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嫣凝传-第6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芙蓉苑秋色是府中最浓的一处,院中的下人皆垂首做事,面上全然没有喜色。只有内室伺候的竹香与荣喜满面欢喜的对着香儿,也多在一转身时,笑容僵硬在脸上,泪水无声的留下。
福康安的手,轻轻划过香儿有些红润之色的面庞。然后握住她裸露在外的手,嘴角扯动一丝浅浅的笑意。“香儿,谢谢你为我添下儿子!”
床上的纱帐已经换了比淡紫还要淡的色调,近乎纯白,又带点银色的光亮。正好衬得香儿圆润的面容有些妩媚,她望着福康安高大带些倦意的深绛色身影。心中先前放下的,却又立即填满了那颗空虚了无牵挂的心。她如今也可以相夫教子了!
她反捂住福康安的手,“将军可为我们的孩子取了名字?”
“德嘉!”
福康安直挺的脊背颤抖了一下,落入嫣凝眼中。
香儿双腮飞上两朵红晕,“将军取的名字定是好的!”她看了看身旁空着的一处,“我还没有见过我们的孩子呢?可不可以让奶娘把他抱来?我每日醒来都赶上他被奶娘抱去喂奶。”
福康安加重了握在香儿手上的力道,“你如今尚在病中,额娘恐你把病气染给了德嘉,已经把他抱去牡丹堂了!你且安心养病,等你可以下床了,让嫣凝陪你去牡丹堂看他即可!等你痊愈后,就把他抱回来养在身边。”
他说的极缓,淡定有力。
香儿虽然心中挂念儿子,但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福康安的话句句在理,何况他也许诺了不会把孩子留在牡丹堂。
先前老夫人那般照看她腹中胎儿,她亦担心来日老夫人会嫌她身份卑贱,把孩子留在牡丹堂。如今福康安既已开口,那她耐住性子等个几日,就能养儿子在膝下,她亦是值得的。
出了芙蓉苑,高高的屋脊下,瓦片波光粼粼。福康安双手束在身后,脊背直立的挺着。嫣凝走上前来,环住他的臂弯,开口说道:“香儿是听你话的!等她身子大好后,再告知她!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福康安颔首,伸手揽嫣凝在怀。
荣喜看着直立在院外的一对璧人,鼓足了勇气走上前去。跪了下来,“将军,夫人,奴婢有事禀告!”
二人转身,看到荣喜端着一双已经坏了的女子花盘底鞋。嫣凝眼尖,一下便认出那是赏花时,香儿所穿。当日她还觉得这双鞋子好看,说要管事处也要给她缝制一双,可是当日香儿便出事了。她早已把此事抛之脑后。
福康安点了点头,荣喜似赴刑场般,用次等布料缝制的衣衫擦了擦额上的汗,闭眼说出了憋在心中好几日的话。
“当日姨娘就是穿着这双鞋子,走在太湖石旁,踩了碎在地上的石子,肚子撞在了太湖石上。奴婢原以为是姨娘脚下不稳,可是后来去收拾杂物时,发现这双鞋子的阵脚虽密,却不是缝在鞋跟处,而是粘在鞋跟处的。奴婢怀疑是有人故意暗害姨娘,请将军与夫人为我家姨娘做主!”
第129章 藏于计谋()
福康安走上前,拿起了荣喜端着的花盆底鞋。因为香儿怀有身孕,所以她的鞋子多是上细下宽、前平后圆,以便走路平稳。
鞋子的缎面是香儿最喜的湖蓝色,用金线绣着簇簇花团。鞋面与鞋底的相连处,针线极密,却不与鞋底相连,鞋面与鞋底相连处是粘起来的。
福康安手中的花盆鞋已经是鞋面与鞋底断开,长着大大的口。
记忆中儿子乌青的小脸浮现出来,他握着鞋子的手渐渐紧了起来。
丢下手中的鞋子,福康安令赵兴把绣院与这事有关的所有人都带去建功斋审问。端坐在主位,福康安眉头紧锁,腰间白带缀着翡翠,透着冰冷的寒气。面庞上无一点表情。
建功斋的院子中放着兵器与石墩,长箭,短刀,宝剑插在朱红的架子上。秋日的石墩,冰冷渗人,寒霜一片。寒光四射的刀剑被擦的发亮,照出跪在院中人的恐惧。
四个针线嬷嬷,两个木匠,还有两个跑腿的小奴仆和四个伺候针线嬷嬷的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平日本就威严的院落,此刻却如刑场般。嫣凝坐在福康安身旁,一心的看着他的神情,这下面跪的某一个,或许就是害了他儿子的人。福康安面无表情,嫣凝看不穿他的心思。
花盆鞋的鞋底是木头,然后再裹上白布,摔倒香儿的花盆鞋是直接涂了白粉末。四个针线嬷嬷,都仔细的辨认着鞋子上的针脚,然后摇了摇头。
“回将军!这不是奴婢缝的!这上面的花团是针链绣、菊花绣和松针绣!”
