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娇宠-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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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说到关键的时候,外面一个人负手走了进来,厉声喝问她:“桃枝,你又和小姐说些什么?”
是顾德珉来了。
桃枝看到顾二爷过来,他平时不轻易发难府中的下人,但是严厉起来也是叫人觉得可怕,赶紧面向顾德珉跪了下来,憋得有点难受:“奴婢什么都不敢说。”
本来想叫她掌嘴,顾德珉还是先叫她下去了。桃枝怕二爷会对二小姐怎么样,愣了片刻不敢走。还是顾德珉出声把她撵了出去,她实在没办法才先退了下去。
门从外面被关上。顾德珉负手站在她的床前,看着眼前这个落水被救不久后的女儿,脸色还很是苍白,这几天她一直在昏睡,幸而只是发了一天一夜的烧,没能害病,等烧退了也就好转得差不多了。他忽然从她的脸上看到当年蔺月柔的影子,那种由内而外发的温婉,还有款款动人,一颦一笑之间都会含羞带怯的那个眼神,实在太像了。
正因为太像了,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顾德珉反而在她大了以后越来越不敢看到她。
蔺月柔临死前,怀着憎恨的那双眼睛,他始终记得。曾经是那双美人含羞的眼睛打动了他,最终也是那双美人含恨的眼睛成就了他一辈子的阴影。
顾德珉看了她精致的面容片刻以后,转过身不再看她的正脸。
顾云瑶知道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介怀的事情,她也很想好好问问,当年外祖母那边与小姨母两个人说的,是不是真有其事。
正好顾德珉阴沉着一张脸,虽然没有再看向她,口气有点冷:“我说过什么?让你不要和纪凉州再私下来往。你竟然还偷偷女扮男装,出府与他会面。你是想丢尽我们顾府的脸面吗?!”
顾云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太淡了,似乎没将他的话当回事,或者她早就料到父亲会小题大做,只是没想到,此番事件下来,竟然从旁人的口中变成了她女扮男装偷偷出府,为的是和纪凉州私会?
苏英的事情却无人再提,怕是被定南侯家给压下来了。至于苏英后来怎么样了,恐怕顾德珉也不知道。
顾云瑶忽然明白,为什么桃枝刚刚要红了眼眶说话,原来是为了纪凉州鸣不平。
顾德珉听不到她的回话,以为她是无话可说,转身却看到她淡淡的眼眸,落定在他的身上,那般的无关痛痒。顾德珉被她这眼神看得有点恼了,若不是她还才清醒,很有可能现在就让她去祠堂里跪着!看着列祖列宗再好好反省反省!
顾云瑶笑了一声道:“为什么?他救了我性命,上一次也是,这一次也是,你们却容不下他?”
“你是要造反了?你还是不是顾家人?”顾德珉气急败坏,真的不知道这个女儿怎么会养成这样,她小时候小时候还那么冰雪可爱,他当时偏心,更宠爱惠姨娘和惠姨娘的女儿顾云芝,看到她以前那么懂事的样子,还知道要为别人着想,他的心里忍不住会产生怜惜感。
可是她现在变了,看着他的眼神,不像是把他当成一个父亲,而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顾德珉忽而就觉得,他从来不认识顾云瑶,以前也没好好疼爱过她,更不了解她。
“他是纪广的儿子!”顾德珉忍不住出声斥她,“你可知道纪广是谁?是朝廷重犯,是自沽坝一战之后的卖国贼。被圣上钦定的叛国罪,全家满门被斩,他是纪广的儿子,就不应该还活在这个世上。若是被圣上知道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顾云瑶听后也很震撼,因为前世纪凉州提着刀,带着锦衣卫来顾府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他是谁,甚至不曾从顾峥的口中听说过这个人,也只能在一开始,怀疑他是新上任不久的官员。
如今震撼也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问题,而是既然纪凉州的父亲纪广是朝廷重犯,那么前世景旭帝登基以后,他可是受到了重用?
再者,誉王那里顾云瑶还是笑了笑:“父亲的意思是,私藏纪广儿子在身边的誉王,也是叛国贼了?”
顾德珉被她说得一噎,以前就知道她很伶牙俐齿,却不知道她这么会说。
顾云瑶继续道:“父亲曾经感慨过田大人田有仁是一位为民着想的好官,他做福建巡抚时,剿灭海盗有功,沿海地区的百姓们,人人敬重他,可如今,田大人也成为了阶下囚,在诏狱里面待了足足五年之久,也已经被定了藏小人,养内鬼的重罪。若以定了重罪就是坏人这个想法来看待他们,是不是田大人绝无可能是个好人?”
