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太小,王爷太老-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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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知岳如今已经娶了魏氏过门,那魏氏本是右相的嫡孙女,从小就是朝着太子妃的方向培养的,这冷不丁地正妻变侧妻,连一早准备好了的正红色的大婚礼服也穿不了,最后不过是穿着次红的礼服委委屈屈地被塞进了次红的婚轿,从偏门被抬进了宫,当夜鹿知岳忙着替鹿明巍处理几件要紧的政事,连后院都没有进,魏氏更是一肚子苦水,在寝室里流了一夜眼泪,第二天红肿着一双眼去前院伺候鹿知岳用早膳,鹿知岳本就劳累了一个晚上,这时候怎么愿意看魏氏这幅哭丧脸?当场就拂袖而去,留下魏氏一人在膳房里抹眼泪儿。
京师就这么大,鹿知岳不喜魏氏的消息不胫而走,魏氏越发觉得失了颜面,终日垂泪,鹿知岳就更加不待见她了,右相魏俊辰实在忍无可忍就在鹿明巍面前问了一嘴子问魏氏安好,鹿明巍不疼不痒地训斥了鹿知岳几句,转脸皇后又训斥了魏氏不贤不淑,反正右相是再不敢在圣前多嘴了。
鹿知岳今儿在寿康宫和太后、玲珑公主、忠远侯夫人邓氏、穆南枝一道用的午膳,还送了一只金镶玉手镯给穆南枝做及笈礼礼物,穆南枝很喜欢那只手镯,偏巧今日她又没戴手镯出门,所以当下就给戴上了,羊脂玉晶莹和润,衬得穆南枝的手更是白皙娇嫩,太后和玲珑公主都说好看,夸四皇子会挑礼物,鹿知岳忙道是母后的眼力的好,他不过就是来跑腿的,穆南枝忙谢了皇后恩典,又谢了四皇子。
鹿知岳还是第一次看穆南枝穿一身红妆,红裙婀娜,少女娇俏,鹿知岳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下感慨不已,就是这么个明艳少女却要嫁给个白斩鸡似的干巴小子,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实在是糟蹋了。
邓氏冷眼瞧着穆南枝喜滋滋地品看腕上的手镯,心下冷笑连连。
宁郡王府。
书房。
“郡王,谢伦来了。”宋福进来禀报。
鹿知山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了身:“让他进来。”
谢伦跟在鹿知山身边已经小二十年,功夫极佳,最善轻功,本是鹿明巍赐给他陪练功夫的,到现在已经是鹿知山身边最得力的侍卫之一。
谢伦挑着帘子进来,瞧着鹿知山刚刚在写字,忙得投了块帕子递给鹿知山,鹿知山一边擦着手一边问谢伦:“是忠远侯府那边出了什么事儿吗?”
“是,将军真是一猜就中,昨夜晚间忽然有一位道士入了侯府,邓氏与他密谈了好一会儿,他才离开,只是离开的时候那道士面上有隐隐怒色,”谢伦从鹿知山手里接过帕子,顺道也擦了把脸,才把帕子放了回去,又道,“只是那道士前脚一走,就有个侯府侍卫在后头悄默声地跟着,属下觉得这事有蹊跷,也就跟在了后面。”
“后来行至西大街的时候,那侍卫仗着四下无人,忽然亮了刀,我见那道士有危险,便装作醉鬼,撞开了那是侍卫,然后纠缠那侍卫撒泼骂街,惊了那道士,那道士随即就跑进了小巷,估摸着那道士跑远了,属下这才放开那侍卫,后来那侍卫只得无功而返。”
“那道士呢?”鹿知山并不关心那侍卫。
谢伦又道:“说来也怪,我寻了一天一夜也没找到那道士,谁想在刚刚傍晚的时候,我却瞧见那道士进了京师府尹衙门。”
鹿知山皱了皱眉:“昨晚你可听清了邓氏和那道士究竟在争执些什么?”
谢伦摇了摇头:“属下不敢离得太近,只约莫听到了小世子的心疾,邓氏还似乎提到了穆郡君,其他的就再听不清了,将军,现在需不需要属下去京兆府尹探听一下?”
鹿知山抿了口茶,缓声道:“京师府尹赵立仁和忠远侯府平素没有往来,这件事儿你先在旁边盯着,先搞清楚整件事来龙去脉再说。”
“行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谢伦走后,鹿知山一直靠坐在软榻上,他想不明白邓氏和那道士究竟在争执什么,为什么还要牵扯上穆南枝,就像他也一直想不透忠远侯府为何要苦苦隐瞒世子患心疾的消息,反倒还主动求娶穆南枝,这里头究竟都有些什么隐情?
