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今晚煮妖怪吗?-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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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不见涂修文的脸,但我听得见他的声音,同样也是咬牙切齿:“你、才、他、娘、他、大、爷、的、”涂修文简直要气炸了,仇人明明就在眼前,他却一动都动不了,只能把牙磨的吱吱作响,恨不能把面前的老妖怪给磨得稀烂:“你、现、在、是、躺、着、”他感觉自己的汗已经顺着额头滑到下巴上了:“我、特、么、可、是、蹲、着、啊、!、!”
口说无凭,我真是对他的话一点都不信。当然,如果现在我能直起身,看见涂修文现在是什么样的话,那我大概就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难受了。
半蹲着金鸡独立,还蹲了个把小时,别说是人,神仙也受不了啊!
我看着那角落的小蜘蛛慢慢地往下荡,离我的脸越来越近,好像一阵风过来,就能把它吹落进我的嘴巴。
这也太恶心了。。。。。。。。。
为了不把蜘蛛吞进嘴巴里,我于是调动了全身的力气,微微把头调转了方向,对着涂修文(实际还是对着天花板)哼气道:“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不要…脸。从前偷我被子盖,现在不偷被子,你…丫居然改了偷袭!!”我气急败坏地冲他吼道:“我当初就不该从那群狗的狗嘴里把你救下来!你就死去吧你!!”
“救救救!你救个屁救!!你明明当初还打算吃了我!!!”我生气,涂修文更气,一身中西合璧的长袍勾丝沾灰,丝毫没了当初在朱常德家里理直气壮要钱的淡定,以及在伍韶川面前的那副故作高傲的形象。只是他蹲的太久,底盘不稳,所以中气不足,没有骂得那么有力,傲也傲不出个屁来,只好是一边磨牙一边反击道:“亏我那时候为了报答你、还每天偷丹药偷东西来给你吃,可你呢?!你个丑八怪没有良心,一把皮子养好了,就趁夜上山杀了我师父!还偷我师父的东西!你还敢做不敢认!谁不要…脸都比你要…脸!!”
“我呸!”这锅太黑太沉,我坚决不肯背,更坚决不肯接受涂修文这样无情的丢锅和质疑,于是很坚决的就骂了回去:“你也不瞧瞧自己当初那副德行!要肉没肉要屁股没屁股、还白长的那么白,还长得那么丑,丑的我连下嘴的地方都没有,吃吃吃!我吃个屁的吃!!”说完我还嫌不解气,拼命在脑子里翻找着从前的那点旧账,捡着有用的就往外喷:“还有!!你别忘了定身术是谁教你的!!涂老仙那会儿就知道闭关,要是没我在,你早被你那群师兄给弄死了!连骨头都要被野狗啃光了!!”我越说越激动,越说就越气闷:“亏我还一直惦记你那只瞎眼,连下人冢都不忘给你拿块荧石雕个眼睛!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妖怪,从来都没主动的要害过谁,你居然还找上了门,居然还想要杀我!!”
最后,我对着天花板大喊,恨不得把屋顶都给掀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真是气死我了你!!”
第123章 修文()
我的嘴巴不带停的,涂修文在对面连插嘴都插不进来。直到我一气儿骂完,骂到彻底词穷,他才逮着机会。
不过这么一来,我胸口的憋闷倒是好些了,但还是有点气不过,只是不太好再张嘴。
再张的话,我就真要把蜘蛛吃下去了。
好在我是躺着骂,节省了大半的体力不说,是只出了嗓子又不出力,旧账翻都翻完了,再指着别人的鼻子说人家是白眼狼也没什么必要,其实对吵的时候,最主要的还是图个…爽,图个自己…爽,不管涂修文听了爽…不…爽,反正我是骂的快活了,所以也就不介意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继续这么尴尬的被‘定’在床上了。
唉,头疼和嗓子疼起来真要命,我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刚准备熄火呢,对面的涂修文就又说话了。
他好像蹲着蹲着就蹲上瘾来了,累到极致反而无所畏惧,仍旧是精力充沛地要与我对着干,于是我刚才设想的,等我熄了火大家就闭上眼睛睡觉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托这位长大的小屁孩的福,房间里并没有就此冷场,涂修文接下来的话更是没有让我失望,在我熄火后复又重新开了火,把原本就十分火…热的氛围再次吵上了新的境界,在那边跟我使出了街上大妈们才有的撒泼技术:“你要是心里没点(b)数,你至于见着我就跑吗!还晓得要从白天蹲点蹲到晚上,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杀了人还不承认!!!”
