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第4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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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物入口,皇帝本能一避,固伦已是趁势躲了开去。
被子里的温度陡然上扬,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固伦,这一刻也满面羞红,一双眼满是慌乱地望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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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1。(固伦番外)15难道,你心里已经有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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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皇帝情动如火,却碍着口中有异物。
那哨子是金子造的,他之前已经看得分明。他太知道金子若入了喉咙会是什么后果,于是再情动也只能忍住,先将那哨子吐出来。
固伦便趁着这个空当,一把掀开了被子,从龙榻上直跌下去,慌忙跪倒。
金哨子落在掌心,那个人儿却已不在被子里。
被子掀开,就连那个小小的世界都已经不存在了。
皇帝一手托着金哨子,一手撑住榻沿儿,撑住自己失望的心情鲺。
他眯眼盯住她:“你这是为何?”
他是皇帝,这天下的人都是他的臣民。哪个女子不想受她宠幸,她一个小小宫女怎么到了这样的节骨眼儿上反倒还跑了?!
是了,是了,是他想得太美好,而她对他何曾不是如此?!
这个天下,这座紫禁城里,所有女人都想得到他眷顾,唯有她不稀罕!
一个来自李朝的、身份卑微的小小贡女,独独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一恼,无处宣泄,便劈手将手里的金哨子砸向地下:“算是朕,白动了这一番心意!”
那哨子砸向地面,随即便弹开了。屋子里这样暗,固伦根本没办法看清它是弹跳到哪儿去了。固伦便急了。
“就算你是皇上,也不能砸我的金哨子!”
这金哨子是李隆给打造的。因为个头儿小,才能瞒过李朝那些带领进宫的宦官,以及大明宫廷里头那些女官和太监们的搜查。这金哨子是她唯一能带进宫来的、李隆给她的物件儿!
这哨子的原形是爹爹给她打造的,原本只是黄铜。后来是李隆瞧见了,悄悄儿自己按着那哨子的结构画了图纸,然后亲自交给造办给造出来的……那份心意,李隆虽然没说过,可是她早就珍重在心,可是今儿凭什么被这个大明的皇上给砸了呀!
少年皇帝狠狠盯着她,这一瞬真有亲手卡死她的想法。
他为她这么伤心,她却只想着个破哨子!
心事百转,他却也没办法向她直说。他是九五之尊,他如何能告诉她,这一瞬为了她,他有多伤心。
他便恨恨道:“那哨子又有什么好?能叫你胆大包天,跟朕这么直声大嗓!”
固伦这才省到失仪了,只得急忙俯身请罪:“奴婢方才实在急了,求圣上宽宥。”
“说那哨子,有什么不同!”皇帝执拗得无法克制。
固伦眼珠儿轻灵一转:“只因,那是奴婢唯一带进宫来的物件儿。大明与李朝天高水远,奴婢思念李朝时,唯有那哨子可为凭借,于是奴婢才急了。”
原来只是这样。
皇帝的气这才平复了下来:“不过是个哨子,你要多少,朕给你造多少!”
固伦微微一怔,忍不住悄然问:“是皇上自己造么?”
皇帝被问得一愣。
固伦垂下首去,自我解嘲地轻轻笑:“就知道不是。皇上是皇上,怎么会像有些痴人,非要自己去造呢。明明也不会,明明烫了好几回手,还要藏起来,不叫人知道。”
那些日子,李隆的手上总是缠了布条。她瞧见了问,他却都缩回在袖子里,只说是自己练武的时候受了伤。她坚持要看他伤情,捉着他的手打开布条,才看见那都是一道一道的烫伤。
他也是李朝的王啊,身份何等尊贵,如何可以随便伤了自己?更何况只是为了给她做那么个小玩意儿,他原本也不会,却非要坚持亲手来做。
被她发现了,李隆一张脸红得如火炭,尴尬地说:“那是你含在嘴里用的物件儿,我怎能让别人做给你?”
他多傻,傻死了。此时一想起他那傻样儿,固伦在黑暗里微笑,可是眼睛却酸了。
越是这样不得不单独对着皇帝的时候,她就越想念那个坏脾气的家伙。
这样的山高水远,这样的不通消息,也不知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景福宫里,好不好。
固伦失了神,皇帝心下却是轰然一声。
他猛地捶榻,嘶声喝问:“你说什么呢?这哨子是谁做给你的?!”
固伦一颤,仰起头来对上他的眼,却不肯说话了。
李朝是大明的藩属国,李朝的王都要经大明皇帝的册封方可继位,所以她不能叫皇帝知道了李隆,否则这年少的皇帝一时气愤之下,难不成更是要废了李隆!
