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长安:公主谋天下-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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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逸云当日就怕她变成那样的人,说到凡事必有度,顺应天为。
只是师傅应该没有想到,自己有天会遇到这江北白涯吧?
“想不到我北涯帮这么出名。”老者得意洋洋,又落下一子。
杜六叶摇头,在心里默默说道,是很有名,是以庸碌而闻名。偏偏还要学别人做杀手,也就是袁大同这种人才想到要请你们……
“你为何不去城中与我下棋呢?”杜六叶开始漫天瞎扯。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若是当街打起来,必定会引来巡城官兵。到时就算杀了你,也不好跑路!”老者想了许久,也想不出破解之局。虽然他的两个徒弟打得热闹,但这个时候,他真的无法罢休。只好心无旁骛关注棋盘路数……
“也是……”杜六叶站了起来,淡淡地望向远方,“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城吗?”
“为什么?”老者心不在焉,随口问道。
“因为,我也不想伤到了城中的百姓。”
老者这才抬起头,目光微转,若含着笑,又似藏着刀。“嘿嘿嘿……”
杜六叶无谓地撇了撇嘴,继续道:“袁大同给了你们多少钱?”
“不多,不多……不过够我们逍遥两年。”
“那究竟是多少?”杜六叶俯身好奇地看着他,满脸童真。
“一万两……”老者伸出一个手指头,全身竖起紧绷的防备。
“白银?”杜六叶转身背对着他,晋鹏和那玄袍男子也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在说话的两人。
一来是因为体力过度消耗,累了。
二来嘛,是因为杜六叶那句,“怕伤到城中百姓?”
他们都觉得这句话透着隐隐地威胁,只有晋鹏,心中好似初刀划了一道缺口。怪怪地痛……
“不,是黄金。”老者笑道,摸了摸自己的长髯。
“我居然这么贵,我刚治好了皇上的病,皇后娘娘也不过赏了我黄金万两。袁大同可真有钱啊……”杜六叶望着天空飞过的白鹭,有些惋惜,有些幽怨。
那师徒三人:“……?”
见没有人应声,杜六叶负手而立,对着湖光绿水,轻风淡雾,幽幽地说道:“袁大同为我制造了许多麻烦。我也不是什么圣人。没错,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让他或者他的人,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我来,是想,将一网打尽你们。”
杜六叶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对着外人说的,根本没有考虑三个当事人的感受。
那老者果然心中一凛,鼻中冷哼。却透着心慌意乱,他无法再关注棋局。因为从见到杜六叶起,她那种举重若轻谈吐气质;那种信手拈来的从容魄力;那种洞穿世事的行事逻辑。无不令人惊叹,折服。
但他是收了别人钱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原则道义!
思毕,他一个擒拿手朝杜六叶的脖子袭去,就在他快要掐住杜六叶的脖颈时。杜六叶弯腰如莲花般旋转,堪堪避过。
第229章 镇住了()
但他是收了别人钱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原则道义!
思毕,他一个擒拿手朝杜六叶的脖子袭去,就在他快要掐住杜六叶的脖颈时。杜六叶弯腰如莲花般旋转,堪堪避过。
一只箭羽从湖的对面疾射而来,似一道光,一道火……快速无比。破风的声音从老者背后逼近,他只好回身躲闪。
“铮——”错身之间,厉箭正中棋盘,箭羽轻颤,还在“嗡嗡”作响。
杜六叶回头看着那个玄袍男子,娇俏一笑,“所以我说,你的师兄是在救你。若你真对我动手。你早就被射成了个筛子。懂吗?”
“我……”玄袍男子气得咬牙,想要说点什么,终究还是说不出来。
这箭好像是自湖面而来,谁有这么大的力气?这样精准的箭术?守在外围的北涯帮弟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恨恨地指着杜六叶,骂道:“不是让你一个人出城吗?你居然还敢带人?”
杜六叶摊手,无奈道:“我是一个人啊,你们不也看到了吗?但我不敢保证,他们会不跟着我啊!再说,或者我们只是偶遇呢?”
“偶……偶……遇?”三人目瞪口呆,唯有晋鹏眼睛中,透着丝丝自己都不曾觉察欣喜和欣赏。
“狡诈——”老者和那玄袍男子再也不顾许多,纷纷亮出兵器欺身上前。与杜六叶缠斗在一起。
杜六叶边后退边说道:“你们可真是好笑,三个大男人骗我一介小女孩孤身前往城外,还不许我带随从……只许你们包藏祸心?却不许别人还击点灯?”