每个针线嬷嬷捏针数十年,时间久了,针线功夫纯熟,自是养成了自己的独特手艺。这针从哪里插进去,从哪里抽出来,哪里该缝几针,哪里该回针,都是手上做惯了的。
拿到一件绣制品,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不是自己绣的。
福康安听不懂这些,他对荣喜点了点头。府里针线处,都是亲自把各院需要的东西送到院中,以备主子们不满意,可以立即拿回来改。
荣喜看了一遍,这些人都不是那日来送鞋子的人。四个针线嬷嬷与两个木匠,都是身居绣院不出门,时常在各院跑腿的是两个小奴仆和四个小丫鬟。十二三的年岁,脸上稚嫩未除。
小小的发辫垂在身后,粗布衣衫裹着瘦小如干柴的身体,两个小奴仆都是那样瘦弱不经风。
四个奴婢也是十二三岁的模样,头上挽了两个发髻,清瘦的面容,一双眼睛忽闪不定。
跪在院子里,他们六个人成一排。连发抖都是连在一起,让人看了心疼不已。虽说富察府一向善待下人,但是这样的年岁正是在爹娘怀里撒娇的时候。
嫣凝有些恻然。
竹香告诉她说,这是府里新买来的奴才,刚在富察府呆了不到半年。或许是第一次见到福康安,他们六个抖得很厉害。
荣喜看着他们也摇了摇头。
富察府光是奴仆就有上百人,下人与下人之间也都是各院熟悉各院的。不是绣院的人,那就是别院的。但是绣院的事一向不容外人插手,这手工艺的活计,不比其他,旁的院要是碰坏一点,这针线嬷嬷就要昼夜赶工了。
福康安令荣喜先回去了,把那张了口的鞋子交给赵兴去府外寻找线索。
长亭苑新移栽了两棵秋海棠,秋海棠别名八月春。花色艳丽,花形多姿,叶色妖嫩柔媚、苍翠欲滴。
夕盈端坐在秋海棠树下,一身淡色旗袍。几个月的悠闲时日,让她有些微微发福。她的面容清淡,无其他情感。
梅香跑来时,她正在饮菊花茶。看着梅香脸上的妆容被汗珠侵湿,她为她斟了一杯茶,菊花茶香清淡,易于败火。梅香无心饮茶,用手中的绣帕,胡乱的抹了一下脸,就开了口。
“你可知道,将军正在审问绣院的人?当初是你让我在她的鞋子上动手脚的!”
“啪!”
茶盅重重放下的声音,夕盈应声而起。“你在说什么?我何时让你去动何人的鞋子了?”语气平缓,似在说旁人之事。
秋海棠下,旗袍包裹着她圆润的身躯,夕盈的身影如一株鲍蕾,让人不解其意。
梅香再笨,也开始知道夕盈的意图。危机时刻,她就要弃车保帅,以求自身安稳。
“哈哈”
“夕盈,你不要忘记了!这花盆鞋是我动的手脚,但是香儿血崩却是你下的狠手!”
梅香的面容因为绝望有些狰狞,她与福康安无夫妻之实,一旦事发。福康安对她绝不会手下留有情面!
她只有紧紧的依附着夕盈,才能保自身安危,可是如今夕盈的意思却是要丢弃她去代罪。
夕盈看向秋儿的眼寒光十足,这事只有她与自己知晓,定是秋儿说露了嘴,才让梅香知晓此事。
秋儿低下了头,她处事不当,让梅香看到了藏在绣帕中的人参片。
“你且先回去,我想办法救你!”
一句话,让梅香的慌乱,安下去了些许。她与夕盈是同根相连,她出事,夕盈也逃不了干系。
嫣凝的心里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夕盈、竹香或是芴春做的。但是如何能找到证据,却是很难。花盆鞋早在数月前就送去了,也因香儿不出门,所以一直没有穿过。
送花盆鞋的人也定是知道香儿一时穿不了,那她何时会穿?香儿是自己回来后,才开始出院门,那日也是为了陪自己赏花,才出的门。
如此一来,设下次计谋的人也定是知道,自己才是这双鞋起作用的枢纽。
嫣凝的面容开始痛苦起来,是她害了香儿,如若她不回来,或许香儿能顺利产子。
她一直以为将军夫人的位子可以让她与香儿在府里生活的如意一些,却不曾想正是她的相助才让香儿与她交好,才让香儿穿了这个动了手脚的花盆鞋。
她漠然,能够有如此心计,能够不急于求果,只一心的看着旁人落下自己设下的圈套中的,也只有夕盈一人了。
第130章 休书()
芙蓉苑因梅香的到来,一片惊乱。荣喜想要拦着她,但是毕竟主仆尊卑有别。
芙蓉苑新来的丫鬟,为香儿端上一杯茶,青花瓷的盖碗漂着几朵红梅,令人赏心悦目。因为自己的名字中有个“梅”字,梅香不觉端起盖碗饮了几口,好压一压心中的紧张。
夕盈让她来芙蓉苑透漏丧子之事给香儿,好分散福康安与嫣凝精力不再查花盆鞋。梅香起初有些犹豫不定,但是横竖都是要担罪,担嘴上失言之罪,远比暗害香儿之罪要轻。
暗下决心,梅香走到香儿的榻前坐下,未语先笑,满头的珠钗更加熠熠生辉。
香儿对梅香这个假姨娘,也心生疏远。从梅香进内室,她就面情冷淡。“劳烦妹妹来看我这个卧榻之人了!”淡然的语气,拒人千里。
内室莲香环绕,暖炉青烟袅袅,新换的帷幔都是京城中的时新花样,布料更是江南苏家送来给嫣凝的,柔软至极。有山河流水,有田野碧绿。丫鬟们四下一走动,扯动帷幔,倒是一幅幅活生的山川水秀景。
梅香看着芙蓉苑的摆件,再想起自己院中的简陋,院中只两棵梅树。每日一出正房,眼中看得都是乌黑的枝桠,像极了夜间女鬼张牙舞爪的黑发。丫鬟总安慰她道,等冬日就可赏梅了。但是没有姨娘的福气,即使梅开满院,又能如何。
她院中室内连厅堂的桌椅都是红木的,整个院落不见紫檀木。几个屏风无一扇玻璃,雕刻的图案是京城中早就丢弃的花样。梅香心中的妒忌,跃上眸中,“即使夫人把芙蓉苑装饰的再华丽,也终究敌不过丧子之痛!”
