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紫裘-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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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还站着两名衙役。
谢云尴尬不已。
刘侍郎被发现后,没有多大的反应,他缓缓起身,望向朱璺:“宜安乡主见谅,小女得罪过你,还请你不计前嫌。”
“刘大人事情早已公布于众了,你想找出凶手,其实你心中已知凶手是谁,只是不敢去捉拿,而和陈郡谢氏沆瀣一气,想要挑个无辜之人为你女儿报仇。难为你连两名衙役都带过来了。”
听了这话,刘大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原以为南宫昭出征后,沛王府的庶女没了靠山只是个软柿子,想不到这个姑娘比他想象得还要精明,方才所说的话,等于扇他嘴巴。
长乐亭主是凶手,而她的女儿是咎由自取,毫无同情可言。衙役们也听得一清二楚。
沛王府的嫡女他们不敢动,刘芳已经死去,这件事对刘大人来说是没事找事,反而暴露出一件家丑,刘芳是想攀附沛王府宗妇的位置才落得这样的下场,实在没有什么好同情的。
“刘大人,行动真是迅速,连衙役都带来了,这是要前去沛王府现场捉拿凶手吗?但我好心劝你一句,长乐亭主不是刘大人想拿就拿的,先去永和宫问问太后答不答应!”
言语里含着淡淡的讽刺意味。
刘侍郎目光微微眯起,淡淡道:“多谢宜安乡主提醒。”
朱璺笑了笑,道:“刘大人,不管我怎么讨厌你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但她毕竟还在豆蔻年华,其实她的意外去世,我深表同情,也理解你这位父亲的心思,在外人看来,沛王府里只有长乐亭主最尊贵无比,所以刘芳与长乐亭主走近,无可厚非,但过犹不及,刘芳去世,长乐亭主才负有最重要的责任啊。
“你心里明白,为何还想把这件事迁怒到旁人身上呢?谢云没有过错,谢云把刘芳当成好姐妹,今日才会让刘大人坐在这里,听到刘芳去世的真正原因。
“刘大人若执意要抓我六姐,帮理不帮亲,我站刘大人这边。哎,说到底,刘芳死得太令人惋惜了。”
听了这番话,刘大人的脸色阴晴不定,丧失最心爱的女儿,他比谁都痛苦,也很想替她的女儿报仇,替她的女儿收拾这个庶女,想不到,这个庶出的姑娘精明得很,什么事都看在眼里。
今日被她识破,刘大人自认倒霉。
朱璺有一句说对了,真正让她女儿惨死的是朱璧,那位利用她的女儿对朱纬爱慕之意的长乐亭主。
她才是真正的凶手,可是人都是欺软怕硬,刘大人想先拿软柿子开刀,到时郭夫人会支持他,他也能在仕途上再升一级。
不过这个心思好像已经被眼前的朱璺识破了。
刘大人被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半晌挤出三个走:“我们走!”
说着同那两个衙役一起,灰溜溜地离开。
朱璺脸上浮起淡淡的不屑,转过身子看谢云还没有离开,蹙眉看着眼前装无辜的谢云。
今天她差点就中了谢云的计,再次审视这个女子,一副天真单纯的面孔下隐藏着一颗不安的心。
谢云睁大眸子,难过地望着朱璺。
朱璺笑道:“你是想问我怎么发现的吗?”
“怎么发现的?”
“看外面的阳光。”
谢云面色苍白地抬头看向外面斜射进来的阳光正好落在雅间的暗室,而刘大人坐在那把被光照射上到的椅子上,原来她是看到了人影。
连老天都帮这个庶女。
谢云更加难过,“那你是抵死不承认你故意引刘芳站在那里,明知道箭头对准的是你,故意让刘芳成为替死鬼?”
朱璺淡淡一笑:“你太抬举我了,这件事自始至终不是你们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与我何干?”
“你明知道这是计谋,却故意将计就计,明知道刘芳会死,却见死不救!”谢云生气道。
朱璺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淡笑:“这正是我想要说的。你们明知道我死,却故意设计想取我的性命,想不到你们是这么狠毒的女人,像刘芳那样狠毒没脑子的女人,朱纬喜欢上她才怪!”
“你承认你知道我们的计谋,所以将计就计,陷害刘芳吗?刘芳本不需要死,你既然识破了,就不应该让刘芳成为替死鬼。”
不知道谢云哪来的理直气壮,朱璺淡淡道:“既然知道是陷害,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难道不知因果轮回吗?”
谢云的脸色变了。
她慢慢地坐靠在椅子上,目光恐惧地看着她,朱璺的面色仍是淡淡的,与她以前所见的朱璺完全是两个人。
这个庶女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心肠变得这么狠!
手腕变得这么歹毒!
