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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龙凤呈祥-第130章

小说: 龙凤呈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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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冲动了动唇,却没说话。

    他不说话,寇凛继续:“这只能说明在你的住处有些重要的东西,需要严密把守。但你那几间木屋陈设简单,一目了然,你放心孟筠筠住在里面,虞清和我夫人去探望孟筠筠,你也毫不紧张,所以我猜你想守护的东西不在屋子里屋子背山而建,你守的东西,就在你屋子背后的山穴中。”

    段冲额头渐渐浮出冷汗。

    “我虽发现这一处反常,却并不在意,因为你是海盗,海盗藏宝和老鼠钻洞一样再正常不过。可稍后我收到一个可靠消息,指向麻风岛与天影暗中联系,乃是天影背后的大金主。

    这个可靠消息,源于柳言白。

    寇凛请柳言白上岛,本意是开阔他的眼界。可他上岛之后却无动于衷,看寇凛的眼神宛如看待一个被洗脑的傻子。

    神情与言行之间,更是无不透露出对金鸩的不屑。

    先前楚谣在金竹城被掳走,虞越怀疑可能是曹山所为,提起麻风岛时,柳言白知之甚少,与寇凛一样颇为焦虑。

    结果上岛之后,他态度转变巨大,说明他一定是发现了麻风岛与他们天影息息相关。对于天影的运作资金来源于海盗这件事,他一时无法接受,内心极为排斥,才会表露出抵抗情绪。

    寇凛不得不重新审视金鸩。

    可无论怎样估揣,即使猜测影主是谢埕,金鸩完全有理由给谢埕提供资金,寇凛依然觉得金鸩不会。

    金鸩的生意版图分为三大类,军火买卖,麻风岛,南洋商行。

    以寇凛的估算,南洋商行收入占比在七成左右,金鸩去往南洋生活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却执意留在麻风岛上。因为留在这里,他可以操控军火买卖,控制海盗联盟,于一定程度上稳住沿海局势,为虞康安荡寇减轻压力。

    同时,那些西洋人远道而来,第一站便是麻风岛。若无麻风岛,西洋战船将直接抵达大梁,海禁政策之下,他们不愿空手而归,必定会生出事端,沿海局势将雪上加霜。

    越深入了解,越剖析审视,寇凛越不信金鸩会认同谢埕,会他同流合污。

    那么一笔笔巨额资金从麻风岛流出去,金鸩竟不知情,负责打理生意的曹山有问题是铁板钉钉之事。

    “我起初只怀疑曹山一人,但我实在抑制不住我的好奇心。”寇凛高高将盖碗提起,松手,“哐当”一声响,“早在我夫人被贼人从金竹掳走,我对你麻风岛一筹莫展之际,便已放了信鹰回京城,去请一位擅长易容的朋友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正是陆千机。

    “自我在岛上起了疑心,便买通了一位来岛进货的浙闽富商的随从,请他帮我带信去岸上,我那擅假易容的朋友依照我的嘱咐,假扮成一位常常登岛进货的浙闽商人,而我的手下,则被他假扮成账房和小厮,混上了麻风岛。”

    怕被发现,寇凛鲜少与他们联系,他们一直藏身岛内,正常做生意。

    寇凛看向段冲,漠然道:“你当我前段时间为何偏偏拿你做赌?原因很多,但最根本的,是我能堂而皇之的观察你的一举一动,这样,我家小江才能去你的住处一探究竟。”

    段冲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手臂上被寇凛以靴刀划出的血线崩裂,再次往外渗血。

    寇凛又道:“我家小江潜入你的藏宝地穴中,发现里头堆积着各种名贵珍惜药材。我起初是想不通原因的,你又不懂医术,挖一个地下药室做什么。直到今日我夫人出了这档子事儿,我终于明白过来,药室是天影那位南疆巫医”

    他看向金鸩,“金爷,那人叫什么?”

    金鸩面无表情:“江天屿。”

    “对,江天屿,天影左护法。”寇凛的目光渐渐沉鸷下去,“若欺辱我夫人之人是曹山,他真好色,求的也是色,一定会做的悄无声息。可今日这贼人,只是戏弄我夫人,若真想隐藏,不会抽走我夫人的簪子,他抽走那根簪子,是在挑衅我,因为我之前弄死了他两个徒弟。”

    微微一顿,再道,“他为何敢挑衅我,只有一个原因,他自认攥住了我的命门。我虽不懂医术,可夫人身体有恙,想必是被他下了蛊,他才如此肆无忌惮,想以此来挟制我,折磨我。”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曹山看一眼那柱香,心一横认了:“义父,的确是我给的钱,您查账也没用,都是我从各处产业的零头上匀来的”

    段冲也闭了闭眼睛:“义父您说错了,八年前影主登岛,游说的不是二弟,是我,是我逼着二弟每年匀出来七八百万两给我,逼着他别告诉您。”

    曹山垂头:“我不是被逼的,大哥的理由我也认同,且我还有私心,所以右护法是我们俩,少了谁都不行。”

    金鸩冷冷看着他们:“什么理由?”

