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江山-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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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的,一道若有似无的力量扯住了她的袖子。她驻足,她回头,看到喘着粗气的索兰,用尽全身的力气摇着头。
“不要”
“索兰”覆住她冰凉的手,悬月红了眼眶。
“还没做出决定吗?”失去了耐心的阿斯蓝摇了摇瓷瓶,碧眸晃过森森寒意。
悬月心惊,看着瓷瓶从他微松的指尖滑落,再也顾不上其它,脚下一使力,掠向那坠落的瓷瓶,同时抽出“流星”,以剑面接住那轻小的瓷瓶。
阿斯蓝冷哼一声,抬脚踢上“流星”。瓷瓶在悬月的惊呼中再次飞上空中。悬月急欲接住那瓷瓶,却被阿斯蓝甩来的长鞭缠祝
那股股袭来的劲风让悬月不得不左右避着那如灵蛇一样的黑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瓷瓶重新落回阿斯蓝的手里。
身后,传来一阵湿长的咳嗽。悬月敏锐地察觉到索兰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她知道,她必须赌上一局了。
手腕一翻,“流星”再次拍打着空气嘶鸣起来,在阿斯蓝尚未回过神来时,她已如风一样地急攻向他。
有我陪着你不好吗?
我就是放心不下你啊!
长鞭不断地甩上她的脸,她的身,劈开她雪色的衣衫,是刺麻的疼,而她,却像什么也感觉不到似的,不闪不躲,直直地攻向阿斯蓝。
阿斯蓝震住了,渐渐不敌她不要命的攻击,直往后退去。
悬月却是不打算放过他,长啸一声,轻薄的剑缠上那黑色的长鞭,皓腕翻动如花,薄薄的剑身撕开了坚韧的黑鞭,旋转着插入阿斯蓝的胸口,直至穿透他的身躯。
“呃”阿斯蓝难以相信的目光渐渐从泛着寒光的胸口移到近在眼前的金眸,裂嘴一笑,“到了最后,你还是选择反抗我”
悬月喘着气看着他,看着他染血的手抚上自己的颊。
“到了最后,你还是要反抗我这是天意吗?我不是你选择的”
他的手失去了气力,滑下了她的脸。
这就是野心后的结局吗?
风扬、尉辰、濯羽、重楼,他们每个人都没有选择,而阿斯蓝,他可以选择,却为什么又要选择这条路呢?
悬月松开手,取过他腰间的瓷瓶,走向索兰。
“索兰,没事了”她扶起索兰,却在拔开瓶塞的那一刹那,完全怔住了。
里面,是空的。
“为什么?”她猛地旋过头,朝着已没有了气息的阿斯蓝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索兰急喘着拉着她破开的衣袖,索求着她的目光。
“索兰,不要怕,我们回帝都。流飞很厉害的,他一定可以救你的,还有云雁落”悬月无措地抱住索兰,拨开她额际汗湿的发,指尖却带上了鲜血。
悬月怔住了。她看见,血,正从索兰的身体里肆无忌惮地流出来,从袖口,从肩部,从口中,从耳中,从她身上每一个毛孔中。
“不!”悬月伸手欲堵住那些急流而出的鲜血,鲜血却从她的指缝尖滑落,滴至她白色的衫裙上,漾开血色的花朵。
索兰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呕出更多的鲜血。
“不要说,什么也不要说,等你好了再说。”悬月抱紧了她,把自己的体温分给她。
索兰淡淡一笑,满是鲜血的手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拍了拍她的肩。
“不,不要,不碍”泪水从她干涸的眼眶中争相而出,落入那满地的鲜血中。
索兰移开视线,看向那湛蓝的苍穹。
不要伤心,能帮到她,是她的心愿。
可是,她再也没办法告诉她了。
带着浅浅的笑容,索兰缓缓阖上了眼。
“啊!!!!”
洛淮扶着膝盖,跌跌撞撞地停在了台阶下。
血顺着一阶阶的台阶来到了他的面前,那样的惊心,让他都失去了上去安慰她的勇气。
他仰起脸,看着映上了红色的天空。
四哥,你终究还是算错了一件事。
重楼漏算了,悬月的心,受伤了。
“月儿。”洛淮走近悬月,脚步微跛,和她一起看向那没有刻字的石碑,“这样好吗?”至少该属上名吧。
“已经够了。”悬月笑着摇了摇头。索兰留给她的,何止是一个名字,她给她的,这块石碑是远远承载不下的,而她能做的,却只是给她留下一块石碑。
“我们回去吧!”洛淮说道。
悬月点了点头,扶着他一起走下石阶,经过那横穿整座郝崖城的街道。她还记得,这里曾是摊贩林立,吆喝声此起彼伏,现在,却徒留座座相连的坟冢。
扶着洛淮坐进了马车,悬月旋过身,再次看向这座沦为荒城的城市。
“会再复兴起来的,”洛淮说道,“过不了多久,逃避战祸的人们又会回到这里,重建他们的家园。”
悬月点了点头,跟着坐进了马车。
车队开始往前行驶,就和年轮一样。
悬月撩开车幔,再次看向身后越来越小的城市。
是的,这里会再次繁荣起来,可是,又有多少人会想起他们脚下埋藏的悲哀,记得这段血泪交加的历史?
