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的道理-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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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为了研究精灵领地与自己魔力不相容的问题究竟源自哪里，卢修斯在罚抄的间隙里翻看了许多相关的书籍。在这些零散的文字记载中，卢修斯只能模糊地推导出，各个精灵领地之主是领地守护力量的来源，是轻易不会离开领地的。一片精灵领地如果失去了领主的保护，就会很快衰败下去。
如果这个推导成立，瑟兰督伊的离开如果不是轻率，就只能证明他是个例外。
瑟兰督伊是一个轻率的领导者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是的！过去的两千多年来都是如此。”回答这个问题的加里安也皱起眉来，“自最后之战结束后，陛下离开王国的次数就屈指可数。除了到长湖、河谷城和埃雷博，陛下唯一的一次出门，就是接到求援信息，出去救援埃西铎而已！我劝过陛下很多次，让他出门走走，也可以散散心。再不济，也总归比一直闷在王国里看书要好。只是陛下从来都不听我的。”
“既然这是一件好事，你为什么会急着找卢修斯？”
巴德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是听到加里安满腔哀怨的语气时，才好奇地开口提问。
“但是陛下什么都没有带！”说到这个，加里安的表情瞬间从烦恼陷入抓狂，“没有带营帐！没有带禁卫！没有带衣服行李也没有带车骑！如果让贵族们知道陛下就这么出门了，我一定会被骂死的！”
“听起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卢修斯嘴角抽了抽，眼前仿佛闪过瑟兰督伊出征埃雷博时带的那马车东西，莫名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本来想着，如果陛下能和你汇合的话，至少还能有你和安尼斯能帮忙照顾陛下。和你比起来，哈迪恩在这些方面根本靠不住！”加里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念叨道，“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这次竟然会带着哈迪恩出门”
“那么我建议，你最好能派遣一队侍卫，带着陛下的行李尽快赶上去。”快速打断加里安随时有可能决堤的碎碎念，卢修斯马上提出了具体的，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建议，“或者尽快将陛下迎回。”
“如果现在派遣侍卫的话，不就是自己暴露了陛下身边没有跟够侍卫的事实吗？”加里安苦着脸，“至于陛下愿不愿意回来，并不是我是否派精灵去迎回能够决定的啊！”
“如果是这样，那你确实要费脑筋了。”卢修斯不能放任局面越来越倾向于自己绝对不想看见的那样，便不停地用语言诱导加里安，“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你也只能为陛下照顾好王国里的精灵们了。”
“所以，你要出发去洛汗的话，请一定要尽快找到陛下。”然而，加里安并没有接下卢修斯的话头，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希望你能把陛下的侍卫和行李都带去。只要你们能和陛下汇合，我就放心了。”
“你不是说，派出侍卫会暴露吗？”巴德显然知道卢修斯最不希望出现的情况是什么，此时也不再袖手旁观，而是帮忙开腔。
“我只要说这些侍卫是为了保护卢修斯的，贵族们一定不会有意见。”加里安显然没有被难住，反而更加眼眸发亮地望向卢修斯，“以他们对你的重视程度，就算我派出双倍的侍卫，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而且，之前得知你自己一个人离开的消息，他们也是非常不放心的。之前陛下同意殿下独自离开就已经引得贵族们几番不满了。”
这大概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加里安的理由与控诉甚至让卢修斯一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破绽。
连番的预判失误尽管是源于卢修斯对这个世界和这群精灵的不了解，但其中的自身因素对他来说也已经足够挫败了。面对加里安单纯的关心，卢修斯反倒头疼了。
