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剑行-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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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认定了此事是出尘仙子所为,待下葬了妻儿,大约便会有所行动。”陶珩衍垂下了头,叫人看不透眼底的情绪。
“他们之间的仇恨,竟到了如此地步。”上官令仪觉得难以置信,灭门不是什么小事,盗走尸骸更是令人发指,此番赵修盈只怕是要玉石俱焚,让徐青溪不得在江湖上立足了。
因为连缬花之事,江湖上本就对徐青溪颇有微词,不说灭门一事,即便是盗走尸骸便足够再给徐青溪和夜雨盟一记重创。
“至今为止,我都不知他们是如何结下的梁子。”陶珩衍有些无奈,看似毫无交集的两人,竟成了仇深似海的仇人。
“总不能是因为饮芳镇那一次,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便已格外不对付了。”上官令仪回想起当时戏台上的剑拔弩张,原以为当时已是极限,没想到之后不久便是灭门惨案。
第129章 摇摆不定()
陶珩衍还在不停地往药炉里加柴火:“兴许是私仇罢。你小心些,别烫着手。”
上官令仪空手去揭药锅的盖子,着实把陶珩衍惊了一下。
上官令仪笑嘻嘻道:“忘了,我去拿块垫布来。”说罢便站起身,脚步轻快地跑进了客栈里。
陶珩衍勾着嘴角,继续往药炉里添柴。忽然,他动作一滞,嘴角笑意未泯,眼神里已闪过一丝凌厉,犹如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
门那边,脚步声渐近,陶珩衍缓缓直起身子,下一刻,他看到上官令仪与燕婉一起出现在门口。
陶珩衍的目光迅速在燕婉身上扫过,她依旧如往常一般垂首敛目,两手局促不安地交握在身前。
燕婉将视线投向陶珩衍,又快速收回来:“那我先走了,你们继续忙。”
上官令仪没有挽留她,低低应了一声,欠身让她离开。眼底波光流转,不是往日的怜惜,而是说不出的复杂,交织了千万种情绪。
上官令仪在门口站了多久,陶珩衍就看了她多久:“小小。”
“嗯?”上官令仪答的十分顺口,已然适应了这个称呼。
陶珩衍看似漫不经心地扇着火:“刚才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是。怎么了?”上官令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现在害怕听到关于燕婉的一切。
“没什么。垫布拿来了吗?”陶珩衍岔开了话题。
上官令仪这才想起药锅里还煎着药:“拿来了。”
“你有心事。”陶珩衍凝视着她躲闪的目光。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上官令仪望着逐渐沸腾的药锅,脸色迷蒙在袅袅的烟雾之中,“我好像也是个固执的人,认定的东西不愿去改变,以至于摇摆不定,伤人伤己。”
“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理由吗?”陶珩衍回想起方才上官令仪对燕婉的态度,心中大概有了底。
“是。可我,还是动摇了。”上官令仪不知该如何评判自己的行为,从她答应温霖棐试探燕婉的那一刻起,她心中的天平就已经开始倾斜。说到底,还是不够信任。
“那让你动摇的理由是什么?”陶珩衍抬手擦去她脸上的黑印,没想到越抹越黑。
“不止一个人告诉我,她……”上官令仪没再说下去,这些已经足够陶珩衍明白她的意思。
“很多人都认定的事情,不一定是对的,当然,也不一定是错的。最重要的,是你的判断。其实在摇摆不定的时候,你心里已有了结果,只是你不愿意去相信。”陶珩衍看着她脸上的一团黑印,觉得有些愧疚,这大概就叫越抹越黑吧。
“不愿相信。”上官令仪将这四个字低声默念了一遍,随即沉默。
陶珩衍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上官令仪对燕婉有一份情谊在,虽不深厚,但也容不下欺骗。陶珩衍很想为燕婉开脱几句,好让上官令仪摆脱眼下的情绪,可是眼下他实在不能去做这件违心的事。
今天早上,萧艾不仅提醒了上官令仪,在那之前,他还提醒了陶珩衍,除了告诉上官令仪的那件事之外,他还对陶珩衍说了另外的话。
“昨天晚上你们回来之前,我正好在后院散步,看见她从窗户翻进房间,当时还以为是刺客,就去敲了她的门,结果屋里头只有她。我记得她说自己不会武功的,总之你们千万小心一些。”
萧艾的提醒不无道理,上官令仪的摇摆不定同样有理由。当所有巧合汇聚在一起时,那或许就是真相。
不止上官令仪,就连陶珩衍都想问一句,为什么?
如果燕婉真的欺骗了他们,如果她真的是云烟的首领,那她潜藏在他们中间,是为了什么?简单的收集情报吗?
