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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最好的短篇小说大全集-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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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鸟)等,不舍昼夜,以优雅的声音歌赞圣佛。不过,哪怕声音再轻柔款款,合在一起也难免嘈杂不清。

    池旁、河边,宝树成林。紫金草、白银枝、珊瑚花,倒映在水镜中。虚空中,悬着宝丝无数,下缀宝铃万千,迤逦出妙法之音。那不打自鸣的不可思议的乐器,也在空中余音杳杳。

    若起啖食之想,则自然有七宝合成之宝几出现在眼前,上面摆放着盛放着珍肴美味的七宝圣钵。不过没有捧在手中品尝其味的必要。只要目观其色,品嗅其香,则身心清净,腹自饱足,体自滋养。当不食之餐完毕时,圣钵与宝几会倏地消隐。

    衣物将自然披于身,无须裁缝、洗濯、染织。华灯亦无须点,此处一直明光遍照。亦无须冷暖之房,气温均常和调适。千百种微妙无比的薰香温馨着十方世界,莲瓤不时自天洒落。

    往生要集,在“观察门”题下,要说初心观之妙旨。为了唤醒我们人对外部世界的想象力,并使其无限地丰富扩大,当我们无法深晓其中之奥时,必须倾注全部的心力。若为明心见佛、超脱世间这一低层次,任由想象力是捷径中的捷径。我们可将出神入化的想象力,集中在一茎圣莲上,并由此敷衍开去。

    依照显微镜的观察与天文学的推理,这朵莲花构成了净土宇宙论的一大基础,也成了它们之间的媒介。首先这朵花分为八万四千支经脉,每一经脉间有八万四千束宝光。而且无论它是何等微小,其直径也有二百五十由旬之巨。倘依一由旬即三十里之说,直径为七千五百里的花,亦属微不足道之列。

    这朵花分为八万四千瓣。在每一片花瓣间,各有发射出万干光明的数百亿颗的宝珠。在装点得美妙如画的花台上,耸立着四根宝柱,每一颗宝柱均高大如百千万座须弥山。宝柱之上的帷幕,装饰着五百亿颗珠宝,每一颗珠宝都闪射出八万四千束华光。每一束光都闪射出八万四干种金光,而每一种金光都变幻无穷。

    这种凝思聚想称为“华座观”。敷衍在这篇恋爱故事的背景中的理念世界,便具有如此盛大超群的规模。

    二

    志贺寺上人是一位大德宿僧。

    他须眉雪白,老迈之躯已到依杖方可行路的地步。

    在这位行学双修、炉火臻纯的圣僧眼中,现世仅如同草芥。上人自住入草庵时亲手植下的劲松,已长成参天大树,直指高天,梢孕风籁。能如许持久地舍弃浮生所有,在他功力甚深的心中,就自然产生了一切均不在意中的安详之念。

    见到富贵之人,他也只是暗自怜笑:对此如梦似幻的快乐,为何世人竟没有察觉?与容颜娇美的女子相遇时,面对这些饱受烦恼所累并流转其中的迷界之人,他自然也是心怀悲悯。

    当一个人对推转现世的动机不再抱有丝毫同感,从这一瞬开始,现世的一切就凝止不转了。在上人的眼中世界只有一种静相,现世于他无啻于一张白纸上的画、一张他国的地图。这种滴水不透的近乎完美的心境,使他忘却了一切畏惧。他已全然不解何以有地狱的存在。现世于己已不再具任何影响,这点他自了于心;加上他并非那种倨傲不恭之人,此一境界纵是自身德行艰深的结果,他也从不自居自傲。

    肉身之念已几乎从上人身上消失了。突兀的老骨粘在他衰老的皮肤上。在入浴等其他场合,看着自己这样的肉身,上人会油然自喜。这一肉身,已形同他人之躯,可不惜将它折杀。

    净土的饮食,上人也自觉跟老迈之躯甚为相适。夜间若有所梦,也尽为净土之境。不过当梦后初醒,方知己身仍停留在世间,并为无常的可怜梦魇所扰时,仍不由哀从中来。

    春天来临了。欣逢赏花时节,访晤志贺乡里的京都人士蜂拥而至。上人也不为此感到烦苦。因为他的心境已不为这些俗人所动了。上人拄杖出了庵门,朝湖滨水泱走去。午后的阳光已慢慢转为夕晖,湖水湛静如鉴。上人行“水想观”,独身一人驻足于湖畔。

    正当这时,一辆宝马香车驶回湖岸边,停在伫立不动的上人身旁。车主便是京极苑的贵妇人御息所。她今天是前来游览志贺的春景的,在归程之际,为了再看一眼湖景,才止住了车马,在车上浏览山光水色。

    上人不经意地看了看她一眼。顿时为她的美貌震惊得魂游天外。御息所的眼神与上人的眼神对视了一会,由于上人没有移开目光,御息所也没有强使自己转眼他视。她本非能容忍他人无礼注视的宽容大度之人,无奈对方是一位道行何等澄明清纯的老僧。过不一会,她还是对他凝视的眼神颇感讶异。

