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木缘-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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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比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他将这句话细细地品味了许久,须臾间仿佛懂了许多,笑了笑,说道:“嗯,我不会的。”
玖拾、守代攻由败转胜,假作真翻徒成师
59、守代攻由败转胜,假作真翻徒成师这日清晨,阿比早起推开门出来,发现欧阳驰和王子衿早早就等在门口了。
阿比倍感疑惑,比起欧阳驰这么早就来找自己,他更意外的是许久不露面的王子衿也跟着来了,她毕恭毕敬地跟在欧阳驰身后,怀抱着墨潜,姿势虽然一板一眼,欢喜之情却流于表面。王子衿除了对欧阳驰,很少敞开心扉,加上不能说话,几乎没有熟人。欧阳驰一走,她就像丢了魂儿一样,每天无所事事,度日如年,陈洛虞又不需要她来陪,只能窝在屋中练字。所以这些天,几乎没有人看到她,和她没见过几回的人,都要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
“这么早,有什么事?”阿比稍愣了一下便回过神来,问道。
“你第一次教我用剑,就是在早晨,在船上时,也是天天起早练剑,我既然回来了,这大好的清晨如何能浪费?”欧阳驰边说着边走到院中,自己站在一边,把另一边留给了阿比。
阿比笑道:“是啊,你还说想到了新招式,练得如何了?”
“你若是教得好,作为回礼,就叫你看看。”欧阳驰将手平伸到身侧,王子衿心有灵犀,单手轻轻一抛,墨潜画了个轻柔的弧线,正落到欧阳驰手中,欧阳驰拔剑出鞘,将剑鞘抛回给王子衿。
“一言为定。”阿比一抖袍袖,“两仪”滑入手中。
“怎么,用这把剑么?”欧阳驰有些惊讶。阿比藏剑颇丰,但这把剑看起来总少了些咄咄逼人的气势,和二人间即将爆发的争斗有些不相称。
“你不比以前,比起强攻,我还是保持守势为妙。这把‘两仪’是以守代攻的极品,你可不要轻视了。”阿比说着,跃入到院中,和欧阳驰对面而立。
欧阳驰听他的意思,是不会先于自己发动攻势了,于是挺剑向前,佯刺阿比左腿,距阿比一尺左右时剑锋上撩,点向他的小腹。阿比将两仪竖在身前相隔,欧阳驰却又是虚招,剑锋忽地急转,又指向了阿比的左腿。
阿比再拿剑去挡已然不及,身子右转的同时左腿下跪,勉强避开了欧阳驰的一刺,同时将手中剑递到身后,格挡住了欧阳驰的横削。他顺着欧阳驰的剑势,脚下发力纵出到五六尺外,得以摆脱不利的姿势再战。这一回合阿比形势上虽稍显狼狈,动作却优雅稳重,丝毫不见慌乱,没有给欧阳驰以可乘之机。比试交战,优势只有累积起来才有效用,既然抓住了对手“一招下错”的弱点,就应乘势追击,力求达到令其“满盘皆输”的效果。一旦让对方摆脱困境,之前的一切优势便付诸流水,输赢毫无定论,只得重头开始,自是十分可惜,尤其是阿比这种高手,抓住他的一个失误本是十分不易,若不能以此奠定胜局,叫他逃出生天,以他身经百战的见识和经历,连心理上的起伏都没有,更是可惜至极。
“剑意比之前大有长进。”阿比见他虚招后又是虚招,自己都险些吃了亏,不由得称赞道,与此同时迈步向前,剑不出鞘,直接敲向欧阳驰左肩。欧阳驰假装提剑相迎,身子却沉下去,让过阿比攻击的同时,拿去格挡的剑正砍到阿比向前迈出的右腿处。阿比的右腿支撑着整个身体,本是半点也挪动不得,但他完全不顾身子的平衡,将右腿向后翘起,躲过了欧阳驰的剑。此时阿比的身子几乎横在空中,眼看着就要笔直地拍在地上,若落了地,纵使阿比的动作再敏捷,还是会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缓,那时候只能任欧阳驰宰割而毫无办法了。阿比自然深知这一点,在未落地前将手中的“两仪”杵在地上作为支撑,想借这股力道重新站回到地面上,而欧阳驰也自然看透了这些,刚刚横砍阿比右腿的剑又反着钩了回来,直奔支在地上的“两仪”。
阿比若想借“两仪”的力往后撤,“两仪”定是要往自己那方倾斜,欧阳驰看准了这一点,于是手中的剑并不是猛力横扫,而是直接抵在了“两仪”与地面接触的最下端,用力卡住它向后倒的趋势。如此一来,阿比想借力向后是不可能了,欧阳驰只待阿比发的力被自己平衡掉,僵在半空中的那一刻,将剑抽回抵在他的身上,取得这场比试的胜利。
可欧阳驰手中的剑仿佛点在了棉花上,力道全消——阿比身子聚拢在剑柄处,没有选择向后,竟朝欧阳驰倒了过来,双脚落地的同时,手中剑柄正对着欧阳驰,他顺势将剑拔出,直接搭在了欧阳驰的肩头。
这场比试毫无疑问是阿比胜了,而且是极漂亮的反败为胜。
二人收了剑站起身,欧阳驰埋怨道:“你说‘以守代攻’,怎么先出剑了?”
