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意阑珊-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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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弥有点意味深长:“不是要负责?”
“不……”公主脸有些白了。
驸马爷忍不住笑,拿额角去抵着她:“你现在身上穿的是我的衣袍,你要就这么回宫么?”
公主道:“那你、你也不……不用这么……”她整张脸都快皱起来了,胸腔平缓了一下,旋即严肃着脸转话题:“我渴。”
乔弥递了盏茶给她,未及唇边,有一股清凉的香气灌入鼻腔涌下。还没入喉,便已有些稍稍缓了她喉间的干哑。
滋味清凉,里面特地加了薄荷叶,公主看了他一眼,就着他的手去喝,喝了半盏。咽水时停了一下,乔弥以为够了,便要拿走,她又埋头来喝,撞得茶盏晃了晃,水渍便溅了出来,几滴在乔弥的手上,几滴在公主的下颌,缓缓滑落进了领口。
乔弥指节去抹开她颈间的水珠,将空茶盏搁到一旁,手便顺着往下去擦她衣襟里的水,温凉的指伸进去触到了她的锁骨微下。指腹那轻轻的抹,分明宛如撩抚,公主抬手将他手按住。忍不住有些痛心疾首:“你、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怎么样?”
“我、我……”公主脸有些红,她之前就知道乔弥会撩人,可她没想到乔弥这么会撩人,这手指轻轻一拨意味婉转都是缠绵,这到底是想要怎么样?该是她问他想怎么样好吗!
“你、离我远些,暂时。”她磕磕绊绊。
“离远了怎么给你换衣服?”
公主震惊。
驸马爷镇定:“你这衣服都是我给你换的。”
公主眼神猝不及防的哀怨。
驸马爷安抚:“以前叶兮看春宫图来研究人体穴位,我给你换衣服,差不多也就是与替铜人穿衣差不多。”
公主眉心动了动,瞬间有些炸:“你会不会说话?”
驸马爷一下子沉默缄口,他反应过来这场子圆的有些不太好,不好到怀里的人一双浓蕴宜淡的眉都横了。
所以人有的时候一定要学会说话,不然就像现在这样。身边的人会突然莫名其妙地就炸了,他安静的反思了一下,缓缓斟酌似的顺毛:“那……你自己换?”
公主看着他的眼神里就带了刀子,她腰疼的动都动不了,她怎么自己换?她冷着脸想了一个分外折中的法子:“我脱,你也要脱!”
乔弥想都没想:“不行。”
公主冷哼一声:“为什么?”
乔弥静默一瞬。垂眼看她:“若是那样,那今晚我们可能回不了宫了,你受不了。”
公主:“……”啊啊啊啊啊这乔弥是怎么回事啊!
然而驸马爷这样想实在是人之常情。一个房里,本来就在床上,都脱了衣服那还穿回去干什么?
“我荷菱呢?”公主呜咽。
“她把衣服送回来后。我便让她先回宫了。”驸马爷如实答。
公主气的冷笑:“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驸马爷沉沉稳稳的摇了摇头:“没听过。”
公主:“……”她猛地伸手扯住乔弥衣襟,她感觉他是在找事情。驸马爷顺着她这一扯俯下了身去,沾上她唇瓣,顺着便在她唇角亲了亲。
公主僵了僵。她手上根本没几分力,不可能拽得下乔弥,她浑身一抖就要竖毛,乔弥挨着她唇角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若是不顺着你下来,你胳膊会扯疼。”
这言外之意是:公主让亲,驸马爷必须得亲。
公主脸色红了又红。红了又红,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然后她一抿唇,直接抬手“啪”地一声将自己整张脸捂住,板着身子一动不动,不吭声了。
乔弥笑了一声,微微直起身来替她换衣。
他动作又轻又慢,许是怕她疼了,身上的衣带被人解开。公主感到有手拨开她衣襟领子将袍子从她肩膀上滑了下来,温度有些冷,他都尽量将她挡在怀里。手臂一直捞着她,丝缎的衣料微凉滑着肌肤,他手背指腹的温度微暖。时而刮过,有些痒,痒的人身子细微的颤。
乔弥捉住她手腕想将她手拿下来,公主没动,他轻叹:“穿袖子。”
公主展臂,另一只手捂不了整张脸便捂眼。乔弥从后环着她身子,忽然俯在她耳畔低低说了一句话:“你什么我没看过?”
公主霍然扭头,转过身去时两只手顺着穿过了袖子。乔弥笑,将她衣衫拢好,嗯。穿好了。
公主一脸铁青:“你之前不是说你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时候?”
“华清池的时候!”
