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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在河之西-第24章

小说: 在河之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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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破奴一听就觉不妥,匈奴如今的兵力,约有十万精锐。将军如此事先张扬,称欲与其决战,以他昔日的威名,匈奴岂有不全力备战的道理?而酒泉大营昔日的兵力虽不过三万,自李广利一役后,夺回了大多无奈随他降匈的士卒,加上这两年屯田养马练兵,可用的骑兵亦可达十万。不知为什么,他既然要与匈奴决战,却只带三万之兵?以这样的兵力,加上他交待的速度,自己若是匈奴,必定只以逸待劳,待他孤军深入后,以十万之师相围!
只他虽有疑惑,却自幼就对霍去病的军事才能极为倾服,深具信心,心想他必定有自己想不到的杀招在后面,故此只按耐着不问,等他解释。
苏武虽是个文臣,但他从军参谋了这几年,加上这个计划的漏洞很明显,见赵破奴和李陵都不出声,他是个耿直之人,不由就问道:“将军,这计划不妥,何以如此托大?”
霍去病闻言,他不答苏武,却淡淡对李陵道:“少卿怎么看?”
李陵犹豫了一下,他倒是看出了些霍去病的用意,只李陵是经过挫折的人,近年来极是谨言慎行,凡事多加思虑。他方才来大营的路上,果然见到一些军士在踢鞠,各个斗志昂扬,不由就想起了霍去病去年冬天说的话。他心想,此人如此知兵,岂能不知他那份计划中的不妥之处?在他面前,又何须自己逞能?因此他话到嘴边,不由又咽了回去,只摇了摇头。
他不讲,霍去病也不追究,苏武见他神色,却是不悦,正色道:“少卿,现在正要大家齐心合力,你若有话,不要吞吞吐吐。”
李陵一向视他为长兄,见他开口教训,尴尬之余,也只能无奈道:“我觉得将军似有诱敌之意,也不知是也不是,故此不敢乱讲。”
他这一言,赵破奴和苏武便一齐把目光集中在霍去病身上,霍去病倒仍是平日的样子,不疾不徐的缓缓道:“少卿说得不错,我不怕匈奴来战,只怕匈奴不战。”
他的神色忽然有些沉郁,却仍是极清晰的缓缓道:“汉匈自马邑以来,连战三十余年,一仗仗打下来,胜亦是惨胜如败。大将军在世时,欲以漠北一战,击其首脑,以匈奴当时的体制,单于一死,各部必定内乱,一战可换百年太平,可惜不能成功。”
他招了招手,让三人一起来看地图,继续沉声道:“漠北失机,大患未能根除,如今匈奴逸而再回,汉匈间大战不可免,既然要战,就不能再容他北遁逃逸。我今欲承大将军之志,以战求和,务求以此一战,将战事在我们这一代了结。先帝生前常说,战,非一将之功,而是国力之争,是外交之争,打的是马匹、粮草、弓箭。我烧他的牧场,断他的贸易,对他零星各部不断骚扰,逼他集中,是逼他不能再逃,以三万骑出酒泉,是诱他来此与我一战,我这样想……”
他这真正的作战计划,足足讲了三炷香的功夫,三人越听越是惊讶,心中不由就都浮起一个念头,骠骑将军,果然胆大包天,这次为诱匈奴倾室而出,竟是以他自己为饵!
久久,赵破奴不由道:“好计,只是太险,将军肩上有全军之重,岂能亲赴死地,我愿代将军前往!”
苏武道:“若匈奴主力不来,将军岂非平白涉险?”
李陵却道:“只要是将军亲往,匈奴必来。”
赵破奴和苏武闻言都有些急,一齐瞪了他一眼,李陵却垂眸没有说话。他自觉,这三人中,恐怕只有他,真正体会到了霍去病这一计中的精妙。骠骑将军霍去病,李陵非常清楚,这名字,即使是这几年被他自己毁了些,对匈奴人而言,其本身仍有种无法形容的魔力。若有机会杀掉这个汉家战神,就是无可争议的新一代战神,那是不世之功,兵家一生的梦想,纵然明知是计,那弑神的诱惑,又有谁能相拒?
更何况,他是有些看出,霍去病不惜出此险招,以他自己为饵诱敌,怕是他已自知快撑不住了……
霍去病见他三人相争,只淡淡道:“国有良将,只要我等齐心,纵我不测,你们只依计而行,亦必能功成。”
他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只得从命。

朔风吹动河西,月色越见清澄,霍去病独自站在帐外,却听身后有些脚步声,他未回身,只淡淡道:“少卿来了,可有事?”
