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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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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兰芽拒绝了蒙克派人相送的好意,独自一人走进南京夜色里。

    五月的京师还是春日,柳丝新绿;可是南京的五月却已如夏,迎面而来都是燠暖薰风。

    兰芽不由得在江南暖风中微微闭上眼睛……若有一人,白衣扶风,穿花过柳而来,眉眼轻展间风华绝世,这江南的春。色便完美无缺了。

    轻叹一声,她睁开眼睛。偏首朝周遭房顶、树梢上都瞧了瞧——其实不过做做样子,以她眼力根本就瞧不出什么,于是她便叫了一声:“出来!”

    她头朝东,却在西边的房檐后闪出个人影,宛如鹤渡寒潭,一片身影飘然而落,无声到了兰芽身侧,叉手道:“兰公子有何吩咐?”

    兰芽听得动静竟然是从完全相反的方向来——她这个惭愧,脸忍不住热了起来。轻咳几声才回过头来,朝卫隐呲牙一笑:“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卫隐叹息一声:“卑职,卫隐。”

    兰芽闻声一笑:“好名字。”

    卫隐闭了闭眼。可不,好名字,这辈子活该当人家的影子卫士。

    兰芽便吩咐:“咱们以后再寻时间叙旧,今晚有事相托。你即刻去悦来客栈,找当值夜班的二掌柜,就说传我口令,你们二人通力合作,今晚务必将埋在客栈地下的银子给我运走!”

    -

    【稍后第三更~】(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228。5庄周晓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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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芽到弦月楼,没急着先上楼,而特地到柜台问。掌柜的给出的答复叫她忍不住苦笑。

    马海果然是又另外给她订了一间房。

    就连慕容也未曾听出她此前话中设下的陷阱……

    她原本在这弦月楼上长期包着一间房的,便是她留下癸水桃花的那一间。此前因未曾怀疑过“慕容”是两个人,于是一厢情愿认定那间房是慕容替她包下。

    而此时,已知司夜染原是半个“慕容”,心下便不由忐忑——有些怕,第一回下江南来,带着殷殷之心见着的那个“慕容”,实则就是司夜染扮的;于是也跟着怕,那间房实则也是司夜染包下来的燔。

    于是她故意于平静言语之间下套,试探慕容。倘若那房间本是他包下来的,马海便不必当真再跑一趟,再订另外一间房;还有,慕容当时便也不可能不说破原本长包有房。

    可是当时,无论是慕容,还是马海,竟然都半点没有触及到那间房——于是眼前,她如何还能不知真正答案窠?

    该死,那个人真是该死……该死地,为什么这些叫她铭心难忘的事,竟然都是他做下的!哪怕有一件是慕容做的,那她说不定也会真的对慕容动一点点的心——她也不想违背爹娘临终的嘱托,她也想竭力对慕容好一点,只是,她自己的心,她管不住。

    。

    上楼去,她先进马海订的那间房。将枕头塞进被子里,落下床帐,静坐了许久才离开,回到自己从前的那间房。

    窗外月上柳梢,遥遥对着“慕容”曾寄身的揽月楼。兰芽便又不由得想起雪姬,心下一酸。

    虽则此时已是明白,被缳首而死的月船和雪姬都是假的;她也相信以司夜染的能耐,早已为雪姬安排下了安全的去处。说不定这月影关山之下,雪姬洗尽了铅华,正在某处村落灯窗下,为某个人缝补衣裳。

    便忍不住想象,那一幅画面里,雪姬该当如何恬淡而笑。

    想着,她自己也不由得痴了。

    虽则看似回归平淡,但是实则这世间的女子,哪个是当真如男子般向往江山和权势的呢?女子心下真正的愿望,都是这般平淡的幸福啊。

    兰芽只容许自己出神片刻,便忙回身关严了窗。

    窗下街上,有人目光鬼祟望来。

    她没点灯,摸黑走到桌边坐下,微微阖上眼。

    实则就连慕容脱口而出“月桂楼”,也是他错了……

    她来南京,月桂楼便从来与慕容没有关系,只与月船、与司夜染有关联。

    按说慕容便不至于一下子便想到月桂楼——除非,他曾派人跟踪过她,知道她曾去过月桂楼。

    眼前、心下,这个住在曾诚旧宅里的少年大汗,越发与她心中的“慕容”,相去渐远了。

    。

    她又坐了一时,待得约定的时辰差不多了,她才静静听着外头的动静。

    无声,她什么都没听见。

    窗子却无声地打开了,卫隐立在瓦檐上朝她伸手:“公子,咱们走吧。”

    兰芽清清嗓子,强调道:“我早听见你的动静了。”

    卫隐表示怀疑,皱眉瞧她一眼。

    兰芽再给自己打了打气:“你会功夫还能踩出动静来,那我这没功夫的,一旦上去必定会地动山摇——所以,届时你可别说我连累你~”

    卫隐转了转脖子,隐约听出些味道来了,便道:“公子勿虑。卑职背着公子走就是。”

    兰芽这才笑了,拍掌道:“如此甚好!”