“哦。”驸马爷低应了一声:“那时晃了一眼,没看清。”他将她腰带束好,想了想,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嗯,是昨天,看清了。”
公主喉间梗了梗,生生没说出一句话来。
乔弥将她抱起来:“睡一会儿,应该便回宫了。”
外面的雨绵绵有加急之势,公主看了看那铺天盖地看不清景物的檐外,轻道:“我们可以等雨停了再走。”
门口放着一柄竹骨胧烟伞,乔弥取过来撑开,檐下为她挡着飘进来的雨丝,“不等了,等不了……”
他声音忽如叹息,被雨线密密分割,朦朦听不清,宛如天边来的飘渺。
他将她腰揽住:“靠着睡罢,一觉过后,便该没这么疼了。”
公主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进宫?”
乔弥垂眼看着她笑了笑,笑意是暖的,意味却很浅:“因为有人的苦受得太多,不能再让她等了。”
公主靠在他怀里,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乔弥拥着她,跨过檐下的青石小阶,进了雨中。
回昭阳宫时公主果然已在他怀中睡去,乔弥将她放去寝榻上,交给了荷菱之后,便又往外走。
雨幕疾烈如雷,七月末的最后一场雨来的持续而又迅猛,天色已近黑了下来,卜公公匆匆奔进金殿,站在那玉龙金阶之下,捏着嗓子声细而又尖锐:“皇上,驸马爷来了!”
第116章 放了师姐罢皇上()
宣昭帝抬头,天边恰时一道惊雷划过,滚滚震响,那一刹那映亮他的脸,许是雷光缘故,煞白如雪,而有些震人心魄。
光色消寂,他手中御笔紫毫在龙案前稍顿。水墨滴下,晕染上好宣纸,点开一朵墨色花骨。
“来的真快……”他低低喟叹:“比朕想象中的快。”
他目光看下去,面上一片索然:“让他到偏殿等着。”
浓云翻涌,雨声急急密转,他的声音在这样瓢泼的雨势中被压得沉缓而重。
卜公公应下一声,转身又退了出去。
乔弥一路走来金殿,漫天大雨如雾,微湿袍角,殿外侍卫黑甲暗刀,站在檐下列成一排,融于浓浓夜色之中。叫人一眼看去,几乎便要忽视。
他停在殿前,抄手拢在袖子里静候,风来将他背后的发扬起,挟着雨丝翻卷他的衣角长袍,广袖如云,寂寂宫闱中一眼看去,那一抹。风骨凛然,翠翠如远山中的苍劲修竹。
金殿暗木棱架的大门乌压沉重,缓缓两边打开,不过也是露出一条缝。
“皇上政务繁忙,驸马爷请随奴才偏殿等候。”卜公公一抖拂尘出来,嗓音细细是惯有的恭敬。
殿门未阖,乔弥往其中看了一眼,漆黑不可视物,茫茫似无底深渊的洞口,却有一双眼眸在其中与他对视,苍白泛着幽暗的光芒,宛如一头匿于暗处,竭力想要掩藏伤口的猛虎。
一头吊睛白额虎。
他收回目光静了静,无声一笑,有些泛冷,颔首往偏殿去。
惊雷劈开阴沉的天幕。“轰隆——”一声巨响,携浓云滚滚,在厚重的殿门外划过一束白光,空荡的殿宇被映亮一瞬。复又沉寂。
黑暗如同巨兽,蛰伏于此,伺机将人吞噬,乔弥不紧不慢地在此候了许久,指节敲着袍子,无声叩了百余来下,终听脚步声响起,眼前出现了一袭明黄。
他一抖袍子,总要做做礼节,宣昭帝略显倦怠:“不必了。”
乔弥便直身,看向面前这个略显年轻的帝王。
殿中九枝灯空设而不燃,仅靠天边时而划过的闪电映亮对方的面孔,乔弥看见他的脸苍白,目中却似揽了这无边的夜色,沉沉不动,在黑暗中对他形成一种无声的威压。
乔弥道:“皇上。放了师姐罢。”
这句话如一记重锤,轰然砸响天边一道雷,“轰隆”一声,炸裂开了宣昭帝唇角的一抹笑:“你在说什么?”
“事已至此。”乔弥淡淡垂垂眼:“皇上你想要什么?”
殿外雨声淅沥成静谧的乐章,这纷扰的声音却扰得人心都静了。
宣昭帝看了看他,声音没有半点变化:“娶了阿瑶罢。”
乔弥直直看进他眸底,一言不发。
宣昭帝冷笑:“师姐重要么?”
“重要。”
“是她重要,还是朕的阿瑶重要?”
“不可比。”
“如何不可比?”
雨势扰乱人的声线。宣昭帝凛了颜色:“朕费尽心思的想将这个唯一的妹妹交给你……乔二公子……”他喉咙里低低溢出两声笑来,“真是好一个乔二公子!京城云涌你要卷进来,卷进来了又想全身而退,这怎么可能?”
