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神算生涯-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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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喜叹气,只好道,“阿婆,那带我去你家吧。”
梁美凤不放心,也要跟上。
被贺喜拦住,“阿妈你为我寻一碗鸡血,一把红豆,送去阿婆家。”
梁美凤照办。
阿婆带贺喜进福仔卧室,贺喜四下观看,问阿婆,“家中有没有阿叔头发?只要一根。”
古人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讲发为血之余。阿婆和福仔血脉相连,权靠一根头发来维系,所以用头发施术会格外灵验。
阿婆忙道,“胎发行不行?”
“可以,胎发最好。”
阿婆进她卧室翻找片刻,出来时,手里多一撮胎发,红线紧绑。
她感慨,“看来冥冥之中有天定,那时福仔还小,我带他去理发店,剃头师傅讲留一撮胎发,子女永远依傍在身,我听信他话,这么多年,一直保留这撮胎发。”
贺喜接过胎发,又取下阿婆头上一根银丝。
梁美凤匆匆赶来,也不知从哪寻来鸡血和红豆,尽数递给贺喜。
“阿妈,你出去,阿婆留在这里就好。”
阿婆有些紧张,抓住贺喜手,“小囡,我能帮你做什么?”
贺喜安抚她,“在我做法时,阿婆你记得默念阿叔名字就好。”
言罢,贺喜把福仔和阿婆的头发绑在一块,浸入鸡血中,点燃香烛摆窗台,又朝四面八方大拜。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四方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急急如律令。”贺喜捏指决,撒下红豆。
红豆又名相思豆,和玉器一样灵验。相传,古时有男子出征,妻子朝夕倚树下祈望,因为思念边塞的丈夫,哭于树下。
泪水流干后,流出来的是粒粒鲜红的血滴。
血滴化为红豆,红豆生根发芽,长成大树,结满了一树红豆,后人称之为相思豆。
相思不只限于情人之间,亲人之间的相思更加急切。
阿婆两手合十默念儿子,没几时,惊诧瞪眼。原本洒在地上的红豆好似长了脚,纷纷向窗台攀爬,汇聚成奇怪图文。
☆、 第24章 号二更
窗外骤然起风,西南方刮来;越吹越大。
怪异的是;窗台上的香烛一直未吹灭;红豆聚成的图文呈像越来越具体。
贺喜聚集精力望向图文;穿警服的男人隐约闪现,周边可见树丛;似乎在深山;重要的是男人身体在不停移动;说明他并没有死亡。
狂风渐歇,香烛渐燃尽;长脚红豆轰然瘫倒。
阿婆忐忑不安问;“小囡,你阿叔他在哪儿,知不知?”
贺喜摇头,见阿婆脸色煞白;忙道,“阿叔性命无忧,只是我精力有限;看不清他具体位置;只能辨别出他在西南方的某座山林,应该是有危险,阿叔在逃命。”
“谢天谢地。”阿婆似哭似笑,两手抓贺喜,“更要谢小囡。”
“阿婆,别再耽搁,我陪你去警署找马警督。”
这个时间,警署早下班,唯有值夜警员。
蔡家福入职虽晚,却是o记优秀警员,眼下有了消息,他们不敢懈怠,连夜出动警署所有警员,前往新界山区全力搜查。
阿婆夜无安眠。
同是孤儿寡母,梁美凤特别能体会阿婆艰难之处,去楼上陪阿婆等候。
贺喜独自一人在家,从藤箱中取出三帝钱,五心朝上坐,心中默念蔡家福名字,将三帝钱掷出。
啪。三帝钱呈现奇怪摆放。
掐指计算天干地支,贺喜面色发沉。
修道之人,山、医、命、卜、相皆有涉略。玄术从上古延绵至今,相术用到最多,占卜已经极少有用,或者说,已经极少有术士会用。
占卜简单来讲,即是见微知著。
相传春秋时期,楚国与吴国边境城邑叫卑梁,到春末,采桑叶盛季,楚、吴两国姑娘同在边境采桑叶,她们因小事发生口角,楚国的姑娘集中在一起,欺负吴国姑娘。
吴国人大感恼火,有大汉当场杀死楚国姑娘。
楚国人出于报复,又杀死吴国人全家。
吴国守边境的守邑大夫大怒,发兵反击楚国边境,将边境楚人老幼全部屠杀。
本是两个姑娘口角,闹到两国君主皆知。
吴王夷昧脾气暴躁,派将领领兵入侵楚国,至此两国爆发大规模战役。
直到吴国大军攻下郢都,由微不足道小事,演变到大战,其中有一种无形死亡力量把事件推入无法挽回境地。
所以古人很认真对待占卜,通过卦象,结合天干地支,有修为的术士很快能推测出未来事态走向。
收了三帝钱,贺喜去客厅拨通七哥电话。
。。。。。。
北角丽池夜。总会,港姐发源地,七哥坐拥和盛会之后,拿丽池做他巢穴。
舞池内音乐悠扬,人影双双,贴面相拥。
力哥阔步穿过舞池,登二楼敲门。
“七哥,阿嫂电话,讲找你,让你给他回电。”
七哥坐直身体,碾灭手中烟头,似不确定,“阿喜找我?”
