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长安:公主谋天下-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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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谁没有……?”杜六叶终于站定,回头看着他的眼睛,字字清晰,“单独去城外?你真以为你有那么大的面子?
钱财,豪宅,那玩意儿……如果杜某想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何必假你之手?”
听完这话,此时,晋鹏脸上才显现出一丝怒气,微讪道:“我当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只是你不想赢我师傅吗?”
“赢?我说过了,你真当我是棋痴,棋仙?为棋而活?你虽打听过一点关于我的底细,迎合得也未免太过于刻意。”杜六叶一派淡然,冷漠,还有些捉摸不透的鄙夷。
晋鹏这才有些绷不住了,退去脸上浩然正义的书生气,笑得有些邪魅。双手抱胸坦然道:“你果然就是不敢单独去城外?假如我师傅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呢?”
“愿望?我活在世上,并没有那种东西。况且,就算有,我也应该自己去实现,毕竟这玩意儿,是自己的。”杜六叶也随着他,笑得狷狂几分。
晋鹏咬牙,鼓掌道:“好,很好……你果然珠玑之才,辩阂如锋。但,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
杜六叶身形巨震,微微地抖动着,心情激荡起伏。这就好比晴朗的天空下起了冰雹;温热的茶杯瞬间凝固成白霜;你走在石桥上,它却突然断裂了;金榜题名后,考官告诉你判错了……
就是那种寒冷、就是那种落差、就是喜哀只在转念间……
父母吗?在一千多年后,他们并不认我。弃就是弃了,弃得理直气壮。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晋鹏的声音却还在继续,“……难道你不想问问她们,为何将你抛弃在玄青观那种地方?”
是啊,我想问,做梦都想问……为什么?
“哈哈哈……”杜六叶越笑越声音越高,泪水却如同雨下。
是啊,我父母是谁?
我明明知道……
他们为什么不要我?
我明明知道……
但凭什么?就因为我是女儿身?
就因为我是赔钱货?
谁规定女儿就应该是赔钱货?
是谁?
为什么这样一个我,要生于天地间?
为什么那样的你们,要生我于天地间?
“好,我去……”半响,泪落在地上,不过片刻即无迹。风干于睫!
“姑娘——”程伯献看她满目泪迹,急忙上前唤道。但杜六叶却如同痴了一般,做了个“不必多言”的手势。就随着晋鹏往城外而去。
※※※
云层越积越厚,炫眼的阳光隐于白色棉团背后。天空逐渐暗了下来,大地失去了它本该的斑斓,变得阴沉晦淡。
林边的湖泊水光潋滟,雾气缭绕。沿湖的码头,木质曲桥环转。
一桌一椅一盘棋……
杜六叶坐了下来,捏着白子发呆。只见湖的对面一名身穿墨蓝色长袍的老者,眉毛半白。满脸的老年斑,皱纹堆积。他黑发黑髯,前及胸而后及腰。身形看起来精瘦而干练。
他从容不迫地走在湖面上,如履平地。踩着水浪自款款而行,髯发飘而步法忽……
风吹起他的长髯,更是宛如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杜六叶的嘴角就慢慢的弯了起来,最近多雨,难得的大睛天,还可以看到这种奇异的景象。也真是难得!
他拿起手边的铜壶,为自己斟了杯茶,放在鼻尖闻了闻。嗯,雨前毛尖,清香扑鼻,好茶!
“师傅——”站在杜六叶身旁的两人向老者施礼。
“嗯。”他点头,大喇喇地在杜六叶对面坐了下来。
晋鹏就上前两步,说道:“师傅,徒儿不小心将那《无邪棋谱》输给了这位姑娘,还望师傅能将徒儿的家传之物给赢回来。”
“嗯。”老者点头,接过玄袍男子倒的茶,向杜六叶道:“姑娘贵姓?”
“免贵姓杜……”杜六叶淡淡地放下茶杯。
“年方几何?”老者又问。
“年方……快十二了。”杜六叶拿出白子,作了个“请”的姿势。
“家中还有何许人也?”老者拿起黑子,缓缓落定。
“这不正是高徒邀我出城的原因吗?我还正想问大师你呢,听说你,知道吾生身父母是谁?”说着这话,杜六叶就笑了起来。
“那要看姑娘能不能赢我了……”
“呵呵呵……何必装腔作势呢?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杜六叶漫无目的,又落一子。却将他围在犄角。
“好棋……”老者赞叹,“难怪我那徒儿会输。绕圈子?姑娘到比我相像的更直接,哈哈哈——”
第227章 费苦心()
此时玄袍男早就不耐烦了,他忍不住出声道:“师傅,这里除了我们师徒三人,又无外人,为何还不动手?”