方才上官令仪与燕婉出现在门口之前,陶珩衍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杀气,他不确定是否来自燕婉,更不确定针对的是否是上官令仪。
疑心一起,便难以消散。
上官令仪陷在同样的困境之中,却比陶珩衍煎熬百倍。就像药锅上沸腾的药,内里已翻滚成波涛。她难以接受的,究竟是什么?
药煎好了,陶珩衍主动揽过滤药的任务。上官令仪神思恍惚,药倒了是小事,烫伤了她是大事。
当陶珩衍分别见到了温霖棐和谢怀风之后,他开始郁闷了。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跟丢了魂似的?
考虑到温霖棐和谢怀风的不开心多半是因为同一件事,他步子一转,叫住了谢怀风。
等谢怀风一脸丧气地讲完了前因后果,陶珩衍沉默了。他着实没想到,这两个人不声不响,竟已将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
“那你的意思呢?”陶珩衍问。
谢怀风委屈地瘪了瘪嘴:“我的意思,还重要吗?”
陶珩衍妥协:“行,那你的行动呢?”
“什么行动?”谢怀风像个刚睁开眼看世界的婴儿,眼底写满了茫然。
陶珩衍耐心地解释:“你是打算证明自己重新坐回这个位置,还是打算就此做一个闲散的二少爷?或者就像温姑娘所说,离开飞雁山庄,去做一名浪迹天涯的江湖散客?不管是哪一个,总得有所行动不是?”
“离开是不可能的,我爹我娘和姐姐非得打断我的腿。可是那个位置,我也不想再坐了,我确实配不上它。”当着陶珩衍的面,谢怀风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横竖陶珩衍不敢揍他。
“怀临真可怜。”陶珩衍啧声摇头。
“我也觉得。”谢怀风附和道。
陶珩衍哭笑不得,不知谢怀风是真没听明白还是装没听明白:“温姑娘说并非全无道理,该听进去的,还是要听一些。闲散的二少爷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你还是不能为所欲为。”陶珩衍忽然停了一停,“看看小叔叔,就知道了。”
谢怀风默然。
“你问过令仪姑娘了吗?这些年,她们可有调查过此事,有没有什么收获?”谢怀风最终还是岔开了话题。
“没有。不过,之前与醉流霞交手时,他似乎认定了上官前辈的死是小叔叔所为。”陶珩衍嗤笑了一声,觉得万分可笑。
“醉流霞?”谢怀风不明所以,“怎么还有他的事?”
陶珩衍这才想起,还未将醉流霞的来历告知谢怀风,索性就趁这个机会说了:“他是上官前辈的徒弟,两年前那件事之后,便离开了毓灵宫。”
“还有这回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谢怀风开始怀疑人生。
“那个时候你正好不在,后来也就忘了告诉你。不过温姑娘似乎也不知道,你可以去她那里找回点自信。”陶珩衍戏谑道。
谢怀风在热气充盈的房间里连打了两个哆嗦:“我又没疯。那令仪姑娘是什么态度?”
“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说辞。”陶珩衍道,“不然以她的性子,恐怕早都跟我们刀锋相向了。”
“你还真是了解她。”谢怀风一脸意味深长的坏笑。
“不可以吗?”陶珩衍略带威胁地笑了笑。
谢怀风讶异于陶珩衍何时有了如此底气,转念一想,即刻便明白了。
第130章 初雪()
“那自然是可以。”谢怀风将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换上了八卦的笑容,“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舅舅?我看过年的时候就不错,不过姐姐的婚事在年后,你得跟她岔开才是。”
说起这些事,谢怀风能滔滔不绝讲一整天,陶珩衍丝毫不怀疑这一点,于是及时打断了他:“要是哪天你混不下去了,我有个好差事可以介绍给你。”
“什么差事?”谢怀风神采奕奕,浑身上下连脚指头都透露着一股子兴奋和期待。
“媒婆。”陶珩衍行若无事地吐出这两个字,在谢怀风反应过来之前离开了房间。
“听起来是不错,不过我绝不会有混不下去的那一天。”谢怀风坚定地如是说到。
上官令仪敲开燕婉的房门时,燕婉似乎正在整理东西。她笑着走进去,把小盒子放在了桌上:“觉得好看就买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燕婉似乎又惊又喜,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银步摇,刻着蝶恋花的样式。
“我本来想找只燕子或是凤凰,不过没找到。”上官令仪不安地蹭了蹭鼻子。
“这个也很好看,你送的,我都喜欢。”燕婉的语气稍显激动。
上官令仪心底一酸,抬起头去看她。燕婉眉欢眼笑,一脸的欢喜不像是装出来的。她拿着步摇摆弄了一阵,忽然皱了皱眉。
上官令仪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因而很快便发现,忙问道:“怎么了?”
