿门,正待开口却听到殿内传来谈话声。
顿神退了一步,心想离开可脚下却挪不离,心知如此不该,可还是站在殿外倾听着殿内的一切。
昭公长长地喟然叹息着,“你……为何不早告诉寡人。”
我微蹙眉头,何事能让昭公如此惋伤叹息。
“原来你们一直都在寡人身边,若不是因为这件事……”
“若不是因为这件事,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知道。”殿内一陌生女人的声音淡淡的传来,虽听着有些嘶哑,却还是能分辨的出是女子的声音。
“乔雅……”昭公痛心地低唤着,却被生生打断。
“既然你已知道就不用再说了,我会带着她离开,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让她也来背负我所承受的一切,她该是自由的。”
她,她究竟是谁,为何我听后会有种心恸的感觉。乔雅,又是谁。
攸地,尧兮的低吼传来,吓了我一跳,“不,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也在里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事能让尧兮如此?
“尧兮……”昭公颇为不忍地唤了他声,却终是难再开口。
“哑姑,你为何要编这种谎言出来,就因为你不想让东歌嫁我为妻,你就编这种谎来蒙骗父王,我是不会相信的。”尧兮那几近疯狂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
而我更是震惊的浑身颤栗,里面那人是哑姑,她,可以说话。
“不,如果可以,纵死我也不会将这个秘密道出,若不是看着你们兄妹二人越走越近,我也不愿公诸此事。只要能守在东歌身边,我可以一辈子不开口。但是,你们,你们竟然互通情意,你还要娶东歌为妻,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不能让你们兄妹□□。”哑姑那嘶哑的声音因过于激动而有些声嘶力竭。
我听后脚下一软踉跄着向后退去,兄妹,□□。尧兮跟我,是亲兄妹。
一直不说话的昭公终于又开口了,“尧兮,父王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这确实就是事实,你看乔雅与东歌的脸你就应该明白。”
尧兮安静了。
而哑姑,竟是,我的娘亲。昭公……
一时间,竟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袭来,我们是兄妹,我们是亲兄妹。口中喃喃拖着脚步转身,“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我们不是亲兄妹……”
“东歌……”身后传来尧兮那痛不欲绝的叫声。
我只觉背上一僵,攸地滞下脚步,浑身瑟瑟不已。
有人拉起我的手扳过我的身子面对他,抬眸间泪眼婆娑,原来我竟在不知不觉中哭了。
而那个骄傲的公子阿,双眼布满血丝红通通的比哭还难看。
殿门前哑姑与昭公正并肩而立,哑姑那取下幔巾的脸阿,已经说明了一切。
回眸望进尧兮的眼里,攸地拂开了他的手转身朝殿阶下飞奔而去。
“东歌 ……”呼喊声紧随其后。
我狂奔出了宫殿,边跑着边捂住耳朵,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关于他的一切。
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宫廷长廓的尽头,明渠之上。脚步攸止,踢落不少积雪滑下明渠,只一步就冲到渠下。
身后人抱着我一个转身离了明渠之边,低眸间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你没事吧!”说着捧起我的脸细细打量着。
我望着那张让我心动,让我心痛的脸,落泪不止。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轻拭着我满面泪水,眉头蹙起,嘴里不住的道歉,“对不起……”
我缓缓抬手撩开他的双手,哽咽道:“哥哥,你是东歌的哥哥。”
他听罢浑身一颤,僵住的双手无力地垂下,腮边绷紧似在隐忍。
纵使我们是公子,公主,也不能去逾越人伦大纲阿,这是世人所不耻的,会遭天下人唾弃。
我深吸了口气,缓缓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子朝殿阁处走去。
而这次,他没再拉住我。
这个冬天,注定将我们的心也一并冻伤。
第37章 往事重提()
春回大地,乍暖还寒,树梢上的积雪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山涧里水流淙淙,一切的一切都在悄然中复苏。
自那一夜之后我就随着扁曲离开了邯郸的宫廷,来到这香山之中的申庐,这一待就是两个月。哑姑,不,娘亲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
知道真相后,我已经不能象以前那样与她共处,难怪她选择宁愿一辈子不告诉我真相,只为能待在我身边。原来,当一切都浮『露』在面前时,要坦然去面对是这样的难。
不仅因为我们的血缘亲情,还因我与尧兮的感情。
阳光肆忌挥洒在整个香山,将申庐也笼罩在这春日的暖阳中,我躺在屋外的软榻上翻看着简书。
只听噔噔上梯声恰时传来,我心知是谁,依旧倚榻翻卷着手中简书认真端看。
“小丫头。”
一样的声音自屋前传来,我随口嗯了声并未对来人多作理会仍然看着我手中的简书。
那人笑着朝屋外的『露』台走来,我不招呼他,他很是自觉的自顾自的在木几旁坐下,我只瞥眸瞅了他一眼,随口道:“今日怎么空手而来。”
“丫头这两月将老夫的所有典藏都阅遍了,老夫那儿已无简供阅了。”说罢不自觉地『揉』了『揉』手腕。
我这才放下书简起身走到他身旁,“又犯病了。”
“无碍,无碍。”他随口说着无谓的话,手却『揉』着腕不放。
我不顾他的反对,逞自握向他的手腕为他诊治。
老头本是那经世伟略之才,无论在哪个国家必会成就一番作为,皆因妒贤忌能者代代有,因此老头也步了那孙膑的后尘,右手筋被挑,终身提不得剑上不得阵。如果不是孟梁出手想必早已无命至今日
看破世事的他也因此事而归隐山林,与之相交的除了孟梁就是扁曲。
“你还在怨乔雅。”
老头莫名地开口,让我手下一滞怔了怔。旋即又继续帮他把腕上衣袖放回不理会他说的。
他却来了劲,见我没反应继续着,“你想听听她的故事吗?”
本欲收拾简书的手顿住了,这下我却迟疑了,其实我是多么想知道我为何会是昭公的……
我踌躇了一下,还是缓步走到木几旁撩袍坐下,捻指拎起紫砂壶加了几块碳在炉子里复将壶置回炉上。
老头看着我手下的动作,开口清凉如水道,“那事过去快二十年了……”恍惚中老头的思绪飘远了,望着谧蓝的天际长长地喟了口气。
“二十年前,秦国出了一个不败将军,乔仕。老夫当年就是他麾下的一名谋士,乔将军慧眼识才,将我举荐给了秦王。而我也没令乔将军失望,在与赵魏韩的多次战役中,皆因我运筹有度才得以让秦军能够决胜千里。秦王唯才是用,封我为军师,职同上将军,我与乔将军合作更是所向无敌,一时间山东列国闻风散胆,如果不是……”
老头歇了歇气,我适时递了一杯煮好的茶到他面前,他轻轻捻起茶子凑到唇边,未饮又放下了,“如果不是当时乔雅救了赵国的一个将士,也许乔将军就不会死。”
我低声开口,“乔将军,就是我的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