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往事-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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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令康守床边,见她睡着才出门办事。
本以为这样会好,哪知到快傍晚时,又生被痛醒,渐渐难忍,她开始心慌,忙挣扎起身,敲床头铃,大声喊马姐。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是狗血。
第39章 8号一更
傍晚时分; 圣母玛利亚医院白车呼啸而至; 又生被抬上车; 蜷缩在担架上止不住颤抖,腹中绞痛难耐,下意识护住腹部,极怕已经生根发芽的小树苗受伤害。
恍惚间碰到系在手腕的香囊; 又生骤然想起贺喜叮嘱她的话,随即紧抓不放; 视它作最后的救命稻草。
叶令康接到家仆电话时; 正在筲其湾和赵工商定下季度生产额,菲佣英文夹杂生涩白话,慌慌张张讲不清,叶令康怠懒听废话; 来不及召司机,银色捷豹绝尘而去; 直奔圣母玛利亚医院。
结果仍是虚惊一场; 医生讲无事; 换言之,医疗技术有限; 暂时检查不出问题。
叶令康看眼已经熟睡的又生; 几欲问候对方老母。
“可我太太痛到晕厥。”他两手掐腰,在医生面前踱步不止,不用照镜子也知此时多凶神恶煞。
有叶令康作比,戴金丝框架镜的医生稍显瘦弱; 后退一步道,“建议办理住院,方便随时观察。”
医生尚且无法,叶令康更加莫可奈何,唯有去办理住院。
又生意识再回笼时,窗外漆黑一片,四周鸦默雀静,房内只留有两盏昏黄壁灯。
半个肩膀已麻木,她稍微翻转身体,惊醒守在床边的人。
“醒了?感觉怎样?去喊医生?”抽太多烟,叶令康声音有些沙哑。
又生两手捂在肚上,只关心一点,“仔仔有无事?”
“无事,你和仔仔都无事。”叶令康手隔着被,覆在她手上。
又生顿时松口气,随即喃喃道,“下午哪里也没去,只是睡觉,突然就腹痛难忍,像是。。。像是。。。”
她一时难形容,直挠头,“肚里有团火,还有冰,又冷又热。”
“中邪?”叶令康脱了鞋上床,和她挤靠在床头。
又生迟疑,想不出近来去过哪些可疑地方。
本埠人惯来信奉鬼神,每逢年初一,必然蜂拥至大小寺庙,争上头炷香,关二爷、风水师,家中必备座上客。
叶令康受西方教育更多,不太信鬼神之说,也仅是一提,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吃土豆牛肉面包长大,显然更信奉科学。
住院几日,又生拒绝港媒一切采访,大概她是妇科最正常的病人,吃喝睡与寻常无异,再没有出现腹痛晕厥现象。
大概医生觉得她再住下去浪费医疗资源,查房时委婉向她提出院。
又生并无意见,日日在医院,她快急死,她的戏份一拖再拖,林导没催促已经算仁义。
叶令康不赞同,要她住,最好住满六个月直接在医院生产。
又生哭笑不得,“医生都讲没事,再不出去,我会发霉的,再讲。。。想吃阿婆做的饭菜。”
其实全然借口,她住院这段时日,探客络绎不绝,陈凤仪和四姨太好似商量好,日日煲汤送来,又生小脸吃圆一圈。
她纠缠不休,叶令康莫可奈何,仅有一点要求,“暂时不准接戏。”
又生不迭点头,不接戏她另有打算。
叶令康将她送去富康花园,比起尚未熟稔的叶家,显然在娘家更好养病。
四姨太意见多多,“妈咪是外人?你来住,妈咪动手为你烤蛋糕。”又生生辰将至。
“妈咪,阿爷尚未出院,家中事多,不想你太操劳,等叶令康批我出门,去看你和爹哋。”
话虽这样讲,四姨太仍感失落,大有和陈阿婆争风吃醋之感。
平心而论,又生和阿婆弟弟住一起最自在,讲话行事不必拘束,只是近来陈凤仪忙碌,无暇顾及她。
“隔壁小凤婶喊我去捞尸。”
适逢女王诞辰,港地大放三天,偷渡客蜂拥至皇后大道办理身份证,争取获得合法居留权。
新闻台日日播报偷渡近况,深圳河大批尸体浮上岸,港府号召市民前往深圳河捞尸,为市容建设出份力。
“阿婆,看着就阴气重,不要去。”又生反对。
苏又存夸张挫手臂,“乱世多冤魂,阿婆,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陈凤仪丢来偌大白眼,“胆小如鼠,我去捞尸,算是功德一件,好歹让他们有处安身之所,孤魂野鬼荡在外,好可怜的。”
“再讲,阿喜赠我护身符,有什么好怕。”
听陈凤仪这样讲,又生骤然想起贺喜叮嘱她戴好的平安符,她晃晃手腕,“我也有。”
哪知随她晃动,一阵灰扑簌簌从香囊飘下,洋洋洒洒,尽数落在又生腿上。
苏又存正好看见,捏捏她香囊,好笑道,“家姐,你装面粉挂手上?”
