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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民国调香师-第58章

小说: 民国调香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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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对面的秦非然,端起咖啡,清了清嗓子,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点好了么?”

    “牛排要七分熟,再要一份卡布奇诺,谢谢。”

    待侍者离开后,秦非然才开口道:“不知柳先生找我,所谓何事?”

    柳雁欢从包里掏出一摞书:《舞会惊魂》《豪门阴私》《旅店逸事》。

    秦非然看得眼皮直跳:“不知柳少拿着我的书,想要做什么?”

    “当日在贾府,你说自己是侦探,却没说你是在为侦探小说找灵感。”

    “我若说自己是个小说作者,柳少必定怀疑我破不了案。”

    柳雁欢喝了口刚端上桌的卡布奇诺,在一片甜腻的香气中笑道:“那槐先生觉得,你真的破案了么?”

    秦非然看着那个带有蛊『惑』力的笑容,挑眉道:“这是何意?”

    “槐先生,贾府上下都知道,贾夫人对兰花的香气过敏。”

    “那又如何?”

    “很不凑巧,贾老板送给贾夫人的那瓶香水里,中调就是兰花香。或许我该向槐先生解释一下什么叫中调。我们刚拿到一瓶香水时,闻到的气味和香水扩散一段时间后的气味是不同的。贾夫人正是因为在某个时间段闻到了蓝调时光里的兰花香,才殒命于哮症。”

    秦非然靠翘着二郎腿,两手随意地交叠在一起:“柳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你说春生是凶手,我却更倾向于贾老板是幕后主使。”

    “你有证据么?”秦非然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惊讶。

    柳雁欢看着他笃定的神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确实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贾老板是幕后主使。

    “贾家『药』铺在宁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想过得罪贾正霆的后果么?”秦非然步步『逼』问。

    “就因为惧怕贾家的势力,所以你选择视而不见,帮着贾正霆沆瀣一气、遮掩真相?”

    “哈?”秦非然失笑出声,“不然你觉得呢,侦探不就是做这种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工作么?”

    柳雁欢听着秦非然的话,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无比希望秦非然能够辩驳一下,哪怕歇斯底里地朝自己吼,也比这样理所当然地承认要好。

    “是我冒昧了,这是你的衣服,现在还给你,我先告辞了。”

    秦非然接过格子大衣,被衣服的气味熏得晕头转向,不知道怎么搞的,整件格子大衣上,弥漫着浓郁的动物膻味,乍一闻下去,就像一个许久没洗澡的蒙古大汉热情地给了你一个拥抱似的。

    “这什么!?那么臭!”秦非然一把捂住鼻子,震惊地看向柳雁欢。

    “哦,没什么,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忽必烈麝香,和你这个人一样,臭不可闻!”柳雁欢无辜地偏了偏头,“怎么样,喜欢么?好好享受吧!”说着,他连放在桌上的书都没拿,就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当他迈出第一步时,身后的秦非然却忽然开口道:“你忽略了一件事。”

    柳雁欢的脚步顿住了。

    “什么?”

    “你别忘了,贾夫人是懂法文的。”

    “那又怎样?”

    “如果你是一个哮喘病人,对香味本来就敏感,那么你在拿到一盒香水前,首先会做什么事?”

    “看它的成分。”话音刚落,柳雁欢就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贾夫人懂法文,所以她知道那瓶香水的中调是兰花香?”柳雁欢喃喃道,“不可能,这太荒唐了。”

    “需要我把蓝调时光包装盒上的文案读给你听么?这高贵淡雅的兰花香气,让它伴你进入甜梦。”

    柳雁欢转过头,看着老神在在端坐在位置上的秦非然,难以置信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不确定,只是有所怀疑,所以我私下里做了调查,因为贾夫人日记里的内容,始终困扰我。贾夫人日记中的‘她’指的是谁?春生的眉眼间,究竟像谁?”

    柳景芝站起身来,轻声应道:“我没事。”

    顾雪妍亲亲热热地挽了柳景芝的手:“外头刚下了一场新雪,咱们别成日闷在屋里,到外头坐坐吧。”

    待丫鬟拿来大裘给柳景芝披上,众人便一同到那湖心亭去。

    四周的瓦壁均被白雪覆盖,阳光给它们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湖心亭四面环水,从四周灌进来的风将纯黑大裘上的绒『毛』吹起,衬得柳景芝肤白胜雪。

    “瞧瞧,咱们景芝就跟画里走出来似的。”顾雪妍笑道,“通身柔婉的气质,我就是学不来。我爹总说,当日就不该放我去新式学堂,学得跟个假小子似的。”说着,她俏皮地吐了吐舌。

