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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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挡那一箭,那一箭若真能射进羽雁王心口,除掉的,可是东宫的头一号隐患。
她这么说,元隽便道:“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什么?”她冷笑一声,“我只知道会收买人心的总是更吃香的。元殊的手下忠心又有脑子,这点我不奇怪,毕竟他连你的这份忠心都收了这么些年了,何况旁人的?”
元隽素来不爱听她说这样的话,这会儿心里想着别的事,就更没兴致与她纠缠了,调转话锋,问她还记不记得那个刺客——翟温。
裴筠筠自然记得。
她问:“你说看他眼熟,这会儿想起来是谁了?”
“数年前,我曾在天都见过他。”说着,他进一步解释道:“在天都冯太尉的府中。”
第八十四章 幕后祸首()
元隽这么一说,裴筠筠顷刻恍然。
“我就说嘛,”她轻笑道:“铁壁反叛的贵族,要刺杀,不冲铁壁侯去,反倒冲着你来,要不是蠢笨至极之辈,那就是好没道理之事了。”
她说着,淡淡一叹:“唉,这会儿真相大白了。”
“哪就真相大白了。”比起她来,元隽素来谨慎的多,不肯把话说死:“我已让叶檄去查了,真相如何,不日自会有定论。倒是你那头——”
他问:“袅袅的药何时能送来?”
裴筠筠没答他的话,只道:“放心吧,姜彦缨总算于你有恩,我不会让他死的。”
元隽一笑,便不问了。
没过几日,袅袅亲自从羽雁送药过来,知道医的是姜彦缨,还有些意外。
“铁壁暴乱刚刚平定没几天,城内城外正是人人自危之际,王爷连自己险些遇刺的事情都着令力压,更不要提救驾之人的身份了。”
给姜彦缨施针喂药之后,裴筠筠净了手从屋室中出来,同袅袅一路往外走,一路说着话。
袅袅闻言缓缓颔首,过了片刻,又问:“外头人不知内情,可铁壁侯府却一清二楚呀,怎么今日姐姐为他解毒,场面上却如此冷清?好歹是东宫近臣,不至于这么没人缘儿罢?”
“是你赶得时候巧,”裴筠筠停下脚步,朝府衙方向抬了抬下巴,“今日王爷临堂,主审当日行刺之人。”
袅袅观察着她的神色,想了想,问道:“那人有什么来头么?”
她嗤笑一声:“可不正是有大来头。”
刺杀之事发生那日,元隽一见翟温,还只知他曾出现在冯通府上,直至昨日叶檄将手下调查所得呈上来时,这背后的水有多深,方才稍显端倪。
“今日怎么这么老实?”
元隽回来时已是午夜了,一进帐便见她安安静静的倚在榻上看书,模样竟还有些乖顺,他褪了披风随手一扔,含笑走过去,“白日里,我还当你给姜彦缨诊治完了之后,会去府衙寻我的。对了,我回来之前,铁壁侯府的人传话,说是姜彦缨已经醒了。”
“我的医术,自然不会错。”她说着,搁了书卷坐起来。
“白日我同袅袅在四周围逛了逛,挖了些鲜笋、蕨菜,晚上包了些笋蕨馄饨,你饿不饿?我备着水呢,下一碗给你暖暖胃可好?”
透过如豆的灯火朝她望去,氤氲的光芒,仿佛也在她周身踱了一层光,他忽然有了种感觉——这军营大帐,原是最不安稳的地方,此间,却真似一个家了。
元隽含笑应好。
不多时,罗汉榻上摆起了小案,他吃着她煮的馄饨,时不时还夸奖两句好吃。裴筠筠就披衣捧茶,坐在他对面看书。
等他那边吃饱了歇好了,她才问起:“怎么样,审了一整日,都审出什么来了?”
“翟温自尽了。”他声色平平,道:“在堂上。”
裴筠筠一愣。
“怎么回事?”她蹙眉道:“上次才出了行刺之事,再严加防范十倍都不过分,这回倒好,他那袖箭不往别人身上射了,索性直接了断了自己?铁壁的守卫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她是真有些动气。其实,该调查的,叶檄都已调查个大概了,翟温在她眼里,已没有多大价值了,可是这堂上自尽之事幸亏这回翟温是自戕了,否则,他若是再打一次行刺的主意,后果不堪设想。
“他口中藏毒,见血封喉。”元隽说着,摇头一叹,“可见冯太尉当真是手眼通天,翟温人在铁壁府的铁牢里圈着,太尉大人这都能递进去东西、递进去话。”
翟温此人,按底下人的调查来看,原是冯夫人早逝兄长的学生,与之自来熟识,明面上虽同磐石少有往来,但私下里,却素来与冯太尉勾连不断。
——又或者说,是与早死的冯冕臭味相投,沆瀣一气。
他当堂欲行刺羽雁王的理由,或许还可以归类为,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临了有心拉一个赚一个,顺带给他那位故友报了仇。可这会儿这摆明了灭口般的自尽背后,恐怕就让整件事情都变的不那么简单了。
元隽道:“铁壁侯两番失责,先是危及郡王性命,后又有重犯当庭自尽,实在不能姑息。我已命叶檄亲自带人去排查铁牢中所有侍卫看守了,即便我不指望揪出个人来能给冯通定罪,但至少铁壁的安全得保证了。”
裴筠筠哼笑道:“那恐怕不止要排查铁牢中的侍卫罢?”