顾德珉完全说不上一句话。他沉默了片刻。沉默就表示,他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顾云瑶还是笑着:“父亲您在朝为官二十年之久,朝廷里面的腌臜、污秽、昏聩,您不是亲眼所见的次数最多么?”
这就表示,纪广很有可能和那个田有仁一样,是被奸人所陷害,否则誉王不可能站在纪广这边,暗中收留了他的儿子。
要说纪广是个大奸贼,曾经的他也不相信,可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纪广被定了重罪,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就算留了他的儿子也没用。纪广已经死了,这个案子不会再被翻案。
顾云瑶的目光还是很平淡,忽然起身抓住他的手,抓得很紧:“父亲,田大人和纪大人的案子暂且不论,我母亲的尸首如今在何处,您不会不知道吧?”
顾德珉看着她,眼睛越睁越大,现出了一刻的惊恐。本欲是想来教育她,却反而被她拿捏住了软肋。
她知道,居然都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桃枝再度进屋,已是顾德珉走后许久,屋里面他们两个人聊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顾德珉离开的时候很是匆忙,走路跌跌撞撞,好像丢了魂一样。
她也不便多问主子间的事,端了一盆水进屋,顾云瑶微微解开衣襟,喝了药以后她的背上都是汗,此刻用汗巾擦了擦。脑海里一直在想纪凉州还有纪广的事情,前世不曾有过这个印象,难怪她原来不知道青年有为的纪凉州会是谁。一般的世家公子她都有一定的了解,唯独纪凉州是横空出世的一匹黑马,既然他的父亲被隆宝帝定为叛国贼,景旭帝在之后为何又重用他?
说明他还是有可能替父亲伸冤的!
桃枝看到她一会儿在凝眉思索什么,一会儿又豁然开朗,十分不解。替她擦了一会儿后颈,发现她身上湿漉漉的,索性为她重新烧了一桶热水出来,让她好泡个澡解个乏。
第一百三十八章()
顾云瑶泡在浴桶里面;有点无奈;熟悉的扣窗声音除了纪凉州以外,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以前誉王说过他的武功很好,比誉王身边的护卫虎头十牙还要厉害;就是不知道纪凉州能厉害到这种程度;不管在每过半个时辰,不断有护卫巡逻的侯府里也好,还是在她身边的丫头婆子们走动来走动去的文舒斋也好,纪凉州好像每回都能成功避开其他人的耳目,成功地找到她的身边。
顾云瑶待在浴桶里面;又不好发出声音;怕引起了外面守着的桃枝等人的注意。窗边又被轻轻扣了几声响;见没有人回应,似乎有些放弃了;渐渐地收了声。
她赶紧站起来;擦净了身上的水珠,头发上还是湿漉漉的,赶紧把衣服穿好。从屏风上取下一件长褙子披着;窗户一开,果然看到一身玄衣,正站姿笔挺如松柏一般的纪凉州纪大人。
他的眉毛很浓,眸光淡极了;鼻梁俊挺;下巴很光洁;两双薄唇轻轻抿着。见到她来了,原本淡淡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竟是微微一怔。她乌黑的长发被水湿透了,日光下一照,有如缎的光滑,其中一缕发丝正好贴着她细白的长颈,可能是匆忙穿上的衣裳,这衣襟竟是还没有完全拢好,从他的视野里正好能看到微微露出的一小块锁骨。
滑落的这缕发丝,正好有连成线的水珠不断地从上面滴落,一路沿着她的长颈,滴落到锁骨,甚至更深的地方。
纪凉州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模样,刚刚洗净的脸容,还带了一点楚楚动人的感觉,有一股很好闻的清香,肆无忌惮地钻入他的鼻孔。
蓦然就有一种脊背僵直的感觉。
顾云瑶看到他一直在看她,目光都没有移开,纪凉州以前再如何不懂男女之事,还在她在她的唇上亲过?忽然就有点不自在,侧了侧身子,道:“那日的事情,谢谢你了。”
沉默了一会儿,听到纪凉州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顾云瑶不知道这句话对于纪凉州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是以前他救过她好几回,她也没有做过有恩于他的事?
