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调香师-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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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柳景芝忽然指着柳雁欢,“我当真以为你是唯一疼我的人,可结果呢你抢我的福/寿/膏,你为了福/寿/膏骂我。”柳景芝捂着脸,眼泪从她消瘦的指间滑落。
她每说一句,柳雁欢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景芝,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你说大家都亏欠你,那你又何尝善待过自己?如果你善待自己,在我劝你戒烟的时候,就应该当机立断,就不该和大夫发生苟且之事,更不应该设计陷害顾雪妍和席奉谦!”
“席奉谦就真的这么好么?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景芝,你若能走出去看看,就会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精彩的人和事,你真的太傻了啊。”
柳雁欢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柳景芝听进去多少?当他站在院子里,眺望着院墙外的落日时,第一次觉得,古老的柳府像一张吃人的嘴,将人一个个吞没在无边的黑暗里。
“去吃小龙虾吧,我惦记赵记的小龙虾很久了。”
“走走走,今天不狠狠宰头儿一顿不罢休。”
第81章 无关“风月”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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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柳雁欢的目光转向面『色』苍白的春生; “说明春生姑娘,昨夜进过贾夫人的房间。因为我在夫人房间的哮喘『药』瓶上; 也闻到了相同的香气; 想来是春生姑娘动过了『药』瓶,才会沾上的。”
秦非然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敲击着桌面,电光石火间,柳雁欢的话让他脑海中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他一双眼睛严肃地盯着春生:“他说的; 可是实情?你昨夜可曾进过夫人的房间?”
豆大的泪珠从春生脸颊上滚落下来,她轻声道:“进过。”
“你发现夫人的哮症发作; 于是拿走了柜中的『药』瓶。那起夜的小丫鬟,正好看到了你仓皇逃离的一刻。贾夫人身死后; 你又返回屋中将『药』瓶放回原位; 却因太过紧张而撞倒了放在桌上的香水瓶子,擦拭过程中,你的帕子沾上了香水; 即便你回去后洗了很多次,也没能将气味全然洗去。”
秦非然愈说,春生哭得愈发凄惨。
丫鬟冬雪一下子惊叫起来:“春生姐姐,真的是你?!今日一早我醒来; 就见你的手帕晾在外头; 你说是半夜小日子来了,将帕子弄脏了; 枉我还那么相信你!”
秦非然将目光转向贾正霆:“贾老板; 还请你叫人前去查验; 昨日送出的香水,是不是少了小半瓶。”
派出查证的人很快回来,证实了秦非然的话。
“你为何要这样做?”
面对秦非然的问话,春生只是一个劲儿地抽泣。
冬雪怯生生地说:“夫人想让老爷纳春生姐姐做姨太太,可她并不情愿。”
柳雁欢微微皱眉,贾正霆却先一步指着春生怒道:“好你个歹毒心肠的丫头,夫人待你视如己出,你竟做出此等下作之事,来人,往死里打。”
春生一直凄哀地哭着,却没有为自己辩解,她披头散发地被两个家仆架了出去。
厅内终于恢复了初时的宁静,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贾正霆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他双目通红,苍老的手一直敲着桌板:“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啊!”
芸笙见真相大白,便不乐意在贾府久呆,撺掇着柳雁欢要回去。
柳雁欢兀自整理着思绪,他看着身姿挺拔的秦非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隆冬时节,贾府的花园里一派萧条。芸笙低叹一声:“可惜了,若是春天到这儿来,肯定开了满园的茉莉、丁香和百合,那真是漂亮。我最不喜欢冬天,暖屋子里熏得人乏得很,精气神儿都没了。”
芸笙的话猛地点醒了柳雁欢。
他打住脚步,就近截了个家仆问道:“贾夫人的哮症,你们可知道源头?”
那家仆回道:“自然是知道的,夫人嗅不得兰花香,只要嗅到一丁点儿就会病发,是以贾府的花园里,从来不种兰花。”
柳雁欢细想着蓝调时光的配方:前调茴芹、橙花、柠檬,中调兰花、茉莉、玫瑰、紫罗兰,后调鸢尾花、檀香、安息香。
家仆口中的过敏源兰花,就在那瓶蓝调时光里。
柳雁欢想起贾老板眼泛精光地看着他,无比自然地告诉他,蓝调时光是他送给贾夫人的生日贺礼,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地泛冷。
他转身往回走。
芸笙急道:“大少爷,您去哪儿,车夫正等着呢。”
然而柳雁欢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顾往前厅走,正好看见贾正霆引着秦非然出门。
秦非然昂首阔步地走着,而贾正霆却点头哈腰地跟在秦非然身后,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意。
柳雁欢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他就这样站在道上,不再挪动一步。
秦非然隔得远远地就瞧见了柳雁欢,柳大少爷整个跟烧开的热水壶似的,大老远都能瞧见他头顶哧哧冒着烟。
“槐先生,借一步说话。”柳雁欢挡在秦非然跟前。
秦非然蹙眉看看手表:“改天吧,今天我约了人。”
柳雁欢没说话,脚下也没挪动半步。
秦非然看着无端倔强起来的人,将身上的格子大衣脱下,披在他的肩头:“隆冬天里穿这么薄,当心风寒。”
瞬间,柳雁欢被罗勒、香橙和蜜桃的香气包裹着,再回神秦非然已经走远了。
身后,气喘吁吁的芸笙止不住抱怨:“大少爷,您是怎么了?绕了这么一大圈,怎么又回到原点。”
待他看清柳雁欢身上的衣服时,不由地惊诧道:“这这不是秦先生的衣服么?”
