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夫人养成记-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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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表妹多礼,鸿渐这厢有礼。”
男人略略地弯腰,双手作了个辑,回一个礼。
雉娘用手指抠一下乌朵的掌心,乌朵忙对着两人告罪,“表少爷,二小姐,三小姐身子不适,奴婢先送三小姐回屋。”
段鸿渐见她脸色苍白,又看向她包扎着的脖子,欲言又止,雉娘装做没看到的样子,低下头去,露出白瘦细嫩的颈子。
雉娘摇下头,拿着衣裙到屏风后面,出来一看,仍旧是略褪色的绿衣裙,她皮肤白,绿色的衣裙衬得越发的白嫩,坐在梳妆台前,让巩姨娘给她绾个简单的发髻,垂下的青丝再绕个卷,堪堪地用根细发带子绑着,髻上仅一根簪子。
巩姨娘眼眶又红,搂着她,“雉娘是不想抢二姑娘的风头…都是姨娘低微,连累你,你万不可再意气用事,凡事都逃不一个忍字,待日后你平安出嫁,自己当家做主,再来计较也不迟。”
“姨娘,我知道的。”
巩姨娘泪水涌出,雉娘正想安慰几句,就听到曲婆子在外面催促的声音。
跟着曲婆子到后门外,就见马车等候在那,好半天,赵燕娘才走出来,装扮得分外的隆重,粉裙外罩桃色薄纱,裙摆层层叠叠,脸上照旧画着浓妆,粉都抹了不下三层,满头的金光,怕是将所有的金饰都簪在头上,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昂着头,头上的金饰“叮叮”做响,似是有些不屑地看一眼雉娘。
雉娘低着头,不想理会她。
赵燕娘却不打算就此放过,这死丫头平时装得娇弱,实则也是个黑心肝的,男人们都被她的外表给欺骗,包括段表哥。
“知府家的小姐邀请我入秋去赏菊花,你怕是从未见过府城有多大,知府的宅子又是何等的精致,我真让引你去见见,哎…你是个庶出的,知府家的大小姐最为不喜庶女,倒是有些可惜。”
雉娘不理她,赵燕娘看见她头上的簪子,笑了起来,“好大一根金簪。”
她捂着嘴,笑得嘲弄,雉娘抬起头,看着她满头的金饰,也露出一个笑来,“比不得二姐姐,二姐姐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走出去,比世家贵女还要有气派。”
赵燕娘露出算你识货的眼神。
雉娘又低下头去。
护送她们去寺中的是一位青年,看起来比段家表哥还有年长一些,相貌有几分似她那便宜父亲。
听得赵燕娘叫大哥,她也乖巧地行礼唤大哥。
这位想来就是姨娘说过的大少爷,在阆山书院读书的赵守和。
赵守和长得肖似赵县令,却要白净许多,见到雉娘,神色缓和,他虽住在前院,平日里又呆在书院不回来,家里的这些事情却也是有所耳闻,对于娇美的庶妹,不像董氏母女那么嫌弃,甚至还有几分喜爱。
雉娘冲他一笑,赵守和见庶妹身子还未大好,脸色浮白,身子瘦弱,绿裙细腰,仿佛风一吹,便会飘出去,他略有些埋怨地看一眼赵燕娘,“雉娘身子不适,你身为姐姐,怎么不让人扶她坐上马车。”
赵燕娘不满地回道,“娘还未出来,哪有让她先坐进去的道理。”
“一家人,讲这些虚礼做什么,雉娘体弱,先坐上去,母亲也会赞同的。”
说着,他就要示意曲婆子扶雉娘上车,曲婆子左右为难,站着不动。
赵守和大怒,“怎么,我这个主子还使唤不动一个奴才?”
曲婆子连道不敢,僵着脸上前来拉雉娘,雉娘闪过,对赵守和道,“大哥,雉娘不累,还是等母亲来,再坐吧。”
赵守和蹙眉,不善地看向曲婆子。
半晌道,“就依雉娘,若你不适,告诉大哥。”
“谢谢大哥。”
雉娘说得真心,姨娘说大哥人好,看来不虚。
好半天,妆扮一新的董氏才姗姗来迟,脸上的粉比平日里抹得还要厚,头上插着的金饰与赵燕娘有得一比,身穿黑紫齐腰襦裙,外面罩朱色的褙子。
她挑剔的眼睛睨下雉娘,又打量赵燕娘,神色满意几分。
算这庶女识趣,没有抢女儿的风头。
待见到儿子,表情完全变了一个样,满脸的慈爱,拉着赵守和的手,上下地打量着,“怎么瘦了?守哥儿,可是书院的饭菜不合口味?”
赵守和不自然地躲开她的手,“娘,儿子在书院是读书的,又不是去吃喝享乐的,读书之人,清苦些又何防。”
董氏犹在那里担心,“读书也不能亏着身子,银钱还趁手吗?”
