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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宫学有匪-第50章

小说: 宫学有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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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都跟你一样英武不凡,丰神俊朗啊?他们到时在树林里扮作‘狄族人’,会穿什么样的衣服啊?听说狄族人都野性得很,身上披兽皮都是有的呢!那不是看起来很滑稽吗?到时树林演练,你也会去吗?你穿起狄族人的衣服一定比那些士兵都要好看,你可要心软一些,多多对我们手下留情啊……”
  从头到尾,杭如雪都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只是等那些女弟子“咯咯”笑完后,俊眸冷冷一扫:“说完了吗?”
  他揪住身旁一个亲兵,指着那些女弟子,冷峻道:“把这几人的名字记下来,考核本上各扣三分,回营交给我。”
  “是,将军。”
  亲兵爽利应下,那几个女弟子却傻了眼,总共才十分,扣了三分岂不是连甲等都够不上了?
  她们这时才流露出惊恐的神情,杭如雪却是一眼也未再瞧她们,只拂开众人,大步流星地走到自己的骏马前,银枪一提,跃身上马,在长阳下头也不回地奔出了书院的大门。
  几个被扣分的贵女们惊慌失措,想要追上杭如雪的骏马,“小雪……哦不,杭将军,我们错了,我们不与你玩笑了,你不要扣我们的分啊……”
  这一出引得书院人人哗然,惊诧庆幸看戏皆有之,闻人隽却是站在赵清禾旁,望着马上那道远去的背影,目光悠远:“这个人还是和从前一样冷啊……”
  赵清禾没有听清,扭头问道:“阿隽,你说什么?”
  闻人隽摇摇头,只是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时在青州东夷山,第一次见到杭如雪的情景——
  玉面战神,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玉面战神,从头到脚,连手里那杆枪都是结着冰霜的。
  清冷似雪,人如其名。
  同样注视着杭如雪背影的还有两人,一人白衣飞扬,双手抱肩,唇边挂着玩味的笑意,眸中似乎站着另一个匪气冲天的山大王,有微不可闻的轻笑溢出风中:“玉面修罗,杭如雪,好久不见啊……”
  另一人却是身姿清俊,面目沉静的付远之,他沉静面目下是一颗无端躁动的心,偏闻人姝还靠近他,担忧道:“付师兄,你,你的身子……可以参加这次的演练吗?”
  你可以闭嘴吗?
  付远之转过身,淡淡笑道:“林中对敌演练不仅靠骁勇身手,也靠地形分析、敌情侦查等多项能力,我想应当不成问题,师妹你不用太过担心。”
  闻人姝长“哦”了声,信服地点点头,付远之藏在袖中的一双手却是渐渐握紧了,他余光瞥向不远处的那身白衣,眼见他气定神闲的模样,他不由暗中愈发咬牙——
  原本打了个平手,却从天而降一个杭如雪,又多加一门考核,若不快些想法子应对,这狗屁演练的一门,他必输无疑!
  “付公子,来日回京述职,我请你喝酒,你酒量几何?”
  “将军多少,我便多少,来日一聚,不醉不休。”
  “好,说定了!”
  天边似乎又传来当日青州城外,杭如雪跨坐马上与他的一番对话,付远之调整呼吸,头脑慢慢冷静下来,他若有所思地望着书院大门,心中已做出一个决定。
  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缓缓勾起了唇,一双眼眸意味深长,声音幽幽:“杭如雪,我想,是时候请你喝上一回酒了……”
  夜凉如水,密林外,一片营帐如星点驻扎,巡逻布防有条不紊,彰显着一代战神的治军有方。
  这是西郊城外的一座树林,里头地形复杂,有小坡有河流,是最适宜进行野外对敌演练的地方。
  杭如雪精心挑选后,不仅在里头做了不少布置,还安排了士兵分布埋伏,绘制了一份树林兵力分布图,届时演练当天,士兵们将扮作狄族人,四散在树林各处,以弓|弩追击书院弟子,那箭头是被削平了的,会绑上特制的面粉袋,哪个学生中了“箭”便等于丧命出局,考核结束,止步演练,越坚持到后面的人分数越高。
  同样的,每位学生也会配上特制的弓|弩,可以与“狄族人”进行厮杀,射下的“人头数”越多,分数也相应越高。
  总之这场树林对敌演练,杭如雪是精心策划,殚精竭力,务求每个环节都不出一丝纰漏。
  冷风萧萧,帐中灯火通明,杭如雪仔细研究着那张兵力分布图,忽地耳尖一动,听到外头有人走近,亲兵一声通传后,帷幕掀开,一张清俊秀美的脸赫现眼前。
  那人手中提酒,对着他粲然一笑:“杭将军,别来无恙。”
  烛火摇曳,帐中酒香弥漫,闻人隽来时,杭如雪已与付远之对饮了半盏时光,帐里传来两人的说笑声,显然相谈甚欢。
  闻人隽一愣,看着守帐的亲兵,有些出乎意料,竟有人先她一步拜访?
