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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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陷水师于危境?再说了,能否一举攻克平壤,粮草并不是决定性条件,只是必备条件之一,所以刘士龙认为,不能以粮草为理由,停下攻击平壤的脚步。
刘士龙坚持杀到平壤,坚持水陆夹击平壤。你连平壤都没到,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不能创造奇迹,一举攻克平壤?退一步说,就算未能攻陷平壤,大军撤回了,那也总比半途而废好,最起码对上对下都有所交代。另外更重要的是,远征军此举,可以向高句丽人表明自己不打下平壤、不灭亡高句丽誓不罢休的决心,这必然会打击高句丽人的士气,让高句丽人害怕,或许便能迫使高句丽王举国投降,或者迫使平壤内讧不攻自破。
前线最高统帅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认可宇文述的建议,他本来就不支持实施段文振遗策,从稳妥安全的角度出发,远征军理应止步于鸭绿水,先把高句丽的半壁江山拿下来,然后利用一个冬天的时间巩固胜果,囤积粮草,为明年攻陷平壤、灭亡高句丽打下坚实基础。
但他不仅仅是军方大佬,还是政治大佬,他考虑问题的角度不能只限制于军事,还必须从政治层面权衡得失,为此他不但要认真对待刘士龙的意见,还要反复思量宇文述的提议。显然,宇文述的提议居心叵测,包藏祸心。宇文述是圣主的绝对亲信,是圣主在军方的代言人,是中枢核心层成员之一,如此人物竟单纯从军事上考虑问题,这明显就不对,说句不好听的话,宇文述摆明了就是给于仲文挖坑。
此次远程攻打平壤,前线总指挥是于仲文,理由很简单,从军事立场考虑,于仲文是军方第一大佬,不但德高望重,功勋赫赫,更有丰富的临战指挥经验,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如果从政治立场考虑,宇文述位高权重,凌驾于于仲文之上,是理所当然的总指挥人选。
但圣主为什么要让宇文述屈居于仲文之下?宇文述又为何能忍受这样的委屈,甘心辅佐于仲文?官僚贵族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件事最弊屈的不是宇文述,而是于仲文,于仲文就是一“替罪羊”。仗打赢了,功劳是大家的,见者有份;打输了,第一责任者当然是于仲文。
对圣主来说,于仲文可以舍弃,但宇文述绝对不能舍弃。宇文述不仅是圣主的心腹,是圣主的支持者,更是圣主和中枢的脸面,如果宇文述出任前线最高统帅,打了败仗,宇文述固然要接受惩罚,圣主和中枢也是颜面尽失,权威丢尽。所以从圣主和中枢的立场来说,宇文述肯定要去前线,圣主和中枢唯有通过宇文述,才能如臂指使地遥控远征军,让远征军按照圣主和中枢的意图去实现攻击目的,但总指挥绝对不能是宇文述,必须是其他人,于是于仲文非常不幸地坐上了这个“烫手”位置。
于仲文心知肚明,不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这个位置都是他的,但他是什么人?他岂肯做“替罪羊”?岂肯为他人做嫁衣?大军上了征途,他就牢牢抓住了指挥权,根本就不卖宇文述的帐。我说怎么打就怎么打,你不要啰嗦,更不要干涉,打输了我认了,打赢了功劳少不了你的,总之一句话,前线我说了算。
宇文述岂肯放权?事关重大,他不敢放权,任由于仲文为所欲为,因为他知道圣主的秘密,圣主要求他不惜代价向平壤推进,以牵制高句丽人的主力,掩护来护儿的水师先打平壤。但这个秘密于仲文不知道,于仲文还以为来护儿在海面上等着他,与他一起联手夹击平壤,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于仲文会稳扎稳打,徐徐推进,利用己方的优势,利用敌人的阻击,想方设法在平壤城外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这样既有利于后期的攻城大战,亦有利于己方从容撤军。如此一来远征军的推进速度就慢了,对高句丽人的牵制力就弱了,就不利于来护儿攻打平壤。
事实也的确如此,于仲文求稳,他嘱咐各军统帅务必求稳,切莫冒进,切莫让卫士们筋疲力尽,宁慢莫快,而高级军官和基层军官之所以纵容默许士兵们私自“减负”,也正是因为于仲文从这一命令中所传递出来的“消极怠战”的讯息。至于于仲文是不是有心利用粮草不足做文章,是不是早就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是不是以无功而返为目标来制定行军计划和攻击部署,那就不得而知了。
