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绻绻,别后厌厌-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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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陈老师只当戴待也是那些前来关爱自闭症儿童的有心人士,热情地招呼她:“你进来吧!给孩子们发饼干!也可以和孩子们说说话!”
“好,谢谢!”戴待顿时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请问,那个小男孩怎么不和大家一起?”
“噢,你说小顾易啊!”陈老师的脸上闪过怜惜,叹了口气:“这个孩子一直都是这样。大概两岁的时候,他家里人发现异常就把他送进来了。到现在差不多一年多了吧,还是没听他开口说过话,要不是医生确定过他的身体各项机能正常,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哑巴。不过其实,和刚来的那阵子相比,他已经有进步了。虽然依旧一个人,但起码会自己搭积木。”
“他的父母也真是很不负责任。自从把小顾易扔到这里之后,从没见他们前来探视过。打电话去,他的母亲总用各种理由搪塞推脱,真的是——哎呀,瞧我,说着说着就收不住了。”
意识到自己抱怨过多,陈老师停止话匣子,结果一回头发现戴待蹲在小顾易面前泣不成声,吓得她连忙扶住戴待:“你、你——这位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戴待摇头,眼泪止不住地稀里哗啦,心脏如同被一只手狠狠地攥紧一般疼得无以复加。
她死死揪着心口,深深望定面前兀自沉浸在孤单世界里小顾易,颤抖地伸出手轻轻触上他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回来晚了……
第003章 不负责任的父母()
她很想抱着小顾易放肆地大哭一场,可毕竟身周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戴待强制敛起几近崩溃的情绪,抹了抹眼泪去洗手间收拾自己的失态。
经过大厅时,一个3岁大左右的孩子正蜷着身子,以双膝跪地的姿势趴在地上,任由旁人如何唤他,他的眼神始终游离,没有任何反应。孩子的母亲强行把他抱起,他突然哭着不断用额头撞击冰冷的地面,执拗地一下又一下,额头上很快一片通红,泛起点点血印,没一会儿,在他的身子下面便多了一滩尿液。
戴待看得心里更加酸楚,疾步走开。
顾质迈着步子跨进康复中心的大厅时,眼角余光晃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定了定睛,却什么都没有。
又是错觉……
他闭眼复而睁开,注意力很快也被面前触目惊心的一幕所吸引。
身后的马休看到他眉心轻蹙,斟酌着建议:“顾总,要不改天和夫人一起再来看小少爷?”
毕竟老板第一次来这里,马休担心出状况不好处理。
前台的工作人员在这时问他们:“两位先生,请问你们是什么人?来探视哪位小朋友的?麻烦先做个登记。”
顾质递给马休一个眼色,马休会意,赶紧走过去办理手续。
那个孩子还在哭闹,有两个义工急慌慌地跑过来帮忙,将孩子抱走。
顾质好奇地跟在后面,长长的过道,两侧的房间,将他带进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一个房间里,十来个孩子在家长陪护下上课识字;一个房间里,老师在给7个孩子做康复训练;一个房间里,义工在教孩子画画;乍然一张孩子的面孔一动不动地贴在玻璃窗上,机械般地不停挥手,可眼神的焦距分明没有落在实处。
顾质的面色渐渐凝重,继续往前走,好不容易听到几丝笑声,正是从紧接着的一个房间里传出,一群大学生模样的志愿者正和孩子们玩游戏。
一个孩子在玩闹中突然失控地自我行动,一番横冲直撞后,将地上搭得初具规模的积木全部推倒。
老师第一时间上前安抚失控的孩子,而那个安安静静坐在地上搭积木的小男孩,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瞬间付诸东流,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并未停下原本的动作,顺着“废墟”,继续一块一块地搭。
顾质的注意力不由被小男孩所吸引。
在瞥清他面容的一瞬间,顾质的眸光不由滞住。
“顾总!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一顿好找!”寻来的马休松一口气,“好像说小少爷就是在这个教室里参加活动。”
边说着,他边往房间里探头探脑地搜寻,很快就发现顾质的视线所落之处。
马休当即讶然。
难怪顾质能够把自出生后几乎没有关心过的儿子一眼认出。不愧是亲生父子,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嘛。
马休挠了挠脑袋。他也只在送小少爷来康复中心时见过一次,当时还瞧不太出来,没想到长开之后,是这个样子。
“一段时间不见,小少爷都长这么大了,和顾总也越来越像了!”明知顾质不喜欢这个孩子,马休还是笑着搭了句话,并未察觉,顾质正近乎沉迷地盯着孩子的眼睛。
顾质不知道这孩子和自己究竟有多像,他也没兴趣关心。他只是隐约记起,在今天之前唯一一次见面时他便发现,这孩子的眼睛很漂亮。
和记忆深处某个女人的眼睛一样漂亮。
所以,他忽然想来看看。看看自己这个所谓的儿子。
他和戴莎生出来的孩子,却长了一双和那个女人及其相似的眼睛,该说是老天爷对他的最后一丝怜悯,还是讽刺?