话毕,苏又存解开香囊一探究竟,里面哪有平安符,分明是半包灰烬。
又生愕然,她敢肯定之前装的是平安符,除了洗漱,她极少摘下。
“家姐?”
“我去阿喜家。”
贺喜似乎早有所料,见又生登门并不奇怪,笑眯眯问,“阿姐,近来无恙?”
“托你福,有惊无险。”又生把香囊给她,难掩好奇,“我没动过它。”
“你等等。”贺喜去厨房,不几时端一碗米醋出来,香囊扔进去,顿时泡沫四起,隐隐有股血腥,夹杂恶臭扑鼻而来。
又生捂鼻,几欲作呕,“好恶心。”
“邪魔外道!”贺喜板起小脸低斥,故作老成的模样有些滑稽。
饶是又生这方面无知,也意识到不对,迟疑道,“有人拿我生辰八字做文章?”
贺喜点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你自己想和谁有过节。”
又生手心捏汗,脑中闪过庄太初,“是她?”
贺喜不愿讲,反伸手向她,“阿姐,我为你化灾。。。”讲话间,拇食指动动,贪财小模样。
又生本来有些紧张,被她逗笑,拍两张大金牛给她,“呐,多讲几句。”
拿人钱财为人消灾,贺喜给她指路,“问问你妈咪,家中是不是有位驯马师辞职。”
。。。。。。
她们口中这位驯马师,在快活谷马场谋得一份新工作,并在尖东租下民居,与庄太初同住。
庄太初起初讨厌他的鸳鸯眼,讨厌他个子矮小,无法带给她安全感。尽管他上交家用,仍看他不惯,但离开他似乎无处可去。她以为是阿力离不开她,时间长了,才意识到是她在依赖阿力。
她恨自己无用,又恼阿力痴傻,明明被她欺负,还是心甘情愿。
“你找的人有用?”庄太初不免疑惑,“她仍然相安无事。”
阿力也不能保证,河对岸过来的偷渡客,他助那人进市区获合法居留权,那人答应为他下咒。
“他讲会有用。”阿力看她,迟疑,“你不放心,我去找他问问。”
庄太初顿生无力感,只觉她像只跳梁小丑,再怎样,仍旧改变不了她不是四小姐的事实,她摇头,“算了,她如何,以后与我无关。”
阿力握紧她手,低低道,“我有工作,我负责家用,我给你买靓衫,供你住大屋。。。”
庄太初皱眉看他,“说这些做什么。”
他面红耳赤,吞吞吐吐,“你。。。你给我生个孩子可好?”
庄太初微愕,随即挥枕头砸他,“想太多,滚出去做你春秋大梦!”
。。。。。。
“阿姐,知道谁背后害你,你待如何?”贺喜指间飞快,两张大金牛被她折成三角。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又生揉揉太阳穴,“死三八小心眼,今日我报仇,明日她寻仇,好累的。”
又生叹气,“算了,看在阿婆面上,放她一马。”
贺喜笑,被折成三角的两张大金牛推还给她,“赠你和叶生,听讲你们公证结婚,祝你们琴瑟和鸣,鸳鸯与共。”
“平安符?多谢。”又生不客气收下,随即道,“她整我,我无动于衷,好没面的,有什么方法以牙还牙?”
贺喜不语,朝她伸出一只肉呼呼小手,五指不停晃。
又生翻遍全身,斗零都给了她,不迭催促,“快讲快讲。”
。。。。。。
老婆住娘家,叶令康不再回石头庄园,下班直接来尖东,才进门就闻到一股夹杂血腥的恶臭。
一碗不明物体正摆在东南方窗台,旁边是香炉,又生燃香郑重三拜,口中念念有声。
“真是中邪?”叶令康扯开啵呔,皱眉看她。
“不懂少乱讲。” 又生插上香烛,叮嘱,“不许乱碰。”
叶令康没兴趣靠近,去厨房盛凉茶,视线在屋里扫一圈,“阿婆存仔不在?”
“去新界捞尸。”
见他眉头皱更紧,又生把陈凤仪那套说法抬出,“任由他们腐烂影响市容,去捞起送殡仪馆火化算功德一件。”
叶令康挑眉,不可置否,他拉她过来,大掌覆在她肚子上摩挲,“有没有再肚子痛?”