无奈之下,宇文述唱白脸,处处与于仲文对着干,而刘士龙唱红脸,屡屡与宇文述对着干。于仲文做决策的时候,不能不与宇文述和刘士龙商量,但宇文述与他对着干,而刘士龙又与宇文述对着干,两人常常争得面红耳赤,而于仲文对这两个人敬而远之,一个都不相信,结果可想而知,鸡同鸭讲,三个人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
到了鸭绿水,于仲文更谨慎了,迟迟不渡河。宇文述气不过,干脆给他挖坑,你既然不渡河,那干脆就以粮草不足为由,上奏圣主和中枢,不走了,这仗不打了,今年的东征到此为止吧。
这样的奏章于仲文当然不会写,写了也白写,圣主和中枢即便现在“放他一马”,但这笔帐肯定记上了,秋后一起算。
三个人正在为是否渡河、何时渡河争执不下的时候,高句丽的使者来了。来者身份高贵,高句丽王下第一人,宰执乙支文德。
乙支文德开门见山,说自己是来投降的,为避免高句丽亡于战火,为拯救无辜生灵于水火,愿为内应,只待远征军杀到平壤城下,就为远征军打开城门,献上高句丽王的人头。
奇迹出现了。
刘士龙非常高兴,当即与乙支文德具体洽谈,并火速奏报圣主和中枢。
刘士龙是坚持以外交手段解决远东危机的中枢重要成员之一。从中土的远东利益来说,中土的确需要高句丽来约束远东诸虏,稳定远东局势,但前提是,高句丽可以比远东诸虏强大,但不能凌驾于远东诸虏之上,称霸远东。只要高句丽不称霸,不对中土的远东利益构成威胁,那么高句丽就是中土最好的远东附庸。从这一目标出发,东征的确以外交手段为佳,毕竟灭了高句丽之后,远东局势也就乱了,虽然诸虏混战也有利于中土,但对边疆安全的潜在危险是显而易见的,所以若能以武力迫使高句丽放弃称霸梦想,世世代代臣服于中土,还是最符合中土的利益。
这时候宇文述又唱白脸了。临行前圣主给了于仲文和宇文述密令,若有机会,就捕杀乙支文德。高句丽人失去了乙支文德,就如恶狼失去了爪牙,再无反抗之力。宇文述劝告于仲文,不要对高句丽人抱有幻想,也不要违背圣主的密令,马上抓捕乙支文德。
于仲文犹豫了。之前圣主和中枢一直都想以外交手段来解决远东危机,但被高句丽人耍了,于是恼羞成怒,决心以武力摧毁高句丽,这才有了远征军千里跃进直杀平壤,但如此一来战局就变了,高句丽人危在旦夕了,于是乙支文德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平壤内部分裂了?如果平壤内部分裂了,这个机会就不能错过,否则将来圣主和中枢怪罪下来,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当然了,乙支文德也有可能是诈降,以诈降来阻止远征军的攻击,但这个判断自己不能下,而应该由圣主和中枢来做出,这样不论对错,责任都不是自己的。
另外于仲文的确不想去攻打平壤,远征军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实施段文振遗策,除非发生奇迹,否则胜算极低,一旦兵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于仲文也存了拖延的心思,正好乙支文德来投降,那不论真假都可以拖延一段时间,正符合于仲文的心意。
宇文述岂肯让于仲文如愿?你不抓,我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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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移花接木
乙支文德跑了。
宇文述大怒,质问于仲文,怀疑于仲文通风报信。
于仲文更是怒不可遏。他都说了,暂时不抓乙支文德,一边任由刘士龙与其谈判,一边等待圣主的回复,哪料宇文述对他的决策置若罔闻,说抓就抓,抓不到还怀疑是他故意放走了乙支文德。是可忍,孰不可忍,正好于仲文有心拖延渡河时间,遂借题发挥,借机与宇文述“撕破脸”,把矛盾公开化,然后上奏圣主和中枢,等待裁决。前线统帅部的决策层不能团结一致,后果可想而知,圣主和中枢当然会即刻拿出对策,不是打击于仲文就是遏制宇文述,总之结果都对于仲文有利。
刘士龙愤怒了。圣主瞒着他密诏于仲文和宇文述抓捕乙支文德,这本身就是对他的不信任,让他倍感羞辱。而乙支文德来了后,于仲文和宇文述竟然依旧瞒着他,任由他与乙支文德谈判,这不仅仅是对他的不信任了,而是蓄意挖坑,成心陷害。有这样明目张胆陷害同僚的吗?你们要置我于死地,可以光明正大的来,不要背后下黑手,如此下作之举,未免也太卑鄙,太无耻了。
刘士龙恼羞成怒,也不顾风度了,指着于仲文和宇文述的鼻子破口大骂,彻底“撕破脸”了。这不“撕破脸”也不行了,这才到鸭绿水,前线统帅部的矛盾就爆发了,如果仅仅是同僚之间的不信任也就算了,但现在严重了,互相陷害了,彼此都要置对方于死地,那等到了平壤城下还了得,岂不要拔刀相向、自相残杀啊?
