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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金陵怪谈-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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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兮迟很快便认出这张脸。

    这是淮南王继妃所出的五小姐,糖水罐里泡大的娇娇女,闺名窦花阴,小名她更熟悉。

    ——窦花阴的小名,叫盈盈。

    沈兮迟第一次看到盈盈这个名字,还是在杜景时的书房里。

    那是个炎炎夏日午后。

    那日她去找杜景时,刚巧赶上他不在府里头。下人知道她和公子关系密切,几乎默认了这位公主便是未来要嫁入杜府的女主人,殷勤地将她引进后院,安排她在书房等杜景时。

    有婢女端了冰镇酸梅汤上来,她喝了几口,还是觉得心中燥热,便将房门和窗户都打开通风。

    凉风习习穿堂过,有几张纸镇都压不住的宣纸被窸窣掀开,吹起,落在地上。

    沈兮迟弯腰去拾,目光无意中看到那叠纸上被一遍又一遍得誊抄着李易安的那首醉花阴。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杜景时的书法很好,写出的字笔走龙蛇、行云流水,似一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可这一叠醉花

    阴却让他写得浮躁轻佻,连带着最后一个“瘦”字的那个捺都是急迫之意。

    沈兮迟看得好笑,心道景时不知何时竟染上了永昼之愁,还到了人比黄花瘦的地步。

    她起身,将那叠纸放回案上,手一拿开,却发现缘旁的那个“盈”字,被杜景时重重地圈了起来,又在一旁注上两个小字“盈盈”。

    女人的直觉是很可怕的。

    不过毫厘之间,沈兮迟灵光一现,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这个盈盈到底是个什么子丑寅卯。但她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个女人。

    炎炎夏日里,沈兮迟如坠冰窟,一腔热情娇羞立时被浇了个干净。奇怪的是,她不生气,也不愤怒,只觉得自卑并且难堪。

    她一向知道自己长得不尽如人意,虽贵为公主,但没有一身好看的皮囊,常年落得个京城笑柄。杜景时这样风姿俊逸的少年郎,不中意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沈兮迟将那叠纸放下,几乎是逃也似得离开了杜府。

    自那天起,她便开始刻意保持与杜景时的距离。他看中自己公主的身份,接近自己,她倒也可以利用他的能力办成大事——他们各取所需,从不越界,两厢各不亏欠。

    这也是沈兮迟第一次知道,相比那些长得好看的高门贵女们,她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在这个世界上证明自己,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很显然,杜景时并不是她的一席之地。

    后来,她遣自己身边最得力的苏公公去查过,几番辗转,才找到那个小名“盈盈”的姑娘。

    原来,她是淮南王的女儿窦花阴。盛传她琼姿花貌,沉鱼落雁,是艳绝南方的第一美人。

    淮南王府的姑娘,倒和杜景时很是般配。

    沈兮迟等着杜景时去淮南王府提亲,好让自己彻底死心,却一直没有等到那天。

    拖到后来,杜景时也一直没有定亲。只听说窦花阴和林大学士的次子定了亲,那人没过三月就死了,后来又改定了湖广布政使司的长子,那人在年后也暴毙而亡。

    自此,窦花阴便落了个克夫的名号,淮南王无奈,便听高僧的话,将她寄养在金陵外祖家,说是可以让金陵龙蟠虎踞的帝王之气压压她的煞气。

    于是这位艳绝南方的窦小姐,一拖竟拖到了桃李之年,还未曾定亲出嫁。

    沈兮迟从前只在宫宴上远远见过窦花阴一眼,还未曾如此近的端详过她。

    只见这位窦小姐,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点染曲眉,含情凝睇,丰盈窈窕,抬眼看来是无限柔情,直教人酥到骨子里。

    沈兮迟在心中感叹,果真是个美人。

    窦花阴的丫鬟见映绿不理自己,早已怒不可遏,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前,将映绿一把推开,直接上手将那条桃粉色的裙子抢了过来。

    “你曲曲寇府的婢子,竟敢把我家小姐的话当作耳旁风?!”