  那亲兵压低了声道:“是付相家的大公子,早些时候就和我们将军定下了酒约,现下两人正在里头喝得畅快呢。”
  他顿了顿,看向闻人隽手中提着的酒,也禁不住有些嘴馋:“我们将军真是好口福,没想到又有人来送酒了,你们宫学的弟子倒是知恩图报。”
  没错,闻人隽正是来送酒答谢的,她得了母亲阮小眉的授意,务必要亲自跑一趟,将阮小眉精心酿制的两坛好酒,送到那位把她从青州救出,对她有“大恩大德”的少年将军手里。
  阮小眉是个性情中人,讲究江湖上那套“有恩必报”,闻人隽拗不过她,到底还是来了这一趟,却没想到会撞上比她先到一步的付远之。
  一时间,站在营帐外,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有些进退两难了。
  夜风拂过她清浅的裙角,她想了想,到底还是以指贴唇,对着亲兵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悄退到一边,对着月光独自等待起来。
  帐中相对,总归尴尬,还是等人出来后,她再进去吧?
  月光洒在闻人隽纤秀的身影上,她衣裙随风飞扬,遥望夜空,心神似乎飘得很远很远。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与付远之的关系,竟到了这样微妙的地步……心口酸酸涩涩的,难以言喻。
  何人堪伴轻暖,渐行渐远无书,人生终究……太多无可奈何。
  如梦似雾,抓不住,留不下,看不明,待到天晓时分,长阳一照,只能支离破碎,消散无踪。
  星月映照着那双清隽的眉眼,波光泛起,里面仿佛坐了一个小姑娘,手持书卷,坐在漫天杏花之中,鸟鸣微风依旧,只是却再也没有那个淡淡浅笑的世兄相伴。
  飞不起来的风筝,回不去的儿时,一切物是人非,再也不辨往昔。
  一滴露水渗入肩头,闻人隽一激灵,回过神来,向身后的营帐望去,里头的人却仍旧没有出来。
  她深吸口气,抓紧手中的酒坛,一点点靠近,侧耳倾听,里头却什么动静也没有了,安静得像是两个人都饮醉了,沉沉睡去般。
  她一咬唇,到底轻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帷幕撩开了一条缝,这一掀,却叫她脸色一变,差点惊呼出声!
  

  ☆、第五十九章:月下殊途

  
  营帐里,杭如雪伏在案头,手边是一个歪倒的酒坛,人已醉得迷迷糊糊,另一道身影却是清醒的,不仅清醒,还在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付远之屏气凝神,轻手轻脚地绕过杭如雪,将他案头的一物慢慢抽了出来,闻人隽眼尖,一眼就瞧清那分明是一份地形图,她几乎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付远之偷偷拿出来的是什么!
  分布图,兵力分布图,那树林演练中最为重要的核心机密,据说包含了所有的机关布置,地形埋伏,掌握了这个就等于开了一双“天眼”,得到了一张绝无仅有的保命符!
  瞬时间,“作弊”两个字跳入闻人隽脑袋里,她心跳不止,还来不及想更多时,营帐外的亲兵已经奇怪地探过头来:“怎么里头没动静了,我们将军是喝醉了吗?”
  闻人隽手一抖,忙用身子挡住亲兵的目光,“没,没有,只是换了小杯在浅酌,我先进去送酒了,劳烦小哥守好帐外,就不用通传了,免得扰了杭将军的酒兴。”
  那亲兵未想太多,点点头,帷幕放下,闻人隽提起一颗心,一步步无声地走近那道身影。
  许是看得太入神,付远之竟没有察觉,直到闻人隽颤巍巍地触到他肩头,他才一个颤栗,回眸神色一变,嘴唇翕动:“阿,阿隽……”
  闻人隽呼吸急促,眼泛泪光,正要开口时,伏在案头的杭如雪似有感应,浓密的长睫动了动,一声喝道:“谁!”
  他一双醉眼迷蒙睁开,还未看清眼前场景时,一道纤秀身影已迎面扑来,似是吓了一跳,整个人没有站稳,径直往他身上栽去,他下意识要击出一掌,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手一顿,这短短迟疑的工夫间,两个人便齐齐摔了出去!
  那女子身上的清香将他整个人笼罩住,他想将人推开,哪知却被两只纤纤玉手紧紧抱住不放,眼前更是被一截雪白的脖颈占满了视线,耳边只传来一道略带慌乱的声音:“我,我的脚好像崴了,起不来……对,对不起,杭将军,我,我是来给你送酒的,多谢你上回在青州搭救我,我是奉国公府的五姑娘,闻人隽,这酒是我娘亲手酿制的,她特意让我送来感谢你……”
  乱糟糟的一通话里,杭如雪头晕目眩,酒劲一时上头,云里雾里一般,想发力却又顾及怕伤到人,只能嘶哑着声道:“你,你先起来再说!”