她仿佛听到了,郝崖在唱歌,唱着一首悲凉的歌。
宣德五十年,羌族进犯郝崖,郝崖百姓尽殁,满城坟冢,另立无字碑,其缘由无人知晓。
当最后一抹绿色离开枝梢的时候,她回到了紫宸宫。
在那绚烂的金黄色中,她见到了她最思念的人。
他换下了惯常的紫色,一袭银色的绣袍勾勒出他过于消瘦的身形。他的手里,是她的玉笛,露出衣袖的手腕上,是和她的极相似的日镯。
“你回来了?”重楼的笑容极淡,却带上了春风的温柔和冬日的温暖。
悬月也是淡淡一笑,卸下了满身满心的疲惫,拉住他伸向她的手。
“我回来了。”
第95章()
云雁落也曾入过皇宫,见过整片东陆上最奢华的宫殿,可偏就那人的住所,即使没有金砖银瓦,也一样让人过目难忘。
只因为他的紫宸宫里有尘世难觅的香雪海。
每到严冬万花凋零时,这里却有白梅朵朵开,雪一样的漫天遍地,带着阵阵沁人心脾的淡香,让人甘心迷失在这片雪域中。
只是
伸手拨开面前长至挡路的梅枝,云雁落拧眉看向那堆积成灾的白中唯一的紫。
成天呆在这片几乎乱真的雪海里,他不会觉得冷吗?
只是稍稍想了下,他随即为自己的疑问感到可笑。
他记得定期的汇报中,展风曾告诉他,这人自北羌移来大片白梅,为的就是博取美人一笑。如今,人不在,花还在,留得也是端不满的回忆,自是不会觉得冷。
想来,若不是悬月无倾城之貌,又无祸水之资,他会视她为再世妲己。
“来了,便坐吧。”他是想远了,但那淡嗓淡淡的笑,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是想忽略也不成。
重楼难得披散着一头长发,倒是换了件鹅黄的袍子,肩头却仍是加了一件紫荆色的厚实裘袄,领口圈着同色茸茸的毛,称得他的脸是愈加的粉雕玉啄,他半抬了眼,露出漆黑的眼眸,现得他的肤色异常的白。
“不舒服?”云雁落上前了几步,就近打量着那人的脸色。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现下正是多病的季节。”重楼抿唇浅笑,软软打回他腹中的疑惑。
云雁落撇唇冷哼,自是不信他嘴里那一套。
多病的季节?他可不知道还有人像他一般病着。只怕是这人又破了戒。
以往的重楼最痛恨的便是这身让他的人生变得无可奈何的异能,不消他多关照,他也是不屑去用的。最近,次数倒是反常的多了起来。
局势已到了这般严峻的地步了吗?还是之于他,权利的重要性已经远胜生命?
“罢了,你只需记得流飞再行也是人,不是神。”他挥挥手讪道。到了今日,他才深切感受到自己了解他的层级还远远不够,重楼心里想些什么,不用非常手段,他多半也是摸不到的。
“我永远感谢你把流飞送到我身边。”
“我希望你的谢更有诚意一些。”
“那是自然,”重楼靠向椅背,修长指尖抵着唇角懒懒一笑,“要感谢洵玉,实质利益不跟上可是不行的。”
“只是进宫这种谢礼也是不够的。”云雁落弹一指,轻晃浅遥
“进宫这种小事,你本就是不需我出力的。”想来这世上还没有洵玉翻不过的墙。
“你明白就好。”云雁落咧嘴笑道。对于他应得的报酬,他向来是不客气的。
“答应的,我向来不食言。”对于眼前这光天化日之下就行勒索之实的人,他早已习惯,见怪不怪,“不过,既然都插手了,索性就帮到底。”
云雁落尚是不解,那人已探指粘上杯中茶水,一一弹向梅林四周的守卫耳下。初看无异,却是被封了五感。
“这几日紫宸宫里是换了几张新面孔。”重楼甩开指尖残存湿意,笼入袖中,对着那人解释道。
“是谁的人马?”云雁落收起了玩闹之意,正色问道。
“该是父皇吧,他总是对我不放心。”他摊摊两掌,无奈道:“再说安乐殿雪嫔产下的是第十皇子。”
“你不在意?”