朱璺冲她一笑,道:“省省吧,想抓凶手,你大可以找长乐亭主,胆小怕事,欺软怕硬,只会让人鄙视。”
“刘芳的死,想必这几日让你过得不安稳,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谢云咬牙切齿地看着朱璺远去的背影,狠狠地砸碎了手中的杯子。她气得是长乐亭主的冷酷无情,翻脸不认人,恨得是朱璺的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刘芳惨死无动于衷。
谢云靠在椅子上看那窗外滚滚东流的江水,她不安里看看空荡荡的屋子,仿佛刘芳的魂魄又过来了,告诉她一定要报仇,她死得好冤。
谢云咽了口水,惊恐地离开雅间。
从朱璺的话语可以猜到,朱璺对这件事从头至尾都了如指掌,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与长乐亭主都是杀人凶手。
朱璺走出酒楼后撇嘴一笑,谢云想要送她入狱,虽然没有成功,不礼尚往来,怎么对得起谢云的一番苦心呢。
“姑娘,谢云真不能小看啊,奴婢都不知道她竟然勾结刘大人,来个现场捉人的把戏。”朗月对姑娘愈发敬佩,上次湘树的事,加上这次刘大人的事,都证明了姑娘有敏锐洞察力。
朱璺笑了笑,其实手心已渗出细密的汗。
她发现这些人有个通病,不找真正制造问题的凶手,却拿无关紧要的人开刀。
世人大抵如此吧。
除了他,明康。
两个人正闲闲地说着,朗月的目光微微眯起,不相信地看着前面,指着那个从玉楼春走出来的婢女:“那是不是丁夫人身边的琏哥儿?”
朱璺奇怪地顺着朗月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琏哥儿看看左右,好像担心被人发现似的,戴上了斗笠。
朱璺神色微凛,抬头看了一眼玉楼春的名字,好久没有去见昔日的仪静女尼了。
“你觉得她去玉楼春作什么?”朱璺低声问道。
朗月思索片刻:“或许是丁夫人派她来的,上次也是丁夫人,而且这玉楼春还有一个与咱们沛王府有关的人。”
“仪静女尼。”
朗月沉吟片刻道:“姑娘,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上次你在水月庵失踪后,就是仪静女尼提供了线索,我们才找到姑娘的。仪静不可能是李太的人,也不可能是郭夫人的人,丁夫人又走得这么勤快,仪静会不会是——”
“眼线”两个字没有说出口,朱璺已然明白地点点头:“你说得极有可能。我听说咱们家庙里的尼姑,都是吃不上饭或充为官奴的人,被分派到各个地方,有的当妾,有的当奴,有的削发为尼,这仪静出家前姓什么,是哪里人?”
朗月道:“奴婢其实曾经查过她的底细,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本姓谢,是陈郡的人,但是与谢家不是同宗,是个没名气的旁支,原是七品官宦人家的侍女,后来那家犯了事,所有的侍婢都充了公,仪静就分派到水月庵。”
“走,我们去玉楼春看看仪静。”朱璺沉思道。
“咱们这个样子去,被红妈妈认出来怎么办?”朗月脱口而出。
朱璺蹙眉:“你怎么知道玉楼春的红妈妈?”
“奴婢,上次不是跟姑娘一起来过嘛,听那些男子都称红妈妈,奴婢就记住了。”朗月脸色微微一变,忙解释道。
朱璺半信半疑。
两个人去了隐蔽的地方换上男装,堂而皇之地走进玉楼春。
刚走进去,那位红妈妈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哟,公子爷,您是第一次来吧,从前怎么没见过你呀。”红妈妈的绢子甩出浓郁的香气,惹得朱璺连打了两个喷嚏。
朗月拦开红妈妈,红妈妈瞧了一眼朗月,面色微微异样,仍然涎着笑脸道:“不知道公子爷来这里是要见一品、二品还是三品呢?”
“一品是什么,二品是什么,三品又是什么?”朱璺蹙眉扭头望向舞台那边,避开红妈妈的视线,以免让她识破了身份。
红妈妈笑道:“朝廷里分九品,咱们玉楼春当然要响应朝廷号召,姑娘们也会品级,一品自然同那朝堂里的达官贵人一样,倍受爱护怜惜,有从一品以上的官人们抬举着,一般人是没办法见到的,当然公子我说这话不是不敬,实在是从一品以上的官,咱们都得罪不起,公子有从一品的级,红妈妈我就给你引荐。”
“那二品呢?”朱璺淡淡地问道。
红妈妈一听这话,就料想眼前的公子没有从一品,恭敬的态度略减一分,依旧嬉笑道:“二品的姑娘们随公子挑,当然有钱才好办事。”红妈妈说着挤眉眨眼,神神秘秘那意思好像这么隐晦的话大家都懂。
朱璺淡淡地点头:“三品呢?”