“我从不曾想过要全身而退。”乔弥沉声:“我愿为师姐受十刀不让她伤一分。这是一种愧对和情分,对于这种感觉皇上应该并不陌生,毕竟皇上左手是江山,是黎民。是凤室的基业,右手是翁氏,仅仅一个翁氏,可你的做法。却远远比我荒诞。”
宣昭帝面色骤沉,愠而有薄怒,却无发泄的立场。
乔弥与他一样被两样东西夹击,所以连番波折。他懂得了宣昭帝所行之事的三分深意,他对不起的是清荷,可他对不起的是江山。
他与宣昭帝所经之事神似而形不似,乔弥远远都没有达到他这样的绝境,如今的宣昭帝每一条都是死路,心死或身死。
他选江山,翁氏死,他选翁氏。江山亡,六年周旋,他殚精竭虑,近乎呕心沥血,可这两个本身相克的磁场,根本就不可能两方周全。
即便乔弥同样右手是清荷,左手是公主,可清荷哪有宣昭帝的江山来的重要?所以他所做的选择远没宣昭帝来的沉重。
何况他选公主,心动时起,便一直选的都是公主。
人的感情奇妙而复杂,对于乔弥来说,多少青梅竹马本以为能喜结良缘却未能礼成。最后被巫山一朵飘来的云给半道截走?他选公主落下的是对清荷的愧疚,可宣昭帝选翁氏,却是卸了责任,辜负了这万千的黎民和历代先祖。这个分量,孰轻孰重,纵使心中无秤,也极容易掂量得清。
宣昭帝面上倦色渐浓。他挡了挡眼,忽然苦笑:“只有你能护她。”他已经废了,可这凤室的公主还没有。
“皇上所做的一切,便只是为了让我娶公主?”
宣昭帝扼腕喟叹:“之前你带她回宫,让她险些没半条命的时候,朕本是有些犹豫的,可是……乔二公子……”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意味不明的脸色:“江湖上能手遮半边天的乔二公子。”他笑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朕还犹豫什么?”
庙堂不在还有江湖。社稷丘墟,若有一日非得宗室相残,兵戎相见,那他凤室此辈唯一的公主。愿她能有一个好的去处。
可是清荷,这个人啊,碍事,实在太碍事。
若将这人永远除去却又会触怒乔弥。得不偿失,如此一来便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她暂时消失,他的好叔叔,果然不会放过这步棋,替他背了锅。
十里楼台一直查不到清荷所在,不过是一开始就查错了方向,那些遗落在现场的碧绿耳坠莲形发簪,只是言喻之特意寻来的一模一样的东西,只作为来让乔弥与公主心生罅隙之用。
若是乔弥连这些都看不透,当真以为是公主所为,那他又何必非要将公主交给他?
可万幸万幸,年轻的帝王闭了闭眼,“你没有让朕失望。”
乔弥漠然凛声:“我与她,本就已有婚约。”
宣昭帝嗤笑,看他一眼:“皇家婚约,对于乔二公子来说与一卷废纸又有何区别?江湖之大,何处不为家?”
乔弥沉默半晌,“所以,这便是海棠春的原因?”
第117章 公主是驸马的命()
肌肤之亲,有过了之后便是责任,乔二公子作风何其端正,坦坦荡荡磊落如松,岂会视姑娘家的清白如无物?若然他当真再逃,那必定天涯海角处处羁绊,良心受谴如油煎,辗转煎熬。
更何况那个姑娘。她是公主。
“除了责任二字,朕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够束缚你们江湖的肆意。”宣昭帝看向殿外被光撕裂的冗长夜幕,淡道:“你看,江山急雨摇摇倾覆,将这九重宫阙压倒不过是迟早的事,若有一日,帝都云涌大水淹没了朝堂,她再无至亲,朕做不到的,还望你能来做,护她半世周全,此生江湖安家。得一份肆意安闲。”
乔弥眼眸沉了沉,似有巨石压在心口,难以畅气,“为什么?”
宣昭帝本该有最周全的计划,他应该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了清荷,可他突然如此急促的将公主推给他,不异于将他自己暴露,为何会如此草率?
“你们若在查朕。又如何不知……翁贵妃是桓王的人?朕的那些荒诞行径,你们定然了然于胸,该知若传出去,会是一番怎样的轰动后果,朕竭力对她好,可那件东西……还是不见了。”
他神情有些麻木,麻木到一丝迷茫的苍凉。
乔弥眼皮子细微的抽了抽:“你以为,僧衣是被翁贵妃交给了桓王?”
“……慧灵高僧啊,他说只要广积善德,便能再保父皇三年寿命,可结果呢?”宣昭帝兀自讥笑:“三年?三十天都没有……寺庙僧人,骗得就是信徒香油,潜心礼佛清心寡欲,不过是好吃懒做的借口,若靠僧人便能治这江山达人宏愿,那朕此时。又何需站在这金銮殿上?”
人言可畏,百姓愚昧,群众效应可杀人于无形。
一件东西,当所有人说它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