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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美人相师-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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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了,你去忙吧。”
    商慈也没指望能从小二口中探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直接回身进屋,搬了椅子出来,站在椅子上去够那符箓。
    那符箓贴的地方很高,商慈需踩着椅子才能够到,看来是个身量高大的男人放上去的。
    那符咒上应是被人涂了特制的药汁,不但和墙壁紧紧地贴合在一起,连颜色都融为白色,上面写着的符文也从赤红的朱砂色呈现为淡淡的粉色,再加之她的屋子在走廊下,采光不好,谁也不会注意到墙壁上竟贴了张这个玩意。
    商慈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撕扯,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把那符箓完整地揭了下来。
    这时候,师从百家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技多不压身,这是师父常挂在嘴边的,虽说贪多不烂,但多学点总没坏处,碰到什么事才不至于两眼抓瞎,商慈近两个月来在京都经历过这许多人事,才切身体会到这个道理。
    一张完整的符咒分为符头、符胆、符脚,符胆是一张符的精魂,细细拆解下来,商慈发现手中的这张符箓是道教中为数不多的用来害人的符咒!
    这符箓又名离魂咒,放置在人身上或张贴在房屋上都可行,效果是不出三天就能使人产生幻觉、精神混乱,一个月下来,受着符箓发影响,房中人会变得疯疯傻傻,语不成句,心智如同痴儿,而符箓也会因能量耗尽,成为废符。
    商慈盯着手中的符箓,眸色渐沉,为了堵住她的口,那两人竟然能下此狠手。这符箓是出自那道士之手无疑,但这符文中还夹杂着她的生辰八字,若不是她那妹妹“好心”告知,道士从何知晓?
    这下他们不用怕自己会将他们苟且的事抖落出去了,就算自己在精神错乱的状态下还记得这事,他们也全然不用担心,一个疯子的话有谁会相信?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第25章 以彼之道

第二日,商慈让流光去街上买了一扎黄表纸和朱砂。
    这是商慈第一次画符,好在有参照物,依葫芦画瓢,并不是件难事。
    把离魂咒铺在桌案上,镇纸压着,商慈像稚童刚开始学写字似得,一笔一划临摹得认真。
    画出来的符威力效果有多大,跟画符者是否专注和画符的功底有关。
    首先,笔划不能断,断了这气就散了,讲究一气呵成,光是这点,商慈就练习了好久,刚开始画得断断续续、歪歪扭扭,活像一条条在做引体向上的蚯蚓,直到画到第五张的时候才略有起色。
    商慈并不需要这符箓能像原符一样致人痴傻,能维持住三五日的效果足够了,况且她这临时抱佛脚的画符,也顶多起到这个程度的效用了。
    流光原先还在纳闷她没事买黄表纸和朱砂做什么,待了解事情原委,少年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拳头,气愤不已:“那厮心思也忒歹毒,那臭道士便罢了,那姜家小姐毕竟和你是姊妹,同气连枝之情,良心上怎么过得去?”
    “这世上手足相残的事还少么,父子相弑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何况我和她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商慈一边画符,一边淡淡道。
    她毕竟不是姜婉,继母和妹妹对原主的所作所为并不能感同身受,而这一次,若不是误打误撞地看到了那团黑气,她就是那只被无辜殃及的池鱼。
    不过,她最擅长的就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画出了最满意的一张,商慈将符箓捻起,吹了吹,两张符箓对在一起,一黄一白,一张上面的花纹赤红如血,一张粉淡如花蕊,除了符文中夹杂的生辰八字不同,两张符箓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差距。
    商慈将那张新画好的符箓递给流光,原先的符箓就势丢进香炉里顷刻间燃成灰烬,流光接过掖进怀中,待到夜半时分,悄悄地溜出客栈。
    姜府的府邸坐落在闹市区,临近宵禁,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流光围着姜府府邸的墙转了一大圈,绕到后门。后门两旁是小型的花圃,植着两棵李子树丛丛的牵牛花。
    流光钻到树后,沿着墙根开始刨坑,差不多挖了半尺深,将怀中的符箓贴在坑中壁上,上面盖了木板,撒了些土,又扯了些牵牛花做遮掩。
    做完这些事,流光拍了拍手上的灰土,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任何人经过,纤秀的少年三步并做两步,迅速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
    姜府,午膳时分。
    冯氏发现自家女儿最近有些不太对劲。
    整日浑浑噩噩,上眼皮挨着下眼皮,像是没睡醒似的,若说前些日子闹暑热,人懒怠得不想动弹是常情,可现在天气转凉,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这丫头怎么浑身上下都没精打采的?