    御息所立即停止了赏景。华车驶动了,过志贺岭后直往京都远远驶去。入夜马车就会经过银阁寺路,进入都城。上人一直立送着华车远去,直至车影完全淹没在丛林间。

    一刹那间,现世以一股可怕的强大力量开始向上人报复。原以为无须在意的一切全然土崩瓦解了。

    回到虚庵中,上人本欲面朝本尊,念诵佛号。但他为挥之不去的妄想中的容貌滞碍了。本来他想这样来解嘲一番:那种美貌是幻而不实的,是本应泯灭的肉体的暂时之相。可是它却以难以言尽的美俘获了上人的心,这一瞬间的作用力,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持久不懈的力量。本来,从任何意义上讲,上人已不复年轻,纵使他认为这一触动是肉身开的玩笑的话。更何况肉身是不会在一瞬间产生此等巨变的。经得起推敲的结论是,他在一刹那触染了不可思议的毒素,精神很快发生了裂变。

    上人从未犯过女色之戒。青年时期与此的抗争,反而只是与女人的肉体的抗争。想象中的肉体仅为纯粹的肉身而已。上人为了征服这一最为理念性的肉体,最终依靠了精神的力量。他大获成功。迄今为止,了解上人行踪的人士,其中没有一位曾怀疑他的戒行。

    然而,那一张游山逛水、留恋湖景的女人的玉容,从肉身的意义上讲,竟是如此光芒四射,浑然一体。上人也不知道该给这一肉身取什么名分。只能认为因为那罕见的一瞬的显现,隐身于上人内部、一直蒙诳着上人的因子,终于现出了原形。

    这一因子就是现世本身,这一凝静不动的现世,突然从画中立起身,开始活动起来。

    打个比方,当我们站在都市通衢大道的车辆交汇处,用双手掩住自己的耳朵。然后突然把手拿开。这时,噪音就会如潮水一般蜂拥而来。

    上人的情形大类如此。当他接触到现世的流转、并听到现世的声响时,就已经给套入现世之环中。一个与一切均断绝了所有关系的人,重新转入了某一种纠葛当中。

    上人在读经正酣时,也几度发出按捺不住的喟叹。以为是自然扰乱了内心,当远望暮山云霭时,心也收敛不住,只是如浮云般迷混不清、意乱形散。望月观星时思路的方向也是一样。哪怕是一心想面朝庵内本尊以平静心绪时,奇怪的是竟连本尊的慈颜,也幻化成了御息所的玉容。世界已缩小到一个小小的连环中。这一连环的一头系着上人,另一端则是御息所。

    三

    京极苑的御息所,不久就将在志贺湖畔定定地端详着自己面容的老僧,全然弃之脑后。

    过了一阵子,流言入耳,她才想起这茬事。目送御息所华车远去的上人的身影,给一位乡里人看见了,他便将此事向前去志贺赏花的殿下做了禀告,并将从这天傍晚起上人变得如痴如狂之事一并告知。

    对于这一传言,御息所自然没有马上把它当正事看待。然而志贺寺上人崇高的德行着实名闻宇内,如果谣传属实,此事倒多少刺激了一下御息所的虚荣心。因为她已对俗世男子的恋情感到餐之可厌了。

    御息所对自己的美貌是十分清楚的。像她这种人,都难免有将自己的高爵厚位与天生丽质看得十分寡淡的倾向。因而信佛之心会进一步认真。由于生活极其无聊,她信奉了净土宗。佛门把花团锦簇、美丽动人的世间称为秽土,并厌而离世。这一佛教学说,安慰了她对形将近暮的世间荣华的倦怠之念。

    在搅花老手们眼中,御息所备受尊崇,称她为宫廷优雅的化身。配得上此等称誉,是因为这位贵妇人事实上谁也不爱。无论从谁的眼中,都看不出御息所内心里对帝王有多少爱恋之意。御息所梦想着得到的是近乎不可能的境界的爱欲。

    志贺寺上人是一位名闻遐迩的大德。更无须遑论他的高龄。他已是一位厌弃现世之人,这一点在都城可谓妇孺皆知。果若流言属真,就说明上人迷恋上了御息所的姿色,情愿牺牲来世。应该说没有比此更大的牺牲,没有比此更丰厚的馈赠了。

    御息所不为宫廷内的好求者所心动。纵使是年轻英俊的贵族公子,已不足以令她乱怀。男人的长相于她可谓不值一提。她唯一关心的是谁最强烈、谁最深切地爱恋着她。

    如此心有城府的女人,是最为可怕的。倘是娼妇,奉上人间的财富则足可令她心满意足。然而御息所享有人世间所有的富贵,所以她期待的是能将来世的富贵奉献给她的男子。

    宫廷里面,有关志贺寺上人之恋的风议日盛。甚至连天皇本人也半开玩笑似地谈起了此事。御息所自然并不喜欢这种风言巷议,仍保持冷静处之的态度。御息所深知,人们如此安然无妒地评议此事,首先是对竟能迷惑如此饱修高僧的自己的妩媚的礼赞,二则是众人出于在一个老人和一位贵妇人之间,是绝不可能产生真正的恋爱的安然之念。