    。

    有些无赖地跨到人家卫隐背上,她就也顾不得了女儿家的羞涩,只顾着担心自己的重量会叫卫隐踩出动静来,便一径侧耳听着。

    背上的重量一直在侧歪,卫隐便叹息一声,提醒道:“纵然公子分量不轻,不过卑职却敢担保公子无虞。”

    兰芽这才放心,端正趴好。

    待得卫隐身形如云鹤亮翅而起,兰芽在半空中心惊胆战时,才猛地回想起他前半句话——“公子的分量不轻”。

    兰芽忍不住嘬了嘬牙床,嘶,这话说得!

    。

    卫隐身法极快,不多时已然到了客栈。

    还是从前她见识过的模样,虽则入夜了,还是挺热闹。

    兰芽只皱了一下眉,接下来却也释然。

    她本是担心这里人多眼杂,怕待会儿运银子不安全——可是转念一想,既然司夜染敢将那要命的银子藏在悦来客栈,不怕人多眼杂,那便只有一个原因。

    这些看似形形色色的人物,便实则也都是他的人。表面为旅人,实则共同看守银子。

    兰芽悄然叹了口气:最好的伪装,果然是压根儿就不作伪装。

    是她眼拙,从前竟没看破。

    。

    走进店堂,站在柜上的仍旧是那二掌柜。依旧头不抬眼不睁地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认真记着账。

    兰芽便笑了,真想骂他一句。可是瞧他那认真的模样,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便心下随之一凛——是了,他不是在佯装,他是真的在认真算账记账。只不过算计的不是这客栈的小本生意,他算计的则是曾诚的那一大笔天价的银子。

    兰芽便屏住呼吸,轻轻走过去,站在柜台前,仰头去瞧他。

    那二掌柜这才停了手里的算盘,抬眼瞄了兰芽一眼。

    兰芽便一笑:“二掌柜别来无恙。”

    二掌柜也不客气,只点了点头:“不敢有恙。”

    兰芽心下便又是一热——她听懂了。因值守责任重大,所以半点差错都不敢有。

    兰芽吸了吸鼻子点头:“于是二掌柜便不肯信卫隐?”

    二掌柜抬眼瞄了一眼立在门口的卫隐。兰芽留意到,二掌柜的目光从卫隐怀中滑过。

    兰芽便回身去,不由分说从卫隐手中抢下那伪装成包袱的腰刀来。卫隐一把没拦住,只能由着兰芽打开布包一头,向里面瞧。

    兰芽一瞧之下豁然开朗,便回到柜台前道:“我不会功夫,也不识得兵器,所以之前没留意他那物件儿。是我不对,二掌柜海涵。”

    卫隐身为锦衣卫,原本使用绣春刀,可这回私服而出,于是没用绣春刀,而是换成一把形状与重量皆与绣春刀相似的倭刀。

    兰芽便笑问:“二掌柜可是瞧出他的倭刀,担心他是倭寇?”

    二掌柜这才尽数撂下了账本和算盘,朝兰芽抱拳一礼:“公子聪慧。小人不敢有半点疏忽,还望公子体谅。”

    兰芽深吸口气,微笑道:“何止体谅?二掌柜,我该向你深施一礼。”

    二掌柜这才红了脸,双手连摇:“公子言重,小人不敢,万万不敢!”

    兰芽却坚持一揖到地:“应该的。司大人的我不管,来日他自然应当好好答谢你们;这一礼就权当我是代曾尚书答谢你们的……他已不在世上,我至今欠他一个说法。”

    说到曾诚,二掌柜眼中水意一闪:“曾尚书的礼,小人便更不敢受。曾尚书为大人献出性命,小人等不过一场值守罢了。”

    。

    二掌柜带兰芽下地道。

    火把照亮悠长地道,触手都是石壁,上头长满青苔。

    兰芽扶着墙壁,不由摇晃片刻。

    她是想起了灭门那晚,她独自沿着地道绝望地向前奔逃。

    二掌柜忙问:“公子怎了?地面湿滑,公子千万小心。”

    “我没事。”兰芽剪断思绪,只打量地道起头处,问:“这地道并非只有一个入口。另外一个入口,就是你柜台后头的大柜子吧?”

    二掌柜便狠狠一惊。

    兰芽便也不再隐瞒,只将面颊隐入暗影去,挡住脸红:“……我曾,嗯,在里头当过狐仙。那时便觉脚下是空的。虽则中间隔了厚厚的棉被隔音,但是,嗯倘若动静足够大,柜壁传音,依旧能听出下头实则是空的。于是我便想到,下头怕有地道。”

    二掌柜便笑了:“公子原来就是那晚的狐仙。”

    兰芽又是想笑,又是感伤。

    想笑是因为,二掌柜那晚明明做了那么多事,还装什么不知道;

    感伤却是——事到如此,便不能再否认,那晚柜中的“周生”,亦是司夜染!

