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帝姬,再世蛇蝎妃-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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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洛怡的入住,翊锦宫里又多了热络,年节下的朝臣重礼,因着沧珠公主的年礼,自然也不好薄了辛夷,所以今年这个年节,还真是丰厚,缨容陪着临武在殿里一样样给辛夷过目,再听辛夷的吩咐该是送往哪位小主的宫里。
“你们只记下是朝臣的礼还是宫嫔的礼就好了,朝臣的名字官爵,就不用告知我知道。”辛夷听了几件,都是些尚书,侍郎,司马爵爷,终于没了兴致,淡淡道。
“小主,人家封了这样厚重的礼送进宫里,难道小主不要还礼过去吗?”临武不解,“来而不往,是不是要遭人诟病。”
“我收这些礼,是不驳他们的面子,而回不回礼,自然是看我的意思,他们送这样的礼,不过是看洛怡的面子,我又何必自以为是?”辛夷轻笑,“至于回礼,等过了年,把今年我新制的茶叶一一回礼过去,也就算了。”
“是,奴才记下。”临武躬身,再报的几样,果然都只有名号,没有送礼人的名姓,送来送去,也就是彩樽琉璃,珠宝美玉,辛夷叫人留心放起来,过了年回礼时还用得着,而那一排中山玉石呈上来的时候,却也叫辛夷侧目,中山玉石以光彩绝美而著称,这五枚璞玉,都是未经雕琢,而且五枚颜色竟然各异,无一不是精品,辛夷心里也真是纳闷,照理说送她礼不过是走走样子,怎么会有人是这样厚重?
“这礼物是哪一位送来的?”
“是户部侍郎明珏。”临武看了礼单,“是明贵人的兄长。”
“什么?”辛夷纳闷,“仿佛这位明大人与我们并不熟络,明贵人虽友善,却也相处极少,她怎么会送这样的礼?”
“奴婢听说这朝臣之中,有几人同陛下是一起长大的,亲如兄弟,早些时候大闹宝华门的白将军就是一位,这明大人也是其中的一位,想必他必定是得了许多陛下的恩赐,财大气粗,送小主这样的东西,也就不足为怪了。”缨容道,“也许他送沧珠公主的礼,更为丰厚呢。”
“也许吧,”可是辛夷心中狐疑未去,“临武,去沧珠公主那里看看去,户部侍郎明大人,送了她怎样的厚礼。”
临武领命去做,那玉石宝匣就搁在辛夷案头,辛夷接着核对剩下的礼单,片刻后临武回来,面色却狐疑不定,“怎么?他送了沧珠公主什么呢?”
“沧珠公主并未受到明大人的礼。”临武眼神示意西厢,“小主还是去看看沧珠公主吧,公主受了委屈。”
“怎么了?”辛夷忙叫缨容扶自己起身,见临武不答话,心里更焦急起来,挺着身子出了殿门,还未进西偏殿的门,就听到了嘤嘤的哭泣声,“公主,您不要伤心了,好在陛下对您还算关照,皇后娘娘也从来没有苛待过公主,这些小人的小小手段,公主就不要记在心里了。”
是洛怡的随侍宫女在劝解,可是洛怡的哭声只有更响,丝毫没有止住的意思,良久,才啜泣道,“紫苏,我并不是在乎这些重礼的人,他们犯不着这样来羞辱我啊!便是我再怎样不好,也是陛下亲自封赏的公主,我只是气不过!”
“公主,”紫苏声音也呜咽起来,想来也是为洛怡委屈,辛夷正要推门进去,却听见那丫头说道,“公主难过,可是也要忍着,若是叫婕妤小主知道她,她从来见不得您受委屈,惊动了她的身子,可怎么好!”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收起来,不要叫婕妤看见了!”洛怡哭骂,而辛夷的手,也终于垂了下来,悄悄退下台阶来,嘱咐缨容和临武,“今日的事,你只当没有看见,也只当我没有来过,对谁,也都不要提及。”
“是,奴才们记下。”辛夷扶着小腹回殿去,独留临武在殿中,“说吧,你看见了什么?公主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奴才也不知内情,只是奴才去的时候,要好些锦盒已经被丢在一边,公主眼圈红肿着,委屈的很,所以奴才问了小主交代的事情,就立刻退出来了。”临武思索一回,“这缘由,恐怕就在这匣子上,要不要奴才去看个仔细。”
“算了,你也别偷摸着去打搅公主,若是哪一日有机会,能查到踪迹也就是了,若是没有机会,也就罢了。”辛夷叹气,“她不要我知道,也有她的道理。”
“是,奴才记下。”临武躬身,“定不负小主所托。”
“过会儿的晚膳,多做些公主喜欢的吃食,你也多逗些乐子,缓缓她的心情。”辛夷拖着身子自己艰难的躺在花榻上,这几日的行动越来越不便,孩子在腹中,也一日日的难以安静,她一举一动,都不敢用力过猛,唯恐着这个孩子生在嫡子之前,而目光所及,却看到了那装着宝玉的锦盒,明珏此举,究竟是明贵人念着宫中的交情送与她的?还是另有图谋?为什么看着这个锦盒,心中总有许多不知的心绪?仿佛心里是觉察了什么,只是道不清言不明,究竟是什么呢?