“去你妈…的不承认!”我怒发冲冠,没注意到定身符已经过了它的时效期和保险期,猛地就抬起了头,对上了涂修文的脸:“没做过的事我承认什么承认!”我气急道:“涂老仙临死前还跟我说,给你取名叫修文,是想让你别忘了行知有道,做到文武双行,可结果呢,你上来就和我无理取闹,还死命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说着想上去给他一脚:“你看看你这些年都文到哪里去了!还修什么文,修脚都不行!”
涂修文被我吼得有点失了神,不知道为什么,在心跳加速之余,还有点口干舌燥。
他发现对方说的竟然也很有道理,从客观意识上来说,好像真的不能很义正言辞地反驳回去。
涂修文刚才一直在磨牙嚯嚯,嘴巴里已经骂死了对面十几辈的祖宗,却还是又没有什么实际性地动作,后来大约是磨牙磨的太过头了,竟然让他磨出了满嘴的疼痛,还有苦涩。
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觉得伍韶川眉心的咒术十分眼熟,才鬼迷心窍地一直跟着这个男人,还为他算了一卦,还话里有话地直接刺激他,叫人家赶紧跑去南宁,好给他腾地方。
涂修文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真的能遇上她,还是遇上一个这么鲜活的她。
他在苦涩和失神之余,又觉得这很不应该。
这本该是很有仪式性的见面,到时候他举起手里的刀,口中再一一说出她的罪名,之后再把老妖怪收进箱子里,哪怕不能让她彻底的灰飞烟灭,哪怕他是人,到死也不能彻底打得过千年的妖煞,可至少也能这么看着她,不叫她再出去害人。
最后的结果,不是他死,就是老妖怪死,再或者就是他俩一起死。
本就该如此的。
他原本都想的很好,都把什么都想到了。
怎么现在,就变成他们互相定在原处对骂,光动嘴不动手的场面了呢?
这不应该,不应该啊。。。。。。。。
仪式感是没了,但是老妖怪就活生生站在面前,还对着他破口大骂,骂他没良心,还骂他是丑八怪,是从前那个小瞎子,一字一句的,跟从前一模一样,除了换了张皮,内里还是一样,什么都没有变。
涂修文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恨了太多年,也找了太多年,陪他时间最长的,竟然就只有那只堪称百宝箱的手提箱。
这么多年,涂修文在坑蒙拐骗之余,甚至有事没事就会回狃阳山上,尽管自己都知道,回山上没什么用,也铁定没什么事做,但他还是从心底抱有幻想,还是很希望能找到老妖怪,也很不希望就这么找到她。
灭门之仇和救命之恩就像紧箍咒一样紧紧套在他头上,除了把他脑袋给勒出刻骨的痕迹,勒到他快喘不过气之外,没有任何逃脱的办法。
我在注意到自己手脚能动了之后,立马就把后脑勺贴着黏糊糊的两张黄符都给撕了下来,撕的时候有稍许的灼烧感,但对我来说,现在什么火,都比不上我的怒火了。
刚要一巴掌把涂修文的脑回路给拍回来,我就听他愣愣地说了话,语气一下就变得很幼稚,也很可怜。
“我说。。。。。。。。”涂修文还是没有动弹,只是僵在地上,但这并不妨碍他用小时候的那种口吻,无意间就把老妖怪的怒火给全部浇灭。
涂修文的眼里有点迷茫,倒不像是被骂傻,而是真的因为找不到方向,才有的那种迷茫。
他说着我说:“二十年前,我被你打的都快失去知觉,还接着就被你赶出了正一教,那个时候,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还记不记得?”