多年以前也是一样的,她明明有意想要避开他,很明显的意思,一般人应是能够懂了,他却还是在每回都很执拗地要来见她一面,先后送过花灯,送过木雕小兔子,送过金簪子,不过金簪子已经不小心被她弄丢了,顾云瑶有点难以开口,纪凉州花了最大的价钱送的金簪子,却还被她遗失了。忽然就想知道纪凉州缺什么,也好回个礼给他。
顾云瑶抬脸问:“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他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她,看了半天以后,顾云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个难得的笑容。然后纪凉州说道:“没有。”
顾云瑶还想问他:“真的没有吗?这个机会很难得的,我从小到大,从祖母还有伯母那边收到的银票也有不少了”
纪凉州明白她的意思,小姑娘是想说,她很有钱了,起码能满足他的一些并不过分的要求。但是确实没有需要用钱可以买到的东西,若说有什么非想要得到,那些是用钱都买不到的,比如家,比如家人,比如她。
纪凉州的心里忽而之间,好像被人用手狠狠拧了一下,闷闷的有点疼。
他也侧了侧身子,英俊的脸庞因岁月的雕琢,更加沉稳了。说的话,好像是在对她说的,也好像是在对自己说的:“我的父亲是纪广。”
一般人听到纪广这个名字,但凡知道当年自沽坝一战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要么会露出厌恶愤恨的表情,要么会同顾云瑶的家人一样,避之而不及。
顾德珉说的不错,他确实不应该留在这个世上,十几年前他就该死了,和家人一起,葬身在东厂派来的杀手的大刀之下。
如果当今陛下知道他还活在这个世上,只会采取两个手段,把他抓回去,把当年主纪广叛国案的阎钰山也一同治罪,更因此会连累到保他性命与安全,知他所在的人们。比如誉王,誉王对他有恩,他不能害了誉王。比如小姑娘
纪凉州听不到顾云瑶的回答,以为她不知道纪广是谁,追说了一句:“自沽坝一战,我父亲他,被定了叛国罪。”
谁知道小姑娘只是笑着,好像这句话对她来说只是无关痛痒:“那你相信你的父亲叛过国吗?”
不等纪凉州回答,顾云瑶又仰着头,定定看他道:“我是不信的,因为能有你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他不可能是一个坏人。”
该说是天真,还是太过信任他纪凉州向来对别人很冷漠,只有对她的时候,才比较特别。因为不喜欢和别人牵扯太多,知道得越多,有些人就越是怕与他有关系。不如他先避开人世。他好看的眉目终于有了一刻的动容,忽然很想抱一抱她。
纪凉州低着头,小姑娘看起来还是那么小,娇娇弱弱的,好像瞬间就能拥住她。
有一扇之隔,纪凉州还是忍住了,低眸的一瞬,道:“你怕我吗?”
顾云瑶回答:“不怕。”
纪凉州:“为什么。”
还有为什么吗?顾云瑶笑了笑,以前可能怕过,后来知道了他的为人,渐渐就不怕了到如今,已经完全不怕了。
“你救过我的性命。”
“你是英雄。”
“和你的父亲一样,都是英雄。”
顾云瑶才说完,他俊美的双目专注地看了她片刻,突然伸来一只手,她的耳边因长发湿漉漉的,也被弄地有些湿,被他揉捏在手指间,顾云瑶的呼吸忽然就紧凑了起来,心里砰砰紧张了片刻,和上次如出一辙的是,耳垂上面好像多了什么重物。但和上次不一样的是,顾云瑶摸了摸耳垂,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又给她戴了一个耳坠。
上一次他替她连夜找回丢失的猫眼石耳坠,这一次却是独一无二找人打制的。
顾云瑶赶紧摘下来一看,是与之前他送的金簪子成套的红宝石耳坠。
顾云瑶不敢再收这些贵重的物品,红宝石耳坠摘下来之后就要还给他,斜里好像有人经过,说话声音渐渐近了,顾云瑶伸出手时,早已经不见纪凉州的身影。
让顾云瑶意想不到的是,过了两日,兵部尚书家的人亲自登门拜会,说是要向顾家提亲。既然是提亲,就是要娶府内的小姐,大房那边没有女儿,只有二房这边,顾德珉有三个女儿,顾云芝、顾云瑶还有顾云梅。
顾云梅年纪太小了,因而不可能,顾云芝和顾云梅一样是庶女出生,且比兵部尚书家的嫡子年龄要大,顾老太太起先也觉得不可能,来提亲的人在京中,乃至当年的两广地区都是一个狠人,如今的兵部尚书姚宗平。那么剩下的人选可能只有顾云瑶了。
顾老太太坐在正堂里面,亲自接待了他。因下了早朝,二爷顾德珉也在。
他与兵部尚书平时上朝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只是点头之交,关系并不算太好。加上偶尔会有政见上面的不合,顾德珉曾经有想过,会不会哪里得罪过姚宗平。可如今,姚宗平竟是主动提出,说想让他的儿子迎娶顾云芝进门。
顾德珉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姚大人这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
姚宗平喝了一口茶,他是文官,但是兵部是个很特殊的地方,与武将们时常打交道,且做两广总督的时期,与地方三司之间的关系紧密不可分,军务方面也得过问。他是个文官不假,看起来更像一个武官。气场比年轻时生得一副书生气息极浓的顾德珉要足。
姚宗平喝完这口茶,悠悠说道:“没有弄错,是想让我家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