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眸倾天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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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转首看了看那所帐篷,忽然问道:“我能不能去看看那些牧民?”
我正待回答,忽然看见几个靺鞨人眼中都带着异样的神彩,便对无名说道:“你先回轿中等着。”
无名似是有些失落,点了点头,往她的轿子那边走去。
刚走了几步,皇太子忽然纵马走到无名身边,对无名说道:“我带你过去。”
无名已经戴上了面纱,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看了看皇太子,对他摇了摇头。又对我说道:“那么请公主派人,好生安葬那几个牧民。”
我淡淡应道:“他们若是死了,自有他们的皇太子安葬。”
皇太子轻轻哼了一声,似是在对我的话表示不满,接着一把拉起无名的手,将无名放到他身前的马背上。
无名待要挣扎着下马,皇太子说道:“去看看他们的伤势,或许还有救。”
我心中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股又好笑又愤怒的感觉,忍不住就那样笑了起来。
无名一个文弱女子,匆忙中看不清楚也就算了,皇太子能射出那样精准的箭,目光自然是十分锐利,却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人好笑。可是他又这样旁若无人地带走了无名,竟然不问我一声,又让我忍不住生气。
我一笑出声,那皇太子转过身来,冷冷皱眉说道:“你笑什么?”
笑什么,这个问题问得多好笑啊,当然是什么好笑笑什么。
“没什么,我听见好笑的话,看见可笑的人,向来是要笑的。”我也冷淡地回应道。
无名已经从皇太子身前溜了下去,垂首站在一边。早有郦国的侍卫体会他们皇太子的心意,径自往帐篷那边奔了过去。
皇太子深深地看了无名一眼,又瞪着我说道:“大迎国的公主原来是这样的人,我今日算是领教了。”
第二十三章 两军对峙,剑拔弩张()
这样的人,是哪样的人,皇太子没有说。
但是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视,却是谁都能听得出来的。
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唇相讥,连卓将军的佩剑已经出鞘,锋利犹似一泓秋水,带着寒意横在了我的身前,似是要为我阻挡那些不中听的言语。
看着皇太子眼中带着不以为然的神色,我扬一扬手,示意连卓收起佩剑,微笑着对皇太子说道:“素问郦国人聪明多智,怎么郦国的皇太子殿下到今日才明白我的为人?郦国皇太子的为人,我可是早就领教过了。”
郦国的侍卫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像连卓一样拔剑的。他们的皇太子绷着一张脸,却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我微微一笑,既然他不再开口,我也就不为己甚,不乘胜追击了吧。我回身对连卓说道:“去放了那些靺鞨人吧。警告他们不许再往这边来了。”
连卓眼中带着惊讶的神色,但是他仍点了点头,一跃下马。
皇太子也飞身从马上翻下,伸臂挡在连卓身前,双目却怒视着我:“你究竟要怎样?”
我十分厌恶皇太子这样的语气,更不满他这样拦着我的人,不禁也怒道:“我要怎么样,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耳朵不好使,我找人再说一遍给你听。”我翻身下马,拉着连卓错过皇太子的手臂,扬了扬下巴,说道:“连卓你说,我要怎么样?”
连卓躬身道:“公主让我放了那些靺鞨人。”
我看着皇太子道:“听见了吗?”
皇太子压抑着眼中的怒色,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帐篷,沉声说道:“他们是我郦国的子民,我岂能容人伤了他们的性命。”
昏聩!我忽然想起在大迎皇宫的时候,曾听见皇上用这个词来教育过哪个皇子。可是我不会说这样文绉绉的此语,而且这样的词汇用来跟这皇太子争辩,也太没有力量了,所以从我嘴里出来的话是:“你这人真是笨得要死。”
不知道为了什么,一个郦国的侍卫又动手打了靺鞨人。
我不想再多说什么,只说道:“你放了他们,你的牧民少了什么,我陪给他们就是了。”
皇太子上前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怒道:“那是人命,你陪得起吗?你这个人这样冷血无情,人命大事,在你看来,竟如同草芥一样。”
冷血,皇太子的手拉住我的手腕的时候,我想到的也是冷血两个字。
真的,这个皇太子的手,这样冰冷。
而他握着我手腕的力道,却又是非比寻常的大,直似要把我的手腕捏碎来发泄他的愤怒一样。
我一时间竟然不觉得疼痛,却是无比的害怕,想起了小时候不知道听谁说过的,辽国雪山上又会吃人的僵尸事情,忍不住“啊”地大叫了一声。
随着连卓的佩剑再次出鞘,大迎侍卫的长箭也都纷纷指向了皇太子。
接着郦国的侍卫的长矛,也都纷纷指向了我。
以我和皇太子为代表,大迎和郦国的迎亲队伍,就这样在途中两军对峙,剑拔弩张。
第二十四章 长啸让天地变色()
不知道是不是连卓的佩剑起了作用,皇太子的手渐渐松了一些,与此同时,我看到他的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还带着一点苦楚的神色,甚至额角也沁出了汗水。
这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皇太子自然不是热的。
无名也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一句“不要伤害公主”还没有说完,郦国侍卫的长矛也指到了无名身边。
接着郦国一方就这样妥协了,以皇太子放开了我的手腕为契机。
接着郦国的众侍卫纷纷放下了长矛,连卓怒哼了一声,缓缓将佩剑从皇太子的心口移走,一挥手还剑入鞘,极是干净利落。
我一抬头,看见刚才去探视那牧民的郦国人还俯身蹲在那对年轻夫妇那里,并没有一看之下便过来报讯,我不由得微微一笑,自己的推测是没有错的,那些靺鞨人,并未伤了这些牧民的性命。
我低声吩咐了身边的侍卫,让他到我随行的嫁妆箱子里找一样东西。又转首对皇太子说道:“若是郦国的牧民性命无碍,可以放了那几个靺鞨人了吧?”