柳雁欢看着他,姣好的脸蛋、带着灵气的双眸,还有那被冻得通红的鼻头,轻声道:“你说得对,绕了这么一大圈,该偿命的人却逍遥法外,可不就是白忙一场么?”
同一时刻,秦非然坐上了私家车,手下郭斌恭恭敬敬地唤了声:“三爷,资料拿到了。”
“城东柳家的大少爷?”秦非然翻阅着卷宗,却始终想不起宁城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您没听说过也正常,那柳雁欢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吃喝嫖除了赌样样精通,今天跟在他身边的那个戏子,就是他新近的相好儿,听说还将人往家里带。柳老爷一气之下险些把人给打废了,在床上躺了个把月,刚好了伤就忘了疼,又到戏班子里找人了。”
秦非然闭眼靠在后座上,脑子里却不其然地闪过柳雁欢那双倔强却清明的眼睛。
顾雪妍怔怔地看着秦非然,像是没想到会被拒绝,原本红润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
“对不起,打搅您了。”说完,顾雪妍推开众人跑开了。
柳雁欢看着跑远的人,瞥了秦非然一眼:“我貌似听到一位少女心碎的声音。”
秦非然牵起柳雁欢的手,在他手背上烙下一吻。
人群中的欢呼声,起哄声,再次冲向高『潮』。
最后的评比结果,一对男士的华尔兹高居榜首,而席奉谦和柳景芝却成为了舞会上的笑料。
当顾家的丫头端着一壶酒走到席奉谦身边时,席奉谦看向柳景芝的眼神像淬了毒。
“按规则,请二位罚酒三杯。”
柳景芝刚端起酒杯,就被柳雁欢接了过去:“舍妹不胜酒力,我替她喝吧。”说着,他连着灌了三杯酒。
柳雁欢把喝光了的酒杯倒转过来,当真一点都不剩,宾客们纷纷鼓掌喝彩。
席奉谦只得陪着喝了三杯。
紧接着顾家当家人顾唯安亲自端了一个锦盒过来:“槐先生,这是今晚的彩头,顾家酒窖里珍藏的霞多丽香槟,希望您能好好享受这个夜晚。”
秦非然接过锦盒,却发现不见了柳雁欢的踪影。
此时的柳雁欢转到了大厅角落,安顿柳景芝躺好在沙发上,这才缓缓地走到窗边。
正值黄昏,日头西沉,旁边是和衣而睡的妹妹,柳雁欢忽然想抽根烟。
想起不久前,他还那样出离愤怒地砸过烟馆,又忍不住失笑出声。
苏妃丽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男人,她不懂窗台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看这么久。
可活泼如她,却也能感觉到,这是一个不能打扰的时刻。
柳雁欢就这样站了许久,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转头一看,是苏妃丽。
柳雁欢对她的印象,就是一团热烈的火,牙尖嘴利又泼辣率真。
可此时的苏妃丽却小心翼翼地捧着怀里的一个面包篮子:“柳大哥,这个给你。”
柳雁欢看着那一篮白面包,诧异道:“给我的?”
“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柳雁欢从篮子里掰了一片尝了尝,点头道:“嗯,还不错。”
看着吃得有滋有味的柳雁欢,苏妃丽眉眼间染上笑意,朝他勾了勾手指。
柳雁欢俯身去听,脸上却蓦地一湿。
苏妃丽在他脸颊上印了个结结实实的吻。
柳雁欢愣住了,小丫头却跑得比兔子还快。等柳雁欢回过神,远处就剩下目睹了全过程的秦非然。
他听见秦非然说:“柳少真是魅力无边。”
一瞬间,柳雁欢清醒过来,回敬道:“槐先生也不遑多让。”
两人就这样,一个站在窗边,一个站在远处,隔着数张餐桌对视着。
最后,还是秦非然先投降了,他朝柳雁欢挥了挥手中的香槟:“诺,奖品,你怎么能先跑掉了?”