“带着一大堆侍卫出门的话，不太合适吧？”沉默了许久的安尼斯迟疑地开口。他往卢修斯的方向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陛下也说过，卢修斯出门的话，只需要有我跟随保护就可以了。如果带上众多精灵侍卫的话，卢修斯想要的历练不就没有任何效果了吗？”
“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加里安闻言点点头。
“而且，陛下自己决定轻装简从地出发，就证明他不想带侍卫吧。既然如此，我们还带着一队精灵离开王国的话，会不会让陛下生气呢？”
安尼斯的表现倒是意外地让卢修斯惊喜了。也许是他从不轻易开口提建议的缘故，加里安显然被说动了。
“不过，”安尼斯此时又看了卢修斯一眼，在得到后者赞赏的眼神回复时，他瑟缩了一下，视线避开到一遍，声音闷闷地又加了一句，“我也觉得卢修斯应该早些和陛下汇合。有陛下保护的话，卢修斯的安全才更有保障。”
还没高兴了十秒钟的卢修斯顿时有种发飙的冲动。
“唔，说得对！那这样，”加里安从腰带上解下两个沉甸甸的袋子，送到卢修斯的跟前，“这是我们和人类商队交易时剩余的一些散碎金银，你带着去找陛下吧。我看过仓库，陛下并没有带什么金钱出门，这些一定能用上。”
卢修斯撇了一眼体积快赶上游走球的钱袋，十分怀疑加里安的腰带究竟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
不过，如果答应去找瑟兰督伊是眼下不得不给出的承诺的话
卢修斯接过钱袋。
至少他不用担心做亏本的交易了。
第八十七章（）
从旧林路东走到西，再赶回长湖镇，卢修斯和安尼斯用了十天的时间。但是这一次从长湖镇再出发抵达老渡口，他们却只在幽暗密林里露营了一个晚上而已。二十个精灵禁卫一路护送，卢修斯和安尼斯一行骑着角鹿代步，走精灵小道穿过了幽暗森林。
在抵达森林边缘的时候，禁卫们陪着他们又在这里驻扎休整了一个晚上的时候，最后在第三天上午带着这一路两次露营用的工具原路返回了。
这两个晚上，卢修斯过得无比舒心。从扎营到准备食物，都有禁卫们完成。如果不是这样的一队精灵出现在森林之外的任何地方都无比扎眼，卢修斯可能都已经动了留下他们的心思了。
从精灵小道的入口继续骑着角鹿南下，卢修斯和安尼斯是在第三天的日落之前赶到了老渡口。
放走了两只角鹿，让他们自行回家，卢修斯眯起眼睛打量河岸对面沐浴在夕阳下的城镇。
除了两袋钱，被加里安请回王国的卢修斯最后还拿到了王国里最新最详细的大陆地图。他还特意进了一趟王国的资料库，以查阅地方志为理由，复制了一大批他之前眼馋的书籍。
根据他手上的资料，位于石桥另一端的城镇并没有自己的名字，而是随着老渡口这个最具有代表性的地标，直接以此为名。
老渡口镇并不从属于任何的势力。来往于这个城镇的生灵很多，长期居住的却没有多少。在历史上，旧林路还未废弃的时候，这个城镇的繁华大概不会亚于现在的一些人类城市。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老渡口镇几经沧桑，还是难免逐渐没落的命运。
在身处之地放眼望去，仅仅只是一桥之隔，安都因河的东西两岸就已经是截然不同的模样。西岸的繁华只映衬得东岸的残垣断壁更加荒凉。
不过，东岸被废弃的理由可能还和它附近的两个知名定居者有关。
卢修斯从精灵小道南下的过程中一直是沿着河岸前进的。在到达老渡口之前的地域里，换皮人比翁和褐袍巫师所在的罗斯加堡都被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
“卢修斯你看，码头上有一艘船！”精灵的外貌太过显眼，卢修斯便让安尼斯也披上了深色的斗篷。斗篷是从加里安那里拿来的，质地普通，但是胜在结实耐用。在和人类商队的交易中，这种斗篷也是颇受欢迎的一项商品。
安尼斯在卢修斯驻足观察四周情况的时候，便已经先一步走到了大桥边。于是，西岸码头上的一艘木船便迅速进入了他的视线。
卢修斯顺着安尼斯的指示望去，发现那艘木船的甲板上人来人往，大多都是搬运货物的挑夫。看情形，这艘船大概已经临近出发的时刻了。
“我们现在过去的话，应该可以赶上！”安尼斯也发现了木船上的情形，马上兴奋起来。
当初，卢修斯和安尼斯从长湖镇离开时，并没有带走任何的代步坐骑。瑟兰督伊如果要追赶他的脚步，大概不会错过这个细节。如果不用马匹代步，从幽暗密林前往洛汗最常见的方式便是乘船。
安都因河的航运发达，只要不遇上极端恶劣的天气，乘船总是能比骑马更快抵达洛汗的。如今换成卢修斯和安尼斯要追赶精灵王的进度，可以选择的方式也便只有乘船了。
安尼斯想要赶上最近的一班船本来是无可厚非的。这个世界的人类生活大多贫苦，自然不会有什么人以定期的来往船运为生。安都因河上的船只往往属于各个跑这条路线的商队。何时抵达，何时出发，是否搭载乘客，这些全部都是未知数。