他无奈一笑。
“还有,”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翟温之所以会突然自尽,是因为他自尽之前,曾被我乍出了一句话。”
“什么话?”
具体什么话,元隽没有转述,只将那话里的意思告诉给她:“归根结底一个意思,这回铁壁暴乱之事,背后的推手,应该就是冯通。”
裴筠筠根本不意外。
“从知道叛乱的贼首之中有他的人开始,对这个结果,我就半点不意外了。”她道,“只是我闲时几番思量,却是十分的不明白,掀起这一场暴乱,对冯通来说有什么好处?”
从暴乱起始之时,直到如今风波已定,这场暴乱怎么看都只是一场暴乱而已。
天都中并未趁此时机生出什么动荡,就连最不安稳的西境,朝廷没有十分心力去对付,人家自己,也巴不得能得时间调整筹策。可以说,这几个月来,除了铁壁这一隅之地,其他什么祸乱都没有趁机发酵蔓延。
那冯通此举,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这样问,元隽却也不清楚。
“一时还看不出什么,难以判断他是什么计划,更不知道他的计划是已经悄无声息的失败了,还是另有招数在后头。”他道,“不过这世上防不胜防之事太多,他没有一天会停止算计我,我也不会有一刻会停止防范他,倒也不必过于紧张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事情,明明知道它存在,可尚未被摆到明面上时的感觉,与明明白白剖析到眼前的感觉,还是有极大不同的。
恰如此刻,她很清楚对元隽话里的道理,但却根本没办法不去担心。
随后又过了几日,叶檄那头排查铁壁侯府排查得热火朝天,裴筠筠也一日一趟的进城去给姜彦缨诊脉,元隽左右无事,便也每日都陪她一起走一趟侯府。
“怎么样?”
裴筠筠诊脉出来,元隽本坐在外室闭目养神,闻声立时便睁开了眼睛,平和的朝她望去。
“余毒差不多都拔尽了,这两日便可下地活动,不必在担心毒素在体内游走了。”她道。说着,她往内室看了一眼,回身鬼鬼祟祟的将元隽拉到屋外。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还偷偷摸摸的?”元隽不解,颇觉好笑。
她又看了一眼,确定姜彦缨听不着两人说话,这才瞪着他问:“你跟我说实话,当时元殊给我的那封信里,他都说什么了?”
这话一出,元隽脸色登时一变。
这回换他转头朝屋内一望,随即冷着脸问她:“姜彦缨病愈之后便要返京,算来也就是这两日了。他问你要答复了,是不是?”
裴筠筠急得直想跺脚。
“知道你还问?还不快告诉我,元殊到底问我什么了?”
“你用不着知道他问你什么了。”元隽不容置喙道,“你只需告诉姜彦缨,你的答复是‘不愿意’便罢。”
她不觉脱口而出:“什么我就不愿意?”
“你还想愿意什么?”
元隽一句话丢回去,她自知在此事上终究理亏,生怕激怒他,不敢深问,可偏偏好奇心又重,不知道个所以然,里头还痒痒。
“殿下,我的好殿下,您可怜可怜我好不?我就是好奇他到底问的是什么,不然这样,你告诉我他到底说什么了,不管他说什么,我保证都按您的意思回话行不行?”
她软磨硬泡,扯着他的袖子不放手,元隽被晃得烦了,索性道:“不然你先去照我的意思回了话,之后我再考虑要不要给你个明白,这样如何?”
“那”她犹豫片刻,低声嘟囔道:“那谁又知道你会不会骗人”
闻言,元隽一个冷冽的眼风杀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睨着她。
裴筠筠便一败涂地了。
她照着元隽的话,进去跟姜彦缨说了,说之前,还不忘抱着极低的希望试探了他一下,果然姜彦缨也并不知道元殊同她要的是什么什么问题的答复。
而她只是给出一句‘不愿意’,这在姜彦缨那里,便已是得不着好脸的答案了。
“听到了吧,我红口白牙,可是将‘不愿意’这三个字一个咬得比一个重,您满不满意呀?这下能告诉我,我究竟不愿意什么了吧?”