    冯氏问她一句话,姜琉总是反应慢半拍,冯氏觉察到不对劲,待用完午膳,先让她回屋去了,留下了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秋菱。
    问及小姐近日有哪些反常,秋菱颔首低眉,想了想道:“说起反常,小姐近日总犯梦魇说胡话,浑身冒冷汗,一晚上被惊醒数次,以前是从来未有过的……”
    “都说了些什么?”冯氏眉头微皱,身子前倾。
    秋菱有些发慌:“那些梦中话字不成句,奴婢也听得糊涂,只隐隐约约听到……听到……”
    冯氏拿出了几分当家主母的威严,不耐地肃声道:“快说。”
    秋菱打了个颤,连忙垂下头:“听到二小姐在念叨大小姐的名字,还有些符咒、害人的字眼……”
    冯氏心里打了个突,姜婉?符咒?害人?
    她怎么也不会联想到姜琉说梦话的根本原因,实际上是因她和李贽二人对商慈布下离魂咒而心亏,加之始终担忧商慈会将他二人苟且的事说出去,精神压力过大,加之符咒的效应,说梦话是正常的表现。
    冯氏下意识地反应是:姜婉那小蹄子回来报复,用符咒魇住了她的女儿?
    正揣测间,忽听有下人进屋来报:“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当时因为姜老爷消息封锁的及时,加上事发第二日就将姜婉秘密送往净慧庵,许多下人并不知姜婉出府的缘由,如今她回来,下人们照旧以主仆之礼相迎。
    商慈一路无阻地径直走进了冯氏的院落。
    不远处的人儿披着一身暖阳而来,翘起的唇角丰润粉盈,雪腻的肌肤像是能掐出水来,两道弯弯新月眉下,黑曜石般浓墨深邃的双眼,一袭鹅黄色对襟罗裙,发髻里简单地插着根木钗,即便是很朴素的装扮,依旧掩不住少女身上的光芒。
    面前的人完全不是预想之中被老尼姑们摧残后的凄惨模样,反而较之以前,更加的光采照人。唇角那抹意味悠长的笑意,好似是看到久违的故人而欣喜,往深里琢磨,实是绵里藏针。
    冯氏在她踏入门的一瞬间就青了脸。
    “母亲,别来无恙。”商慈走至她面前,屈膝行了个礼。
    冯氏闻声更是面无表情,挥了挥手,支走了屋内的一干丫鬟下人。
    “你是怎么从净慧庵里逃出来的?”
    冯氏开门见山,连往日里和善的慈母面孔都不屑装了,在她眼里,姜婉完全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毛丫头,十个她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她能把她送走一回,便能再送走第二回,那尼姑庵她特意嘱托过,对姜婉要“好生照看”,她能从那一干身强力壮的老尼姑中“突围”,想必是费了不少心思力气,不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逃得远远地,反而回来挑衅,简直是自取其辱。
    商慈笑吟吟地,走近了:“不论我是如何逃出,我这次回来,是想向母亲讨要一样东西。”
    “呵,”冯氏忍不住嗤笑出声,“你以为你是谁?还是姜家的嫡大小姐么?不知廉耻、与下人苟合的下作东西,败坏我姜家门风,讨要东西?我姜家早就没有和你有一分一毫的干系了!”
    商慈静静地听完她这番夹枪带棒的嘲骂,悠悠地问了句:“听说姜二小姐最近精神不振,常陷梦魇?”
    冯氏愣了愣,声音越发厉了,手指遥点着她:“我就知是你这黑心蹄子做得手脚,你想借此要挟我?如意算盘打歪了!你有法子制出符咒,自然有人能解,求不到你身上!”
    商慈闻言,很是赞同地点点头:“不错,会制符解符的能人是不少,尤其是第一道观上清宫……”伸手摸了摸下巴,“哦,我想起来了,上清宫知观座下弟子和二妹妹是老相好了,这点小事想必定会慷慨相助,替母亲连做法事的钱都省了。”
    她的话太出乎意料,冯氏脸色倏地变了,惊疑之下脱口而出:“什么道士,你无凭无据,休要污我琉儿清誉!”
    商慈勾唇挑眉:“方才夫人说我什么来着?败坏门风?我想母亲心里清楚,这事若宣扬出去,败坏门风的可就不止我一个了……”
    冯氏阵阵冷笑:“你尽可去说,空穴来风的话,我但看有几人信!谤议姊妹,这姜府终究是容不下你!”
    “是真是假,问问你那好女儿便知,”商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这件事不止我一人亲眼所见,当日与我一同的还有翰林府的大小姐周芷清,难不成翰林小姐也会上赶着污蔑你家女儿的清誉不成?”