    周生周生,庄周晓梦迷蝴蝶,不知蝶是自己,还是自己是蝶……便如两个“慕容”,不知他是慕容,还是“慕容”是他——他彼时已经提醒得这样明白,只是她没听懂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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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9。6那些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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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石窟,满坑满谷整齐码放的银箱,乍然目睹之下,兰芽也禁不住心潮澎湃。

    这天下财富虽则都用银子计量,可是事实上想要搜集这些白花花的真银却太难。从大明建国,太祖皇帝以降便都对文臣充满了怀疑,于是即便俸禄也都只兑换成大明宝钞,而不给真正的银子。

    而曾诚只有利用这天下间最赚钱的盐业,才能从盐商那里取得这白花花的银子……心血费尽,白银亦红。

    二掌柜问:“倒不知,公子将如何运走这批银子?燔”

    兰芽手抚石壁上的青苔:“若我没猜错,这地道应当是直通江边。所以这石壁才会这样潮湿,长满青苔。”

    二掌柜含笑点头:“公子聪慧。”

    兰芽的眼睛便忍不住又热了热,忍不住想起那晚走投无路之下,她与虎子在乌篷船上躲了一夜……那一夜水天银华、满船明月。

    兰芽压抑着心跳:“我猜,地道出口已在城外,且出口处实则一直备着船只。这便将银两装船,连夜北上。窠”

    二掌柜皱眉:“这笔银两数目不小,公子想运到何处去?”

    兰芽又吸了口气:“由此北上,约一日航程,可见一座巨大的驿站。虽则名为驿站,可是据我看来那规模倒不啻为一座城池。四面城墙围拢,城门之上竟然还有箭楼……我说的那个地方,二掌柜想必也知晓吧?”

    二掌柜闻言便是重重一惊:“不想,原来彼处也被公子知晓!”

    二掌柜这般神色,兰芽便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为了打消二掌柜的疑虑,她便解释道:“二掌柜别担心,那是大人亲自带我去的。就是那城墙,亦是大人带我而上。”

    兰芽再吸一口气,努力压住心内澎湃:“……在那城墙之上,我才有幸俯瞰到那座小城的全貌,看清形形色色的商旅。”兰芽偏头望二掌柜:“这笔银子虽则巨大,不宜整体运输得太远;不过却可以在那处驿站中转,由那数百商旅化整为零运走……便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了。”

    二掌柜难得将他那肥厚的大眼皮全部睁开,瞪圆了眼睛盯住兰芽。

    兰芽明白他惊惧何来,便叹了口气道:“……彼时我也不明白大人为何在那处等我。可是现下却是懂了。为何一处‘驿站’却规模与守备堪比城池,内里的行商又是人欢马叫,那般形形色色。于是我知,那处‘驿站’便是大人的一处秘密营盘;而那些化妆成商旅的,都是大人手下。”

    二掌柜无言以对,只能躬身一礼:“公子睿智。”

    。

    住店的“旅客”都悄然起身,个个都是好手,那么些沉重的银箱被他们悄无声息地迅速搬空。

    不用兰芽吩咐,那些“旅客”便训练有素地各自登上船只,值守押运。

    立在江堤水岸,借满天明月目送船只扶摇北去,兰芽心下感慨万千。

    背后听得沉重呼吸,兰芽便扭头,正瞧见卫隐一张脸绷得登紧,面色有些发白。

    兰芽便笑了下,甩袖子打他一记:“现在才知道害怕,已是晚了。大人的这条‘贼船’,你已上了太久,下不去了。”

    卫隐岂能不明白,所以才会这般心如死灰。

    原本他身为锦衣卫旗官,也只循着例听命于身在紫府任职的司夜染,未觉有异。可是这一年多来相处下来,他才渐渐感觉不对。司夜染是大权在握的宦官,可是他做的事却并非全都是朝廷派遣的差事……此时瞧见这么多银子,联想到曾诚一案中失踪的大笔银两,他才胆战心惊起来。

    可是正如兰公子所言,此时“下船”已经晚了。

    兰芽也不多扰他,任由他自行熬过最初的这段挣扎。二掌柜躬身问:“这笔银子在客栈一直藏得滴水不漏,纵然大掌柜是仇夜雨的人,也都被小人们瞒过。公子可否见告,是如何猜到这笔银子就在小店?”

    兰芽轻叹一声:“曾诚留下两幅彩画为线索,一幅为嫦娥奔月,一幅是牛郎织女。嫦娥奔月点中‘月桂’二字,牛郎织女却是极费笔墨烘托那棵大槐树。虽则牛郎织女的故事里也有槐荫树为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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