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田园妻-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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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着脖子,撕扯着声音,期待着他能够听见!
南风把她的声音吹得七零八落,可还是落在了梁叔夜的耳朵里!
萝涩?萝涩在下面,那这个女人又是谁?
浑身猛地一震,他觉得后背阴测测地想起尖利的笑声,先发制人,他瞬间捏住了女人的手腕,凭力一折,喀嚓一声,她的手骨应声而断!
竟是一双假手!
女人冷哼了一声,只见她肩膀一抖,真正的杀招从胸前破衫而出,一柄凌厉的匕首朝着他的心口直插而去!
离得太近,梁叔夜躲闪不及,只能用手牢牢抓住了刀锋,掌心被刀子划出了一道淋漓酣畅的伤口,皮肉翻滚着,连骨头都清晰可见。
惊鸿悲鸣,剑灵发狂,它寒光大盛缠上了女人的脖子,一道热血溅起,女人立即身首异处!
脑袋跟个球似得,从高处落下,恰好砸在萝涩的脚边。
看着跟自己一般打扮的人头,她惊悸未定,错过了梁叔夜在上面大喊的那句“小心”。
火终于烧塌了架台子,哗啦啦倒了下来,他在上头飞身一跃,落在萝涩身边,一把揽住人,往旁边避去——
两人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扑起的火星烫在他的背上,却捡回了萝涩的性命。
“叔夜……梁叔夜!”
萝涩在他的怀中睁眼,看他痛苦到极致地表情,眼泪忍不住就要往下流。
方才一柄尖刀,已破了他一直提在胸口的气,现在心口处翻滚的蛊毒,顺势发作,凭他再怎么忍耐,也压抑不住心头血,就这么咳呕出一滩来!
滚烫的血溅在萝涩的惨白的小脸上,他颤巍巍抬手,想要帮她擦拭干净,强装笑脸:
“别动,脏死了”
“你个傻子,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么!你还来干什么!你是天下第一大煞笔么?”
深吸几口气,他还想强颜欢笑,可紧接着又是一口血吐出,他几乎要撅过去。
天知道这蛊毒发作,会有多痛多蚀骨!
方才他用了多少内劲浴血杀敌,此刻他便要承受多少炼狱般的折磨,可不知为何,他甘之如饴。
“走、走……快走”
他的脚被瘫倒的木架压在下头,手掌破碎,鲜血横流,根本没有力气自救,他松开了她,撑着最后一丝清明道:
“马上就走,别回头了”
“你想得美,来一出英雄救美,然后慷概赴死,叫我对你歉疚一生,一辈子记挂着你,你的如意算盘怎么打得这么好?别给我睡过去,要走一起走,要死也就一起死”
萝涩面对这番生死境地,反而看开了许多,她恶狠狠地威胁梁叔夜,继而道:
“你要是先死了,我就把你骨灰摆在饭堂,天天烧一桌子美味珍馐,馋死你,然后我找个比你俊美一万倍的相公,生一窝崽子,气得你不愿意投胎,只想诈尸把我给掐死……梁叔夜,你够潇洒,你就先死着看看!”
她一边骂着,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根根推开压在他脚上的木桩子。
被烧得滚烫的木屑扎进皮肉里,她麻木地感受不到一丝痛楚,只是眼睛泛着血丝,忍着下一刻就要奔溃的泪水。
梁叔夜气若游丝,可还是被她气得睁开了眼,虚弱反驳道:
“谁、谁比我俊……你、你找……找我个看看……”
“我觉得江州就挺好,牛长庚也不错,再不济还有东方询啊”
“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奋力一推,搞掉了压在他身上最后一根木桩,萝涩险些瘫软在地上,她挣扎着爬起来,从他身后用双手圈起他胳膊,一点点往外拖去——
“看着挺瘦得,怎么拖起来这么沉,我说梁叔夜,你该减肥了!”
“……”
梁叔夜真得很想跳起来,掐出她的脖子,让她好好看看他的身材,减肥?减肥?
可他现在虚弱无力,即便气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还是拿她丝毫没有办法,这郁闷无处宣泄的感觉,反而让他心口的蛊毒,痛楚稍减。
四周是一片火海,萝涩没本事带他冲出去,只能退而求其次,拖到假山洞里一方阴避处。
她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了,到假山后边人工渠池中浸湿,池水也叫火烧得滚烫,她迅速跑回洞口。
然后用湿泥巴,一点点把湿润的衣料黏上去,阻挡外头一阵阵呛人的黑烟。
一点点撕扯着衣料,给他包扎手掌的伤口,脚踝处她也替他检查过了,除了皮肉烫坏了些,没有伤到骨头。
“渴……”
听见梁叔夜喊渴,萝涩忙搅着衣角上的水,一点点喂给他。
可水浇在他脸上,半滴也流不进他嘴里,看着他干裂青白的薄唇,她心烦意乱,拍了拍他意识无多的脸颊,轻声道:
“梁叔夜!醒醒!”