皇太子脸上神色凝重,缓缓说道:“靺鞨人是我郦国死敌。”
我不由得沉了脸说道:“定要如此吗?”
皇太子亦是肃然说道:“可惜首恶逃走了。”
“何谓首恶?他连挡住去路的无名也不愿意伤害,如何成了你口中的首恶?”我愤怒的语气里渐渐带了讥嘲:“难道皇太子的一双慧眼,就是这般分辩善恶的吗?”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了这么大的怒气,甚至怒气里还带着一丝委屈。或许这也不全是为了那些靺鞨人吧,毕竟长了这么大,有人说我懂事有人说我聪明,有人说我漂亮有人说我可爱,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冷血无情。
“无名,原来你叫无名。”皇太子的语气登时柔和了起来,他的嘴角,还带着与他的语气相呼应的温柔笑意。
无名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皇太子才将目光从无名身上移了过来,转而向我,又恢复了冷冰冰的神色和低沉的语气,“如你这样的人,我自然会分辩你的善恶。”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跟讲理的明白人可以讲道理,你跟不讲理的糊涂人,还可以争辩,可是对方根本就是个听不懂人话的人,你又有什么话好说。
我默然点头,缓缓退开,经过连卓身边的时候,低声嘱咐两个字:“布阵。”
连卓在我身后一声呼喝,大迎的众儿郎已经纷纷上前,分左翼右翼和前锋中军围绕着连卓摆开阵势。
我一声不响地登上自己的马车,吩咐车夫启程。
四下里都是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息,只有我的马车轮子碾过大地的声音。
估摸着马车经过皇太子身边,我说道:“这是昌平公主出嫁的路途,不希望看到流血和杀戮。皇太子若是执意在此一展郦国的君威,就请跟连卓将军切磋切磋。”
听连卓将军说两军又对峙了。
不过只有短短的片刻,又以皇太子的妥协而告终。
当然,我也知道皇太子终究是妥协了的,因为我在马车上,忽然听到了远远传来靺鞨人的长啸,那种啸声,可以让天地变色。
啸声,是来自被俘的那些靺鞨人的。
第二十五章 将军连卓()
整整又走了三天,皇太子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
我乐得耳边清净,反正这个人不说人话,说了我也听不懂。
傍晚到了一处驿站,安营休息。我吹起金叶子,召唤我的白隼。白隼看到我的身影后便开始纵声长鸣,和它纯白的身姿一道,划破了晚霞刚落的灰暗的苍穹。
你看,我的白隼就算不说人话,声音也这么动听。
没有皇太子的无理约束,我也可以走出驿站的阁楼,在草地上活动活动。我擎着白隼走到驿站外面,看见连卓将军的背影,一动不动站得笔挺,仿佛一棵青松。
连卓的话很少,却是一个能将话说得明白的人。不像有的人,说来说去尽是无理取闹。
我透过面纱看着夜幕下连卓严肃的脸,笑吟吟地问道:“哦,放了他们之后呢?”