柳雁欢看着秦非然熟练地开瓶,倒酒,然后说cheers
于是他也端起酒杯,看着那不断上涌的气泡,说cheers
“你刚才都看到了?”
“如果柳少指的是那枚少女的香吻,那确实是看到了。”
第82章 悠然岁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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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岚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柳雁欢,他盯着柳雁欢看了许久; 才颤声道:“是雁欢么?”
“外公!”柳雁欢笑着对温如岚鞠了一躬。”
温如岚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 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恢复了一张冷脸。
“你来做什么?”
“我来给外公拜个年。”
“你刚才的表现”温如岚心中疑『惑』颇多。
可题目是他随机想的; 柳雁欢想提前准备是决计不可能的。
意识到柳雁欢真的在香道上下了功夫,温如岚十足欣慰:“不可骄傲,也别死记硬背方子,前人的东西固然经得起推敲,却也容易堵住你进步的路子。”
“是。”柳雁欢恭顺地应了; 末了扬起一抹甜笑,“外公; 我对香道很有兴趣; 想跟着外公修习。”
温如岚看着他脸上的一抹笑容出了神。
这一抹笑容像极了温家长女温惜,温如岚仿佛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扬起一张明媚的小脸,俏皮地说:“爹; 你偏心; 我也想学香道。”
他还记得当年温惜出嫁后,下人从她的房间里整理出厚厚的三叠香道手札。那些年里温如岚说过的话; 都被她一点一滴地记录下来; 让温如岚忍不住热泪盈眶。
在温家的儿女中; 温惜绝对是天赋最为出『色』的。
温如岚不止一次地感叹:“惜儿; 你若是男儿身该多好。”
现在; 柳雁欢那张酷似温惜的脸和女儿的脸重合在一起; 温如岚又听到那句如梦魇般的话:“我想修习香道。”
“我可是很严厉的。”温如岚蹙眉道。
“严师出高徒,我会好好学的。”
温如岚沉默片刻,颔首道:“温家家中藏书你可以借阅,遇到难题也可以提问。”
“多谢外公。”
得了温如岚的允诺,柳雁欢松了一口气。
待他回到家中,却发现柳府的气氛有些微妙。
陈桂芳正捂着脸轻声啜泣,柳雁麟在一旁温声劝慰着。柳明崇坐在一旁,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
见柳雁欢进来,柳明崇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又跑哪儿去了,成日里不务正业,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正经样儿。”
柳雁欢放柔了声音:“这是怎么了?”
柳雁麟苦着脸说:“最近家中有白事,老太太做主要为爹迎第五房姨娘冲冲喜。”
柳明崇叹息一声:“桂芳,这是娘的意思,我知道这些年你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我始终是心悦你的呀。”
陈桂芳被这样柔声哄着,心里好受了些,红着眼光娇嗔了两声,也知道这事儿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一日,黄历上写着宜嫁娶,第五房姨娘被抬进了门。
次日清晨,柳雁欢在饭桌上见到了一位恭谦的年轻女子。
柳明崇新婚燕尔,显然非常高兴,指着桌上一道腐皮汤笑道:“都来尝尝你们五姨娘的手艺。”
柳雁欢尝了小半碗,那腐皮初尝有股子荤味。
柳雁均赞道:“姨娘的罗汉斋做得特别好,吃起来解馋。”
陈桂芳一筷子敲他手背上:“好吃是好吃,不过也太小家子气了,我们柳家是吃不起肉么?”
柳雁均被敲疼了,扯着嗓子嚎起来,五姨娘也在嚎哭声中垂下了头。
柳明崇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沉声道:“大清早的能不能消停一阵,珂芳第一次下厨,桂芳你就多担待些。”
陈桂芳挨了训,盯着程珂芳的眼神里隐约带着恨,食不知味地撑完一顿早饭,一回房间陈桂芳就把最喜爱的青花瓶给砸了。
刘嬷嬷心疼地看着那一地碎瓷片:“太太,你又何必为这么个小人物动气呢?回头伤着了身子。”
“你是没瞧见她那一副娇弱白莲花的样子,我说上两句她就低头瘪嘴的,还不是装给老爷看的。什么柔顺好拿捏,全都是装出来的。还有她那名字,叫什么不好,偏要叫珂芳,克芳克芳,可不就专门针对我来的。”
刘嬷嬷脸上泛起一丝忧『色』:“太太,旁的倒没有什么,只是这五姨太的名字确实不吉利。我听人说,但凡是这样名字相冲的,最好到寺里请一道符,破掉那些针对您的煞气。”
“到寺里?”
“是呀,正逢三小姐的白事,要是到那祥瑞寺里,还能做一场水陆法事。”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