阿比笑道:“先出剑并不代表‘攻’,后出剑也并不是‘守’。你虽虚晃了几招,但有巨大的真气做支撑,总体上的剑势仍是干练凌厉的,我和你硬拼拼不过,自然是要保持守势。我刚刚先出一剑,只是做牵制,延缓你对我的攻势,自然是守招,我说‘以守代攻’,有何不妥呢?”
欧阳驰这才发现自己的见识肤浅了,点了点头,听他又说:“剑不比别的武器,刃细长而锋利,身柔韧而轻巧,虚实中以虚为妙,刚柔中以柔为先。剑锋纤细,传出的真气利密而远,极易察觉,剑上只要附有一点真气,意图就会暴露,所以剑招的虚实不仅取决于方位,也要体现在剑气上。因为你初学剑,不懂得在剑气上使诈,加之真气满溢,不好控制,所以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意料中,虽然内力上相差甚远,我还是能赢你。”
阿比几句话便点出了欧阳驰的不足,令欧阳驰获益匪浅。“既然你点明了我的症结所在,以为还能再赢么?”欧阳驰不无挑衅意味地说道。
阿比本想说虽知道差在哪里,但控制剑气是门十分难以把握的学问,许多剑客究其一生也未能真正把握到其中真髓,不是点出来就可以掌握的。然而一意识到面前这一位是短短半个月便升仙得道的人,阿比立刻就把这些话全咽了下去,心中久违的争胜之心蠢蠢欲动,说:“不比一下谁知道呢。”
二人畅快地大笑了一番后又复战作一团。欧阳驰只得了阿比这几句话的提点,剑上突然千变万化,妙招不断,与之前简直是天差地别。阿比没有了墨潜的影响,无论内力还是专注力都较之前提升了许多,原自信满满地以为可以抗衡一会儿,但只过了十几招,就感觉渐渐不支,刚夸海口不久,眼见就要一败涂地了。
忽然一个朱红色的身影闪到两人中间,须臾间连出数招,与阿比的剑配合得恰到好处,瞬间缓解了阿比的压力,扭转了战局。
欧阳驰不得已向后退了两步,“韩姑娘要以二对一么?”
韩思若穿起了当初在顺化木屋里穿的那套衣服,雍容的朱红色上缀有无数张金线缝制的脸孔,乍看上去华贵大气,但越是仔细观瞧,越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鬼魅邪祟,看久了,甚至有一种令人作呕的深深的厌恶感。
“当然了,只有阿比一个人,怕不能尽兴吧?”韩思若笑道。
对阿比这种程度的侠客来说,既然不是关乎性命的决斗,以多打少自然十分丢脸。若在平时,他绝对会断然拒绝,但韩思若此时此刻提出来,却仿佛道出了他的心声般,叫他觉得无比的畅快。
“既然如此,倒也可以,但你们毕竟是身经百战之人,又以二对一,我若不使出全力,恐怕是不行了。”欧阳驰说着将剑倒过来交到左手,摆开了姿势。韩思若和阿比同时吃了一惊:原来刚刚只是敷衍,并没有使出全力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应对。
欧阳驰体内真气溢出,在身后聚成一棵三丈高的大树,这棵树由真气凝结而成,在眼中影影绰绰的并不清楚,但对于深谙内功对真气感觉灵敏的人来说,如此深厚坚实的气所汇聚成的东西,便有如赫然在目般的真实。阿比和韩思若便是如此,在他们眼前,这棵树仿佛就长在那里,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散发着和这个季节不相称的生机和活力,以及不属于这个凡世的清雅与淡然。
忽然一阵风从欧阳驰那边吹来,几片叶子随风摇曳而下,顽皮翻滚着的同时,慢慢地落到了阿比和韩思若的面前。
第74章()
阿比和韩思若几乎同时从舒缓安逸的节奏中醒过来,立刻毫不迟疑地举剑推掌,将这些叶子斩断的斩断,击退的击退,甚至离自己两三尺开外几乎不可能碰到自己的,也悉数没有放过。面对几片毫不起眼的落叶,他们那副谨慎认真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的滑稽。
不过欧阳驰并没有笑,“不愧是你们。”他称赞道。
被打落在地的“叶片”随着真气的挥散,渐渐化成一把把闪着银光状如薄叶的飞刀。
“这就是你所谓的认真了么?”韩思若虽然丝毫不敢放松,却不忘说些挑衅的话。
没等欧阳驰回应,阿比先提醒她道:“别说傻话,树上不都是叶子么?”
韩思若一惊,这才明白过来,对于这么一棵繁茂的树来说,刚刚那几片叶子,不就是恰当得不能再恰当的“九牛一毛”么?