“若真是障碍,会有人先动手的。”这种事远不需他出手,比他更没耐心的,到处都是。
“也是。”天家血缘里缺的最多的永远是亲情。
“我在意的是这个。”长指自袖中抽出锦盒,巴掌大小,即为小巧,搁在石桌上,指尖轻拨,推至云雁落的面前。
“这是?”云雁落不解地屈指轻扣盒面,有“叩叩”的响声,不似有贵重之物,心中更为不解,看向那人,他却是笑着,笑得阴冷,笑得毛骨悚然。
“洵玉,”他凑近了身子,低吐着口中薄香之气,“这里头可是关着魑魅魍魉。”
“又在扯。”云雁落斜睨了他一眼,拨开锁扣,里头倒也确实没什么鬼魅,有的只是一方白绢,展了看,才发现上头用着同色的丝线绣下了密文。
这针脚匀称细密,多是出自女子之手。
他心头一惊,扫了眼内容,脸色又是大变,猛地按下盒盖,看着那人以指腹摩挲着那象征着西宫最高统治者的羊脂扳指。
“我倒是小看她了,没想到有本事令我改变所有计划的是她,不过也对,按捺了这么多年,也是难为她了。”
“里头关的倒比鬼魅更可怕,”云雁落拍了拍盒面,偏了首问,“你要我如何帮?”
“以悬月现在的身份,要是正面交锋,谁胜谁负,没有人说得准,她这人没有把握的事是不会去做的。怕就怕的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那个女孩,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他羽翼下委屈求存的娃娃,现在的她,受了封,成为了这个王朝的长公主,是一个足以撼动整个朝政的女子。
长公主,一个甚少在天朝历史中出现的称号,却是代表着儿辈子女中至高无上的地位,代表着连一国之母也得容让三分的尊贵,也代表着女子摄政的权利。
这是他的期望,是他之前重重安排下真正的目的,也是他能给予她的最后的保护。
但是,龙帝是残忍的,尤其对他。
有了长公主的光环,他就不能再爱她。
因为他的爱,会磨损守护她的盾。
“你可别低估了你的宝贝。”云雁落小声提醒道,“为了你,她会有何打算也是可以预见的。”
“如果是那样,又何尝不可?”重楼撑站起身,掸落一身的落梅。
云雁落耸耸肩,又道:“今个儿过来时,可是遇见了黑王和赤王。他们的表情可不像是一切都好。”
“那是自然。”重楼抬手扶上一枝梅,轻浅而笑,“有些时候血缘可是很奇怪的东西,更何况你的样貌和我们如此相似,那双眼可是最有力的证据。”
云雁落拧了眉,看那人折了枝,凑至鼻尖,又侧了脸,回给他一个清雅的笑容。
“你说是吗?哥哥。”
第96章()
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待阅奏章和参考书卷,占据了大半章书案,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似乎只是突然间,悬月就这么忙碌了起来,忙着审改各州各县呈上的文案,也忙着学习掌理一国的朝政,忙到没有闲暇去想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即使身为预言中的临世神女,她也未曾想过涉足朝政,掌控这个国家的未来,她只愿坐个旁观者,替史官、替无法亲见的后人好好细看这滔滔历史沧浪。可是,她永远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返抵帝都后,她便被龙帝一纸诏书宣进了腾龙宫。
那个含元殿一如她记忆中的冰冷,端坐在高位上的龙帝却不再两年前的模样。那时的龙帝虽是年过半百,却依然不乏一代霸主的英姿,而现在的他,有着松脱的皮肤,夹了银白的发,半睁的眼中是藏不住的疲惫和掩不住的衰老。她可以依稀感觉到,那属于他的生命火焰正在渐渐熄灭。
现在的龙帝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还是一个孤单又寂寞的老人。他有着二十四位帝妃,却没有一个是他真正的爱人,他有十五个孩子,却没有一个是他疼爱的至宝。他的一生得到了平凡人所期望的一切,却也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她突然觉得高高在上的帝皇其实是个很可怜的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可怜人,可怜到几乎让她忘记他加注在重楼身上的磨难,忘记霁阳是如何死在自己的眼前。
可是,也终究只是几乎而已。
下一刻,察觉到她气息的龙帝抬起了眼,一双虎目即使浑浊也充满了王者的霸气。
“我皇万岁。”她不堪那视线中的压力,曲了膝,磕上冰冷的地面。
“月儿啊,你是个好孩子,”龙帝沉沉地开了口,“你是朕最骄傲的孩子。”
她浑身一颤,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孩子,即使她的名字曾被载上天家玉碟,那又如何?悬月这个名字,本就是个虚假。他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