老者摆了摆手,盯着棋盘,优哉游哉地说道:“既然只有我们师徒三人,你又急什么?”
杜六叶扯了扯嘴角,哂笑道:“我不是是你们掌中之物,迟杀早杀都难逃一死,呵呵……”
“你是怎么发现的?”老者又随手落了几个子,一副和失散多年好友闲谈的样子。
“这有何难?”杜六叶吸了口气,又慢慢舒出。“大师您的两位高徒,打扮刻意文弱,却虎口生茧。选在闹市下围棋,已有些突兀古怪。有句俗话,叫做凡事有过之,则无不及。
而且,高徒们在下棋的时候,又太过于淡定了。
旁边围观的几人,为了引起杜六叶一行人的注意,真是费尽了脑汁。
试问有谁能忍受在下棋时,别人不停地在自己耳边呱噪?恨不得还打起来?那样喧哗,难道不是为了引起五虎的注意?
还用激将法逼我下棋,呵呵!
轮到我上场行子的时候,现场却又一遍安静。就像专们在等我一样。这是不是很诡异?”杜六叶又吃掉他一子,看着老者的眼睛问道。
“这到让我想起一个江湖闲帮,叫做北涯帮……说得可是你们?”
“哎呀呀!想不到你连这个都知道,你们听到没有?做为一个名码标价的帮派杀手,你们这种表现,是非常招忌讳的。下回一定要跟帮中诸人说清楚……知道了吗?”老者摇了摇头,随口教训晋鹏等人。
“是,弟子谨遵师傅教诲。”玄袍男子点头,抱拳施礼。
晋鹏:“……”
老者思索了良久,才不太确定的再下一子,末了有些后悔,但一把年纪了,总不能收回吧?只好如此,果然又被杜六叶困死了。他叹气,笑得如同夕阳残血,看似明亮实则为黑暗来临时最后的前兆。朝杜六叶挤眉道:“你怎么知道北涯帮?”
“高徒自称来自江北,加上我初学围棋时,我师傅曾经跟我开过玩笑,说是江北有一老者,酷爱下棋。
但凡懂棋之人,皆收入门下。曾因别人拥有传世家谱,而强行收别人为徒……想来就是晋鹏吧?”杜六叶捏着棋子,笑得花容俱暖。
晋鹏站在旁边,面上涨红,低下头并不答话。
杜六叶却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却听老者说道:
“强行?何曾有过这种事?肯定是令师听错了。劣徒才刚刚出山,对于许多事情都不甚熟练。仅凭那些,姑娘就要断定我们不是好人吗?”
杜六叶淡笑,“又送钱又送宅?你的徒弟们到真不坏,只是引诱得太明显。连《无邪棋谱》都拿出来了。
你们对于我的情况,也是稍做了解吧?比如我会下棋,初到洛阳,没有落脚的地方。真是煞费苦心啊!我都快被你们感动了。”
“哈哈哈……杜姑娘真是说笑了。要怪只能怪我徒弟太笨了。”老者看了看棋局,捏着黑子,迟迟不敢落下。
杜六叶悠闲地看着湖光山色,安然道:“如今既然我已经落入你们的手中,只是我有两件事却想不明白。还望翁者为我解惑?”
“哦?你这么聪明,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说说看……”老者谨慎放下黑子,看了许久才离手。
“比如,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杜六叶白子行了一步,他的大龙就瞬间被扼杀。
老者气恨不已,连连摇头,眼角余光透着阴森毒辣,声音不大,却足够杜六叶听得清清楚楚。
“袁大同……”
杜六叶叹气,等着老者行棋,盯着愈来愈暗的天色,说道:“果然是他,也对。除了袁大同,谁还这么财大气粗?除了袁大同谁还敢不顾天下悠悠之口,暴跳如雷,不计后果,明目张胆的派人来杀我?”
“知道就好……”老者喝了口茶,慢慢思索应对之策。“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何必还要来呢?”