心绪,真是叫人费解。
一个冬天的劲风,连日头也难以觉得暖和,过了小年几日,却突然的阴沉起来,仿佛有了些冬雪的征兆,郁歌同娉婷这日过来,为辛夷带来了一套百合簪花,“知道你不缺这些东西,可是这是我父亲叫人从江南带过来的,这些巧手花枝,咱们宫里少有,妹妹知道,我不爱这些东西,所以带过来给你,权当年节下的礼吧。”
“姐姐可是会哄人,自己不要了才拿来给妹妹,”辛夷故作责怪,眼睛却没离开那簪花,别看小小的几支几朵,可是仿若鲜花开在枝头,仿佛都能嗅到芳香,她怎么会不喜欢,眼看着郁歌就要抽走,眼疾手快她已经拿在怀里,“哎呀,我是不喜欢,不曾想这肚子的倒喜欢,既然他已经拿了,那姐姐还是不要来抢了。”
“你呀!”郁歌轻笑,解了披风坐下,平素她穿的都是素色,可是今日这件披风,虽然还是素锦,可是上面点缀点点红梅,反倒觉得秀丽,便顺手拿过来,“姐姐今日这件披风倒好看,这红梅花儿趁着素色,反倒觉得天地间也唯有这一景了。”
“妹妹喜欢梅花吗?”郁歌轻笑,“我从前还喜欢,现在也都淡淡的了。”
“说起梅花,奴婢倒想起那日,小主要去看梅,结果结网林里竟然在翻整土地,大冬日的,也难为宫人,还往里面垫了好在石块,说是为了疏松。”娉婷笑道,“过几日年下,小主们都去看看,韦妃娘娘修的可有新意。”
“拒妹妹所言,梅花一般对土地要求不严,但以表土疏松、底土稍粘的微酸性土壤为宜,耐瘠薄,忌积水,受涝易烂根。这样做没什么不对,但是这事宜在春季进行,若要花长得好,每年秋末冬初补施一次基肥,也就好了!这寒冬腊月里,万一伤到了根系,恐怕事倍功半。”辛夷苦笑,“韦妃娘娘为了这年节,可是事无巨细,用心良苦。”
“她好容易拿到了协理六宫的实权,陛下虽没这样讲,但是明摆这什么都是她说了算,若是她这一次做的好,皇后还有两月生产,生产之后还要坐月子,这几个月,恐怕是要大权独揽了。”
“恐怕韦妃是想着,趁着这时节,将六宫大权落于她一人之手,往后,也要分一杯羹吧!”辛夷轻笑,心中清楚的很,只要有皇后在一日,她这心思,也只能是妄想。
“凭她闹去,与咱们却无干系。”郁歌眼眸低垂,目光却在辛夷隆起的肚子上,“若是我也有这样的依傍,也便心安许多了。”
…本章完结…
231广厦将倾(六)()
“姐姐,”看着郁歌的哀伤目光,辛夷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姐姐尚在盛年,凭着姐姐此刻的荣宠,有孩子是迟早的事,姐姐无需哀伤才是。”
“是吗?”郁歌的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可是那眼眸里,依旧冰冷如霜,“那便借妹妹吉言了。”
本来这几日胎动不安,辛夷勉强支撑着同郁歌闲聊,可是今日仿佛她没什么兴致,没有说上几句,便丢下东西扶着娉婷的手去了,连缨容都觉得奇怪,“今日卢贵人可是奇怪的很,兴致满满的来了,结果垂头丧气的去了,从来没见卢贵人是这样哀伤的神色,真叫人奇怪。”
“许是提及了什么伤心事吧,”辛夷望着眼前的百合宫花,只能默默,郁歌是心高气傲,脱尘出仙的女子,便是她有什么哀愁,什么难过,也绝不会轻易同她吐露,她不说,自己只当不知道就好了,宫里的事,从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临武的手脚真是迅速,才未过几日,就已经拿来了那日堆在偏殿的一个锦盒,“小主,若奴才记得没错,那日堆积如山的锦盒大抵都是这个样子的,奴才方才见沧珠公主的宫女在那边翻找什么东西,就趁机取了一个出来,还请小主一观。”
他双手捧上锦盒,“就在这儿了。”
辛夷双手接过,不过是普通的楠木雕云纹嵌宝锦盒,上面的花纹很是细密,也很是厚重,可见是上好的楠木,推开锁头,将锦盒打开,里面的东西,惊呆了辛夷的目光,一条条破旧的棉絮,身子上面还有小小的黄色米虫在蠕动,辛夷恶心的几乎要吐出来,忙扭了脸不去看。
“这是怎么回事?”缨容气的直接把锦盒打落在地,“这帮人真是过分,不喜公主便不要送礼过来,既然送了礼,为何又要这般的侮辱人?”又忙着叫小宫女过来清扫了,自己取了热汤为辛夷顺气,“小主,既然见不得,小主只当没看见,喝口汤顺顺气。”
“这些人,也太。。。。。。”辛夷已经无话可说,他们用这样精美的匣子装了破旧的棉絮,是在暗指洛怡珠玉其外,败絮之中,实实在在是羞辱,怪不得那天她哭的那样难过。
辛夷本想着要临武将匣子快些送还回去,免得叫洛怡知道了难过,可是已经来不及,洛怡抱着手炉,已经撩帘进来,“姐姐,昨日的那盏参汤实在是好,我又要人做了两盅,姐姐也来尝尝可好?”