浑身泛起滚烫的温度,萝涩知道他一定伤得很重,不知道这次没有解药,能不能再挺过来。
啧了一声,她又跑去渠塘边掬了一掌心的水,犹豫了片刻,还是径自吞进一口,鼓着腮帮子小跑回去。
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她对着他的唇角,便附身压了下去。
柔软的触觉让她心旌一曳,颦眉蹙着,暗骂自己脑子有坑,这时候想些有的没的,强迫着拉扯回思绪,一门心思地喂他喝水。
梁叔夜喉结滑动,他浑身发热的痛楚中,感受到一道沁凉入喉,还有一股海棠花的香气,舒服得很。
贪恋这份甘甜,他鼻息渐重,睁开了眼——
感受到萝涩细缓地呼吸与他的交缠在一起,她阖着眼睛,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颤着,投下一片鸦色的阴影。
他抬起手,轻柔地托在她的后颈上。
萝涩察觉他的动作,惊讶的睁开了眼睛,她对上了他清冽眸底,甚至在其中寻见了三分促狭!
他、他不是伤得很重么!
梁叔夜无视了她的惊讶,手掌心稍一用力,将她躲避的冲动,扼杀在了摇篮里。
攥上她的唇舌,他有些笨拙地顶开了她的牙关,辗转间,难免用牙齿磕上了她的薄唇,一丝血腥味冲到口中。
他停了下了动作。
第56章 剖白心意 梁母弑杀()
分开一隙间的距离,萝涩挣扎着往后退去。
她让这吻弄得心慌意乱,失手按在他的心口处,梁叔夜吃痛一声闷哼,眉心紧紧皱着,痛楚之色让她愧疚不已,再不敢乱动一分。
“你、你没事吧?”
“疼……”
他额头冷汗留下,面色愈加苍白,这还是萝涩第一次听他口中,说出这个“疼”字。
她附身凑近了一些,抬起袖口擦着他额头的冷汗,心中记挂着外头的战况,不知有没有救火的人,再这么烧下去,她跟他没被烧死,也快被热气蒸熟了!
梁叔夜抬手,虚揽着她的腰肢,这一番痛楚七分是真,三分是假。
见她眸中满是焦急之色,他心口被填满了一种情愫,它麻痹着蛊毒带来的痛苦,让他如醉云端。
她的薄唇上,是方才他磕出来的小伤口,一颗如红豆般的血粒,阑珊可爱。
他扬起下颚,脖颈线条流畅,轻轻吻着她的唇瓣。
将这颗红豆,吮吸在唇齿间,碾磨成了一缕情愫香气,也迷醉了彼此。
等萝涩回过神来,她已面色飞霞,身如一滩春水,软在了他身上。抬手摸着酥酥麻麻的双唇,舌尖留着他凌冽的气息,久久不去。
梁叔夜揽着人,虽然他依旧很痛,却痛得畅快淋漓,清俊无双的眉目间,是张狂而起的自信,他轻笑道:
“萝涩,你心里有我”
“……”
萝涩向来自诩在他面前口辩机锋,从没在口舌之争上输了一星半点,可怎么叫这吻弄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见她默不作声,只顾着脸红害羞,梁叔夜笑出声,一边笑一边咳出喉咙里滞留的血,样子滑稽可笑。
“你就继续作死吧!”
萝涩轻推了他一把,不再去理睬,她打算猫身出去看看情况。
摸摸了挡在洞口的湿衣服,已不像方才那般发烫,难道外面火灭了?
捂着口鼻,她尽量弯着腰,掀开衣服的一角钻了出去,放眼看去,整个后花园烟气腾腾,已不见大火肆虐。
地上零乱躺着烧焦的尸体,小火未灭,地上是大滩大滩的水渍,像是有人已经来救过火了。
在烟雾中迷茫不知去,萝涩也不敢瞎跑,正打算往回走,瞬间一根冰冷的铁枪直指她的喉咙!
持枪的男人面色沉沉,警惕地看着萝涩,他拔声朝后面道:
“这里还有一个活的勤王兵!”
萝涩举着双手示意投降,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军服,方才乘乱随意扒了一件下来,原来是勤王营士兵的。
押着她往后院走去,萝涩闻到了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放眼一眼,后院一摞摞尸体堆叠成山,看衣着竟是她在厕所窗隙里看到的那帮“黄雀”——霍良的巡捕营士兵。
“夫人,这里还有一个活得!”男人用枪逼着萝涩往前走去。
女人一身劲装,勾勒出曼妙英姿,她回过身来,一副倾城之貌丝毫没有因为年纪而染上沧桑,反而更具岁月魅力。
萝涩不认识她,可依稀觉得她的眉眼,有些像梁叔夜……
“一个女人?”
