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约-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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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声咳嗽了声,并不言语。
“将军抬爱。也请将军放心,阿凉这次并不是为了难为将军。”谢凉的手指沾了沾茶杯中的水,慢慢的在桌子上画出一幅地图,正是北元和南梁边界比较关键的边防重镇,最后停留在其中的一个点上、
“滨州?”宋万平虽然憨直,行军上却也不是个庸才:“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将军驻兵之处正对的正是滨州,终日固守城墙之外,可有心思一探墙中风光?”谢凉面上依旧挂着浅笑,宋万平却有些失了神:“夫人的意思是——”
“北元边防皆是苦寒之地,我愿助将军入驻滨州,已报将军的情意。”她话音才落,手就已经被宋万平一把握住。
她只是撇了撇被抓的有些疼的手指,并没有再有多余的动作。
送走了宋万平,天『色』也渐渐发白。
天见鱼肚。
沈照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带路,深怕被人看到宋万平的出现,心里却对屋子里头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七上八下。王爷一晚上一言不发,脸『色』却是低沉的可怕。
傅宁的心情确实不是太好。
尤其是看着宋万平一晚上对谢凉动手动脚表现出那一副情意拳拳的样子,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知道谢凉是个美人,可先头她那让人难以招架的坏脾气大大折扣了这份美。只是没想到她也会有这样知书达理像个淑女的样子,她不撒泼,他竟然觉得有些陌生,捉『摸』不透。
“看傻了?一晚上闷不吭声,我还以为身边坐了跟木头。”谢凉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诶诶诶,回神!”
傅宁越看越觉得宋万平瞎了眼,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女人?
“你究竟打算怎么做?”
谢凉正在用帕子擦自己的手指,擦的太用力,皮肤都有些泛红,傅宁瞥了一眼,才反应过来,那是刚刚宋万平握过的地方。
“宋万平是个直人,『性』子直来直往,也是最好糊弄的一个。”谢凉笑了笑:“接下来的两位,大概不久也会到达徐州,到时候只怕没有这样好说动了。”
“谢凉,你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我并没打算让女人为我牺牲『色』相。”
“啧啧啧,王爷这话说的,好像没女人为你牺牲过『色』相似的。”谢凉看他一脸义正言辞的样子忍不住开口:“你没必要觉得我是为了你。我只是想给皇帝添点堵。他的一双儿女前赴后继的巴不得我早死,挤兑我兄长,迫害我师父,不让他们付出点代价。我咽不下这口气。至于牺牲『色』相这回事。早就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您也不用咸吃萝卜淡『操』心现在才来介怀?”
“谢凉!”
“您小点声,我听得见。滨州,『潮』州,桂州,这三个地方皇帝给了太子,太子欣然接下了,可接也不能让他接的太平。若是那儿平定了,他铁定就腾出手来对付徐州了。”谢凉想的很清楚,要想争取有利的时机,那这局面越『乱』对他们越有利。
“滨州若是起战火,你觉得你能置身事外吗?”傅宁话锋一转。
谢凉却是挑了挑眉:“你想说的是裴济?”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滨州是裴家的发家之地,裴老夫人一直希望裴济能够接手滨州边防,继承裴将军的遗志。如今裴济又是明安公主的丈夫,滨州若是出事,他是最有可能被太子派到滨州去的人。你是担心我会因为顾及他而手下留情,还是担心我心中念着旧情会左右为难?”谢凉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跟前,神情却愈发坚定:“我不恨裴济,相对的,也不会爱了。我为他活了十年,接下来的日子,我为我自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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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凉站在梅林前,久久凝眸,许久才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凤君。”先开口的是她,而后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苏大哥。”
苏淮其实已经看见她了,只是她一直站在那儿,没有动作,他不明白她究竟是如何想的。
谢凉送云裳回府,已经想到可能会碰上苏淮了。其实两个人真的太多年没有见面的。曾经的那点心动早已随着尘封的岁月埋的深不见底。
见到他初时的那些怨怼也因为瞳瞳的病而消散。
“我以为你会转身离开。”苏淮说这话时语气有些苦涩。