目光落在小宫女手上的锦盒,还有那宫砖上未及清扫干净的,还在蠕动着的虫子,脸色一瞬苍白,将那汤盅放在案头,自己苦笑着坐了,“姐姐,你都知道了?”
辛夷挥手要众人下去,看着洛怡苍白的脸蛋,说不出的心疼,可是既然要那荣华权势,有些苦痛,不得不担着,“你打算怎么办?要如何回礼?”
“我,”洛怡的眼泪大滴砸在手背上,灼的心疼,哭道,“姐姐,我不知道。”
“洛怡,我知道你委屈!”辛夷将她冰凉的双手握在手心,“他们这样做,就是要羞辱你,就是要你自己承受不住,但是就是因此,你更要光彩夺人,要活给天下人看,你是文帝唯一的子嗣,是大周的长公主,身份尊贵,地位无人可比!”
“可是姐姐,我不是!”洛怡松开她的手,大哭起来,“姐姐,我不是!我是前朝的贱婢,是该孝忠先皇死在墨朝的贱婢!我不是公主!更不是文帝爷的长公主!身份下贱,不是人人口中的尊贵身份!”
是,她不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不是!可是这条路,她既然选择了走下去,就应该铜墙铁壁,而刀枪不入的代价,往往是遍体鳞伤!辛夷慢慢的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不叫她看到自己已经夺眶而出的泪水。
“绿芜,就算天下人都以为你不是尊贵无比的长公主,你也要坚信自己是,人贵自重,而后人重之,听姐姐的,无论朝臣怎样对你,你都要送他们重礼,你公主府的颜面,要你自己撑起来,无论走的多远,走了多艰难,都不要忘了,你心中背负的所有!”这话,她是说给绿芜听,更是说给自己听,无论前路如何艰难,都要走下去,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雨花台的鼓乐声已经四起,看来洛偃夜宴朝臣已经半酣,腊月最末的时候,都要夜宴群臣,之后,便是休沐之期,直到来年的初七才开朝议事,辛夷心中默默感叹,一年,就要过去了呢。
洛怡的哭声一点一点低下去,一点一点的,舒缓了自己的心结,辛夷只是静静的陪着她,直到宫灯一盏一盏的点起来,一盏一盏又熄下去,终于,她起身将锦盒收在怀中,同辛夷告别,“姐姐,洛怡知道自己的使命,知道这一切荣宠下的血泪耻辱,姐姐放心,无论是绿芜,还是洛怡,都不会有负初心。”
昏暗的殿中,唯有她的目光,闪烁光亮,夺目的绚烂,辛夷看着这个女子,擦干自己的眼泪,咽下心头的委屈,从容不迫,步步旖旎的从这里退出去,绿芜的苦痛已经过去,如今的洛怡,绝不会任人宰割。
年下的这日,韦妃身着华裳,九尾凤冠,往帝庙行皇后之礼,其余众嫔妃,都往凤仪殿请安见礼,而奇怪的是,孟公公却特意来翊锦宫宣旨,说苏婕妤身子不好,可以免了请安问礼一说,安心等着夜宴时分再去雨花台不迟,辛夷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不能过多行动,既然皇后特意宣旨,她也乐的安稳,慢悠悠的在宫中用过早膳,梳妆起来。
举步往妆一站,但见一袭淡紫衣袍,素色的外裳倍显婉娴雅之态。上着银霓红细白梅霞影纱制成的衬衣,半透明的料子犹如第二层皮肤一般贴合,鹅织锦宽宽的镶了边,衬得肌肤莹白似雪。外套藕荷色迷离繁花丝锦制成披风,领口的兔皮围脖,温暖舒服,宽大的袖口愈发显得佳人飘逸灵动,其上银线丝丝缕缕缠绕着的正是太液莲,在袖间含苞待放,人走动起来,似有暗香浮动。
身子也掩在这宽大的衣袍之下,只觉得雍容华美,并不能看出慵懒的孕像,飞天流云髻青丝千万缕顺着肩头打下,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耀不可言,使得整个人明亮起来。
身下石榴红丝质宽带为底,桃红丝带系禁步,下摆蜀锦烟罗银红饰袿,裙上用细如胎发的湘妃色丝线绣成五翟花纹,精妙夺人眼球。脚着一双锦缎绣鞋,描着金璀的边,却不过分奢华,反而更加妩媚妖冶。鞋尖攒了绿帘石,莲步微动间,叮咚作响。玉色泽鲜艳,质地比较细腻,好,硬度高,可同翡翠媲美。
辛夷望着镜中的自己,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