呵呵。
顾质的唇角勾出自嘲的弧。
“请问……你们是小顾易的家人吗?”
身后的问话打断了顾质的思绪。
小顾易?
他根本不记得,原来这个孩子叫顾易……
“是,是。”一旁的马休客客气气地指着顾质回答:“他是孩子的父亲。”
“你就是小顾易的父亲?”用不着太多质疑,陈老师只打量一眼,便从和小顾易相像的面容确认了顾质的身份,语气却不太好:“顾先生,这是你第一次来看儿子吧?既然把孩子送来我们中心,就是希望孩子能够康复,这个过程是需要你们父母和我们老师协力配合共同努力。可是你们呢?把孩子扔在这里之后就不管了,你们这样——”
“扔在这里不管?”顾质皱眉,“家里没其他人来照顾他吗?”
问话的时候,他锐利的目光扫向马休。
马休暗暗抹了把汗:“顾总,我不清楚,这事不归我管……”
“你们这么做是不对的。孩子生病,谁都不愿意,但既成事实,你们就该摆正心态。连外人都比你们亲生父母有责任心和爱心——”
“通知财务部,给这里拨一部分公益善款。”顾质倏地打断陈老师的思想教育,吩咐完马休后,他就转身往外走。
陈老师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对着顾质远去的背影大大生怒:“我不是在跟你谈钱!孩子需要的是父母的关爱!关爱你们懂吗?!孩子的健康不是你们给钱就能换来的!喂喂——哎哟喂!都是些什么人!”
“陈老师,你怎么了?”
一从洗手间回来,戴待就看到陈老师扶着脑袋一副头疼的模样。
“气死了!气死了!”陈老师余怒未消,“在咱们康复中心,第一次碰上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这和遗弃有什么区别!”
几句话恰恰也戳中戴待的心窝,才整理好的情绪又升上来,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来之前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实情况摆在眼前,远远残酷得她受不了。她不敢再做逗留,只怕多看小顾易一眼,她就会崩溃。
第004章 噩梦()
回到酒店后,戴待直接将自己锁进房间里。
一方小窗,日升日落,无人问津的逼仄牢笼里,她摸着渐渐大起来的肚子,于绝望的边缘苟延残喘。
两天两夜的痛苦折磨,无数次昏死,无数次醒来,终于听到孩子的啼哭,她努力地撑着眼皮想看看孩子。
耳畔是惊恐的尖叫和仓皇逃离的脚步。身体里有浓稠液体一点点地流失,浸染得整张床仿佛刚从血水里泡起来一般,令她想起那夜鲜艳如火的鸳鸯被。
他抱着戴莎绝情而去,她一个人僵在原地,手腕上的血,一滴一滴地落,汇聚成河,和她身下的血混乱交叠。血泊中,小顾易安静地坐着,机械地重复着搭玩具积木的动作。
黑暗中,戴待霍然从床上弾坐而起,脸上冰凉一片。
四年。
午夜梦回所重复的这些残碎画面,一次比一次清晰,如梗在喉头的鱼刺,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床头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戴待擦了擦额上的细密的汗渍,接起电话,段禹曾沉哑低缓的嗓音传出:“还没睡?”
或许因为他是医生的缘故,他的声音总能在无形中安抚人心。戴待瞥了眼屏幕上显示的23:45,简单地应了个“嗯”。
“你又做噩梦了。”段禹曾语气肯定地揭穿她的谎言。
戴待打开灯往床头一靠,无奈地叹口气:“是,你料事如神,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偷偷在我身上安装了远程监控。”
“见过小顾易了?”段禹曾问。
戴待沉默。
“并非我料事如神,而是我太了解你了。”段禹曾怅然,“你等了这么多年,回去荣城,怎么可能不第一时间去看他。”而亲眼看到之后,又怎么可能安稳入睡?