“我曾经很想回到小时候,我们一起上山赏初雪,听晨钟,夏天下池塘,随波逐流,挖藕采莲。可是我已经长大了,不可能回去了。你为人父,我为人母。那些记忆也已经蒙上岁月的轻纱,变得遥不可及了。”谢凉伸手接住落下的梅花瓣:“你想问些什么,不妨直言。”他向云裳打听她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云裳是个小丫头的心思,瞒不住事情,何况是对她,云裳从不设防。
“你和裴济——”
“请旨和离。”谢凉一顿:“准确说是他尚了公主,我比不得公主尊贵,退位让贤。”
谢凉看起来并不在意,语气也很是平淡:“和离对女子名声总归不是好事。我兄长在礼部任职,那是最讲名声的地方,我不能给他抹黑丢脸。徐州是个好地方,离着京都远些。我可以过些平静的日子。”
“这些事,你之前并没有——”
“提了也没有什么用。苏大哥,上次在栖凤叨扰我已于心不安,其余的事不必再扰你忧心。”谢凉打断他接下去想要问的话:“你不必担心我的事情,也不必托人打听。诚如你所见,我如今过的并不算差。”谢凉不知道自己在嘴硬什么。
“那你对他——”
“曾经有情,如今无爱亦无恨,说来他并算不得负我。”提到这个,谢凉心里不免觉得有些悲凉。
两人久久无话,先离开的是谢凉。
苏淮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不曾移开视线。
“您不问原因?”苏宣大大咧咧的从后头搭住他的肩膀:“您不问,我倒是好奇。”
“一大早去了哪儿,不见人影?”
“您可以一句不问,大国医可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枉死的。派出去查探的人有了消息,我听消息去了。”苏宣意味深长的扯下一片梅花瓣:“灵书的死确实是您的这位旧识下的手。”他嘿嘿的笑了笑,见苏淮面上的神情依旧镇定自若,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冲击。
“知道您对这事没兴趣,不过倒是有件事情您一定会感兴趣的。”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图册塞到苏淮的手中:“这是我派人从谢家的情报网中截取的关于谢凉的消息,我想您应该会感兴趣的。”
苏淮握着手中的图册,却没有打开,只是这图册,在他手中却是慢慢变了形,最后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响声,这图册在空中化成粉末,和着落花慢慢落地。
苏宣有点『摸』不准他的情绪,『摸』『摸』鼻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满地的碎屑:“难不成您早知道了她做过营*『妓』的事情?”
第51章()
脖子上多了一根发簪,尖端对着自己,只消用力——
苏宣伸手『摸』『摸』自己的鼻子,轻轻的往后退了两步,对上那双带着狐疑的眼睛。对方停了手,却没有开口。
“裴夫人。”
握着发簪的手慢慢的垂下,谢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心里却有了结果。
“苏宣?”
苏宣『摸』『摸』自己的脸,却是会心一笑:“我相貌同家父虽有几分相似,不过倒是难为夫人能够一眼就认出来。”
何止是相似,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面对如今的苏淮,谢凉或多或少因为长久的分别带着陌生,而眼前这个十七八岁意气风发的少年那相似的容颜倒是和她记忆中的样子重叠。
谢凉带着瞳瞳到栖凤求医的时候,苏宣有事在外,他们并没有能见上面。苏淮并不怎么提自己的事情,要不是云裳提起,谢凉其实并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这样年纪的儿子了。
“栖凤少主,鬼鬼祟祟的跟在我身后,所为何事?”
苏宣虽然是第一次见谢凉,却对她从心底存着几分欣赏。他欣赏做事干脆的人,杀伐果断,有男儿气概的女子,就像是蝴蝶姑姑那样的女中豪杰。虽然眼前这女人个子不高,皮肤白皙,面容娇俏,但是看了她这十来年的一路走来,他倒是油然升起几分佩服来。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能够在异国他乡活下来,还能凭着自己的能力一路回到故国。这份坚韧只怕许多男人都要自愧不如。
看苏淮的反应,苏宣想父亲大概也查到了些什么,只是他并不想打破现时的平静。
他听蝴蝶姑姑说起过,父亲年少时为了认亲去了南梁,在南梁京都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久到大国医都以为他要撇下栖凤,不得不亲自前往京都带他回去。蝴蝶姑姑说父亲心里住着一个人,一个女人。苏宣懂事之后,一直都在想,会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他那个冷情的爹动心的。什么样的女人是连他母亲那样才貌双绝的女子都比不上的。
“我来——”他举步上前,迎上对面探询的视线:“是为了向夫人讨一笔债。”
他没有多少功夫听她的回答,后脑勺被重物击中,立时肿起一个大包,结果,对面原本还一脸狐疑的女人,竟然笑了。
说实话,她笑起来很漂亮,远比不苟言笑的紧绷着面皮要顺眼的多。
他俯身想要捡起落在地上砸中他的荷包,立时就有个人影蹿到他跟前。他从绣着白荷花的鞋面往上,迎上一张俏生生的小脸。红润透着果子的光泽,个子有点矮,不过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盯着他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
“小丫头片子!”他忍不住笑着开口:“这个荷包是你的?”