    两人沉默不语。

    金鸩一拍桌子,先指曹山:“你想为你爹娘报仇,所以支持天影造反。”

    曹山梗着脖子道:“我报父母之仇,有什么错?”

    金鸩不理会他,再指段冲这个最令他心痛的背叛者:“你呢?依然想着对付虞康安?念念不忘他对你的判断,立志要做一个青史留名遗臭万年的祸害?”

    段冲不语,虽还闭着眼睛,但眼圈却微微泛了红。

    眼见金鸩被气的颤抖,寇凛怕他旧伤复发,及时道:“金爷,他们的理由倒是可以体谅,他们是为了你。”

    金鸩气的发笑:“为了我?”

    寇凛微微颔首:“是,谢埕估计是告诉他们,他有办法取出您心脉上那枚暗器残片。八年前谢埕来游说您之时,是不是也以此作为过条件?”

    金鸩一怔。

    寇凛又道:“当然,肯定还开出了其他的条件,对于段冲而言,所有条件必定对您有利,他想不动心都难。”

    金鸩怔过之后,愈发气怒:“你们、你们知道巫医给人治病使用的手段?!你们知道他治一个人得害死多少人吗?!”

    寇凛补充:“江天屿给谢埕治病,使用的药引应是孕育中的人胞衣,就是将怀孕五六个月左右的孕妇的肚子剖开,把尚未完全成型的孩子取出来我都不敢去想,十八年前天下大乱,流民遍地那会儿,整个大梁国境内,有多少一尸两命”

    像他被贺兰夫人杀死在蜀道上的亲姐姐,往山里一埋,便再也无人问津。

    曹山听的脊背发凉,指尖微颤了下:“义父,我们哥俩常年在岛上,跟在您身边,所谓的右护法不过就是挂个名儿,只负责给钱,旁的我们一概不知啊。给您治病的大夫,我们也不知道是巫医”

    金鸩睨着段冲:“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根本不关心天影在大梁国内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八年前我见识到了江天屿的医术,我相信他可以治好义父。”段冲如实作答,他以为江天屿只是个沉迷于医道的医痴,所以寇凛来找他算账时,他想不到江天屿身上去。

    他缓缓抬起头,神情从慌乱逐渐平静,语气也慢慢镇定,“即使知道,我也不后悔,只要能救义父,能令义父得偿心愿,无间地狱我段冲也要去闯。”

    “你”金鸩怒极攻心,心口一阵绞痛,强忍住情绪,“江天屿在哪里,将他交出来。”

    段冲看向寇凛:“即使交出来有什么用,你不是说楚小姐可能中了蛊,你一样要跪着求他”

    寇凛冷笑打断:“你以为我刚才缠着你打架,闹这么大动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将你林子里的守卫全都引来,吸引目光时,让我的人再次潜入那地穴中,把江天屿藏着的一件宝贝给抬走了。”

    见到段冲瞳孔紧缩,他笑意愈发冷,“那可是件大宝贝,江天屿保护的如此小心翼翼,想必对他而言应是极为重要的吧?”

    “你!”未经金鸩允许,段冲气急败坏站起了身就要往殿外跑。

    “来不及了,我的人这会儿应该已经扮成商队抬着东西抬出海去了。”寇凛勾唇,“而且,你也没本事追的上。”

    段冲唇线一绷,提起内劲儿,准备施展轻功去追。但他这内劲儿一提起,四肢百骸宛如虫咬,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怎么回事?”极短暂的时间内,他浑身无力,余光瞥见手臂上的伤口,恍然,“你在靴刀上涂了毒!”

    “没错,无色无味只溶于血,运气才会发作的毒。”寇凛徐徐道,“你当我打架时为何一直辱骂你,正是为了激怒你,迫使你拿刀砍我,金爷必定让你收手,我才好趁机伤你。”

    “你”

    “我打不过你,必须防着你。”寇凛目望他软倒在地上。

    金鸩没看段冲,询问寇凛:“你确定那东西对他意义非凡,他稍后一定会现身找你?”