杜六叶无奈的支额,“就算我能避开你们一次,避不开第二次。就算他不派你们来杀我,还会派别人来杀我。
我当初为救我师傅,将他活活气晕,我明明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杀了他。但我还是选择了救他。
我不后悔,他虽有罪,但不至死。
不管他杀我多少次,我都不后悔,因为这是我做人的底线。”
“哎,姑娘呀!你可别给我来这套啊!这世道,做好人是没有活路的。”老者两眼盯着棋盘,迟迟没有行动。
“我知道做好人有代价,但我也不想因此就成为一个,背离初心的人。我不想勉强自己。”杜六叶望着一闪一闪的波光,自说自话。
“你什么都知道,你还来?你是不是傻?”晋鹏终于忍不住了,当他听到那句“我不后悔”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这世间还有这样傻的人……
“因为我也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为什么要抛弃我……你不是说,可以告诉我吗?”杜六叶抬起满是水气的眸子,氤氤润润,欲泣欲诉,忍泣忍诉。有些化不开的哀凉,浓得聚成一团的灰念。
还是,不哭……
习惯了,不哭……
晋鹏的眼泪,就那样毫无征兆的滑落。他明白,这个姑娘是个孤儿,是她心中最痛的痛。他利用这根刺,引诱她出城……
是那样残忍……
即便被自己最亲的人抛弃,她也遵守着自己的底线,有底线……
“你知道你没有父母……?”他的声音有些呜咽,又尽量的隐忍。
杜六叶没有答话,我有,她在心里说,但我还是被你诓了出来。
因为我啊……居然寄了那么一点点希望给你,我期望这世间会有奇迹发生。毕竟我还来到了唐朝……
但,并没有。
玄袍男子却气得满面通红,指着他大骂道:“我就知道你……我就知道……你肯定存了别的心思。一而再,再而三的阻碍我动手。”
杜六叶却笑了,没错,又笑了。她淡淡地说道:“幸亏你没有早点动手,否则早就被射成了个筛子吧!”说完这话,她还闲闲地落下一颗白子。
第228章 我很贵()
师徒三人却都呆住,好似窒息一般。
老者是为了这个颗白子,怎么下得这样精妙?当真叫人防不胜防。
而那两名徒弟却是因为听完了杜六叶的话,玄袍男子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少胡说八道,故弄玄虚。”
不只为何,晋鹏听完这话,心里却暗暗地松了口气。
“故弄玄虚嘛?我从来不做无用之功。不信的话,你也可以试试。”杜六叶说这话的时候,闲淡地拿起一颗棋子,随意落下。
那老者瞪大眼睛,又陷入苦战……
玄袍男子闻言却怒不可遏,小小黄毛丫头,就敢这样目大无物,不把他放在眼中,哼……
刀光一闪,利刃飞刺而来。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柄散着冷光的匕首,朝杜六叶的后背捅去。晋鹏见状急忙抬腿飞跃,边阻挡边喝骂道:“你急什么?师傅都没有说现在杀她。”
这是一副怎样奇异的画面?
一老一少在下棋,翁者长髯飘洒;稚子璞玉馆青丝,白袍倾泻。
一人神情紧促,一人赏心悦耳。
稚子身后,两名年方二十的青年男子打斗正酣,刀锋挽着花,狠厉如斯。时常擦着少女的发丝衣领而过,却又被浓眉大眼的男子于万分急促中给格挡开……
杜六叶纤手托腮,颠着棋子,等老者思定落子,闲适地问道:“你们北涯帮为何不在城中动手?非要把我骗到城外?”
老者两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棋盘,头也不抬地答道:“不把你骗出来,我如何能见识到这精妙的棋局?”
精妙?杜六叶低头看了看棋盘,这个……有吗?这种技艺跟姚元崇估计没法比,虽然她最近看了许多棋谱,加上熟能生巧,又记起许多一千多年后的棋局。
也许有几分巧妙,但无论如何也谈不上精吧?
当然,她的师傅在提到北涯帮时,可不是因为他们流芳远播,恰恰是因为臭名昭著……
除了那白涯硬收徒弟,强占别人棋谱之外。还有许多令人不齿的事,黄逸云曾反复告诫她,不得学此为人、不得与之为伍。
谁叫杜六叶那时整天握着棋子,好像着了魔一样?
因是初学,她难免兴致痴迷泛滥。黄逸云怕她沉溺,不务正业。就拿那江北白涯打比方,说他这种人像江湖上的笑话一般。明明棋艺不精,却总是喜欢找人斗棋。
输了却更是不服气,难以自拨。认为反复研习,反复琢磨,就能绝无对手了,出山一试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却不知道有事些,是讲究天赋的,缺了那一分天赋,无论你怎么努力勤奋,悟不出个中微妙。
既喜欢,当成爱好,好好的找一山林归隐,每天与邻居对弈几局,岂不大好?
可他偏不如此,反而更加如醉如痴,幻想着总有一天能够登峰造极,如同魔怔一般……
有好的棋谱必要收集,无论用尽任何手段。
有高手棋艺俱佳,必定要与人对上一弈,输也苦苦琢磨,纠缠不休。
就仿佛钻入了牛尖角……
对人生实是有害无益的。
黄逸云当日就怕她变成那样的人,说到凡事必有度,顺应天为。
只是师傅应该没有想到,自己有天会遇到这江北白涯吧?
“想不到我北涯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