    御息所回想起了在车中看到过的老僧的脸,他跟迄今为止对她相思过的男人的长相没有任何相同之处。在没有任何被人爱的资格的男子心中竟能萌生爱的嫩芽,真叫人深感不可思议。其实宫廷中的对歌,尤其是那专事引人落泪的“无望的恋爱”的歌咏对唱,跟此事相比,真可谓是自负之极的演戏与可笑之极的表演而已。

    说到这里兴许你早已明白,与其说御息所这位贵妇人是优雅的化身,不如说她是对被人爱有着极大兴味的女人。纵使贵为王妃,只要是女性,任何想无视被人爱这一点的努力都是徒劳的。男子梦想征服世界时,总是以政治斗争为中心;女人则以别的方式即纯粹女人化的方式。她不由得为那些剃度为尼的女子感到可笑。在离厌尘世这一点上,女人终究是无法舍弃己身之物的。只有男人,才能真正摒弃自己现世拥有的一切。

    老僧人曾一度厌弃了浮生。他远比公卿大夫们更为男人化。像曾经厌离红尘那样,现在他为了御息所又抛弃了来世。

    在这位信心诚笃的贵妇人心中,浮想出莲花世界的情景来。她想起了那株有二百五十由旬之广的巨大无朋的莲花。与目所能见的娇小的芙蓉花相比,这朵非同寻常的莲花,引发了她的兴趣。比方说,当听到庭前树梢的风吟,与吹拂净土宝树的轻风所发出的微妙的乐音相比,是何等毫无妙趣可言。想起悬在虚空中那些不奏自鸣的乐器,再看看身边的琴瑟筝茄,竟是何等可怜可笑的模仿。

    四

    志贺寺上人在进行着自我斗争。

    青春年少时与肉体的较量,是满怀着获得来世的希望。然而年衰之际这一绝望的战斗,只能与没有回报的沦丧的感觉交织在一起。

    跟京极苑的御息所之恋的无望,如同天日昭炳,毋庸置疑。与此同时,自从他深陷恋情之网时起,赴往净土的无望也已成事实。一个对世间一切抱持自在心境的高僧,在一瞬间陷入了前程渺茫之中。也许,年轻时之所以能产生轻取斗争胜利的勇气,也许是出自一种骄矜:当心有所欲时,这种欲求可以立刻变成现实,而他极力克制住了这一欲望。

    上人再度感受到了惊惧。他开始觉察到了现世笃厚而深晦的黑暗,在这个世界上每往前走一步都危机四伏。直到那架高贵的马车驾临志贺湖滨之前,他心中一直深信:等候着自己的是一个路程不再遥远的涅盘世界。

    华座观也罢,总相观也罢,杂相观也罢,一切均徒劳无功。每当凝想坐观,京极苑的御息所美丽迷人的容颜必然浮现在眼前。尝试对湖水行水想观也是徒费工夫。因为在微波下面,一张御息所美妙的笑靥会在波中摇曳着呈现出来。

    当觉察到心志的集中有害无益时,上人自然而然努力去驱散心中的幻象,试着使它变得模糊、暧昧。使上人愕然不解的是,事实上凝思静虑反而与深不可测的迷惘纠连在一起。颠倒性的尝试恰好确切证实了这种迷乱。他的心情变得越来越沉重、压抑,并试着从逃避的努力中再度逃避出来。唯有凝思聚想于御息所的玉容,才能得到安然。

    将御息所的幻影进行乔装巧饰的时候,他感到无比的快慰。这时他所相恋的对象便升华为越来越金碧辉煌的佛像,成为愈发遥远、越发不可企及的存在,而自己竟对此感到快慰,真是捉摸不透。将御息所想象描画成身旁的卑俗难耐的女性,不是更为自然吗?这样至少在幻影里面,会有利于热恋中的恋人。当然只限于在幻影里。

    思来想去,上人着力描绘着自己心目中的御息所。他注意到那不仅仅是肉身,也不仅只是幻影。上人确实在描绘着实相,描画着实体。在女人身上寻找这一实体,简直是莫名其妙。大德高僧,只要陷入爱河中,就无法不失去平日的修持,即通过抽象思维接近实相的修炼。京极苑的御息所如今业已与二百五十由旬的巨大的荷莲幻化成一体。由众多莲花支撑簇拥着的精神不爽的她,变得比须弥山、比山河国土还要巨大无比。

    将恋爱对象想象成不可企及的幻影,最终使上人走上了与佛道遥相背驰的道路。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这种相恋的无望,已无形中与解脱的无望联系在一起。越把它视为遥遥无期的恋爱,妄想就越发变得确切,邪念就会开始萌动。若认为是大有希望的恋爱,反而容易产生断念之心;这一不可能实现的恋爱,就会像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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