“咻……咻……”弓箭连发,老者功夫高深,纵横跃闪,抖擞连贯,气势如虹。利箭并未伤他分毫。
想比而下,玄袍男子却左支右绌,箭不是擦着肩膀,就是射中大腿,他在心惊胆颤中已是浑身血迹斑斑……
他们已经明白过来,那树林之中只怕已经全是官兵了。那北涯帮的弟子们肯定凶多吉少。
当初他们三人只顾着跟杜六叶谈话,下棋。不过是把这小姑娘当成他们砧板上的鱼肉,哪怕她假装镇定……
也许并非假装,而是胸有成竹?
湖边来了那么多官兵,应该也有许多高手,因为他们居然没有觉察丝毫。
不管如何,先杀了杜六叶,速战速决,再逃命去。哼——
思毕,老者出手便更加独特狠辣,“黑熊掏心”、“挖眼锁喉”……招招至命。杜六叶已经累得气喘连连,她一面往湖中心跑,一面回头喊道:“我劝你们,趁早收手,否则就算有命赚了这一万两黄金。也没命花……”
程伯献带着度笛几人,全着弓箭连弩,正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就见杜六叶朝湖心飞奔而去。踏开白浪,溅起朵朵水花,衣袍赛雪,如同凌波的仙子。
但是,杜六叶不会泅水啊,而且她也不会水上漂的功夫啊……!难道是师傅私底下教她的什么绝世武功?
度笛他们几人一时之间,有些目瞪口呆。
杜六叶却不知道这么多,她拼命往湖心跑,要说这白涯,下棋的功夫不咋地,但是他这以棋为暗器的伎俩,真是耍得炉火纯青啊!
要不是她脚程好,加上耳力惊人。后背只怕早就穿孔了。无意中回头,见站在岸边的程伯献和度笛,如同看到世外高人一般的望着她……
直到那老者也踩着水花追了上来,杜六叶明白过来。敢情他们是被这——行于水上,乘于微波地“绝世身法”给镇住了。
杜六叶忽然就笑了起来,想到在一千多年后,上大学的那几年。每逢雨后,她们就会去校园旁边的南湖,因为湖中有座铁索桥,贯穿东西。当水漫过桥坝,就如果行走在湖面一般。那画面,如梦如幻。
也曾震惊了许多人。
刚开始,那老者不也想用这一手,在心里上对她造成威慑吗?
只可惜,想法是极好的。却是她玩惯的小把戏。
当铺天盖地的棋子,从老者手中顷刻脱壳而出。像一枚枚的嗜血的鳞片的时候,杜六叶只有挥袖向前,哪管水花四溅……
她悲哀地想着,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这一次,可能是自己会被射成个筛子了。师傅啊,你也真是的!只告诉我这老头是个不太中用的棋痴,没想到拳脚是这样的厉害。棋盘上的路数不行,那“棋子”放在手中,用做杀人,这功法还是相当了得啊!
不想成为筛子的杜六叶在度笛的惊呼声,准备跳入湖中。
却见晋鹏于风驰电掣间,挡在她的身前,大声叫道:“师傅,你住手——”
老者一急,手头就偏了几分,还是有几颗棋子射入晋鹏胸口,他气骂道:“你这个孽徒,快让开。”
“不,师傅——放了她。”晋鹏不管胸口血液喷涌而出,他跪了下来,在水中抱住老者的腿。
血渍便一点一点在水中漾开,像红色的花朵盛开。
玄袍男子见师兄叛变,师傅又被牵制住。瞅准时机,拿着长剑朝杜六叶的眉心直刺了过去。
杜六叶在不太宽敞的悬桥左右躲闪,衣袜全湿。幸在此时,程伯献等几人扛着大刀,已经快速赶到。度笛则和一帮道童小心的将她护在身后,慢慢地朝岸边退去。
湖面上正战作一团,悠悠地丝竹之声,在薄雾轻笼水上,宛宛扬扬的传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只见一座大船自上流林湾转出。“咿咿呀呀”琵琶弹唱声越来越清晰。
船头立着一名青年男子,正是勇麾将军府上的世子方绍齐。而他的旁边还有一名坤道,却是玄青观弟子——守真。
老者惊讶不已,这……
他们怎么认识?难道这小道姑还在暗中派了人去向将军府报信?
那勇麾将军领军两万,负责洛阳城防一事。而世子方绍齐,则为壮武右将军。负责都城主要街道的巡防。
眼见几百兵马,已从树林杀出,向湖边形成合围之势。
老者心头暗震,情绪复杂。杀?只怕难以得手。退?或又难以逃脱。
而且这小姑娘棋艺真不错,死了未免可惜,加上大弟子求情……但收别人的财钱,又不做为。要是传出来,在江湖上,他也没法混了。
咬咬牙,他还是决定快速杀了这丫头。再想办法跑路。
想到此处,他准备伺机而动。却听到那边,方绍齐站在船头,朝杜六叶拱手道:“杜姑娘,程将军,方某迎救来迟。还望见谅!”