“是我对不起他。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被囚禁的那几个月,如果不是为了小顾易,她根本撑不下去。好不容易熬到他出生,她却因为产后大出血险些丧命,保护不了他。
她以为,他好歹是顾家小少爷,无论怎样都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可结果呢?他不仅生病了,还被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弃在康复中心!
“他怎么会患上自闭症呢?是不是我怀他的时候营养没跟上?还是因为难产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影响?”她想不通,她的小顾易明明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孩子,怎么就……
“你先不要自责,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当年给小顾易做诊断的医生会告诉你具体情况的。”段禹曾略有迟疑地顿了顿,“戴待,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嗯。”戴待的回答稍显无力。
“苗条告诉我,你今天大杀四方?”段禹曾忽然转移话题。
戴待勾勾唇:“别听她的夸张之词。”
“是不是夸张,我自有判断。”段禹曾轻笑,“可惜我这里暂时脱不开身,还得折腾大半个月,估计要拖到年后才能结束。否则我真想马上飞到你身边,助你一臂之力。”
戴待调侃:“你可是医界精英、外科权威,肩负无数病患的希望,你千万要慢慢来,我不敢耽误你拯救世界!罪过太大了!”
她总算不再低迷,段禹曾无声地笑了笑:“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他的温柔通过听筒毫不避讳地传递过来。
戴待眼神微闪,没有说话。
第005章 心墙()
深夜归来,顾质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还是惊动了楼上的人。
“周妈,是你吗?”戴莎睡眼惺忪地披着睡袍走出去卧室,看到顾质,她愣了一愣,惊喜唤出声:“顾大哥!”
顾质没有应她,“咚咚咚”一阵脚步声后,戴莎匆忙跑下楼来,伸手想要拿他脱下来的大衣。他淡淡一瞟,并没有递过去给她。
戴莎也不生气,缩回手,展开欣喜的笑颜:“回来睡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是刚刚应酬完吗?肚子空空的吧?我这就喊周妈起来给你煮点东西温温胃!”
“不用。”顾质简单地回答,连一个词都不愿意多加。说完,他往楼梯口迈去。
身后的戴莎急急越过他,快一步跑回主卧:“累了吧?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顾质却径直掠过主卧,去了客房。没一会儿,便察觉身后站着人,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戴莎寻过来了。他立在衣橱前,忽略黏在自己身上的幽怨目光。
“我去帮你把睡袍取过来吧!”
“不用。”顾质淡淡扫一眼她,“你去睡吧。”
语气没有起伏,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蕴着的疏离显而易闻,一下将戴莎的话堵在喉咙口,“好。那你也好好休息。”
见她踱步准备走出去,顾质佯装随意地问了一句:“小顾易最近还好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小顾易,戴莎的心头不安地抖了一下,随即委屈地回答:“我以为,你根本就忘记还有孩子的存在……”
“你记得他的存在?”顾质反问。
“你说什么呢?他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虽然万分舍不得,但送他去康复中心也是无奈之举。”她的嗓音逐渐带上哭腔,“他打小身体就不好,如果你能多看他一眼,多关心他一点,或许他就不会……”
听着她的哭诉,顾质幽黑的眸底越来越沉。如果她真的心疼自己的儿子,那他今天在康复中心的所见所闻又是什么?
神色一冷,顾质一声不吭地转身进浴室。
莫名被晾下,戴莎惴惴不安地回了自己的卧室,整晚都在琢磨他不明意味的话。
翌日,她特意起了个大早,亲手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却迟迟不见顾质现身。
周妈应她的吩咐去喊顾质,下来后期期艾艾地回话:“夫人,楼上……楼上没人……”
戴莎脸色一僵,但很快便挂起笑容,“噢。大概公司有事,什么时候又走了都来不及告诉我。”
“可惜了。”她在餐桌前坐下,对周妈道:“来,你也坐下,我们一起吃。”
“夫、夫人,不用了!”周妈连连摆手。
“没关系,我一个人吃不完。”戴莎对周妈招招手。
周妈颤颤巍巍地后退两步:“真、真的不用了夫人,我已经——”
“我让你坐下!”戴莎暴怒地吼出声,猛地把桌上的东西悉数挥到地上,“连你都欺负我!连你都欺负我!”
餐具的碎裂声中,戴莎捂着脸蹲到地上。
为什么仍然如此冷淡?为什么!
从第一眼看到他,她便为之倾倒痴迷,暗暗在心底发誓一定要得到他。
她如愿嫁给他,明知他心里被另一个女人深深占据,她也不介意,因为她可以等,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