我的手刚挥到一半,还没有打到他脑门上,闻言就停住了手,仔细地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
“你那会儿对我说的话太多了”我耸耸肩,说道:“而且都不是什么好话,我刚开始还记得,后来过了三两天,也就都忘了。”
说完我还特地解释了一下:“你也知道啦我记性一向不好,连阿荷从前给我起的小名我都给忘记了,你现在问我你当时说了什么,我倒是还记得二十年前你那副丑样,其他的全都不记得了。”
“呵。。。。。。。。。”涂修文自嘲的笑笑,他何必多此一举地多问一句,明明他自己什么都记得,反观这个老妖怪,倒是几十年都一个样,什么东西都是爱记不记,记不住,就全都给忘了。
所有人都忘了,偏偏他自己,最记得。
“我说,总有一天,我会练好本事,不光要杀了你,还要替师傅振兴正一教。”
涂修文记得倒是很清楚,我把他的话放脑子里仔细想了一圈,终于也有点印象了,回道:“对哦。。。。。。。。。”
“你那时候说,要把我的皮扒下来暴晒,还要把我的丹元都打得稀烂,反正除了这些,全都没一句好话。”因为都不是什么好词儿,而且年代也有些久远,我沉吟许久,才终于想出点眉目,于是对着涂修文说道:“我那时说,你大概练一辈子,也就勉强能和涂老仙打个平手,就你找到我的时候,自己大概就已经差不多快死了,指不定还是老死的。”
我搔了搔下巴,明明是梅小姐的壳子,却从语气到神态都说不出的老气横秋,眼睛是黑的,眼珠子是漂亮的,可里边却不是一汪清泉,而是沧海桑田,我想起当时的话就觉得很好笑,便对着涂修文笑着道:“我还说,你眼神不太好,估计一找就得找个十几二十年的,所以要换一张最最漂亮的美人皮,就怕你这个小屁孩上门寻仇,结果连仇人都还找不到。。。。。。。。。。”
明明是那么严肃的事情,到了我嘴里,能给我说的这么不伦不类,也算是一种本事,涂修文扯了扯嘴巴,也想笑。可他人累,心更累,所以想笑,却始终笑不出来,只是颓丧的垂下了眼睛,自嘲道:“可惜二十多年了,你口气跟从前一样,什么都没变,我却什么长进都没有,只会从富商巨贾那里骗钱,还打着捉妖的名义,为自己这么多年的浑浑噩噩做借口。。。。。。。。。。”
涂修文终于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真是白活了那么多年阿。。。。。。。。。”
他这样,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要我说,我宁愿这小屁孩还是从前那个德行,宁愿他嘴臭一点,也不要他在我眼里一下就变得这么大,大到我都差点认不出他了。
可大不大,小不小,这也不是我一个妖怪能决定的,就好像人世间所有人都必须得走这么一个流程,就好比孩子总是会长大,人总是会变老,一切都是天注定,我就算再可惜,也没有任何办法。
最后,我只能反过来安慰涂修文,开解道:“没出息也不能怪你,当初涂老仙也是尽力了,你们正一教不知出了哪路邪祟,他是抱着必死的心,才把你托付给我,让我好歹把你这根独苗给带出去,不过我当时被你这张臭嘴给气昏了头,所以就觉得把你打跑,打得越远越好,打跑了之后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涂修文听出了不对劲,眼中顿时有光一闪而过,急忙问道:“我师傅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场,你说的到底是谁?!”
“哎呀,你们正一教的人和事,问我干什么”我这时还是没想起来石洞的事情,只是有口无心道:“总归和涂老仙一样,都姓涂呗!”
第124章 联合()
我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涂修文却当了真,依旧是急切道:“不可能,除了我师傅和我之外,唯一一个涂字辈的人,就是我那个师叔公。”
他刚一说完,我就疑惑了:“你们正一教的人口为什么这么多,涂老仙也就算了,你怎么还有师叔公啊。。。。。。。。?”
涂修文答道:“师叔公很厉害,但是行踪不定,我被师傅捡回道观里头,呆了快十年,却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只是从前听师傅讲过几句,说他好像。。。。。。。一直都还活着。”
。。。。。。。。。。。又来了。。。。。
活就是活,死就是死,哪里还有什么‘好像’?
我在人世间混迹了那么多年,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词。
。。。。。。。。。。
就在我和涂修文互相回忆二十年前那堆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嘴巴里还不住扯皮,扯的漫天飞舞,扯了整整两个晚上都扯不出任何有营养的旧账时,那头伍韶川所在的南宁大本营已经逐渐走上了正轨——即吃得好睡得好,不好就再去城里打劫老百姓,有的吃就吃,仗能打就打,打不动就赖在后方,总之全看对面的敌人行事。
伍韶川觉得自己是在保存实力,也是在给老元帅卖命,压根就没什么不对的。
但按照老元帅的看法,他这样的行为这简直就是赖皮!简直就是流…氓!
打仗哪有这么打的?这连过家家都比不上!
老元帅看着报纸上写的天花乱坠的新闻,气得脸上的皱纹都一并皱了起来,生生把他一张俊俏的老脸个皱成了一张俊俏的苦瓜脸。
这姓伍的也太不像话了!!
上了岁数的老年人,很少有能提得起兴致的东西,是以老元帅的兴奋劲维持的很短,再高兴,撑死了也就高兴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一过,他那高兴愉悦的心情就已经从张茂英的死讯中彻底地脱离了出来,并且这会儿脾气回归了原点不说,老元帅一把年纪,见惯风浪的人,居然这时候还开始重新发作自己的更年期,成日里都在偷偷地怀疑那位自个亲自选中的,伍参谋长的用心。
说来也很是一言难尽,老元帅一直觉得南宁就是块鸡皮,很脆很薄,吃是能吃,但吃起来就总没有鸡肉那么肉多。
他不能轻易地就这么放弃,也不能真把它放在心上挂念着,反正就是很矛盾,矛盾的不知如何下嘴,如何啃肉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