“趁手,娘,你不用担心。”
赵守和一边说着,一边扶母亲上马车,再让两个妹妹上去,车内并不宽敞,董氏坐在中间,雉娘和燕娘分别坐在两侧。
前面的赵守和翻身上马,对车夫一吩咐,马车便缓缓地动起来。
一路上,赵燕娘都在和董氏说着在临洲城的所见所闻,雉娘低着头,心却是提着的,董氏的心情颇好,也没有为难她,她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天音寺就建在阆山上,阆山以北的山脚下,便是赫赫有名的阆山书院。
赵守和将母女三人扶下马车后,便对着董氏告辞,董氏万分的不舍,目送着儿子策马离去,神色中带着骄傲和慈爱。
转过身来,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雉娘默不作声地跟在她和赵燕娘的后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寺中的地形,小沙弥将她们引到后面的客房。
董氏母女住的自然是上好的客房,分给她的是旁边的小偏房。
她打量着小偏房,左摸摸右摸摸,将窗户来回的关合几下,再研究木床门闩,差不多心中有数,便听到曲婆子来唤她的声音。
此次上山,董氏母女二人只带上曲婆子,而她,也不可能会带任何人,董氏抠门,人是越少越好。
客房内,赵燕娘在挑剔地数落着,“娘,你看那梁上,还有蜘蛛网,也不知道寺中到底有没有派人打扫过,还有这水,浑得有一股腥味,哪里能饮?”
董氏抬头仰望屋梁,梁柱之间果有一片蛛网,中间还蛰伏着一只黑色的蛛儿,不由得笑道,“阿弥陀佛,寺中的和尚不能杀生,那网中还有一只蛛儿呢。”
赵燕娘细瞧,露出更加鄙夷的神色。
雉娘一脚踏进去,董氏一见她,脸上就笑起来,“你来得正好,你二姐姐刚才不小心崴了脚,走不得路,曲婆子去监寺那里取东西,眼下母亲要麻烦你一件事。”
“请母亲吩咐。”
“好,”董氏指一下盛水的陶罐,“这水闻着有一股土腥味,想来是寺中的和尚图省事,随意在山涧中取的水,母亲知道后山处有一眼清泉,泉水入口回甘,相传是仙人的眼泪,旱年不涸,涝年不浑,用来烹茶,别有一番清香,雉娘就替母亲去取些来用。”
“是。”
雉娘接过陶罐,退出屋子。
刚才她可是看得分明,赵燕娘根本没有崴脚,董氏此次不带丫头,怕就是将她当丫头使,她拿着陶罐,慢慢地走着,细心地打量着周围,往前走不远,就能看见方便香客们出入的小门,她转个方向,朝另一边走去。(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76|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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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大敞着,赵县令走进去; 轻手推开房门一瞧; 巩姨娘还睡得香甜,他不满地看一眼董氏; 示意丫头婆子散去。
董氏忧心道; “老爷; 妾身真的听到人喊捉贼; 不知雉娘怎么会和老爷在一起?”
“回母亲的话; 雉娘睡中发噩梦; 不想惊动姨娘; 才会去找父亲。”
“原来如此; 那是母亲听岔了。”
赵县令松口气,“既是如此,雉娘也早些安歇吧。”
雉娘乖巧地点头; 对夫妻俩行个礼; 便转身回屋,关好门,姨娘和兰婆子乌朵都未醒; 董氏心机不容小觑; 未免暴露,连巩姨娘她们被药所迷的事情都不捅破。
她拍醒乌朵,所幸中迷香时间短,她又将门打开; 香气散开不少,乌朵被猛拍几下,睁开眼睛,一脸的茫然。
“三小姐…”
“你们中了迷药。”
乌朵跳起来,“那三小姐您有没有事?”
“无事。”雉娘淡淡地说着,去另一个屋内将巩姨娘弄醒,此时,乌朵也叫醒了兰婆子,主仆四人,聚在一起,她脸色凝重,其余三人面面相觑。
巩姨娘一阵后怕,“三姑娘,幸好你机警,若不然…”
幸好她提着心,要不然,真让董氏派人逮个正着,留给她的只有两条路,被董氏以此事威胁,迫她嫁入董家,或是她不堪被人摆布,再次自尽,她的尸体与董庆山配冥婚。
进可攻,退可守,无论怎样,董氏都能达成所愿。
她与董氏之间,已经不是示弱就能相安无事,而是不死不休,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日日防贼的。
古代庶女,要想脱离嫡母的掌控,唯嫁人一条出路。
眼下又何来可嫁之人,况且她一个庶女要出嫁,就非得过董氏那一关,董氏不死,她不可能有安稳日子过。
赵县令又不太靠得住,巩姨娘更不用说,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前路渺茫,后路全无,要想拼出活路,谈何容易。
董庆山最多停尸三日,便要下葬,今天才是第一天,还有二天,等熬过去,不知又还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她。
庶女生存之难,超出她的想象,董氏心之毒,远非面上所见。
千叮万嘱地告诫其他几人要更警剔,然后她重新回屋,躺在塌上,睁眼看着顶帐,慢慢地理着思绪,一计不成,董氏还会有后招,明日又要如何应对。
仿佛又回到前世,那些个提心吊胆的夜,她就是这样,盯着屋顶,不敢入睡。
同样的伎俩,不知董氏会不会用两次,她在心中猜测着董氏可能会用的招数,想了想,将乌朵交给她的两件肚兜翻出来,被火烧过的地方已经剪掉,再将剪边扯出线来,做出撕破的样子。
将处理好的肚兜分别藏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弄好后她索性连鞋都未脱,悬在塌边上,合衣养神。
翌日,醒来后,头件事情就是吩咐乌朵去逮只老鼠,巩姨娘不解,雉娘也不多做解释,等乌朵逮回老鼠,将它绑住。
巩姨娘躲得远远地,“雉娘,此意为何?”