放了几个靺鞨人之后,皇太子的脸上更是神色阴郁。忽然听见无名惊奇了“咦”了一声,皇太子这才暂且压下怒气,转身向后面看去。
那郦国的侍卫,和那年轻的牧民夫妻一道,骑着马奔了过来的。
而那老妇,也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帐篷前面,对那牧民夫妻招手说了些什么。
连卓适时地吩咐手下收了兵器归队,默默站在一边。
年轻的牧民夫妻拜见他们的皇太子,所说的话也正如我所见。
靺鞨人飞奔而来,射向他们的箭却都没有箭头。而长箭射向他们的,也都是肩头而非心口,只是靺鞨人手劲非凡,虽然没有箭头的长箭击在肩头,也让人一阵剧痛,竟然昏晕过去。
我吩咐去拿东西的侍卫恰于此时走了过来,手中捧着一盒东西。连卓示意他将盒子交给那年轻女子,说道:“靺鞨人抢去了你的东西,公主吩咐将这个赔给你。”看她脸上颇有疑惑之色,连卓又说道:“此刻打开不便,等你回去再看。”
不等那女子道谢,连卓又道:“这是你们皇太子的好意。”
我笑道:“连卓将军很会说话。只是便宜了那皇太子了。”
连卓将右臂横过胸前,说道:“多谢公主称赞。”
那是我大迎国男子特有的礼节,右手握拳,右臂斜着横过胸前。只是这样一个见惯的礼节,在连卓行来,更有一种军人特有的气质。
连卓很沉默,整个人似乎要和这沉寂的夜色融为一体。白隼默默停在我肩头打盹儿,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沉醉在这种安静祥和里。
许久,连卓忽然问道:“公主为何要放了那些靺鞨人?”
“他们不是坏人。”我想了一想,这样跟连卓说道。
当然,我知道连卓不能立时明白我的意思,不等他开口,便又说道:“你看他们没有伤了那些牧民,虽然靺鞨人要伤害他们,易如反掌。”
“公主怎么发现的?”连卓问道。
“开始我看到靺鞨人放箭,心中也很担心。只是无意间看到,射向那老妇的箭,去向是对准她的肩头。我当时心中便留了意,因为靺鞨人箭术精湛,相传男女老幼皆能骑马射箭,高手更是百不一失。我和你当先从帐篷外面经过的时候,那长箭不是插在那老妇的肩头,却是落在地上,而那妇人的肩头也没有一丝血迹。我特意看了一眼那长箭,才发现是没有箭头的。”我顿了一顿,笑道:“其实连卓将军是跟我同时发现的,对不对?”
第二十六章 雄雌犀牛角()
连卓答得简单:“是。”
“后来我看到靺鞨人用一般的手法对付那牧民夫妻,更是知道他们此行不愿杀伤。连素以凶悍着称的靺鞨人尚且能如此,我们又何必要赶尽杀绝呢?”我又说道:“唯有那牧民女子头上的包头掉落在地,而包头上的一对犀牛角却不见了踪影。那是一对很珍贵的黑犀牛角,一般大小,一个纯黑,一个隐约有白丝缠绕,看来是一对雄雌犀牛的角。”
我忽然注意到了连卓诧异的目光,侧首问道:“怎么?”
连卓有些不自然地垂下头去,说道:“公主好厉害。”
我忍不住得意一笑,说道:“你说犀牛角啊,我好像曾经听阿继说过。”
“还有,其实那靺鞨大汉救了无名,你知不知道?”我侧首问连卓道。
连卓点头:“皇子妃的马受惊,刚好走到了那靺鞨人的必经之路上,那靺鞨人若不是眼疾手快地带着皇子妃纵起,皇子妃的马便要被郦国人设下的绊马索绊倒了。”
皇子妃的称呼在我听起来仍是十分陌生,我每听到一次,都要反应许久,才想到说的是无名。
“而且即使被皇太子的第一箭射伤了马匹,那靺鞨人也没有伤了无名,反把她好生放在了马上,让她安稳落地。”我接着连卓的话说道:“可笑那昏聩无用的郦国皇太子,一口咬定那靺鞨人心存歹意,劫持了无名。”我有些愤愤地说道。
连卓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
“等我和你从牧民扶起落地的那里回到大路上、看郦国人伏击那靺鞨大汉的时候,有一个靺鞨人对那大汉喊了一句话,你听懂了吗?”我问连卓道。
“我只听懂了‘别管我们,快救可敦’。”连卓答道。
我点头说道:“那个人说的是,不要管我们,快拿着犀牛角去救可敦。”
连卓略一沉吟,说道:“公主曾跟皇子妃说,那靺鞨人的手上满是鲜血?”
我道:“嗯,无名既没有受伤,而那靺鞨人手上的血迹也没有染到无名手腕上,证明那靺鞨人手上的血迹已经干了。而受伤的又不是那几个牧民,想来应该就是可敦了。犀牛角是灵验的伤药,郦国边境上的牧民女子也有着和我大迎相似的风俗,有钱人家女子新婚出嫁,父母会将犀牛角作为嫁妆。你看那帐篷上绑的红布,看那牧民女子的装饰,就知道她新婚未久。想来那靺鞨人也是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