香儿手中刚接过的汤药,翻到在榻基上,碎碗、汤药狼藉一片。梅香的话语很轻,却字字如砸首之锥,敲的她冷静全碎。
掀开锦被,香儿起身一把揪过梅香,用力过大,梅香脖颈处的绣花扣开了几颗。“什么丧子之痛?是谁丧了子?”双眼圆鼓,狰狞吓人。自她醒来后,嫣凝每日都会弄些京城中时新的花样,哄她开心,像是哄孩子般。起初香儿一直以为是德嘉让嫣凝变的如此稚嫩,但梅香的一番话语,让她心如剖开。
梅香知晓香儿是习武之人,怕她情急之下,会先拿自己开刀。她想开口说,自己失言了。但是张了几次口,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惊恐一点点爬上梅香的面容,她失言了。
不是说错了话,而是说不出话了。
内室的丫鬟仍在走动,无意间掀起帷幔,引得山水浮动。香儿抓在自己衣襟上的手越来越重,梅香却惊恐的愣在了那里,双眼圆鼓,与香儿四目相对。身上莲红色的旗袍越发衬得一张面孔惨白。
嫣凝匆匆来到时,香儿已经抽出悬挂在墙壁上的剑,指向瘫软在地上的梅香。声音绝望而凄凉,“说,把话说清楚,不然我杀了你!”卧榻的香儿,没有梳起发髻,及腰的长发胡乱的散落在白色的寝衣上。
拦住香儿,嫣凝连忙让人去请了大夫。她无意瞥到梅香,一脸的惊恐无助,心里有一丝诧异。但是因为香儿的情绪失控,她也无心顾及。
看到嫣凝,香儿像是抓到了活命稻草,她的身体抖缩到一起。脸上是身体未调理好的病态惨白,“嫣凝,梅香说丧子之痛,不是我,对吗?”她圆鼓的双眼看着嫣凝,却无一点神采。
嫣凝不知该如何开口,此事一被说透,便再无迂回的境地。她只得抱紧香儿,给她瑟瑟发抖的力量。
回头看向梅香的双眼却是寒光四射,她们终究是耐不住了,要出手了!
大夫赶来,开了一剂安神的汤药。荣喜不等旁人插手,就快快的拿去熬药了。
等药取回来,熬好,已是一个时辰后。香儿从嫣凝闪躲的神色中已经猜到梅香所说是真。丧子之痛?不,最痛的是儿子死后数十天,她才知道。
她没有抱过他,没有见过他,却这样未曾谋面,就生离死别。
怀抱中的香儿瘫软如一滩水,让嫣凝抓不牢。喝下安神汤后,她沉沉睡去,眉眼却皱在一起。
“啪!”
嫣凝一巴掌打在了梅香的脸上,手上沾些许脂粉,却难掩她内心的怒气。为了一己之私,全然不顾她人的锥心之痛。嫣凝不能猜到她与夕盈心中到底是有多狠毒?
害了香儿腹中之子,现在又来害香儿。
梅香原本是被贴身丫鬟架着起来的,被嫣凝一巴掌又打到了地上。双眼涣散,毫无生气。
抚稳额前的粉嫩的流苏,嫣凝仔细瞧着梅香的神情,心中说不上的奇怪。她蹲下身子,与梅香的面孔仅有咫尺之遥。她双眸如死灰。
“你怎么了?”嫣凝开口问道。
许久,梅香才流下两行清泪,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嘴巴在动,却无声音发出。
嫣凝惊住,梅香成了哑巴。可是却是她告诉香儿丧子之事?
远山眉黛紧皱,嫣凝扯起身上月白蜀锦旗袍。迎上大步赶来的福康安。
赵兴已在城中一家卖绣花鞋服的店铺中找到了绣制花盆鞋的老妇人,她说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夫人请她来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