提起三品那就是卖…肉的勾当,但凡有些银子的都可以来这里消遣,也不分贵贱,有些贱籍的人因为发了横财,还故意装作有钱人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照样蒙混过关,吃酒嫖…赌。
红妈妈打量眼前公子的衣着打扮,本想不再给好脸色,但是看到旁边的朗月,不由得又态度温和道:“三品的姑娘姿色也有,公子随便挑,要不红妈妈我给安排菊香和荷香过来。”(。)
172 激怒()
“不必了。”朱璺拿起身上的玉牌,“看清楚这是几品?”
朗月和红妈妈都大惊失色,朗月忙暗示性地朝红妈妈轻轻摇摇头,红妈妈会意,笑道:“公子手中的玉牌看起来不像普通的东西,一品人家才有的宝贝。公子莫怪,是红妈妈我有眼不识泰山,红妈妈这就给您安排一品姑娘出来见客。”
朱璺淡淡道:“听说你们这里的静仪姑娘很会唱歌,就带我去见见她。”
“公子真是好眼光。”红妈妈貌似很得意地竖起拇指,“静仪姑娘刚刚才见过朝堂从一品的李尚书,正巧有时间,公子请随我来雅间。”
说着红妈妈恭敬地走到前面引领她们上楼。
沿着绯色地毯往深处走,来至一处散发着淡香的雅间,走进去,门外的喧嚣就被隔开了。
靠窗的铜鼎里燃着的沉香正散着袅袅的青烟。
侍女们很快就奉上带着清香的绿茶,红妈妈笑着退下,去喊静仪来招待。
朗月打量着雅间道:“这里真是天上人间啊。”
“是啊,也不知道这红妈妈的靠山是谁,竟然在京都有这样的好地方。静仪来了后,看看怎么说,真得不希望静仪与丁夫人有什么关系。”
朗月听了突然捂着肚子道:“哎哟,姑娘,奴婢早上好像吃坏了东西,肚子疼,奴婢先去一趟净房。”
“快去快回。”
话音未落,朗月已经急匆匆地出门,看样子好像憋坏了一般,朱璺看着焦燥的背影,轻轻摇摇头。
当朗月走进后院一处静谧的所在时,红妈妈已经来回踱步几圈,看到朗月丫头,忙上前道:“她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主公身边有这号人物?”
朗月长话短说道:“就是主公心里很重要的人,丝毫不能怠慢,那块玉牌的作用,你别说漏嘴,主公送这块玉牌,原意是希望我们都暗中保护宜安乡主。”
“杜老太妃的七孙女?”红妈妈吃惊道,她突然想起上次被拐卖过来的人也是她。吃惊地望向朗月。
朗月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点点头:“你留意下静仪的动静,看她最近都和谁走得近,我发现她有问题,与沛王府的丁夫人好像认识。”
“静仪的底细不难查出,红妈妈我会留意的,你放心吧。一会我把静仪带到乡主跟前。”
没过一柱香的工夫,静仪先到了雅间,她满面春风,容颜比先前见还要红润不少,头发也长了很多,而且已盘了起来,更衬出七分美貌。
她身上穿着紫色云锦上衣,下着桃红色缎绸质地马面裙。
眉毛弯细显得几分慵懒,眼角比当日做尼姑时多了一份风情,看得出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静仪已经不是当初的仪静女尼。
在水月庵的日子里,朱璺只记得最面熟的仪云和仪琳两位心肠歹毒的女尼,想不到庵里还有仪静这样姿色非凡的女尼。
站在尼姑群里,仪静的姿色是那么引人注目,却又刻意地隐藏在人群之中,不让人发现她的光芒。
静仪远远地瞧见正在喝茶的朱璺,见她的男子妆扮,仍压不住天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心里暗赞一回。
不过静仪发现,朱璺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侍女,有点奇怪,先进来笑道:“恭喜宜安亭主荣升乡主,听红妈妈说有贵客找我,原来是宜安乡主。”
仪静女尼话语非常客气,朱璺放下茶杯,起身失笑:“你近来可好?”
“我很好,多谢乡主挂念。”静仪客气道,显得非常见外。
朱璺与静仪对视一眼,静仪好像压根不想与她相识,难道是怕她知道自己的什么秘密?再次看静仪的谈吐,忽觉得她不是普通人,比一般人要厉害。
朱璺轻声道:“看得出你的确过得很好,现在看起来比从前更雍容华贵呢,想必见过不少达官贵人,方才红妈妈说你又结交了一位达官,不知道是谁呢?”
静仪能成为玉楼春的一品,自有她的不同凡响之处。
朱璺淡淡地看向静仪,只见她笑语晏晏,丝毫没有在意她的问话,话锋一转,笑道:“乡主,你这次来找我有何事?”
静仪娴静地望向乡主,没有丝毫的惊慌,好像接见达官贵人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