“你不肯说?”皇帝挪下来,蹲在她面前:“……莫非,你心里早有人了?”
这句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要笑。
可笑,真是太可笑。
枉他聪明,怎么竟然从未想到过这个答案?一径被她冷遇,一径得不到她半点回应,他竟然迟迟就没这样想过!
只因为他过于自信了啊。因为他是皇上!
他以为,只要他要,她的心她的人便迟早都是他的,必定都是他的。就算她现在不
积极,可是她也会早晚向他臣服。
却原来,从头至尾,骗了他的,只有他自己啊!
他慌乱地笑,紧紧盯着她的眼,他多想她能赶紧否认。说他猜错了,说她心里没有人!
可是她没有。
没有!!
她反倒跪直了身子,一双妙目清清灵灵地望过来,黑白分明,毫无躲闪!
他一顿,跌坐在地下。
“既然你心里有了人,你又何必还来朕的寝宫,又何必还要摊开那棉被?你叫朕的心活了,可是你怎么又忽然什么都不肯了?”
固伦叹了口气:“皇上误会了。奴婢说过,来乾清宫只是为了送还玉佩。那是御用之物,奴婢不能留在自己手里,多一时一刻也不行。”
“至于棉被,奴婢只为了用它捂住哨子的声响。是皇上吩咐奴婢吹响哨子,皇上怎忘了?”
皇帝心下闷闷窒窒地疼,忍不住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靠近他,对上他的眼睛。
“可是朕真正想要的是你!别告诉朕,你从来就没看懂过朕的心意!”
固伦苦恼地皱了皱眉:“奴婢知道了,可是奴婢也是才知道。皇上喜欢过许多人吧,所以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迹;可是奴婢却还在懵懂里,曾经只以为都是儿时伙伴的喜欢,不懂得是什么男女之情……”
也要感谢眼前这位皇帝,让她忽然地明白了,李隆从前对她所做的那些古怪的事、发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脾气,都是因何而来,都该叫做什么。
原来那可怜的傻瓜,是早已对她动了情……可是她却不知道,也不懂得,每次反正跟他吵架了就跑出宫去,几个月地不回来,不理他。
此时想来,那个先动了情的少年,无望地独自留在那空荡荡的宫里,面对前朝后宫的波诡云谲,孤单单地等她回去。而且,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回去,甚至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去了……
每次见面,他总是反倒发更大的脾气。她从前不明白,此时如何不明白。
固伦深深吸气,努力地微笑,柔声劝慰着皇帝:“皇上其实也还是误会了,是误会了圣上自己的心意。奴婢虽然入宫晚,却也早就听说了皇上跟月月姑娘的多年相守。皇上喜欢的是月月姑娘啊,皇上本不该再对其他女子这般动情。”
“至于奴婢,其实也是皇上认错了人罢了。都只因为奴婢相貌与月月姑娘有那么几分相像,于是皇上在思念月月姑娘的时候,就将奴婢这张脸当成了月月姑娘罢了。”
一定是的。
皇帝眯起眼来,手也在袖口里攥紧。
她一声一声的“月月”,在他耳边宛若炸雷。
他也知道自己对不起月月,于是她这么说的时候,他无法否认!
可是他自己知道不是。
如果说最初第一眼看见她,他的确是因为她的相貌像足了月月而多加留神,可是也只有那第一眼而已。
他是皇帝,是要用这一双眼睛看清天下所有臣民的皇帝,所以他如何看不出她除了这一张脸,实则性子完全跟月月不是一个类型的人。
更何况她的这张脸不仅仅像足了月月,更像足了另外一个人。
于是她是如何与月月相像,其实倒不重要;他真正在意的是,她为什么像足了兰伴伴!
