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学有匪-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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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滑过那张清丽的脸颊,月下每个字都飘得很远:“在我心里,我的世兄,始终是一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人。”
听到这句话时,付远之的身子一颤,再难以自持,他想要上前一步,却被闻人隽接下来的一句话阻止了。
她说:“辜负旁人不要紧,辜负自己,才叫可悲。”
说完,那道纤秀身影转身而去,月下头也未回。
竟是第一次这般决绝,这般凛冽,迎面而来,避无可避,如刀割心。
夜那样深,风那样冷,周遭那样静寂,付远之久久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只一双手颤抖得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一仰头,狠狠将眸中热流逼了回去。
“算雕栏玉砌,算功名富贵,算浮世人心,算相思长情……阿隽,你可知,我一无所有,所得一切只能靠自己谋算?”
俊秀的面目在月光映照下,苍白而狠绝,透着一股山林走兽的肃杀之意。
“丢了自己又何妨,剜骨钻心之苦我都尝过,我早已没有初心,只有想要守护的人……世道如此,我永不要再被人碾压,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首歌挺适合付远之的,蔡国权的《天意人心》,“凡人的一生,几多得到得不到,尽在天公手里操”,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听一下。付师兄其实是个很矛盾的人物,三言两语难以概括清楚,大家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后面他还会有许多备受争议的大动作,估计又是一阵狂风暴雨……唔,不剧透了,期待大家的书评分析~
☆、第六十章:树林演练
树林对敌演练正式开始的前一日,陈院首在书院开了一场慷慨激昂的大会,以振学子士气,为众人助威,顺便还宣布了男女分组的名单。
高台之下,男女弟子依旧分站两边,一听到分组的消息,个个都兴奋起来,一些大胆的女弟子更是直接往甲班望去,视线在骆秋迟、付远之、姬文景几人身上不住打转。
奈何她们的小九九都落空了,陈院首兴许是图个省心,名单划分直接按照上次秉烛夜游日的来定,上回一起游湖泛舟的男女弟子,这次依旧分在一组,互相配合,共退“狄族”。
名单一出,台下的欧阳少傅就忍不住笑了,拉拉旁边的宣少傅,对他咬耳朵道:“这样分组好啊,没想到咱们院首还是知情识趣的,毕竟上回游湖泛舟,互赠发簪,男女弟子可是两相情愿的,各自都选了中意之人,如今再在一组进行演练,只怕也十分乐意,这可比‘乱点鸳鸯谱’来得好,院首不愧是院首!”
宣少傅面色淡淡,只开口说了两个字:“未必。”
果然,名单一出,有人欣喜万分,有人大失所望,更有人气得直跺脚。
台下已经按照男女分组,两两站好了,孙左扬看着旁边的妹妹,伸手一拍脑袋:“天啊,我不要跟你在一组,你这样五大三粗,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我是想跟清禾师妹在一组的!”
“谁五大三粗了?”孙梦吟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你以为我就乐意跟你分一组吗?我明明只想要骆师弟的好不好!”
相比他们的互为嫌弃,赵清禾这一组就安静多了,她低着脑袋站在姬文景旁边,脸上红红的,心里小鹿乱撞般,说不出来的欢喜,姬文景在她旁边扬起唇角,故意看向前方,一句话也不说,两人都没有吭声,却连风中都飘着甘甜的味道。
而付远之那里,虽与闻人姝站在一起,却只是心不在焉地敷衍三两句,目光始终望着另一侧,看着那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他暗自咬牙,心尖似乎都要渗出血来。
骆秋迟同闻人隽在一块就随意多了,他手背在身后,扯扯她衣袖,顺势挠上她手心,压低了笑声道:“小师姐,你说‘狄族人‘喜不喜欢吃猴子肉啊?”
闻人隽被挠得有些痒,想掐回去,又怕被台上的院首发现,只能把手往衣袖里藏,一边哼哼道:“哪能呢,那点骨架子还不够狄族人塞牙缝的,还是骆驼肉比较好,量足,管饱。”
骆秋迟扑哧一笑,最终修长的手一伸,勾住了闻人隽的一根手指,声音里带了些意味不明的味道:“小猴子,放心,我不会扔下你的,谁也吃不上你的猴子肉。”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闻人隽听懂了,她霍然看向骆秋迟,他笑眯眯的双眸在暖阳下,笼着一层金色的光芒,温柔而和煦,如春风迎面,不尽缱绻。
天地间似是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人。
闻人隽的一颗心忽地柔软一片,她怔怔地看着那身白衣,眼眶不知怎么微微一涩,她赶紧低下头,背在身后的手轻轻一勾,拉着那根手指在风中晃了晃,声音低不可闻:“好,我也不会扔下你,永远不会……我们谁都不要扔下谁。”
话中的深意不用多明,两个人都听懂了,抬头间四目相对,眸中映出彼此的身影,许久,相视而笑。
这一幕恰巧落在了侧旁的付远之眼中,他袖中的手紧紧一攥,暗自咬牙,不甘与妒意一并涌上。
在一众师生学子的摩拳擦掌间,树林对敌演练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书院子弟皆换上了紫色劲装,头系抹额,肩挽弓|弩,个个英姿飒爽,意气风发,远远望去一派再动人不过的少年气息。
女弟子们也皆扮作男装,长发高挽,纤腰紧束,淡蓝色的抹额随风飘扬,白皙的面庞沐浴在长阳下,竟比一众男弟子还要俊俏夺目。
出发前,姬文景在院舍中整理衣装,往腰间挂了一个精巧的竹筒,恰被骆秋迟看见,他不由笑声打趣道:“小姬,你这是在学我,也要带酒助兴吗?”