话这样讲,已经拿起话筒拨号,又滞住。
皱眉问力哥,“阿喜家号码多少?”
力哥忙报号,不由腹诽,难怪阿嫂更加中意白斩鸡,七哥追阿嫂太不用心。
他敢打赌,白斩鸡一定将阿嫂家电话号烂熟于心,日日电话问候,三五不时邀阿嫂出门,文化扒饭吃西餐,福临门吃海鲜,天气好时,天平山老树亭吹吹风,看看海。泡妞节目多多。
贺喜守在电话旁,铃响一声便接起。
不与他废话,开门见山,“七哥,旺角警署,o记差人蔡家福,你放他一条生路。”
本以为电话打来是嘘寒问暖,没想到提这事。
“刁。”七哥不觉骂粗,“小阿喜什么时候跟死差佬搅一起,蔡什么福,我没听讲过哎。”
“七哥,你别装不知,蔡家福维护旺角安定,有什么错,他上有老母,七哥你也有,但凡你存一点良知,不会走bai粉圈钱。”
“怎么,我阿喜化身差佬来拷问我?我正经生意人,按时纳税好市民,不信,你问马sir。。。”
他话未讲完,话筒已传来嘟嘟声。
“干他娘!”一脚踹飞茶几,犹不解气,狠狠将水杯掷向地板。
“阿力,我养你不用做事?”
力哥不明所以,忙正色报备,“七哥,我没有吃白饭。这批货已到码头,差佬已被引开,夜场也日日巡查,没人敢闹事,近来无线电台选拔港姐,丽池又送出一批小姐去参赛。。。”
七哥抬手,“o记马锦灿手下,蔡什么福的,怎么回事。”
“差佬找死,盯上我们货,不过我已经让底下兄弟引他去大帽山。”力哥做了个抹脖动作。
“收手。”
力哥语滞,顿一顿道,“可他去过我们巢穴,留他后患无穷。”
“我讲收手。”七哥不悦,逐字逐句。
力哥心中带怒,不敢言,“知道,七哥。”
转天天光,贺喜上楼去阿婆家,母子相聚,阿婆抱住儿子哀哭,蔡家福铮铮铁骨,弓腰任由阿婆环抱,眼眶发红。
“福仔,快谢小囡。”阿婆情绪激动,差点没给贺喜下跪,被她及时拦住。
蔡家福却瞪眼,诧异,“小大师。”
他是马锦灿徒弟,警署建大楼出事,他与贺喜有过一面之缘,看她年纪小,还不质疑过她。
“多谢小大师。”蔡家福正色,朝贺喜恭敬一拜。
阿婆竭力挽留母女二人留下吃便饭。
饭间,阿婆多次询问蔡家福这几日情况。涉及案件,蔡家福避开不谈,等饭后送母女二人出门,蔡家福才私下跟贺喜谈。
“大师,多亏你救我。”
贺喜摇头,“我没那么大本事,是你命不该绝。”
蔡家福又低声询问,“大师,既然你能算出我在哪,也一定知道我因为什么被追杀。”
他神色犹豫,却还是道,“你能不能算出那批货藏在哪儿?”
“蔡sir,你太高估我,我并非仙人。”贺喜道,“或许你去黄大仙庙烧炷香,大仙能为你指条路。”
蔡家福挠头讪笑。
晚上,阿婆母子送礼物登门答谢。贺喜因为月事来潮,加之施术法找寻蔡家福耗费精力太多,精神格外不济,四肢绵软无力。
好在母子二人没久坐。
转天腹痛好多,贺喜去补习,歇息时,赖斯送红豆冰进来。
贺喜不愿意再吃。
客晋炎拧上钢笔,转头看她,眼带询问。
赖斯不愧妇女之友,恍然,“小阿喜成大人,再过两年,港姐之位指日可待。”
客晋炎再看她,眼如潭,目光如水。
贺喜心里发羞,想拿胶带封住他嘴。
没几时,赖斯又进来,这回改送红豆姜撞奶。
贺喜吃一碗,腹中暖暖,不忘嘴甜夸赖斯,“赖生以后结婚,太太有福。”
客晋炎不大赞同,“脚踏数条船的人,对待感情不够忠诚。”
听客晋炎这样讲,贺喜还挺诧异。
几年前,港英政府颁布条令,废除一夫多妻,大户正房太太们抚掌欢笑,姨太太们暗松一口气,唯有男人们日日面对家中黄面婆,有诸多怨言。
丽池一姐、港姐、女明星们更恼丧,半山大屋、百万英镑继承权泡汤,欢乐场里奋斗不见出头日。
“客生,你日后娶太太,你太太也会有福。”贺喜由衷道。
“可我克妻。”
以前客晋炎反感花边新闻为他扣上克妻高帽,现在竟觉得好用无比,只是眼见客丁安妮每每气半死,又有些许罪过。
。。。。。。
日子顺风顺水,张佩才近来红光满面,好不得意。
老母复健出院,女儿有惊无险,就连太太情绪也好转。
政府有意规整元朗市区,致力拆屋重建,搭上顺风车,张佩才的建材生意一扩再扩。
有同行不免心中发酸。
“张生,你运气不错,赚钱多多啊。”
“哪里,哪里,周生过奖了,不过是讨口饭吃。”祸出口出,酒桌上,张佩才犹记得谦虚。
“听讲你请来大师为你相风水。”周大宇有心盘问。
见瞒不过,张佩才道,“只是请大师看了祖坟。”
“是哪位大师?”