前线统帅部三位决策层成员吵得不可开交,冲突激烈,当然惊动了其他统帅,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右候卫大将军卫文升、右翊卫将军薛世雄、右屯卫将军辛世雄、右御卫将军张瑾、右候卫将军赵孝才都匆忙赶来劝架。
于仲文、宇文述和刘士龙都是虏姓大权贵,而其他六位统帅都是汉姓大权贵,不论是江左人荆元恒、河洛人卫文升、河东人薛世雄,还是关陇本土贵族辛世雄、张瑾、赵孝才,与他们三位都不是“一路人”,在政界他们是政敌,在军界彼此各有山头,此番“劝架”的效果可想而知。
六位统帅异口同声,一致指责于仲文和刘士龙不应该与乙支文德谈判。圣主明确说过了,坚决不接受高句丽人的投降,坚决以武力摧毁高句丽,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要违背圣主的意愿,违背中枢的决策,在没有征得圣主和中枢同意的情况下,擅自与高句丽人谈判?尤其于仲文,明明接到了圣主抓捕乙支文德的密令,却在关键时刻不抓人,甚至阻止宇文述抓人,为什么?你为何要违背圣主的密令?
于仲文成了众矢之的,按道理于仲文应该勃然大怒,但于仲文却高兴了,虚心接受统帅们的批评,而宇文述的脸色却阴沉了,他被于仲文和六位统帅“摆了一道”,虽然看上去六位统帅是站在宇文述这一边,但实际上这是六位统帅的围魏救赵之计,是在帮助于仲文摆脱现在的不利处境。
刘士龙一眼就看出了六位统帅的“手段”,当即心花怒放,好,太好了,马上十万火急奏报圣主和中枢。
可以预见,圣主和中枢迫于当前统帅部的现状,不得不压制于仲文,削弱于仲文的兵权,相应的提高宇文述在前线决策层中的地位,否则前线指挥权有可能失控,远征军会陷入危险处境,根本就无法依照圣主和中枢的意愿展开攻击。如此一来,于仲文就摆脱了“替罪羊”的尴尬位置,由前线总指挥降为前线第一副帅,而宇文述不得不承担起此次远程攻击平壤的重任,权力是大了,掣肘也多了,反而没有“第一副帅”这个位置发挥的作用大。
刘士龙以最快速度草拟了奏章,然后要求统帅们依次签名。虽然他的官职是抚慰使,但实际上就是监军,有纠察弹劾之权,统帅们谁也不愿得罪他,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满足一下他的报复心理。这时候大家才发现涿郡太守、检校左武卫将军崔弘升没有来。
出发前,一直低调的崔弘升出人意料的主动请缨,愿为选锋军。选锋军不但要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还要探查敌情,扫清阻碍,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干得好理所当然,干得不好罪责很大,尤其千里跃进、孤军深入的时候,选锋军最容易陷入敌人的包围,危险性非常大,所以一般统帅都不愿干。崔弘升主动请缨,正好帮助统帅部解决了这一麻烦,所以于仲文、宇文述很高兴,对崔弘升提出来的诸多要求,无条件的给予满足。
崔弘升考虑到鸭绿水和萨水都是大河,河面阔广,架桥困难,但这两条河的畅通无阻,不但直接关系到了远征军能否顺利实现此次远程攻击的意图,还关系到了大军的生死存亡,所以崔弘升向统帅部要求,在配备足够的架设桥梁所需的材料和设备之前,尚需向圣主和中枢提出申请,给选锋军配备更多的技术高超的工匠和有着丰富架桥经验的身强体壮的民夫。圣主和中枢满足了崔弘升的要求,不但给了大量的工匠和民夫,甚至还从工部调了一些相关专业的官员,以保障远征军的需要。
现在崔弘升正指挥选锋军在鸭绿水上架设浮桥,但雨季来临,河水暴涨,架桥的困难非常大,他没有赶来“劝架”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几个时辰后,崔弘升却不请自来,而且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抓住了乙支文德。
大家很振奋,就连刘士龙都喜笑颜开。抓捕了乙支文德,等于遵从了圣主的密令和中枢的决策,对高句丽人也是一个打击,可以增加攻打平壤的胜算。当然了,如果接下来圣主和中枢决定接受乙支文德的投降,要把他放回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与大家没有丝毫关系,谁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
但接下来,崔弘升却说出了一个坏消息,这个乙支文德可能是假冒的,不是真身。
假冒的乙支文德?众人面面相觑,尤其于仲文和刘士龙,更是从心底涌出一丝寒意。如果这个乙支文德是假冒的,是高句丽人的移花接木之计,那么他们两个前线最高统帅不但未能辨别出真假,反而相信了对方的谎言,还有模有样的与其谈判,甚至还有鼻子有眼的报奏了圣主和中枢,这个“乌龙”就不是闹大了,而是丢脸丢到家了。
这个乙支文德是不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