说着,他拍了拍腰间的青竹筒,酒香飘出,姬文景拿起弓|弩,懒得理会,只说了句:“谁学你了?”
偏骆秋迟手疾眼快,顺势一捞,将姬文景腰间的竹筒抓到手中,仰头一倒,扬声笑道:“还说没学……”
话音戛然而止,他一脸出乎意料的神情,不防间被呛了几口,瞪大了眼望向姬文景,颇有些哭笑不得:“这,这是酸梅汤?”
姬文景夺过竹筒,幽幽吐出四个字:“天热,解暑。”
屋里静了静,骆秋迟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姬文景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同他计较,随手将酸梅汤放到桌上,自己径直去床上找抹额。
便趁他这一转身的瞬间,骆秋迟迅速打开桌上的竹筒,将自己腰间带的酒往里灌去,等到姬文景回身时,那桌上的酸梅汤早已“大变模样”,兑了不少酒进去,喝起来味道定是别有风味。
想到这,使坏成功的骆秋迟心情大好,吹了声口哨,向姬文景抛去一个肉麻的眼神。
“小姬,到时在树林里遇到危险了,记得呼唤我啊,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去,不让你这大美人受到一点伤害。”
姬文景被恶心地身子一抖:“去你的,戏本子看多了是不是?”
两人说说闹闹地出了门,演练这便开始了。
密林之外,男女弟子两两而立,杭如雪跨坐马上,俊秀的少年面孔扫过全场,威严而锐利:“这场考核意义非凡,望你们全力以赴,待会儿进了树林,没有王孙公子,没有名门贵女,有的只是奋勇杀敌的战士,是大梁对抗外族的刀,是想要拼命生存下去的血肉之躯!”
阳光洒在那袭银袍铠甲上,光芒熠熠,每个字都在长空下掷地有声:“我要你们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抗敌,叫战斗,叫铁骨铮铮,叫保家卫国!你们给我听清楚了,真正的狄族人比演练中的还要凶残百倍不止,你们今日一切养尊处优的生活,一切和平安逸的时光,都是前线的战士们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你们不该也没有资格忘却,你们生为大梁的皇族贵胄,身为宫学的天子门生,更加应该肩负起身上的重任来,不辱宫学风范,听清楚了吗?”
“是!”
在场弟子皆高声应答,风掠衣袂,个个心头似有一股热血升起,马上的杭如雪犹如天神一般,映入每个人的眸中,激起众人的铁血豪情。
“好。”杭如雪一声喝道,面目冷峻:“竹岫书院全体弟子,听我号令,树林对敌演练,现在——”
他举起手中的信号弹,朝空中猛地发射而去,声音响彻整片树林:“开始!”
就在信号弹发射的同一瞬间,一大波“狄族人”从四面八方涌来,飞箭如雨,书院弟子们猝不及防,个个失声尖叫着往树林中跑去,有些娇弱的女弟子甚至摔倒在地,被身边的男同伴手忙脚乱地拉起,屁滚尿流地向林中逃命去。
这阵势来得太过吓人,所有人都没有心理准备,在场的陈院首与各位院傅均看得目瞪口呆,望向杭如雪结结巴巴:“杭将军,这,这阵势未免……”
杭如雪将手中银枪一挽,调转马头,长袍在风中猎猎飞扬:“放心,死不了人,我回主营等消息了,希望结果不要太让我失望,至少能有人撑过一个时辰……”
☆、第六十一章:酸梅汤
树林里弟子们如鸟兽四散逃命,却有些人连前路都未看清,就不下心踩了埋伏,连同着搭档一起陷落进去,灰头土脸,率先出局!
树林里响起各种嘶喊尖叫,气氛是从未有过的激烈紧张,这群王孙贵女们现在才真正知道,杭如雪果然不是说着玩玩的!
付远之眼眶直跳,脑海中像有一张地形图迅速展开,指引他即刻作出判断,他拉住闻人姝的手,往一个偏僻方向跑去:“快,跟我来!”