。。。。。。
新学期在即,贺喜英文进步神速,“英文老师”功不可没,贺喜有心感谢,弥顿道男店为客晋炎挑了一对袖扣。
巧遇何琼莲和郭启文。何琼莲邀她去新家做客。
郭、何两家联姻,郭家大手笔,在深水湾盖大屋,为两人置下爱巢。
郭启文开车,何琼莲陪贺喜坐后,一起前往深水湾爱巢。
何琼莲一直存有少女心,新婚卧房粉红、蕾丝主色调。
“木头块要气死,不管,我结婚我做主。”何琼莲很有女权意识。
两人在露台喝下午茶,何琼莲总算想起,“阿喜,你去男店干什么?我记得你契爷去世许多年。”
贺喜笑,没瞒她,“客生为我补习功课,我赠他礼。”
何琼莲惊讶到捂嘴,“如果郭启文是木头块,那客生就是深水寒冰,他为你补习功课?”
贺喜点头,忍不住为客晋炎辩解一句,“客生面冷,人却好相处。”
何琼莲没讲话,古灵精怪拿眼看她。
又漫无目的聊天,提及船王孙子利可宁,何琼莲眺望维港,叹气,“以前我以为利可宁会是我丈夫,他能说会道,时常甜言蜜语,虽然他骗我,我有开心过。现在他落魄,被家族遗弃,派到南洋。想起他,我仍旧会难过。”
“那你对郭生呢?”
“他啊,没趣味,我们时常因为一点小事吵架,吵吵闹闹,就这样。”
何家宠爱二十载,终究要拿女儿做砝码,何琼莲比她想象中更坚强。
郭家司机送她回去。
周大宇一早便在贺喜家门口等候,等一天总算见到人。
听过她名号的,周大宇不敢怠慢,两手抱拳,弓腰喊人,“贺大师。”
☆、 第25章 号一更
贺喜开门请他进家,沏茶招待。
周大宇微起身,两手接过;略忐忑,“多谢大师。”
“你是张生朋友?”
“是,是;张生介绍我来。”怕贺喜不待见,周大宇撒了点小谎话,拿张佩才作挡。
贺喜不语;似笑非笑看他。
心里莫名一阵发虚,周大宇擦擦脑门汗珠;又轻声补充,“本来张生不愿告诉我大师名号,我央求他的。”
借喝茶;贺喜视线落在周大宇身上。此人膀大腰圆;浓眉厚唇;绿豆大小眼;圆润下巴;手腕带金劳;闪闪发光。
有些福气;但也是贪图享乐之人。
贺喜开口,“讲吧,找我为何事。”
放下茶盏,周大宇两手作揖,讲明他来意。
年前,港英政府颁条令,在元朗区拆家,港地大小房产商嗅出商机,都想从中分羹,周大宇也不甘落后,买下市郊地皮建大楼。
人不嫌财多,周大宇想请贺喜为他布催财阵,好助他财运广来。
听他讲完,贺喜才摇头,“我能力有限,布不来此种阵法,周生还是另请高就。”
道家阵法,种类繁多,有驱邪镇煞、保宅平安、安定神志等阵,当然也有催财阵这种通过改变磁场,来增强财运的阵法。
只拿催财阵来讲,各门派秘术之中就包含五路催财阵、北斗七星催财阵、天罡北斗催财阵、奇门催财阵等种类繁多、目的一致的阵法。
有学艺不精风水师在离神位或乾、兑、离、艮方位,摆放鱼缸、喷水池、门窗等,以为坐实水或虚水就能催财。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那港地将不再有穷人,遍地是黄金。
贺喜会布催财阵,但不想为任何人布。
须知,人的穷与富,贱与贵,泰半靠得是修行,随便为人布催财阵,她会犯下严重业障。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贺喜又怎么会想做。
当然,也有不顾修行,只图财富的术士愿意效劳。
“大师,事成之后,我愿意赠您一万辛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