雉娘看她一眼,取一些早饭,放到老鼠的面前,老鼠试探几下,见无人阻止,大口地吃起来。
巩姨娘脸一白,“雉娘,夫人她不会…”
“防人之心不可无。”
乌朵和兰婆子的脸色都很沉重,昨日的事情明显是夫人安排的,一计不成,肯定还有什么新手段,夫人想毁掉小姐的名节,目的再明显不过,她们暗自下定决心,晚上无论如何也不能睡着。
此计不成,夫人难免会狠下杀手,幸好小姐心思慎密,否则,她们丢了性命都不知道要朝谁索命。
老鼠吃过后,又开始上跳下窜想逃走,雉娘将它绑好,让乌朵找个不起眼的地方放着。
“吃吧。”
净手后,她拿起筷子,带着吃一口,巩姨娘也小口地喝起粥。
西屋气氛沉闷,主仆四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除了提高警剔,防患于未然,她们似乎别无他法,内宅是董氏的天下,她们无力还击。
董家出事,赵县令派人送信到阆山书院,作为外孙的赵守和接到消息,和夫子告假回家,董氏见到风尘仆仆的儿子,不由埋怨起赵县令。
眼看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大比,守哥儿学业为重,早早让儿子回来做什么,等到下葬之日也不迟,再说守哥儿在家,很多事情反倒是不好办。
赵守和先去前衙见过父亲,然后才来的后院,见过母亲后,照例派人送些小玩艺儿给两个妹妹,都是在路途中随手买的。
雉娘看着手中的绢花,红纱做的花瓣,做工不算太精致,纱质也不细密,值不了几个钱,却是一片心意。
她翻来覆去地看着,目光复杂,董氏欲害她,便宜大哥却对她还有几分兄妹情谊,这都是什么事。
巩姨娘欣慰地道,“还是大少爷有心,常常送来一些小东西。”
乌朵就将柜底下的一个小匣子抱出来,“小姐,这绢花是戴,还是收着?”
匣子里,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玩艺儿,有面人,木雕,还有扇子,这些东西恐怕都是这便宜大哥往年送的,虽不值钱,原主却精心地收着,想来和这个大哥感情不错。
她朝巩姨娘一笑,将绢花比在发上,“娘,我就戴着吧,莫辜负大哥的一片心意。”
也许,大哥回来,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还是一个倚靠,董氏想下手,也要多顾忌一二。
赵守和回到前院,赵燕娘得到消息,将收到的绢花随手一丢,便急急地寻他,他略有些诧异,燕娘平日里最看不惯他对雉娘好,每次都摆脸色,不理睬他。
他也很无奈,雉娘虽是庶出,却也是他的妹妹,他自小饱读圣贤书,怎么能厚此薄彼,偏燕娘不听,常与他闹脾气。
赵燕娘一进书房,双颊飞霞,扭捏一下,“大哥,你最近在书院可好,书院都有哪些新鲜事情?”
“大哥一向都好,劳燕娘挂心。”赵守和有些欣慰,燕娘到底懂事不少,都知晓关心他。
赵燕娘绞下帕子,谁管他过得好不好,这位大哥,向来没有眼色,听不懂人说话,明明娘都说过,西屋的不用太过亲近,偏他不听,将死丫头当成嫡亲的妹妹看待。
“大哥,书院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上次那位胥大公子…”
赵守和眉头一皱,“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打听外男做什么,胥大公子岂是妇人可以随意谈论的,还不敢紧回房呆着。”
赵燕娘气结,心里将他骂了好几句,跺下脚,跑回自己的房间。
前衙内,赵县令处理好事情,便叫上儿子,董氏随行,一同前往董家。
董家在屋外搭了灵棚,灵棚上挂着丧幡,像董庆山这样年轻横死的人,按理来说都是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