“郡王,晚膳已经备好了,您现在要用吗?”宋福挑着帘子进来。
“酒也备下了吗?”鹿知山一边起身出去,一边随口问。
“是,奴才已经从酒窖里头取了十五年的女儿红,已经给郡王热着了,”宋福笑着道,“郡王自从西南回京之后,还是第一次要饮酒,下午奴才去酒窖取酒的时候,那看酒窖的老王还一直问奴才,今天究竟是个什么好日子,郡王竟要喝酒。”
鹿知山勾了勾唇,没回答。
今天很特别。
那个躺在他怀里朝他咿咿呀呀吐口水的小婴孩儿长大了。
鹿知山心里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和骄傲。
当然若是没有忠远侯府家的那档子事儿,他会更加高兴,不过应该也过不了多久,忠远侯府这档子事儿就会了结,即便没有这个道士,他也有的是法子。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茄盒、水晶猪蹄、炒青笋、龙井虾仁,还有一道荷叶羹,鹿知山让宋福下去,他靠着个窗子,自斟自酌起来。
他以前是好喝酒的,军营里也都是能喝的,他最喜欢和一众将士对月畅谈,踌躇满志、热血飞扬。
只是从顺化那死人堆里被抬出来之后,他就再没喝过酒,饮酒需逢知己,也要有个好心情,而如今这两样他都没有,但是今天他却忽然很想喝一杯。
滚热的女儿红从他的喉管一路向下,四肢百骸,从骨头到脚都充斥着温暖舒坦,鹿知山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有些入神。
十四年前北狄的那个冬夜,比现在要冷得多,在滴水成冰的北狄哪怕一丁点儿的温暖都会让人格外留恋,比如说皇姑的眼泪,还有那小婴孩儿躺在他手上的重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年经历的苦难和血腥太多太多,他实在珍重那股子温暖。
穆南枝进来的时候,就看着男人临窗把盏的画面,只见他一头乌发如瀑,直坠腰间,一身月牙白斜襟锦缎长袍,没系腰带,显得很是慵懒随意,穆南枝忽然想起那年初一她过来拜年的时候,鹿知山靠在软塌上熟睡的场景。
这个男人真的很特别,相貌不是一等一的好看,但是这一身的气质却怎么都让人挪不开眼,有点孤寂,有点闲适,有点沧桑,还有点儿深沉。
穆南枝看着男人将手中的白玉杯送到嘴前,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盯着男人那微启的嘴唇、滚动的喉结,还有那一小截露出来的锁骨,她觉得自己的喉咙痒痒的,身子暖暖的,似乎喝下那杯酒的人不是男人而是她自己。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明明只是这么随意地喝了一杯酒,却偏偏举手投足皆成画。
“囡囡?”鹿知山瞧着小丫头一身红妆站在门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表哥,你一个人在这儿赏雪饮酒,这么风雅的事儿竟也不叫我,”穆南枝忙三步两步坐在了鹿知山的身边,自己动手倒了杯白水,忙不迭喝了大半杯,才嘟囔着嘴道,“外头真是冷死个人了。”
鹿知山打量着少女被冻得红彤彤的脸颊,鼻尖细细密密的汗珠,还有有些繁复的发髻,现在那发髻已经有些松垮了,额前鬓角都是碎发,有些凌乱,却更显娇俏,鹿知山甚至能够想象,刚刚梳洗更衣完的少女,该有多娇媚明艳。
“既是冷,怎么不好好在府上待着?”鹿知山唤了宋福进来给穆南枝端了一杯热腾腾的牛乳茶进来,“也不怕人看见,喝完这杯茶就赶紧回去。”
第28章 及笈2()
穆南枝捧着茶杯取暖,一脸委屈地瞪着鹿知山:“今儿是我的生辰,为了过来瞧一瞧表哥还不引人注目,我特特从午后就接连登门答谢了七八间府邸,这会子终于敢大大方方地来表哥这儿蹭顿晚膳了,表哥竟然都不欢迎了,反倒还要轰我走。”
鹿知山哪有不心疼的,又让宋福去做了几色糕点,一边伸手给穆南枝布菜,一边温声道:“是表哥不好,害得囡囡奔走一日。”
“哼。”穆南枝扭过头去,不打算接受鹿知山的道歉。
“来,吃茄盒,这是囡囡不是最爱这口吗?”鹿知山赔笑给穆南枝夹了一筷子茄盒。
“哼哼,”穆南枝仍旧嘟着嘴,但是却转过头来,把茄盒给吃得干干净净,嘟囔着油汪汪的一张嘴继续哼哼,“要不是你们府上厨子太能干,我就再不理你了。”
“我竟不知,在囡囡心里我这个表兄竟还不如府上的厨子,”鹿知山哑然失笑,又倒了一杯酒,心情很好问道,“今日你入宫行及笈礼,可还高兴吗?”
“不高兴,天不亮就被吉祥从床上给捞了起来,昏昏沉沉地被他们折腾着梳洗更衣,然后就入了宫,哪知道竟然又梳洗更衣了一遍,太后身边的姑姑伺候着,我连腰都不敢弯一下,就这么绷了一整天,可累死我了,”穆南枝抱怨着,但却又献宝似的将手在鹿知山面前晃了晃,“表哥你看,这是皇后娘娘赐我的手镯,金镶玉的,虽不算多稀罕,但是这上头的金雕却是鸿雁南飞的图案,正应了我的名字。”
“皇后娘娘今儿也去了寿康宫?”鹿知山抿了口酒问。
“皇后娘娘如今还怎么下得了床?是让四皇子给送过来的,四皇子人真好,和和气气的,用午膳的时候我多夹了两筷子子的桂花蜜藕,他就悄默声地把盘子朝我面前挪了挪,”穆南枝想起当时情景,脸颊更红了,“还怪让人难为情的。”
鹿知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少女红彤彤的面颊,心里有点沉,自斟自酌了一杯:“还想吃蜜藕吗?表哥这就让厨房做一点儿?”