    “恩,很快会来。”寇凛点点头,“不过,他应该会先去抓我夫人,再来找我谈条件。”

    寇凛试图声东击西,那会儿就不能将楚谣带在身边。

    而且带在身边也没用,她中的蛊他束手无策。

    交给柳言白照顾也好,她的安全不成问题。

    也正好让柳言白瞧瞧清楚,他所效忠的天影,整日里代天行事、高举正义旗子的天影,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是耗子,就该待在阴暗的沟渠里,却偏偏猖狂着跳出来装猫咬老虎。”寇凛以盖碗拨弄着茶盅里的浮沫,坐等江天屿上门,嘴角微微翘起,瞧着是笑,可一双眼睛似无波深潭般阴沉,“他敢伤我夫人,我就敢毁他一世心血,我们一起疼。”

宝物() 
然而此时寇凛的心中;远远没有他外表那么镇定。

    从前巴不得有人似江天屿这般在他面前猖狂;越猖狂他就越兴奋;因为这些阴谋算计对他而言;宛如一个个复杂的九连环;当他找到破解之法以后;看着对手气急败坏的模样;他会从中得到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可现在他明明拆开了,却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哪个环节出错;生怕人算不如天算。毕竟稍有失误,楚谣就有可能受到难以预料的伤害。

    心有牵挂,果然处处遭人掣肘;正是明白这个道理;娶楚谣时才会犹豫。

    而今日这般局面,亦是他早就预想过的;但自己遭受影响的程度;远远超出当时的预料。

    刚才推敲出江天屿是来报仇的;楚谣或许已遭种蛊之后;他看着眼前心爱的妻子;想到有虫子正试图钻进她脑子里,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从前无数次接近死亡;他都不曾恐惧过,甚至在大理寺遭受虐待时;内心充斥着的也只是憎恨罢了。

    “大哥!”曹山扶着倒地挣扎的段冲;眸中布着震惊。

    在他心目中段冲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受伤已是罕见,而今竟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这些年,随着义父势力的扩张,商业版图的扩大,曹山早已看不起大梁国,更看不起朝廷那些当官的。

    现如今他对寇凛充满了畏惧,怪不得每当自己对朝廷流露出不屑时,义父总是数落他不知天高地厚。

    怪不得大梁上至权贵下至百姓,听到锦衣卫三个字,无不是心惊胆战。

    “义父!”段冲坐下打坐,稳住体内毒素蔓延,阴鸷的目光掠过寇凛之后,看向金鸩的目光溢出哀求与急切,“您快派人去阻止那些锦衣卫出海,绝不能放他们离开!”

    “闭嘴!”金鸩垂着视线,看向案台上的账本,不愿去看段冲,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儿。

    “义父啊!”段冲急红了眼,声音短促,“那、那不是江天屿的毕生心血,寇凛拿来要挟他根本是行不通的”

    *

    麻风岛哨岛码头。

    一艘海船逐渐离岛,因船主是常来岛上做生意的浙闽富商,手中享受特殊优待的通行令,巡海卫并未过多盘查。

    海船驶离麻风岛海域之后,陆千机从甲板回去舱内,下到最底层的货仓,边走边恢复自己原本的容貌。

    段小江听到响动,打开了门,忧心忡忡:“千机,咱们就这么走了,大人一个人在岛上能行么?”

    陆千机也担心,看一眼舱内摆着的棺材:“没办法,咱们得先将这筹码送去虞家军的营地。”

    小河蹲在棺材边已经观望了很久,蹙着的眉头不曾松开过:“这真的是位死者?”

    棺材是他们提前预备的,盛放的女尸正是段小江听从寇凛吩咐,在寇凛挑衅段冲制造混乱时,潜入地穴里偷出来的。

    先前寇凛以段冲做赌,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时,段小江潜入他住处十好几次才找到地穴的入口。

    宽敞的地穴中除了堆积成山的名贵药材,药炉子,就只有一口雕琢精美的玉石棺材,披挂着一串串纯金打造的镂空花鸟香球,故而整个地穴药室阴暗潮湿,气味难闻,唯独玉石棺材附近仿佛四月花园,芬芳扑鼻。

    除此之外,玉棺周围遍地是机关暗器。段小江盗贼出身,不着痕迹的避开不成问题,准备打开玉棺一探究竟时,才稍稍推开一丁点棺盖,以他曾盗皇陵的经验来看,这玉棺有夹层,一旦推开,通常会从里头射出暗器,或者是喷出毒雾之类。

    凭借一身本事,段小江想要躲开并不难,却怕暴露自己来过的痕迹,打草惊蛇,于是先放弃查看,出去告知了寇凛。

    寇凛目露疑惑,没让他再探。

    今日忽然下令,命他潜入内将棺材里的女尸给偷出来。

    段小江那会儿就纳闷为何寇凛如此肯定是具女尸,避开毒雾打开棺盖一瞧,里头果然是具女尸。瞧着二十出头,容貌昳丽,像是睡着了一样。

    若不是身穿敛衣,他还以为是个活人。

    陆千机是懂医术的:“的确是死了,且还死去很久了。”

    小河难以置信:“可小江上一次潜入地穴至今都快一个月了,死者尸身都不起变化吗?”

    “岂止是一个月。”陆千机招呼段小江和他一起去搬棺材盖,“起码也有十年以上了。”

    “是那南疆巫医的手段?”小河啧啧称奇,他跟着寇凛办的案子多了,知道在某些气候和土壤条件下,埋入的尸体的确能保持不腐,但能保养的宛如生者,还是头一次听闻,甚至还见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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