第230章 全被捕()
想到此处,他准备伺机而动。却听到那边,方绍齐站在船头,朝杜六叶拱手道:“杜姑娘,程将军,方某迎救来迟。还望见谅!”
程伯献遥遥抱拳。杜六叶亦拱手还礼,高声道:“不敢,不敢,多谢壮武右将军!”这船头站的,应该就是裴澄欣的姐夫了,看这位富家公子,一派纨绔的打扮。莫非正好在上游听曲?才姗姗来迟?也不知裴澄欣许了他什么好处?他才肯前来搭救。
不过以裴澄欣的强势与为人,连自己都逼得动。何况小小将军,应该不在话下。
那方绍齐又朝北涯帮的几人喊道:
“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还不束手就擒?袭击朝廷药典,当真不知死活,她出门配药,为得可是当今圣上,与太子殿下的病情。你们是要与皇家作对吗?”
他立在船头,颐指气使,侃侃而嚣,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略一挥手,两边的官兵就押着不少灰袍短褐,头系黑带,被五花大绑的男子站了出来。
老者与玄袍男子对视了一眼,这是他们北涯帮的人。他们当然心知肚明,看来帮众之士已经全部被捕了。
而玄袍男子此时也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无力再战。
晋鹏趁机劝道:“师傅,算了吧……收手啊……”
老者斥责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怎么能算了?我们北涯帮收人财钱,做的就是这刀头添血的买卖……”话一说完,他捏起袖中最后一颗棋子忽然转向朝杜六叶射去。
他常年修习功夫,内力惊人。棋子本为祁山白石,距离这么近,不管是被射中脖子还是心头,杜六叶都无法避开,必定都是死路一条。
那道闪耀的白光,胜似雷霆……
众人都大吃一惊,程伯献举刀刚要挡,奈何站在老者背后,无论如何也难以回天。
晋鹏却猛地站了起来,朝后斜出,拼尽全力挡在杜六叶前面,“噗——”白石入肉的声音,血瞬间就涌了出来,湿透衣衫。
杜六叶眼角一抽,非常震悸。有些难解、有些莫名、有些感动、有些惊触……当真是百感交集。
要说他与这晋鹏,素未平生,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他愿不愿,奉了师命来刺杀自己,却又突然改变立场来救自己?
她不明白……
难道他是已经看破穷途末路,争也无效?因此以退为进,只求保命?
还是他与别人达成了什么交易?他有什么背景?
起先杜六叶怔忡地站在水中,直到她感觉晋鹏的身体,像飘零的树叶,在不断不断地下坠时。才反应过来,她一把接住他,慢慢地跪坐在铁索上,浮桥摇晃了几下。水缓缓地浸没膝盖,有些腥,有些凉……
她的思路似乎有些混乱,又好像有些清晰。她好像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
她想起当时自己问他,“我的父母是谁?为什么要抛弃我……你不是说,可以告诉我吗?”
这个男人的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是同情?是怜悯?是慈悲?还是他的心中,也有一根,隐而刺痛的弦?
杜六叶觉得许多人,在小的时候,都是至纯而至真的,心思简单而富有。总喜欢以最善之心揣度这世间的一切。凡人凡事都往好的方向想,甚至不相信这世间还有丑恶!
慢慢地,年龄渐长了,欲望渐长。经历的欺骗、欺压、欺侮、欺诈……
各种伤亡、伤害,伤心,伤痛……
还有失望、失落多了起来,心思就慢慢地变得复杂而坚硬。再看这人,这事,就习惯以最恶之心揣人了……
虽然常常揣测得八九不离十,鲜有出错的时候。但如果偶尔被这个世间善待了,就像天上掉了金子砸中自己一般,觉得这得之不易的惊喜,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的身上很多伤口,这些棋子都必须取出来。这些棋子本来都应该是射在她杜六叶身上的……
何必要挡?
取出来……取出来……这样的声音不断在杜六地脑中盘旋。但此时哪有这样的医术和工具?
一种无助感爬上她的心头……怎么办?
到处都是血,一点一点的涌入水中,她有些束手无策,不知道按哪一处。只得朝守真大声喊道:“拿药来,快拿药来……”
守真见状,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往这边跑了过来,急急递到她的手中。
“不……不用了……”晋鹏拉住她的手,气若游丝说道:“我师傅虽脾气古怪些,对围棋痴迷些,但他真的不算是个坏人……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