    映绿一时没有防备,躲闪不及,差点摔在一旁。

    沈兮迟见她动了手,脸色立马一沉。

    刚才她们只是耍耍嘴皮子功夫,映绿又不落下风,她犯不着自降身份,去斥责淮南王府的一个小婢女。如今这婢子害得映绿差点受伤,这性质可就不同了。

    她沉声斥道:“放肆。”

    语气微愠,声音虽然不大,一股滔天怒意已然扑面而来。

    窦花阴的婢女显然没想到这个来路不明的寇府小姐竟还敢顶嘴。可她语气阴冷,单单坐在那里,眼皮子仅仅是懒懒抬着,强大的气场已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她敏锐地感觉到,这是常年身居高位者才会拥有的气度。

    她心下一时犯了愁,瞥了自家小姐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窦花阴娇滴滴地叹了口气,像是这才注意到这场争吵,柔柔开口道:“这位姐姐,你先莫动气。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你丫鬟手中的这条裙子,我们昨天便已看中,只是当时身上没带足够银两,便让掌柜的留着,今日再来取。只是没想到”

    她抬眼,笑着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掌柜。

    战火莫名其妙烧到他的身上,掌柜的欲哭无泪。

    天可怜见的,昨天这位小姐可没有说这些话,只是试了这条裙子,说这颜色不适合自己,便走了。鬼知道她今天竟然去而复返,而且还要从这位寇府小姐的手中强抢走这条裙子?!

    他夹在中间,怎么说都要得罪一方,真是里外不是人。

    见掌柜的这一脸为难的样子,沈兮迟算是明白了个大概。她不动声色,没对着窦花阴,反而转向那个婢女,问她:“这条裙子要多少银子?”

    “啊?”那婢女一愣。

    “我问你,这条裙子要花多少银子?”沈兮迟露出一个极为和顺的笑来,“你家小姐不是说了吗,昨日你们带的银两不够,所以没有买走这条裙子——那你总得知道,这条裙子要花多少银子吧?”

    一语中的。

    那婢女显然是回答不出的,又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怔在原地,都忘了向自家小姐求助。

    窦花阴笑着出来解围:“这位姐姐,你莫要再为难我家立夏啦。立夏她姐姐也在金陵,昨日生产,生产过程中突然大出血,性命垂危。立夏昨日便去燕子矶那头照顾她姐姐和刚出世的小外甥去了,哪有功夫陪我来逛宝珠阁?”

    其实昨日去燕子矶照顾姐姐的哪里是立夏,而是府里的另一个丫鬟。窦花阴现在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挽回点颜面。

    立夏也机灵,知道小姐要自己顺着她的谎话说下去,连连点头,补充道:“昨日产婆都说了,从未遇到过如此凶险的产妇!本来都好好的,结果不知怎地,毫无征兆,竟然就大出血了!幸好发现得及时,也救了回来,孩子本来难产,也顺利降生。真是谢天谢地。”

    她活灵活现,倒把那股子为姐姐忧虑、随后释然的情绪,演绎得很到位。

    只是没想到,对面的明艳少女突然皱眉。

    “你说什么?!”

    立夏以为自己演得还不够逼真,连忙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奴婢姐姐昨日真是凶险万分,这事发生得也突然,奴婢便没能陪小姐来”

    “不是,我问你姐姐在哪里?”沈兮迟语气急迫地打断她。

    立夏愣愣道:“燕子矶啊”

    沈兮迟皱眉,凝神片刻,随后猛地站了起来,向外冲去。

    “映绿!快走!”

    “啊?”映绿没想到沈兮迟走得这么快,连忙将手中裙子一扔,都来不及带上,只得跌跌撞撞跟着沈兮迟往外跑。只留身后演戏正欢的主仆二人,一脸茫然。

    “小姐,发生什么了啊!”

    “快,回府通告你家大人,让他速去桃叶里,今夜恐怕要出大事!”沈兮迟沉声吩咐,随后看向门外马车旁站着的尹铭。

    “尹侍卫,你立马和我去桃叶里,晚一点也许就不行了!”

    映绿疑惑:“小姐,发生什么了啊?”

    怎么突然就这么着急?

    沈兮迟看向长江方向,凝声肃然。

    “若是我没想错的话那只母魉,恐怕马上就要出世了。”

燕子矶头月(十四)() 
暮色四合;长江畔聚拢起了一团浓云。雾锁楼台;月迷津渡;沈阿公往江边燕子矶旁赶去;一路上视野极差;百米之内的事物已然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擦了擦额上热汗;于迷雾中四处张望;心中飞快思索着,那只母魉会在哪里布阵施法。

    母魉这东西,一开始他倒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后来他断定;这只妖应该是夜游女。

    蔡邕写得很清楚,“魉居人宫室枢隅处,善惊小儿”——百鬼谈里记载的会捉人小儿的妖鬼;除了夜游女;便是母魉了。

    夜游女这玩意儿是倭寇国那边的外来妖种,大越记载极少;仅晋代郭璞的玄中记和那位风月室主人的百鬼谈中有所提及。

    此妖为死去产妇的执念所化;披上衣毛为飞鸟;脱下衣毛即为女人;专门夜行游荡;以梦为魇;将别人的孩子捉走。

    在她捉走孩子的前夜,通常会物色好要捉走的孩童,在他她的衣服上留下一个小小血手印;是为标记——这都和燕子矶所发生之事相符合。

    反观母魉;这种妖极少现世,向来又是以吸食小儿鲜血以提升法力,从不心慈手软。

    倒是那夜游女是枉死产妇所化,不喜伤害孩童,倒是更喜欢在妇人生产时作乱,令其难产大出血,性命垂危;抑或是将别人家垂髫之年的小儿掳走,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