又生摇头,意有所指道,“安心,我不会再痛,会有人代我痛。”
第40章 9号一更
将养几日; 又生接到林导电话,电话里; 林导直喊她祖宗。
“几时能复工?”林导极无奈,“能用替身的; 已经先拍上,剩下的不能再拖了。”
又生深感抱歉,忙道; “导演别急; 我今天就能去开工。”
林导抹把冷汗; “叶老板那边。。。”
“我来讲,你别管。”挂下电话,又生拍拍肚; 可怜兮兮道; “你乖点; 生活不易,妈咪去为你赚奶粉钱。”
她话音才落; 遭到苏又存侧目,腹诽是否该将原话转达给姐夫听。
下秒; 这个想法被他否决,他有求于又生。
“家姐,能否借我两千英镑。”
又生换下衣衫; 亟待出门,却被少年缠住。
“可以,不过要讲缘由。”又生不怕他花钱; 只怕他性格未定,随人学坏。
“我若讲去伦敦,你借不借?”少年已经考完AL,应当初叶家要求,并没申请伦敦任意一间校舍,而是遵守约定向港大递交了申请,并获得面试允许。
又生有片刻犹豫。
苏又存两手抱拳,向她行江湖礼,“家姐,拜托,我无机会念牛津,难道连参观牛津校舍的机会也不给?”
“不要伺机去找叶思危。。。”
她话未讲完,便被又生打断,“即是说,家姐你同意?”少年咧嘴,不掩开心。
又生惯来拒绝不了他,不过仍是道,“先说服阿婆再讲,她同意,就给你签支票,否则没门。”
她急出门,不跟苏又存多废话,哪知她下楼,苏又存也跟着下楼,棒球衫牛仔裤,嘴里叼着三文治,一派青春朝气俊模样。
他理由充足,“家姐,我在家无事,随你去片场,顺便替姐夫看着你。”
又生揉他脑袋,十八岁大男孩了,唇红齿白,还像小姑娘,不怪叶思危对他念念不忘。又生带他去片场,林导摘了眼镜,揉揉眼,复戴上眼镜不住打量。
“后生仔不错。”林导不住点头,“又生,他是你什么人?”
“我弟弟,该念港大。”又生与有荣焉。
苏又存抬手,中指触太阳穴,向林导行个随意警礼,“导演好。”
又生拍弟弟肩,让他在录影棚等,她去换戏服。
因为戏中女扮男装的缘故,又生不用再化妆,梳妆师戴上假发就能开拍。
余下几场主要是穷书生和发妻的对手戏,灵狐仅在穷书生梦境里出现过一次。
林导先安排又生和徐玲玲对戏,也是徐玲玲离港前的最后一场戏,当初一番雄心壮语,并非逞口舌之能,她要去里兹大学念设计。
“经纪人已为我联系好。”讲话时,她视线落在不远处和林导闲谈的苏又存身上,由衷夸赞,“弟弟好靓。”
又生顺她视线看去,跟着笑,“人世沧桑,变化万端,尤其是我们这个行业,将来你再回港,不怕被人遗忘?”
“实话讲,很怕。”她摊手,作无奈状,“路有千万条,不试试怎么知道哪条好走。”
“那祝福你。”又生也在考虑,是否该拓宽视野。
拍摄进程十分顺利,傍晚时分,林导便喊收工,回去时,苏又存极为兴奋,“家姐,林导问我有无意向拍广告。”
早几年又生被吴文宗相中入行,进的是戏剧培训团,经过专业训练,起点已比旁人高许多,换言之,她足够幸运。
近两年,港地影视行业发展迅速,有演技的演员更不再缺乏,新人多从广告、模特踏进演艺圈。
又生不反对也不赞同,只问他,“你是想拍戏还是仅为挣钱?若是想和家姐一样演戏,人各有志,家姐不反对,若是仅为赚钱,大可不必,莫讲港大每年数千英镑学费,过万英镑家姐也支付得起。”
后生仔有些迷茫,“家姐,我曾想过当警察,也想过工程师,念医学也不错,但你若问我喜欢什么,没做之前,我真不知。”
又生能明白,当初她演戏,也并非想演,只是演了之后才发现其中乐趣。
途径超级市场,又生将车停靠在街旁,戴口罩墨镜下车,和后生仔一前一后进市场。
牛奶公司与连卡佛合创的大利连,港地迄今唯一的超级市场,正值下班,行人匆匆,中环数英尺的写字楼里对打字机啪啪一天,皆露疲累之色,无心注意周遭,又生行在人群中,没有被认出。
“你想拍的话,和家姐讲一声,让高子媚去谈,这方面,她比我们有经验。”又生挑一块坑腩,打算拿它炖玉米,上次去伦敦,叶令康爱吃这道,一碗炖牛腩几乎被他承包。
叶令康回来时,又生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
洋楼厨房不比半山大屋,狭小难容第二人,叶令康松开领带,倚靠门框,难掩惊讶,“什么日子?”
炉灶砂锅上闷着牛腩,又生揭开盖,拿筷轻戳,不应反问,“喜欢弹牙还是爽腍?”
“后者。”叶令康挤进去,从后圈她腰,轻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