欧阳驰听到阿比的话,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微微一笑的瞬间,在阿比和韩思若的心中,错愕、期待、担忧、兴奋、恐惧、喜悦,众多感受纠缠在一起,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何种味道。这种复杂的感觉就像要打开一个从密室中偶然翻出的盒子,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样的暗器,或藏有多么贵重的宝物。然而唯有一样可以确定,就是无论结果如何,是否愿意,这个带有无限可能的盒子,即将打开了。
忽然一把飞刀从阿比和韩思若的头顶飞过,直奔欧阳驰,将这一切全数打乱。
欧阳驰伸出双指轻而易举地接住这把飞刀的同时,眼睛顺着这把飞刀飞来的方向看去,表情十分惊讶,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阿比和韩思若的身后传来,“好哇,你偷学我的功夫!”
阿比和韩思若回头看去,也都吃了一惊,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欧阳驰毁除婚约的陈洛虞。她穿着桃花色紧身衣裙,干练中透着甜美,十分可人。欧阳驰认得这衣服,是自己八月十五晚上买给她的那款样式,却不是那一件,因为她的袖口有二层的绣花,应该是那家掌柜照常雁溪的要求改好后送过来的。
欧阳驰看着新衣服出神,忽然发现陈洛虞正用异样的眼光瞧着自己,她的眼中闪动着些微光泽,仿佛有些忐忑,又有点高兴,如此表情配上她美貌的容颜,以及相得益彰的衣裙,就像一幅刚出妙手墨迹未干的画。欧阳驰不敢再与她对视,将视线侧到一边后问道:“我何时偷学你的功夫了?”
“你还装傻!”虽然是责备的语气,但透露出的欢喜劲儿,叫欧阳驰觉得她仿佛比自己刚刚看到的样子还要高兴。
“我当初教你功夫,不小心过了头,将你的脚打伤,当时用的那招‘凤花屏’,不就是真气缠着飞刀打出去的招数么?你可别说你忘了,你的记性可好着呢。”陈洛虞得意地说道,仿佛失手打伤欧阳驰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似的。
她的话没说一半,欧阳驰就回忆起来了,虽然确有这事不假,但欧阳驰创立这招时,想到的却不是陈洛虞的“凤花屏”,而是徐子娇的“土狼之气”。徐子娇曾对他说过,她的土狼之气可“身卷黄土,口叼飞刀”,所以欧阳驰也学着她豢养了“巨木之气”,以飞刀作叶,攻人不备。当初只是灵光一闪,这回对阵阿比和韩思若只是想试验试验,没想到效果出奇地好——竟成功地压制住了他们二人。
欧阳驰没有做声,而是陷入到疑惑中:确实,经陈洛虞这么一说,他这一招和那个“凤花屏”有许多相似之处,可他竟然一次都没想到过这一招,若说严重的话,他被陈洛虞打伤的那次可比被徐子娇作弄那次要严重得多了,可记忆相较之下却是淡薄许多,实在叫人想不通。
难道是因为虽被陈洛虞伤得重,自己却不怨她,而被徐子娇稍微欺负了,自己就很不愿意的原因么?欧阳驰突然这么想道。也是,痛苦总是比快乐更容易记住,伤疤总是比吻痕容易保留,这世界就是如此。
欧阳驰想到“吻痕”二字,忽然想起自己前天在湖边与陈洛虞相拥吻的事,一瞬间,脑中疼得仿佛要炸开了。
陈洛虞见他迟迟不说话,仿佛想着什么,忽然又颇为痛苦地皱起了眉,以为他因回忆不起来而烦恼,有点生气地问道:“你不会真的忘了吧?当初我为了赔罪可给你做了许多天的好吃的,为了让菜好吃,还冒着被我娘责骂的危险,摘了‘九尺鸡冠’的花瓣”
“记得、都记得,怎么会忘呢?”欧阳驰越是回忆脑中余下的痛楚就变得越纤细绵远,久久不散,于是忙着打断她道。
“那偷学我功夫的事,你也承认了?”陈洛虞语气中仿佛有些期待。
虽然欧阳驰有许多确凿的理由证明这一招不是偷学陈洛虞的,但他没有说出来,反而点了点头。他至今仍隐约地觉得,陈洛虞的话,他是不好反驳的。
“那好,作为偷学我功夫的赔偿,你从今以后每天教我功夫。”
“啊?”欧阳驰一时间没有听懂。
“我说教我功夫。”陈洛虞坚定地大声重复道。
玖壹、颠簸劳顿足下苦,怨风暗袭掌中空
60、颠簸劳顿足下苦,怨风暗袭掌中空飞龙帮众人又在常青门住了三天。每天早晨欧阳驰与阿比韩思若一起探讨功夫时陈洛虞都要过来,欧阳驰拗不过,只好由着她了。欧阳驰成仙之后真气陡增,理解力也惊为天人,但因经历的关系,武学上的修为、对战的经验都少得可怜,甚至还比不过陈洛虞。虽然真正打起来,欧阳驰是会比她强,但这多半是欧阳驰成仙了的关系,若说当她的师傅指点她些什么,可是难为欧阳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