只不过，卢修斯对于寻找瑟兰督伊的事情本来就极不情愿，在这个临时目标与他自己的计划相冲突时，他自然更加不会加以考虑。
“我们不会搭乘这班船的，安尼斯。”卢修斯摇头拒绝了安尼斯的提议，“现在，请把你斗篷的帽子戴上，我们今晚要在这个城镇里过夜了。”
“可是为什么？”安尼斯并没有马上遵从，“谁知道下一班船会是什么时候？陛下已经离开十天了，我们难道不应该抓紧时间吗？”
“我会在这里停留几日。”卢修斯撇了安尼斯一眼，并不准备好言好语地一路哄着安尼斯，“如果你坚持要去寻找陛下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分开。”
对上卢修斯无比平静的眼神，安尼斯顿时偃旗息鼓。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已经认同了卢修斯的决定。无奈跟上卢修斯的脚步，安尼斯兜上了帽子，嘴里的念叨却没有停下：“陛下都已经离开那么久了，我们找不到他怎么办？要是再停留几天的话，不是更加赶不上了？你真的不考虑改变决定吗？我可以现在去问问开船的时间。”
卢修斯停下脚步，望向安尼斯的目光渐渐降温。
他答应寻找瑟兰督伊就像答应让安尼斯跟随自己一样，只不过是无奈之举。此前安尼斯的表现良好让他非常满意，所以才会有再次一起出发的决定。但就像他之前担心的一样，西尔凡精灵无不对瑟兰督伊绝对忠诚。安尼斯也不例外。
只是，他这一趟旅程从一开始就已经是违逆了瑟兰督伊的意志，如果身边唯一跟着的安尼斯在他和精灵王的意愿起冲突时，永远只能给他拖后腿的话，卢修斯只会毫不犹豫地甩掉这个包袱。这不是会因为精灵给予他的信任与关心而改变的事实。如果他不明说，安尼斯就没有办法明白这个道理的话，卢修斯自然不会吝惜几句他最擅长的冷言冷语：“我是为了完成我自己的事情而离开长湖镇的，不是为了寻找陛下的下落。如果你不能明白这一点的话，你的跟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价值。”
除了最初在战场上的指挥权冲突，卢修斯对安尼斯的态度从未如此冷酷。巫师的变脸显然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前任精灵指挥官登时愣住了。
“想清楚你究竟愿意对谁忠诚。”卢修斯扫了他一眼，冷漠地转过身去，“旅程才刚刚开始，你还有反悔的余地。”
桥上的对话让顺利出发的旅程蒙上了一层阴影。安尼斯默默地跟着卢修斯找到一家旅馆投宿，没有再说过话。如果他第二天一早就决定离开的话，卢修斯不会觉得意外，也不会觉得可惜。
只不过，精灵的抗打击能力就和他们的心思单纯一样，总是能让卢修斯无比意外。
安尼斯似乎是思考了一整个晚上的样子，次日一早便敲开了卢修斯的房门，开门见山地问了一句话：“你会让我和陛下为敌吗？”
没头没脑的提问让卢修斯挑了挑眉。
不过，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喜欢可以停止，好感却不会消失。
“不会。”
“那我继续跟着你，听你的。”安尼斯闷声闷气地低吼了这么一句，转身就钻回自己的房间里去，蒙头大睡。
“愚蠢的精灵，这样就能决定把自己卖给你了？”金加隆嗤笑出声，对安尼斯傻乎乎的表忠心不屑一顾，“让他跟着你有什么好处，浪费时间。”
“我至少需要一个厨师。”卢修斯回应的语气淡淡，脚下的步伐开始往旅馆外走去。
“难道你真的准备去找那个精灵王吗？你就不怕你的秘密被发现？”龙灵不屑的语气依旧。
卢修斯的脚步一顿，语气上扬，满是好奇：“你也不希望我再见到瑟兰督伊，为什么？”
金加隆的声音停顿得并不明显，很快嚷嚷起来：“好心当成驴肝肺！你死了难道我能好过吗？”
“哦，是吗？”卢修斯语气嘲讽，但没有再逼问下去了。
龙灵嘴里的话总是真假参半，卢修斯只知道他当前的配合背后一定有所图谋，却一直没能套出他的底牌。
老渡口镇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即挨着安都因河，又是东西大道上的一个关键节点。迷雾山脉以东的领域里，这里大概有着最广的材料来源范围。
卢修斯离开长湖镇的第一个目的就是获取尽可能多的魔药材料。而老渡口镇显然是个很高概率能为他带来收获的地方。
不过，魔药材料并不会自己跑到大街上。老渡口镇即使是在白天也并没有如同卢修斯的预想一样热闹起来。这大概和昨晚有一艘商船离开有着绝对的关系。
为了得知材料交易最有可能出现的地点，卢修斯就需要获取一些特殊信息。而这个步骤，和他出门的第二个目的有着同样的获取途径。
老渡口镇的酒馆就坐落在码头的旁边，卢修斯刚一走进去，就被各种奇怪气味混杂的阴暗氛围笼罩。
酒馆里和卢修斯一样打扮的人并不在少数。他缓步靠近吧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