穆南枝忙得摇摇头:“不想吃了,蜜藕虽香甜软糯,但是吃两筷子就觉得腻,今天多吃了几筷子,怕是一年半载都不想再吃蜜藕了。”
鹿知山又有点高兴了,给穆南枝盛了一小碗的荷叶羹:“这个最解腻了。”
穆南枝点点头:“等我喝完了牛乳茶才吃。”
鹿知山扬了扬眉笑问:“囡囡上次不是还抱怨说宁郡王府的牛乳茶不好喝吗?”
“表哥怎么这么爱记仇,”穆南枝扁了扁嘴巴,瞪着鹿知山,“这可一点儿都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做派。”
鹿知山乐不可支:“那囡囡以为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是个什么模样?”
穆南枝想也不想:“表哥不记仇的时候就是啊。”
鹿知山:“呵呵。”
穆南枝喝完了一杯子牛乳茶,又端了那碗莲叶羹在手里,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一边继续跟鹿知山絮絮叨叨着:“表哥你是不知道,这一天可累死我了,起早贪黑不说,还得憋着守规矩,好在及笈礼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要是年年都来这么一次我可不干。”
鹿知山看着穆南枝窝在圈椅里舒舒服服的模样,真像是只慵懒的小猫,那模样实在太舒服自在,他决定打击打击这小孩儿:“大婚那天可比行及笈礼累十倍不止哦。”
果然小孩儿一下子就变成了被霜打过的茄子,顿时就放开了莲叶羹,愁云惨淡道:“表哥你可快别提什么大婚不大婚的了,我都要给愁死了,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邓氏今天都不肯给我个好脸子,我觉得我都够小心翼翼了,她也不知到底看我哪里不爽,怎么就那么不喜欢我呢?哎,我现在真是越来越怕了,日后嫁入忠远侯府还不知怎么被人嫌弃奚落呢,表哥我真的不想嫁人啊。”
鹿知山瞧着她一脸哭唧唧的表情,心下也不忍了,身后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虾仁:“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咱们不谈不开心的。”
穆南枝放下碗筷,蔫头耷脑地坐着,盯着空荡荡的茶杯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鹿知山正要宽慰几句,却见小丫头忽然抬起头来,直直看向他:“表哥,我是真不想嫁给小世子。”
鹿知山被她看得心下一滞,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沉声道:“囡囡不想嫁那就不嫁。”
穆南枝眼睛一亮,随即又黯然了:“表哥,你别哄我了,这哪里是我想不想的。”
“不哄你,你且等着,事情必然会有转机。”鹿知山柔声道。
“当真?”穆南枝激动的两眼放光,一把抓住了鹿知山的手,力气很大,攥得鹿知山的手都有点儿疼了,“表哥,你没骗我?”
“不骗你。”
“我就知道,只有表哥对我好”穆南枝嘴唇微颤,然后蓦地将脸埋进了鹿知山的手里,哽咽不止,“表哥,我好想娘亲,好想山儿。”
鹿知山知道这样的姿势实在不合规矩,但是他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他就静静地看着小孩儿贴着他的一双手放纵着自己的情绪。
“我天天都在想他们,大汗妻妾成群,有时候连着几天都来看娘亲,有时候却几个月都不来一回,没一点儿定性,娘亲不过只是个右夫人,又是大荔人,日子向来不好过,大帐左夫人嫉恨娘亲诞育龙凤双子,平日总欺负娘亲,娘亲为了我和山儿,这么多年来处处忍不知赔了多少小心委屈,平素连新衣裳都大敢穿,我却在大荔日日穿华服吃珍馐,每每一想起来,就很难过,表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娘亲为了我和山儿,这么多年来处处忍让不知赔了多少小心委屈,平素连新衣裳都大敢穿,我却在大荔日日穿华服吃珍馐,每每一想起来,就很难过,表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皇姑在北狄苦心经营,自是盼着你和王子都能平安度日,如今,你在大荔一切安好,得太后皇上的欢心,北狄人自然也不敢轻视了皇姑和小王子,”鹿知山柔声宽慰,“囡囡,你在大荔平安康健一日,皇姑和王子也在北狄平安一日,囡囡,你是皇姑和小王子的保命符。”
“真的吗?”穆南枝抬起头,满脸泪痕交错,一双大眼睛还挂着豆大的眼泪,那模样实在很是狼狈,她却也顾不上去擦眼泪,就急吼吼拉着鹿知山的袖子一个劲儿地追问,“表哥,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不是故意挑好听的来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