燕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喏喏道:“我还没用过步摇呢,不知道怎么戴才好。”
“我帮你。”上官令仪站起身来,从她手里接过步摇,轻轻插进她乌黑如墨的发髻里,“去镜子前看看吧。”
燕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抚上了头顶的步摇:“真好看,这步摇真好看,怪不得女孩子都喜欢。”
上官令仪的语气不禁缓和了下来:“你要是喜欢,我再去给你买几个别的样式换着戴。”
“我觉得这个就很好。”燕婉的眼神一刻也不离开镜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不知多少遍。
上官令仪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不觉笑了起来:“你喜欢就好。”燕婉越是这样,上官令仪就越因为怀疑她而感到愧疚。现在的她,明明就只是一个因为得到了步摇而欢喜的女孩子。
本来要问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上官令仪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
燕婉关上门,一个转身坐在凳子上,头上的步摇已经拿在了手里。她轻抚着步摇,眼里尽是玩味之色:“第一次收到这种东西,竟是从女孩子手里。”
从燕婉房间出来,上官令仪揣着另一个盒子径直去寻了温霖棐。下午见到她时,她便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于是上官令仪敲门时,难免怀了些忐忑。
好在温霖棐的情绪恢复的极快,大半个下午便已不见之前的阴郁之色。上官令仪把耳坠推到她眼前,比之前还要羞怯一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样式。”
“为何不喜欢?”温霖棐一边疑惑一边拿起盒子里的耳坠,对着镜子在耳朵上比了比,“你的眼光倒与我相似。”
“那就好。”上官令仪松了一口气。
温霖棐觉得好笑:“这么紧张做什么?怕我不喜欢?”
“有那么一点点怕。”上官令仪伸出手比划了两下。
“这倒不像你了。”温霖棐将耳坠妥善收了起来,“怎么跟燕姑娘一样了。”
“霖棐姐,你觉得,婉儿是什么样的人?”上官令仪苦恼地揪了揪头发。
温霖棐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还是认真答了:“心思细腻,很会捕捉别人的情绪。”
“我还以为你会说她怯懦。”上官令仪两手交叠在桌上,然后把下巴放了上去,也不嫌硌手。
温霖棐在她对面坐下,把送来的一壶牛乳分了一半出来:“正是因为怯懦,所以才善于察言观色,将每个人的情绪都揽在眼底,生怕做错任何事情。”
“这样的人,会有两种结果。一种就像燕姑娘这样,自始至终活在惶恐和别人的情绪里。另一种,便是左右逢源,不知不觉间取得你的信任,至于取得了信任之后会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温霖棐试了试牛乳的温度,冷热正合适。
“婉儿是前一种。”上官令仪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喃喃自语。
“眼下看来,似乎是这样。”温霖棐对燕婉的戒备仍未消除,“不过,性子虽然极难改变,却可以装出来。坚强勇敢不好装出来,柔弱却是最容易的。”
上官令仪明白温霖棐指的是什么。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以作假,连自己都可以欺骗,何况是别人。
温霖棐再开口,却是一句玩笑:“你可以去陶珩衍面前试一试,说不定他就信了。”
上官令仪放下搭到嘴边的牛乳,坚决道:“我不要。”想想就可怕。
温霖棐捧腹大笑,牛乳也顾不上喝。
笑完了,她的神情又严肃起来:“我知道你可能不大情愿,不过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在她面前,也不要透露太多消息。我已派人去饮芳镇调查她们一家,很快就会有结果。”
上官令仪点了点头:“我有分寸。”不该透露出去的消息,她从未告诉过燕婉。特别是连缬花一事,她一直担心刺激到燕婉,因此从不曾在她面前提起过。
沉默了一会儿,温霖棐突然问道:“你还记得玲儿吗?”
“栖寒别院里那个小丫头,我没忘。”她死的突然,上官令仪之前还惦记着她的死因,短时间里忘不了。只是她不知道,温霖棐突然提起的用意是什么。
温霖棐缓缓道:“她的娘亲,疯了。”在谢怀风离开栖寒别院的前一天,玲儿的娘亲大约是受不了女儿离世的刺激,变得疯疯癫癫。
“养了十五年的孩子,离奇丧了命,确实难以承受。”上官令仪双手握着杯盏,一阵一阵的寒意从后脑勺传来。
“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出真凶,到时候,绝不手软。”温霖棐意有所指,上官令仪却不敢细想。情况似乎在向着最坏的那一边疾驰而去。
夜里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