    旁人还未说话,席奉谦倒率先开口:“我瞧着顾小姐这样的就极好,如今是新朝了,女子更该自立自强才是,躲在男人羽翼下总归缺少几分魄力。”

    顾雪妍看了看垂下头的柳景芝,又看了眼仍不自知的席奉谦,轻咳两声:“旧式新式,都是水做的骨肉,哪来的好坏之分,先生这话未免有些偏颇了。”

    席奉谦趁着这趟儿,又是一阵附和。

    许是吹了风,夜里柳景芝就病倒了。前来瞧病的大夫说是底子太薄,风邪入体,只能在烧炭的室内将养着。

    临近年关,旧式大家庭的每一个角落都热闹起来。屋子的门楣窗棱上,贴起了喜庆的春晖对联。可柳景芝的病,却没什么起『色』。柳雁欢前去瞧过两回,她都在沉沉地睡着,寂静的院子和热闹的家格格不入。

    作为面上游手好闲的大少爷,柳雁欢实际上却没闲着,根据上回和秦非然商定的内容,重拟了合同条款。只是这一次,没等他主动联系秦非然,秦非然却主动找他了。

    于是初三刚过,柳雁欢就提溜着一堆子年货,来到秦非然的公馆。

    公馆在城中有名的富人区,独门独栋的西式建筑,比柳雁欢在21世纪民国影视城里看到的还要抢眼。

    门口接应的仆人一路领着他到了客厅,柳雁欢一面走一面打量着四周,暗自诧异于整座公馆的氛围。

    虽然每个角落都显示出精心布置的痕迹,但屋子里却分外冷清。

    像那红彤彤的春晖对联、黄澄澄的年桔,通通不见踪影。

    柳雁欢在沙发上坐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沙发罩上的穗子,不一会儿就见秦非然从二楼下来。

第80章 无关“风月”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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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景芝的脸上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什么披肩; 我不清楚。”

    顾雪妍的脸『色』阴沉下来,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讽刺:“我从未告诉过你; 那是一件披肩; 你又是如何得知的?还是说”顾雪妍抬手掀起房间里枣红『色』的桌布,“这根本不是一条桌布,而是我的纱质披肩。”

    柳景芝面『色』煞白,像是要昏死过去。

    “景芝; 你心思竟然这样恶毒,想要陷害于我?”

    此刻的席奉谦还完全蒙在鼓里; 他茫然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顾雪妍却没有闲心思来照管他,一双眼睛紧盯着柳景芝; 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只见那豆大的汗珠; 顺着柳景芝的脸颊滑落。她脸『色』发白、嘴唇泛青、两眼深陷,如同鬼魅一般,末了她嘴唇动了动; 整个身子软倒在席奉谦怀里,昏死过去。

    “景芝!景芝!”一瞬间,所有人都慌『乱』起来。还是秦非然比较镇定,他指挥道:“赶紧送教会医院。”

    柳景芝是被柳雁欢抱着送去医院的。

    秦非然打开桌面上的茶壶; 壶里还剩一小半茶水; 他将茶壶递给郭斌:“拿去化验。”

    柳雁欢颓然地坐在医院的长凳上,沉声道:“我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 为什么要走到今天这个田地?席奉谦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她这样作贱自己。”

    很快; 柳雁欢就明白了:柳景芝被诊断出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听到这个消息时,柳雁欢只觉得当头被人敲了一棒槌,整个人都是蒙的。他错愕地抓住医生的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德国医生摇了摇头:“柳小姐已经怀了两个月身孕,今日因身体太过虚弱,加上受惊,所以昏厥。”

    纸包不住火,席奉谦看向柳景芝的眼神里都带上了恨。

    柳家三小姐,彻底沦为宁城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柳雁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妹妹,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有那么一丝隐秘的挣扎,希望这一切都与柳景芝无关。

    他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激动道:“或许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你说过,我也中了那样的『药』,可我并没有喝那茶壶里的茶,我又是怎么沾染上的?”

    秦非然沉『吟』半晌,摇头道:“从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你昨夜之所以会有那样的举动,是因为葡萄酒加面包糠的作用。”

    “什么?”

    “你昨日不是吃了苏妃丽亲手做的白面包吗?白面包加葡萄酒,本身就带有一定的催情作用。你出现那样的状况,是白面包加葡萄酒的催情作用,所以能用物理降温的方式,将欲/望降下去。如果是『药』物反应,是很难降下去的。”

    柳雁欢听着秦非然一本正经的说辞,脸上又烧了起来。可这样一来,为柳景芝开脱的借口就彻底不存在了。

    秦非然将顾雪妍的披肩递给柳雁欢,上头淡淡的梅萼衣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医生的诊断结果一出,席家就撕毁了婚书。秦非然走进病房时,看到的就是双目无神的柳景芝。

    “听说席家悔婚了?这样的结果你们满意了、高兴了吧?”