李陵不想他如此耳聪目明,隐隐觉得,他竟象是知道自己要来,故此特意在此等候似的,这一念间,他虽有话,不由又咽了回去,只道:“也没什么。”
霍去病回身看了他一眼,复又转头去看那夜空,并没说什么,可李陵却更觉得,那目光中好像有点看透人心的力量。他忽然就有些狼狈,只觉该说点什么,也不知为什么,就开口道:“将军昔日不能对战大单于,今日当解此憾。”
他这一言一出,连自己都略觉突兀,霍去病原本只看着远方天空出神,闻言一愣,而有那么一瞬,李陵觉得他竟微微苦笑了一下,那也只是一瞬,霍去病却又道:“少卿,出征在即,不该再有心结,你若有话想问,就直说吧。”
李陵咬了咬牙,忽然双膝跪倒,这话藏在他心里已有三年,日夜折磨,不能安寝,如今再是忍不住了。
“将军带李陵归汉,恩重如山!可我心中始终有一个结,将军不说,李陵原也不敢问,既然将军今日开口,求将军告诉我一句实话。我的祖父,叔叔,究竟是为什么?”
他原是低声而语,越说越高,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声音却已嘶哑了。李、卫两家,三代的纠葛,自归汉后,李陵一直不敢再多想,他也曾设问,先祖和叔叔的死,或许并不完全象自己当年所知的那样,贰师那样的小人,说的话如何能信?更何况,归汉之恩,实同再造,但,他毕竟是李家的子孙,岂能将前事尽忘?
更何况,连他都忘不了,骠骑将军又如何能忘?骠骑这些年待他一切如常,从未提过半句旧事,若他开口请教军事,也绝不藏私,还颇指点了些精妙之处,称得上一视同仁。李陵却总记得,那年三叔刺烈侯后不久,自己曾无意撞见这人和烈侯一次,或许是因为烈侯在,那日骠骑未发一言,只冷冷看了三叔一眼。只那一眼,三叔当夜就请了司马迁来,行大礼以后事相托。李陵记得很清楚,骠骑当年恨得那么厉害,又始终那样尊崇他的舅舅,怎么可能把前事尽忘?
众人都说,骠骑这些年性子变了,唯李陵心里有事,每每多加寻思,这个人是看似平和了,偶尔,就如那日他和苏武下棋时露出来一两句话,不经意的棱角中,恐怕当年的事情,他竟没有一刻忘记,此刻也依旧是恨得厉害,只不知何故一直压抑着。
李陵此刻心情复杂得无法形容,起伏不定,霍去病却不带一丝犹豫的道:“杀你叔叔,是我本意。带你回来,是我从大将军心意为国养士。”
霍去病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李陵却立刻觉得,这句话中的锋芒,很象二十年前的那个快意恩仇的骠骑将军。这一瞬,最坏的情形给猜中,他倒有些苍凉的松弛,心中一时不辨什么滋味,却终于缓缓起身道:“骠骑将军就不怕李陵恩将仇报?”
霍去病仍负手背他而立,只淡淡道:“李陵,我且问你,你我军人,而何谓军人的最高荣誉?”
李陵此刻脑海中正一片混乱,实不知他何以能瞬间跳到这个话题上,他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先祖李广一生难封,自己空有壮志却流落匈奴,一家命运坎坷如此,而天下却也有天之骄子如眼前的骠骑将军,不由黯然道:“自然是封狼居胥,不世的武功。”
霍去病却道:“军人的荣誉,不在胜,只在和。”
这一言间,李陵忽如醍醐灌顶,他毕竟是有天份的人,又经历过这许多挫折,这一瞬,他忽然懂了。他曾想过,此人用兵如神,我不如也。他也想过纵然如骠骑,也不免常为世人误解。他更感叹过,此人故有深意,这些年怎么就肯如此自毁其名?怎么就一点不在意,一点不珍惜。可李陵心里,毕竟还是没有服过。他一直觉得,万般皆是命,若卫霍在自己的位置上,难道不会作出同样的事情。直到这一刻,方知自己一生错尽错绝!原来最大的分别只在于,自己始终只知封侯,只局限纠缠在自己个人的荣辱,却从未想过,原来兵家尚有更高的荣誉,自己竟狭隘到了这个程度。
“将军,李陵错了!”