    玄空方丈早已窥见天机,说这群失踪的孩童暂且并无性命之虞。沈阿公由此断定,燕子矶的这妖便是夜游女,专门将孩童掳走,留由自己抚养。

    谁知昨夜

    竟有一孩童,被妖吸血而亡。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沈阿公当下惊出一身冷汗。

    ——他竟然一直都想错了!

    这小小燕子矶,难不成竟真的藏了一只将要祸乱天下的母魉?!

    沈阿公在心里飞快地算了一下。

    自第一起掳童案算起,燕子矶附近村墟已有七名孩童失踪。算上昨夜被吸血而亡的那名男孩,正好八人。

    他后背衣衫被冷汗浸濡湿透,来不及和范月娥多加解释,胡乱地安排一番,便冲出屋子,直往江边而去。

    沈阿公虽未从见过母魉,却知母魉喜湿,常居水边。往长江边而去,必定没错。

    他奔得匆忙,气喘吁吁,哪还顾得上这副老身子骨累得散架,雾色涳濛中,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水汽扑面而来,长江近在眼前。

    沈阿公放慢脚步,沉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接近那暮色中,迷雾弥漫的未知虚无之地。

    沈兮迟来不及等寇淮,自己先行坐马车,由尹铭陪同,独自前往燕子矶阻止那邪妖现世。

    那窦花阴和她的婢女虽然惹人嫌厌,却无意中给了她一个重要的信息——

    燕子矶那地,除了一只母魉,还有一只夜游女作怪。

    阿公早年间就和她说过夜游女的故事。

    他说,这妖是枉死产妇所化,亲眼目睹自己的孩子难产而死,继而自己血崩而亡,也是怪可怜的。

    这妖向来又不喜伤害孩童,只喜欢掳了小儿去自己抚养,偶尔一次伤害人,也是要恰好撞见产妇在生产时,会稍加作乱,致其难产。但若接生婆处理得当,这夜游女做得,也不是什么伤人性命的勾当。

    可若这夜游女被一只母魉控制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沈兮迟便惊出一身冷汗。

    马车向燕子矶疾速而去。石子路泥泞颠簸,车帘被迎面而来的风吹起,沈兮迟往马车外看了一眼。

    黑云压城,浓雾滚滚。满城皆是山雨欲来。

    寇淮刚走出书房,便见院外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纤瘦身影。

    他习惯性地以为这是沈兮迟,再定睛一看,却没想到这竟是映绿。

    映绿满脸愁容,显见得急得快哭了,见到寇淮才松了一口气,一下扑到他的面前:“大人!不好啦!”

    寇淮倒没乱了阵脚,只问她:“怎么你一个人?沈小姐呢?”

    “她、她去燕子矶了!”映绿上气不接下气,就怕耽误一刻,连忙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今天下午在宝珠阁的经历如此这般述说一遍。

    谈到“窦花阴”这个名字时,寇淮的眉头微不可见地一拧。

    世人皆知自己和淮南王不对付,向来对他避之不及,都以为这事的由头是因为当年燕都的淮南王妾室自缢一事。

    其实不然。

    他对淮南王敬而远之,大部分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那位烈性如夫人,而是因为他的这个女儿,淮南王府的掌上明珠窦花阴。

    那等歹毒又心机深重的女人,他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没想到今天,沈兮迟竟然和窦花阴撞上了?

    听映绿的描述,沈兮迟似乎还让窦花阴吃瘪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

    寇淮不由轻笑一声。映绿见都到了这个危急关头,沈小姐只身涉险,寇大人竟然还不着急,心里气愤,忍不住道。

    “大人,沈小姐现在可是为了您、为了这全城的百姓,您倒好,不赶紧去帮她,竟然还在这里听笑话?您也太冷血无情了吧。”

    映绿的性子虽然泼辣,但一向敬重寇淮,鲜少在他面前给他甩脸色的。

    寇淮微愣了愣,倒没想到就这短短两天,这小丫头的心就被沈兮迟给收买了过去,心下愈发觉得好笑,面上却板了起来,一本正经道:“你说得极是。”

    映绿自觉被取笑,狠狠跺了跺脚,嗔怒道:“大人,您还没听我说完呐!”

    “你说。”寇淮继续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映绿抬眼看他,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沈兮迟的话。

    “沈小姐最后和奴婢说,若是她没想错的话那只母魉,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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