云裳一把抢下他手里的荷包,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立时再次扔了过去,这次是对着他的嘴巴扔的,位置有点刚好,不过却被谢凉伸手半路截住了。
“主子。”
谢凉有些头疼,她可不想坏人姻缘。虽然苏宣看起来来者不善,但是那张和苏淮七八分相似的面容确实让她生不起恶感。
“云裳,住手。”她将荷包交还到云裳手里,走到她面前:“少主来寻我,是为了灵书的事情。”
苏宣听她这样说,倒是有点吃惊,没有想到她会承认的这样干脆。
“你——”
“这事,你父亲可知道了?”
“嗯。”
“也好。这几日跟在我后头的那些人,是你们栖凤的人吧?”说开了,谢凉倒是觉得轻松了些:“我不愿意出手伤人,但也不会坐以待毙。”
“我和父亲没有让你偿命的打算。”苏宣解释道:“只是夫人到栖凤求医,父亲全心全意为你诊治,你无端杀我栖凤族人,总要给个交代。”
“什么交代?”云裳从谢凉身后冒了个头,“主子,他在说什么?”
谢凉却笑了:“我也想问句,少主想要什么样的交代,杀人偿命,你们无需我偿命的话,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交代?”
苏宣却很淡然:“夫人说得对,杀人该给的交代是偿命。这交代就算给,也不是给我们,自有您该给的人。但是在下也想问夫人一句,对故友的交代。夫人可想好了?”
故友?
“是他让你来的?”谢凉弯了弯嘴角:“来找我要交代的?”
苏宣一时语塞。
谢凉看出他神情上的破绽:“既然不是,那我该交代的人是他,也轮不到你。”
说完,谢凉拉着云裳走出了小巷。
一路上,云裳都扯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倒是快到宁府的时候,谢凉先开口了,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包裹,递了过去。
“什么?”
谢凉塞到她怀里,冲她努努嘴,示意她打开。
“什么啊?”云裳说话间已经带了点哭音。
谢凉看她温温吞吞的,伸手替她打开包袱,拿出里头的瓶瓶罐罐,给她解释起来:“这些『药』你留着,都是些好的,以后都能用的上。你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出门在外也要注意些。虽然男装打扮方便行事,但是也没整天没事就往外跑。”
“主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云裳忍了一路的眼泪还是留了下来,她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我知道你这回走就不会见我了对不对?”
谢凉知道云裳是个聪明姑娘,很多话根本不需要说透,点到为止即可。只是看她这样一脸不舍,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
“主子,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你别不要我——”
“傻丫头!”她伸手『摸』『摸』她的头:“今天那人你应该认出来了?”
云裳点点头。
“你爹的眼光不会错。也唯有这样的翩翩佳公子配得上小云裳。我不能坏你姻缘。你娘也一定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
“主子——我和他——”
谢凉取出腰间的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接着刚刚的话往下说:“撇开他的关系,你爹和栖凤的关系匪浅。云裳,我在北元十年学会四个字,我现在也把这四个字送给你。”
“什么?”
“独善其身。”谢凉握紧她的手:“不管日后我是什么样的下场,你要记住,那都是我自己选的,不要『插』手。保住你自己就可以了。”
“主子!”
“别哭,别哭,哭的像个小花猫似的。”她拍拍她的肩膀:“栖凤的人在徐州,我大概也不会在这儿久待。这次见面或许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好歹要笑着分开。”
“您——”云裳还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却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谢凉隔着车帘冲她挥挥手,直到云裳进了宁府,神『色』一冷,才放下手中的帘子,吩咐驾车的人去了傅宁的别院。
傅宁正在吃饭,吃到一半,看着被一脚踹开的门有点目瞪口呆,同时呆住的还有他的宝贝儿子。
昕儿打了个嗝,差点被噎死,傅宁连忙倒了杯水给他喝了下去。
“你火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