李陵再次翻身拜倒,泪流满面,声音哽咽,他胸中有无数的话,他想说,李陵实不足恕,愿当众忏悔,以警后人切勿学我;李陵愿为后军,为大军运送粮草,以赎先祖漠北之过;李陵愿意战死,以谢烈侯当年……然而这一次,他却只能说出这一句话,霍去病没看他,久久只道:“李陵,你有才。没这一点东西,很多事便白首不能成。可更重要的是,你须经得起挫折,才能走过恃才傲物这步,打开眼界心胸,驾驭这才华有所作为。这话大将军昔日对我说过,他今日若还在,想必又要逼我把它告诉你。”

大军出发前夜,草原风起,霍去病素服独坐,只觉心静如水。
十八岁,第一次随他出征。他指着北斗星教自己看草原上的方向,自己的心里,有比北斗还清晰的方向。那时候,什么也不怕,带着八百精骑,什么地方都敢闯,因为自己知道,他的旗帜就在自己身后。以为,可以一辈子这样下去。
二十岁,三下河西,他一手为自己反复准备第一战,雪夜巡营,图上演习,后方调度,身在长安,心在河西,一切都还好像是昨天的事。合黎山下,万箭如雨,直到那一刻,自己才突然明白,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几番周折,遂有河西之约。
二十二岁,是他的最后一战,毕生的功绩,更是毕生的憾事。“去病是我的知己,要为我弥补遗憾”,那声音依旧如在耳边。“不知兵之害者,不知兵之利也”,这话他说过那么多次,那时从未受过挫折,虽听入了心,却依旧是不懂,直到二十四岁,一切都不同了……
空气清冷干燥,手指下意识的抚过袖口,指尖温度仿佛犹在昨日,暖如握着那人的手。犹记得最后那日的清晨,晨光中,两件一式一样的衣服亲密的叠在一起,他穿走了自己那件,却把他那件盖在自己身上。他远征而去那许多年,自己仍时时觉得,那人就在转头能见之处。
河西,这是他的成名之地,亦是他的伤心之所,亦或是,此间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每至酒泉,便忆起卫青漠南梦醒时的神情,二十年后,始知情深至此。
那时到底太年轻,不懂得什么叫伤心,什么叫终身之痛。
闭上眼,即可见河西之图,那图早烂熟于心,梦中随他千百遍的走过,放心,这次是去病与你并肩而战,必不再让你抱憾。
二十年内,汉匈必定还有大战,为这个缘故,忍死至今,那是彼此毕生的事业,也是那人毕生的遗憾。
不知兵之害者,不知兵之利也,军人拔剑,为的是什么?
龙城拔剑,为的是和,漠北收剑,酒泉藏剑,同样为的是一个和字,而今日再次出剑,依旧为此。
草原夜色清朗,星光璀璨,北斗之侧,那人就在群星中含笑看着他,依旧是当年风华正茂、英姿飒爽的样子……霍去病凝视了那方向许久,亦一笑。诺,大将军……

自霍去病亲领大军出发,匈奴便严阵以待,日日以侦骑探测他的方位,众人素知骠骑昔日以神出鬼没闻名,一旦眼前失去了他的影子,就是死路一条,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所有眼睛都全力以赴的放在他一人身上。幸而,霍去病这次似也做了久战远征的准备,随军携带了许多粮草辎重,有这些东西拖累,他虽也想时而在西时而在东,到底是行踪不够灵活,加上重金购自长安的情报,匈奴单于基本上已掌握了他的位置。
此刻,汉军一路未经抵抗,已走入了河西走廊深处,霍去病似乎也有些谨慎,一面派侦骑探路,一面稳扎稳打。匈奴见他已孤军深入,与酒泉大营呼应不灵,战机已现,更兼匈奴本身缺粮,求战之心日切,于是,匈奴左贤王亲率一部,趁夜绕道袭击了他的辎重部队,不但抢走了汉军大半粮草,也将这股汉军生生挡在了河西走廊中。
霍去病见粮道被袭,旋即反击,大有要突围回酒泉之势,骠骑之师是何等锐利,左贤王眼见抵挡不住,只急报大单于,道是自己势难抵挡,但汉军粮草已失,必不能久战,是全歼此敌的大好时机。大单于见此,大喜过望,亲自率全军而来,至此,匈奴十万精锐之众尽出,将这三万汉军,牢牢的围在其中。
谁知,这股被困汉军倒是十分沉稳,他虽人少,却依照卫青昔日之法,以武刚车结阵,加上汉军如今又研制了连珠快弩,杀伤力极强。匈奴血战,竟不能近。而此处地势狭长,生生把两军这许多人马挤在了一处,骑兵几乎施展不开。匈奴单于见此,微觉有异,正与左右商议。然而,就在他前来合围的这天,汉军忽在“霍”字旗边,又遍挂出了一面新的军旗,上面只有一个字,“卫”!
卫霍,这两个汉字中的涵义,是所有匈奴人都极清楚的,也唯有匈奴人知道得最清楚,仅那军旗一现,便敢不让人胆寒,同时,亦敢不让人更宁死也要全歼此敌。而汉军将士浴血之余,各个看见那两面军旗,无不勇悍倍增,誓死杀敌。
那一日,战事异常激烈,匈奴却无寸进,只觉这股汉军的坚韧耐力,果毅气魄,实为平生所未见,战法仿佛并不特别奇诡,却丝毫无法撼动。他们不懂,他们心目中想的敌人,仍是当年那个锐不可当的二十二岁天才将领,遇到的,却是藏剑近二十年后的他,久历人间百味,宝刀无华而风骨弥坚,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深不可测。二十年前,那曾是汉家将星中最灿烂的一颗,二十年后,那已是汉家群山中最巍峨的一座,星华耀眼,山却不语。或许是这个缘故,他才打出了那面“卫”字旗,这战法,分明更象昔日的那位汉朝大将军。
就在这面旗子打出的第二晚,赵破奴和李陵所率的两路大军,早已静静的一前一后以大迂回绕到杀红了眼的匈奴人背后,将左贤王和单于两部都堵在了其中。是夜,汉军中军信号一出,赵、李两翼齐飞,铺天盖地的压了上来,霍去病的中军,也大开营门,从正面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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