元隽拍了拍她的头顶,随即温柔一笑,对他说:“我不愿意——告诉你。”
裴筠筠气得想翻脸。
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你来我往的纠缠着,将将快要离开铁壁侯府时,却见叶檄匆匆寻了来,一脸的凝重慌张之色。
元隽心头一沉。
“殿下,”叶檄近前行礼,压低了声音,四下张望一圈,这才道:“宫中出事了!”
第八十五章 弑君之案()
“天子抱病,一向是赵婕妤侍疾时日最多,每有汤药进,婕妤皆亲为尝药之事。就在昨日,赵婕妤服侍皇帝用药,其尝药之后不过刻余,便七窍流血,暴亡于圣安殿了。”
回到大营中,叶檄方将宫中之事说了个明白。
听罢,元隽一脸沉肃,裴筠筠同叶檄对视一眼,再看向他,启口问道:“赵婕妤这一去,身后不会留麻烦罢?”
赵婕妤是元隽安插在宫内的眼线,她这样问,就是怕婕妤去的突然,身后若是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好,再累及了他。虽说这担心不无道理,可才听完人家的死讯,上来就是这么句话,就连一边的叶檄都觉得她这表现未免过于无情了。
元隽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善的道了句:“你且放心。”
裴筠筠知道他不爱听,可这会儿也没有同他争辩的意思,得了他这句话,心里方才稍稍安定一分。
“宫里如今是什么说法?”片刻后,元隽整顿心绪,同叶檄问,“太医是怎么说的?”
闻言,叶檄回答的却不干脆,踌躇须臾,方道:“太医的说法,赵婕妤乃是中毒而死。”
元隽眉头一皱。
裴筠筠睁着眼睛在他主仆二人间看了又看,心下料定,元隽是有事瞒着自己的。
“继续说。”元隽收回同叶檄对视的目光,眉头却始终未展。
叶檄便依言继续回道:“侍奉婕妤的宫婢说,赵婕妤近来身体不好是真的,原还以为只是侍疾日久所致的一时劳累,便也没大当回事。而太医则说,赵婕妤应该是长久的服食少量毒药,体内毒性积攒到了一定地步,这才一夕暴毙。”
“另外”顿了顿,叶檄试探了一声,得了元隽允准,方才继续道:“另外太医还从皇帝的药罐子里,查出了极微末的砒霜。此间龙颜震怒,整座九霄宫皆处于阴霾之中。启元命金刀帐彻查此事,上到宫妃嫔御,下到婢女太监,无一可放过,连东宫、中宫,也一并划到了待查范围之中。”
这些都不算意外,谋害天子之事,查得范围再大也不算大。
元隽听完这些,沉默许久没有说话,裴筠筠想了想,同叶檄道:“赵婕妤为启元尝药之事,在宫中应当不是什么秘密罢?”
叶檄不解她意,只点点头。
“这就奇怪了。”她眉尖微蹙,言毕,见元隽朝自己望来,便继续道:“按赵婕妤的死法来看,这会儿最大的可能便是,有人谋划弑君,借着启元一日三顿服食汤药的时机,偷偷在药里下上少量砒霜,指望着积少成多,杀人于无形。”
“可如若是这样,赵婕妤的死,便很说不过去了。”
她只是为帝王尝药,服食的药量较之启元,自是要少上许多,再加上启元自从被下了幽魇香后,身子骨早已大不如前,细细想来,赵婕妤会先他而死,实在是没有道理的事。
——不过,这并不妨碍天子震怒就是了。
裴筠筠将自己心中猜测一一道来,叶檄听着,不觉跟着点头,半晌,忽听元隽问道:“之前我让你查的事,消息递进宫里,她是不是一直没给你回信儿?”
梁训妍密函告知他皇后暗行弑君之事后,叶檄奉命调查,消息传递进九霄宫,自然便由在宫中行事最为便宜的赵婕妤一力承下。
如今叶檄听他这话,心头一动,又看此刻裴筠筠就在一旁,他便有些摸不准主子究竟是什么意思,更不知自己的话要说到几分。
好在,裴筠筠没让他纠结太长时间,自己便琢磨出了些滋味,启口同元隽问道:“有人有意弑君之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从适才问叶檄那句话开始,他便已经无意再瞒着她了,听她问来,便淡淡‘嗯’了一声。
裴筠筠便什么都懂了。
“你瞒着不想叫我知道,那我斗胆猜一猜,这有意弑君之人,是皇后罢?”她哼笑一声,“至于给你送这消息的,应当是你那位险些娶进门的王妃罢?”
裴筠筠话音落地,元隽还没怎么着,叶檄便狠狠一惊。
她的话并不难解,而叶檄的注意,却全在她对梁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