    秦非然坐在椅子上,单刀直入道:“其实昨日在舞会上,你根本就没有睡着。柳雁欢喝醉后,你就拿了顾雪妍放在沙发上的披肩,走到花园里等着。一方面,你可以掩人耳目,装作是顾家大小姐。另一方面,你也可以让喝醉了的席奉谦,以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他一直朝思暮想的顾雪妍。”

    听到这段话时,目光呆滞的柳景芝眼珠子转了转。

    “而后你就利用这个伪装的身份,哄着席奉谦喝下那杯下了『药』的茶,顺理成章地造成了强/暴的事实。我说的对吗?”

    柳景芝戏谑道:“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证据呢?”

    “茶水的化验结果出来了,茶水中含有从兰花中提取的催情剂。”

    “那也不能证明,『药』就是我下的。”

    “在我进来之前,柳雁欢告诉我一个细节。在你生日的时候,他曾送你一个香包,你一直带在身上,所以衣裳上自然沾染了梅花的香气。”

    “可这一回到顾公馆来,他与你同乘一辆车,将你拥在怀里的时候,却觉得梅花的香气变得稀薄。他以为是你病了,受不得熏香,故而没把香包带在身边。可我方才进来时,分明见到香包就系在你的腰间。我想知道香味变淡的原因,不知柳小姐,可否把香包给我查看一二?”

    柳景芝瞬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捂住腰间的香包,眼看着秦非然一步步朝她走来,她慌『乱』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就在这时,秦非然看到床边摊开的一本书,他眼神一暗,沉声道:“我差点忘了,你还是我忠实的读者。”

    柳景芝的眼光瞥向那本书,故事写的是一个旧式家族的女子,冲破重重桎梏,最终获得新生。柳景芝苦笑一声:“是你说的,女子要敢于冲破牢笼,要敢于朝前看。你骗了我,是你骗了我!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新生!我也不可能获得新生!”

    秦非然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女孩,只觉得所有的安慰训斥在她面前都显得那么单薄与苍白。他轻声道:“比起断章取义我的书,你更应该听你大哥的话。”

    柳景芝有一瞬间的失神,秦非然趁她不备,将香包取走了。

    他打开香包,将里面的东西如数倒出,包裹在白纸之下的不是香料,而是一颗颗白『色』『药』片。看着白『色』『药』片被抖落,柳景芝也放弃了挣扎。”

    她仅在医院待了三天,就被接回了柳家。原本就冷清的院落,此刻更是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所有的下人都知道,柳三小姐已经是个残花败柳,跟在她身边绝不会有个好出路,将来要是许了人家,被当做陪嫁丫鬟,那更是有苦说不出。”

    是以柳景芝的院落里,只有几个婆子照看着。柳雁欢走进院子时,看到她们围成一圈嚼着舌根,可就连柳雁欢都能听见,柳景芝正在屋里呼唤着下人。

    柳雁欢板起脸,训斥道:“你们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还不赶紧去打水。”

    一群婆子在他面前还算安分,灰溜溜地散了。

    柳雁欢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床上的柳景芝。她比从前更瘦了,身上已经看不到半丝恬静温柔的影子。柳雁欢给她倒了杯水,却被柳景芝一把挥落在地。碎瓷片溅了一地,柳景芝咬牙道:“不用你在这猫哭耗子,我变成这样,是你们一手造成的!”

    柳雁欢没有去看床上的人,而是俯下身,将地上的碎瓷片一片一片地捡起来。

    柳景芝却再也忍不住了,她声泪俱下的控诉道:“为什么还要来看我?就这样死掉,不就称了你们的心意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披上顾雪妍的披肩去花园?因为我恨她,凭什么她可以是顾唯安的掌上明珠?我就要在这牢笼里做个讨人嫌的庶出小姐。从小到大,这个家可有人真心为我想过?父亲母亲,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挣彩礼的工具。我娘『性』情懦弱、不争不抢,被人欺负到头上就只会哭。母亲说什么她就附和什么,就算哪一天,母亲说要把我嫁给一个乞丐,她也会哭着劝我打落门牙和血吞。”

    “席奉谦,我那么喜欢他,可他呢?他的眼里只有顾雪妍。是,顾家小姐样样都比我好,穿得新『潮』,上过学,有共同语言。我是多想成全他们,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本来属于我的东西都要让出去?还有你”柳景芝忽然指着柳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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