月月只是安静的陪伴,对他的江山没有半点影响。可是兰伴伴不同。
兰伴伴有能力将他扶上太子之位,有能力护着他登基继位。所以眼前的她像足了兰伴伴,便叫他怎么都无法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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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2。(固伦番外)16一切都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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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跟固伦这么闹开了,长安在旁边看着干着急。心里知道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这么闹下去,他便悄悄儿地嘱咐了自己的徒弟初忆,赶紧去请秦相来。
按着惯常的规矩,秦相自然是该守着宫里的规矩,每天日暮之前就离宫回府去的。虽说这十年来,秦相仿佛对自己府邸并不上心,每日都要熬到最后才肯离去;翌日一早就就早早进宫来了,可是该守的宫规,他都是恪守着的。
可是秦相近日来却是改了习惯,向皇上奏请,想晚上也留在文华殿值宿。秦相的由头是前些日子不小心骑马上朝的时候摔下来,摔断了腿,于是每日早晚这样在宫里和府邸两点之间折腾,太过痛楚。
按理皇帝也该因为他的伤,允他些日子的假,在府中好生将养。可是皇上的朝政却是一日也离不开秦相辅佐,于是皇上这便也破了例,答应了秦相夜晚留宿在文华殿中囡。
实则秦相如今早已不再是文华殿大学士,身为首辅,早已升任华盖殿大学士(今中和殿),不该继续在文华殿办公。只是秦相自己坚持,宁肯辞去华盖殿大学士之职,也要留在文华殿内。皇上拗不过,也只得依从了。
对此,也只有当年追随过先帝的老人儿才能猜得中一二。说就是因为当年秦相五六岁稚龄的时候,就是在文华殿内初次遇见兰公子;而彼时,兰公子的父亲岳如期岳大人也恰好正是文华殿大学士。
秦相这一生,大事小事都独独系在兰公子一人而已。
鲺。
初忆领命急匆匆地去了,待得初忆都跑得没了影踪,长安这才一拍脑袋。
太着急了,都忘了秦相的腿骨还断着呢。这么急匆匆去请,外官在宫里不能骑马也不能坐轿,他这难不成是要叫秦相撑着伤腿自己走过来么?
长安只得抹头再出去寻了两个身强力健的小内侍,嘱咐一路朝着文华殿迎出去。遇见了秦相,就两个人轮着将秦相给背过来。
文华殿内,秦直碧一听是尹兰生的事,便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腿,撑起拐杖就朝外去。
初忆也没想到相爷竟然对个名不见经传的李朝贡女这么上心,欣慰差事办得顺利之余,也赶紧上前扶住了。
长安原本还以为要好些光景,秦相才能到来。没想到不出一盏茶的工夫,秦相竟然就风风火火地到了。长安也惊讶,心说文华殿与乾清宫相隔可不近,秦相还拖着一条断腿,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他刚想跟秦直碧禀告里头的事情,秦直碧却急得一扒拉他:“带本相进殿去!”
长安也有些愣,没想到秦相比他还急。
长安先急忙进殿跪倒禀告:“启奏圣上,秦相有急事求见。”
皇帝也是一愣。
眯起眼来望着跪在地上的固伦,心下仿佛又有什么在云开雾散之中。
他深吸口气:“你先回去吧。”
固伦如蒙大赦,心下这才长出一口气,叩头告退。
手里还是硬硬的,这才想起还攥着皇帝的那块玉佩。便又叩首:“这玉佩,奴婢实在不敢受。求皇上还是收回去吧。”
真是好倔的脾气。真是好硬的骨头!
皇帝恨恨盯着她:“君无戏言什么的,朕之前都与你说过了,既然你还是不在意,那朕只好说这一句:这玉佩本不是朕自己想赏赐给你的,是你自己从朕腰间摸了去的!那就与朕无关,是你自己选的。”
“于是这块玉,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这是你自己动的手,就容不得你自己再还回来!”
皇帝这是明摆着发了狠了,况且这话听起来也的确有道理。
固伦垂首看看自己的手,心里暗暗自责:手啊手啊,你说你摸了什么不好,怎么偏摸走了那块玉?
其实还不如摸走个荷包,说不定荷包里头还能存着金子呢不是?
固伦只好叩头:“那……就谢皇上恩典。”
见她终于肯受了,皇帝这心下才好过了些。
“嗯,去吧。”
可是她跪地上还是没起来。
皇帝忍不住挑眉:“你又想怎样?难道是现下知道后悔了?”
心下,还是忍不住跳跃起小小的期盼来。
若她后悔了,他就宁肯不见秦相了。
可是她却支支吾吾伸手指了指黑暗里的地面:“奴婢还想求皇上一个恩典:可否将奴婢的那个金哨子赐还?”
皇帝的这颗心呀,方才才悠悠扬扬地飘起来,这一瞬便被她一言,轰然落地。
“你休想!”他忍不住尖利嘶吼:“你便死了这份儿心,朕是绝对不会将那破哨子还给你,绝不!”
他算什么?堂堂大明的皇帝,却在她眼里比不上一个破哨子?
或者说,是比不上她心里那个造了哨子、送了哨子给她的人?
皇帝这样大的脾气,那尖利的、还带着少年特征的喊声震得固伦耳朵
嗡嗡地响。
皇帝一拂袖:“退下。朕不想见你,下去!”
事已至此,固伦是怎么都不敢再说了。只好暗暗下定心意,以后等他心意平复下来了,再设法要回哨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