  便在两人拉扯的短短片刻间,付远之已迅速将地形图塞了回去,物归原处,同之前一模一样,丝毫破绽也未有。
  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闻人隽也恰好起身,杭如雪扶着她坐起,她与付远之一个对视,两人心照不宣,默契互通。
  毕竟多年相伴长大,有些东西已到了无需言语的地步。
  就在刚刚短短瞬间,他们当着杭如雪的面,完成了一出天衣无缝的“归位”。
  一切有惊无险,杭如雪果然浑无所觉,只是招呼付远之过来搭把手,自己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按了按额角,对着营帐外一声喝道:“来人,唤军医!”
  闻人隽一激灵,将他的衣袖一扯:“不,不用劳烦杭将军了,我勉强能够走路,付师兄将我送回去就行了,毕竟在军营,女儿家的多有不便……”
  说完,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杭如雪两颊酡红,定定望着她,似乎在想些什么,正当闻人隽以为自己要被拆穿时,那张俊秀的少年面孔若有所悟,嗓音低沉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东夷山剿匪时,困在院落里的那个女人质?”
  从军营里出来后,繁星满天,夜风飒飒,不知走了多远,闻人隽才推开了付远之搀扶的手,她似乎有些疲惫:“可以了,他们看不见了,别装了……”
  付远之喉头动了动,到底唤了声:“阿隽。”
  他仿佛不知该如何开口,好半晌才轻轻吐出三个字:“谢谢你。”
  闻人隽的长发随风飞扬着,注视着付远之,半天没有说话。
  那眼神清透沉静,像能望进人心底一般,倒叫付远之有些慌了,他咬咬牙,索性破釜沉舟道:“事已至此,你都看到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张地形图我都记下了,包括兵力分布、机关设置、各处埋伏……你知道我能一目十行,记忆绝佳的,那张图已经刻在我脑海中了,我回去就能绘制出一张一模一样的,有了这张图,这场考核我有十足的把握,不说留到最后,至少不会那么快去送死,拿一个甲等的分数更是不在话下,所以,阿隽,你同我组队吧。”
  听到“组队”二字,闻人隽终于有了些反应,她睫毛颤了颤,还来不及开口时,付远之已经继续急切道:“那杭如雪同我说了,这次跟那游湖泛舟一样,也是男女两两组队,共心协力,分数均等,所以只要你跟我一组,我一定能保证你活到最后,拿到甲等高分……”
  考虑到女弟子身子纤秀,力气单薄,先天不比男弟子,所以杭如雪在陈院首的建议下,改成男女两两组队的模式,以显公平。
  “阿隽,你再信我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扔下你,哪怕要我牺牲自己,我也会护你到最后一刻……”
  听着付远之激动的话语,闻人隽却依旧一动未动,只是眼神更加复杂了,甚至带了些无以名状的哀伤。
  付远之看懂了,心下一沉,忽地上前,不管不顾地就按住了闻人隽的肩头,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失态:“阿隽,你别这样看我,谁都可以这样看我,只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也没办法……”
  他双手颤抖着,眼眶已然泛红:“我身后有我母亲,有丞相府,有整个宫学的人在看着,我没有退路的,我不能输,你明不明白,阿隽!”
  “可是,世兄,”闻人隽后退一步,忽然开口,每个字都极轻极缓,又重若千钧:“你已经输了。”
  付远之身子一震,眼眸遽紧,甚至染了丝血红,他胸膛起伏着,猛然嘶哑了声音道:“是输给那个骆秋迟吗?”
  “在你心里,我已经落了下乘,千般万般不如他了,是吗?”
  满是戾气的话语在夜风中响起,闻人隽有些不可置信,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付远之的一面,一改往日的温雅文秀,竟陌生得让她觉得可怕。
  夜风中,那个嘶哑的声音还在质问着:“你还是选择要跟他站在一边,追随他,信任他,看他一步步走向胜利,跟他一同来对抗我,对不对?”
  闻人隽步步往后退去,在星夜下摇着头,眼中满是浓厚的悲哀:“世兄,你醒醒吧!”
  她眸中泛起波光,似是痛彻心扉:“你不是输给了任何人,从来都不是。”
  她衣裙随风摇曳,还是那年漫天杏花中,坐在树下手持书卷,眉目清隽的小姑娘,只是眸中映出的另一道身影,已经面目全非。
  “我跟谁组队不重要,追随谁不重要,你还会不会扔下我也不重要,我只是希望,希望那个我从小相伴长大,熟悉万分的世兄……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心,不要为势所迫,不要丢了自己啊!”
  泪水滑过那张清丽的脸颊,月下每个字都飘得很远:“在我心里,我的世兄,始终是一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人。”
  听到这句话时,付远之的身子一颤,再难以自持,他想要上前一步,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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