闻人姝惊慌失措,脸上的脂粉都被汗水冲刷掉,她跑得踉踉跄跄,古怪至极,步子完全迈不开。
说来可笑,这完全要怪她自己,她素来爱美,即便扮作男装,也要“艳压群芳”,为此她不惜绞尽脑汁,在自己一身衣裳上动了不少手脚,花了各种心思,那手臂、裤腿、腰身各处都被她改良过,好看是好看,但根本不方便,跑起来处处受到束缚。
当下付远之扭头,一眼看出玄机,气不打一处来:“我们是来对敌演练的,不是来风花雪月的,你动点脑子好不好!”
他从没这样对闻人姝声色俱厉过,吓得闻人姝一哆嗦,脸色尽白:“对,对不起,付师兄我……”
付远之没心思同她啰嗦了,往她身上一扯:“把你腰上那玉带给我拆了,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装饰都给我扔了,快!”
闻人姝哆嗦得更厉害了,也不敢多说什么,急忙将身上各种琐碎之物扔掉,紧跟上付远之的步伐。
付远之眼快心明,目标明确,直奔一早想好的路线,带着闻人姝七拐八绕,避开了所有的埋伏,一路畅通无阻,最终停在了一处小坡之下,借树枝杂草的掩护,总算安全了。
闻人姝还惊魂未定,不敢相信就这样躲过了追击,望着付远之心潮起伏,一时说不出话来,付远之倒是递给她水壶,又恢复了一派温雅模样:“师妹勿怪,方才情急之下,我有些失态了,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闻人姝如何会怪罪他,她此刻只差将他当成神明一样供起了,“付师兄,我,我原本以为,却没想到你,你当真是……”
语无伦次的叹服下,付远之淡淡掀了下眼帘:“我早说过,此次考核,不仅靠骁勇身手,也靠地形分析、敌情侦查等多项能力,你不用太紧张,跟着我就好。”
闻人姝点点头,心悦诚服,又欣喜又激动,对付远之更添万分倾慕:“我就知道,以付师兄的聪明才智,才是当之无愧的竹岫书院第一人,那个什么骆秋迟,粗鲁无谋,根本不及你万分之一,这次考核,你一定能够胜过他……”
不远处的树林之中,正张弓拉弦,一箭飞射而出的骆秋迟,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望了眼天:“谁在说老子坏话?”
话音未落,反手又连发三箭,将侧旁悄悄靠近的三个“狄族人”瞬间解决,箭头的面粉袋炸裂在衣服上,白糊糊的一片,好不滑稽。
闻人隽在旁边惊呼了几声,喜不自胜地跑过去收战果,“又中了,又中了,收牌牌咯!”
那几个“中箭”倒地的“狄族人”满脸哀怨,仰面无奈装死,眼睁睁看着闻人隽蹲下身,将他们腰间的军牌一把拽了过去。
这军牌代表着每个演练士兵的生命,也就是射杀“狄族人”的数量,得到的军牌越多,最后的考核总分就会越高。
骆秋迟拿着弓弩,身姿俊挺,抹额飞扬,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数数,多少块了?”
闻人隽收宝贝似地搂住那些军牌,纤细的手指一一点去,眉开眼笑,像个一夜发家的小富婆:“九块,整整九块了,老大你真是太厉害了!”
骆秋迟笑了笑,眼神往林中逡巡起来,寻找下一个目标:“那再给你凑一个整数好了。”
此刻林中已经有不少弟子“丧命”出局,被士兵们送回了主营,但骆秋迟却“送”了不少士兵回主营,也算大大为宫学出了口气,长了些脸面。
这边他一袭劲装,带着闻人隽一路闯去,射人头,收军牌,玩得不亦乐乎,另一头的姬文景与赵清禾,画风却是迥然不同。
茂密的参天大树上,姬文景与赵清禾藏身其中,两人探头向下望去,见追来的几个“狄族人”走远了,才同时松了口气。
一抬头,两人对视,不知怎么,齐齐崩不住,笑了出来。
姬文景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躲树”行径不够英武,有损形象,只对着赵清禾坦诚道:“我骑射成绩挺差的,你呢?”
赵清禾找到“同类”,猛点头:“我也是,我也是,射箭老偏了靶子,力气小,准头又不行……”
“彼此彼此。”姬文景深有同感,对着赵清禾煞有介事道:“所以我们如果去硬碰硬,估计在树林里活不了多久,不如躲在这,没被发现就一直藏着,被发现了就逃,逃不过就出局吧,被送回主营去,反正一切听天由命,考核分数都且随意,你看怎么样?”
赵清禾两眼冒光,头点得更厉害了:“我,我觉得这样很好!”
姬文景看了她许久,忽然舒坦地笑了:“将我们两个分在一组,也真是绝了。”
刚好两人骑射成绩都挺差,都没啥斗志,也不好面子,更对分数不怎么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