梁夫人眸中精光一闪,心里已经猜到她是谁了,立即问道:“梁叔夜在哪儿!”
“您、您是?”
萝涩不知她的身份,敌我难辨,可看她率人灭火杀霍良的人,想来不会心存恶意。
“我是他的母亲,萝涩姑娘,你的面子可真大,我儿子又一次为你生陷死局!”
萝涩心下诧异,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梁夫人阔步上前,手中握着马鞭,挑起了她的下巴,轻蔑一眼:
“若不是桑柏提前给我消息,我及时赶到,收拾战场,你可知这场械斗的朝堂意义是什么,你想让梁家永无宁日么!”
这项罪名对于萝涩来说实在太大,她有一千句冤枉可以诉,可面对梁叔夜娘亲的字字指责,她却哑口无言,不能顶撞。
他为了她不顾蛊毒,以身犯险是事实,他身受重伤,呕血不止也是事实。
那她又凭什么摘干净自己?
梁夫人奋力一鞭子,抽在地上,以此泄愤,她是军门出身,骄傲刻在骨子里,即便再怎么厌弃萝涩,也不会欺辱弱女。
只是地上小石子被抽得飞起,划在萝涩的脖子上,破了一道口子。
梁夫人冷冷一眼道:“他在哪里,带我过去!”
*
将梁叔夜抬出假山洞,梁夫人对手下吩咐道:
“再仔细清查一遍,不留下一个活口,何嵩的尸体送到安全的地方,派仵作当场验尸,写下尸检报告后保护起来”
“是,夫人,那绿营那帮弟兄怎么办,还有王虎,已经叫人拘起来了”
“我记得西山那边还有一帮山贼是吧?安排绿营剿匪,让王虎立即就去,只能对外称绿营从来没有进过童州城,一番调动是往西山剿匪去了,你剥一队人马随他一起去,记得伪装。”
“是!”
下属捧手领命。
梁夫人刚把视线转回到萝涩身上,外头又有扈从上来禀报:“夫人,在后院拿住了一帮力巴汉子!”
萝涩一惊,一定是长庚他们!
知道这位梁夫人的行事作风,为了梁门和皇权之间的平衡,她杀人不眨眼,这院子里包括勤王营、巡捕营、或者说绿营的三方势力,但凡是知情人员一律斩杀,对外只称知府衙门意外走水,几个营的士卒前来救火,无一生还。
牛长庚落在她的手里,显然也只有杀人灭口一途!
果不其然,梁夫人听闻奏报,冷冷吐出一个字来:“杀!”
“夫人!他是我的朋友,求夫人饶命!”
萝涩跪倒在地上,恳切之色不掩,只求她能放人一马。
梁夫人冷冷道:“你凭什么求我?”
虽然这话吐出来很难,可现在长庚命在旦夕,她也顾不上许多,只有博一把,定下心神,强迫自己抬起眼睛,跟她凌冽的目光对视着,缓缓道:
“夫人厌弃我又留我性命至此,想必我对夫人来说还有一些用处,萝涩斗胆请夫人赐教,要如何做,才能保下他们一干人等的性命?我发誓,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为了帮我才来的,朝廷里的事他们一点都不知道,绝对不会与夫人作对的!”
梁夫人没想到萝涩是个聪明人,至少拿捏人心猜度上,不是一般寻常农家丫头可比。
她不会杀了她,不会为了这么个粗鄙低贱的女子,坏了母子之间的情谊。
此番夜儿肯为她再犯险几乎连性命都不要了,可见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况且也是她救了夜儿的性命,忘恩负义,是梁氏将门不齿之事。
但这份孽缘必须断!这是她绝不会妥协的。
“你既然能说出这话,想必是个聪慧的女子,我的态度,你应该明白,梁叔夜养好了伤,就会随我回京,桃花渡从此落锁,而这童州,是他以后再不许来的地方!京城,却是你的禁地,若两相抛忘,各自安分,与你是活命的机会,与他……也是”
萝涩心头泛起苦涩,这份别离苦,她从意识到和梁叔夜之间的感情后,早早地开始做起了心里建设。
无论是她先走,还是他迫于身份悬殊后妥协的离开。
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她依旧心疼难忍,眸色间满是清明的苦楚。
“好……我会做到的”
梁夫人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屈辱不甘,也没有冠以爱之名向她祈求些什么,好似她原本就做好了分别的准备,这一番坦然大方,不禁让她吃惊。
可吃惊过后,也隐隐为梁叔夜不值,矛盾之心是她自己也看不透的。
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道:
“走吧,带着你的朋友走!一个字也别乱说!”
萝涩经过这一番折腾,早就体力透支,在她亲耳听见,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愿意放了牛长庚他们后,她长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