    商慈言之凿凿,冯氏听得心里直打鼓,她心中清楚,姜琉在人情世故上比之前的姜婉还要不如,最经不住引诱挑唆,很有可能被巧言滑舌的道士三言两语迷惑了去。
    忽然想到女儿这半年来,去道观里进香的次数委实比寻常多了许多,冯氏心下更是大骇。
    生怕商慈捕捉到心下的惊慌,面上不敢表现,因着心虚,语气不知不觉间松软了几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26章 从新开始

“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就是清白二字,”商慈收起笑容,清亮的眸子直视着冯氏,‘母亲’二字也没再忍着恶心叫了,直接道,“等老爷下朝归家,我希望夫人和二小姐能将如何陷害我下毒通奸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出来。”
    “不可能……!”冯氏恨声咬牙。
    “夫人还是认真想想再回答罢,我先回院子收拾东西,你有的是时间考虑。”
    商慈丢下这句,不顾冯氏的脸色,转身便离开了。
    沿着记忆里隐约浮现过的小道,商慈摸到了姜婉原本居住的院子,院子里初秋的黄叶落了满地,墙角结着蛛网,处处透着萧条。
    姜婉在府中的地位在不济,毕竟是嫡长女,首饰月例府中都是有定例的,冯氏也不好太过苛待,所以原主应该给她留下了不少的首饰家私。
    姜婉刚走不久,冯氏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地开始吞财产,正打算不知不觉地悄悄转移,幸而商慈起了来这转一圈的念头,几个妆奁里存放着不少金银首饰还有少量的银票。
    虽说她现在不缺钱,但总好过便宜那对母女。
    商慈找来一块旧棉布,银票揣在怀里,首饰尽数倒在布上,小山似的一堆,妆奁、抽屉、衣箱如狂风过境般,被搜刮得干干净净。
    就在守财奴商慈绞尽脑汁盘算着,怎样才能不给冯氏留下一分便宜可占的时候,冯氏的院落里又是另一番母女对峙的大戏。
    冯氏气得浑身发抖,姜琉老实地跪在地上,一双细眼里满是委屈和不服,冯氏已经开始长皱纹的指尖快要戳到她鼻梁上:“你怎么如此糊涂!”
    “你是什么身份,道士是什么身份,你这真真是要气死我!当初姜婉的下场你也看见了,如今被人捉到了把柄,你爹爹最重名声,若知你与道士混在一起,你焉有命在!”
    姜琉被母亲说得羞愧,垂头抹着眼泪:“爹爹疼我,断不会像对姜婉那般对我……”啜泣了一会,又小声倔道,“身份怎么了,我这般身份,人家还不要我呢……”她说得是真话,她只记得那日李贽把她约出来询问姜婉的生辰八字,她告诉了李贽后,李贽前脚接过,后脚就与她彻底划清了界限,言语间的冷淡生疏,令姜琉心碎欲死。
    她爹爹是五品朝官又有什么用,依旧不能让李贽放弃修道的念头,姜婉忿忿地在心底抱怨起出身来。
    听着女儿如此忤逆愚蠢的话,冯氏两眼一翻,险些被气昏过去,缓了半天,才以手撑额,长长地哀叹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声来:“为了护住你的名声,娘这多年的脸面也要不得了,一会儿随我去向你爹爹赔罪去吧……”
    *
    姜芸章下朝回了府,发现家中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寻常,迈过府门,遥遥看见妻子和女儿姜琉并肩站在主厅等他,与她二人同站在一块的背着包袱的女子,竟然是已经被撵到尼姑庵里的大女儿姜婉?
    姜芸章明明是一介文官,却生得五大三粗,浓眉阔嘴,俨然一副武官的气势,大步流星地走进厅堂,扫了她们三个木桩一眼:“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冯氏和姜琉都没说话。
    抖抖袍子坐在太师椅上,姜芸章有些不悦地看向商慈:“你回来干什么?”
    商慈偏头瞥向她母女二人,冯氏咬咬牙,当即拉着姜琉跪下,丧着脸:“老爷,妾身有话说。”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跪着……”姜芸章因刚下了朝的缘故,只觉喉咙有些干渴,伸手去端桌上的茶水,而冯氏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伸出去手僵停在半空中。
    冯氏深吸了口气,一梗脖子,快刀斩乱麻地将一切都交代了:“当初琉儿生病,是她误食了东西,是我借此做文章,嫁祸到了姜婉头上,而她和下人陈志苟且一事,也是我买通了陈志和她院子里的丫鬟,趁着夜色,让陈志进了她的屋……”
    随着她娓娓说来,姜芸章从一脸震惊到满脸怒容,悬在空中的手就势拍在桌上,他腾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商慈挑了挑眉,听冯氏这话,似是把所有的罪责都拦在了自己身上?她当初可记得,下毒装病那一遭,可是姜琉自己的主意。
    “夫人,虽然理解你袒护女儿的心意,但是我希望你说出来的是,原原本本的真相……”
    从姜芸章进屋后就有些魂不守舍、就差把忐忑写在脸上的姜琉,见商慈逼问冯氏,忍不住破口大骂:“姜婉!你这个贱人!休要拿我和李道长的事作把柄来威胁我娘……”
    冯氏简直要被她气绝,连忙飞扑过去用手捂住她的嘴。
    盛怒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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