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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朝野-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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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点接着开会。当白书记汇报到怎么样安置下岗工人时。调查组长插话:“信中说到,工人骆云生的妻子自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会主席接过话去:“哦!这件事早处理好了,他家里是困难点,儿子考上了大学缺学费,因丈夫外出打工未归,妻子没了主张,又和儿子争吵了几句,一时想不开,就上吊自杀了,心胸狭窄嘛!矿党委很重视,给了安葬费,另外又拿五千元给他儿子上大学。”

    代宇庭轻声:“也只能是这样处理了。”

    调查组长看了一眼代宇庭:“好吧!这样的事和改革扯在一起,也没必要,改革嘛!免不了有这样那样的事出现。”

    白书记:“这也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到家呀!”

    开完会,调查组由几位主要领导陪同参观医院,体验“病房”生活。这医院建在工厂西面,离厂区半华里,前有一片绿林,后蓄一池湖水,环境甚是优美。它的三楼也就是最上一层,那是个神秘而又令人神往的地方,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拐弯处有一道镀锌钢管栅栏门,不知是为了区别于高档病室与普通病房而设置的隔离段,还是第一道“封锁线”?平时总是锁着,这锁里外都可以开,从外面开必须懂经,普通话叫懂行,是一把阿拉伯文字不外露的密码锁,仅限于股东们掌握。楼道口安装了一个漂亮的铁门,门中间有一个不被人注意的猫眼,从里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这大概是第二道“封锁线”。从这门走进装修豪华的走廊,香气袭人。踩着酥软的绿茸茸地毯,听着诸如《何日君再来》之类悠扬的轻音乐……立时将人置于花烛之夜,欲海之中。更兼在那彬彬有礼、春意染人的“护士”小姐导引下,有如贾宝玉梦游太虚境,由那花仙子带着你进入到秦可卿似的幽静薰香的“病房”,怎不令你神魂颠倒而不能自己?山区的房屋结构不似城里规范,空间高且跨度大,一间房足足有六七十平米,好改造,好装修。三层除去楼梯间还有五个房间,四间是按星级宾馆标准装饰一新的“病房”。房内套房,仿古时行宫,创意颇新。卧室里两张“寻梦”升降活动单人床,一套仿真皮沙发,一张麻将桌,电视机桌下的冷藏柜里,备有各类白酒、啤酒、色酒,放在里层的是“猛士”之类的春药。靠卫生间的墙上挂着一面与床并齐的水银镜。卫生间虽无干湿两蒸的桑拿设置,但那超大型的鸳鸯浴盆,却也不亚于当年玄宗与太真共浴的华清池,始临其境,如入深宫。时序清秋,将前后窗帘掠起,柔和轻风可以把人飘起,耳边犹闻那“水殿风来秋气紧,月照宫门第几层?”的吟哦。从走廊往最深处,走到尽头的一间房,是“医务人员”工作室,药品和医疗器械一排排、一行行地摆置有序,四五名清一色的靓丽女年青年“医生”、“护士”,时常在那儿排排坐,悠悠然。涂十指,突双峰,酥胸对玉臂,齿白透唇红。虽象模象样地着白衣、戴白帽,可满园春色关不住,里面的红巾翠袖,分明构勒出那燎人的苗条棱角。说是“医生”,何以病态恹恹?她们,或许对简单医疗、保健,看单与配药什么的,也略知一二,如阿斯匹林、注射等方面的常识,以便应急,据说,她们就位之前,还专门经过了突击培训,但她们最拿手的还是玩弄阴阳平衡——出卖自己的身体。

    豪华病房抑或阴阳平衡治疗室,生意比普通病房好得多,收入当然也就要比普遍病房高出几倍。因为这里有“特殊服务”项目,能叫“病人”们高兴而来,满意而去。这些“病人”中有的一掷千金,毫不介意。他们认为,此等所在,只能天上有,凡间哪得闻?如此一来,名气越来越大,开房率,不!“住院率”越来越高,以至达到百分之七八百。除了本单位首长,附近县、乡、镇的头儿们,以及基建包头、商人大款都知道这里有此仙境,到这里“住院、疗养”,光顾者趋之若鹜。天高皇帝远,何人管得着?本单位公安处就为其保驾护航,即使是上面有人来调查,人还未到,这里便一切正常得不得了。无凭无据,要予处罚,岂不是老虎拉车——谁敢(赶)哪?至于这高档病房到底治好了多少疑难杂症?只有天知道。听说有两位常“就诊”于三楼的“病人”,后来不知怎的?不去三楼,却住到了一楼的隔离病房。

    大多数处在底层的广大职工,常年停留在百分之几十的工资标准上,养家糊口还紧紧巴巴的,又何来余钱剩米游此幻境?不要说光顾豪华病房,即令入住普通病房,也是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去住的。调查组的人对这个内幕又怎能清楚?

    晚上,调查组在矿领导陪同下,继续享受山区特色美宴。

    第二天,调查组结束了对楚南m矿的调查,临走,矿领导为所有调查组成员每人赠送一份山区特产,什么竹鼠、山鸡、野猪肉、野兔之类,几辆小车后面装得满满的,后盖盖不下去,只好用尼龙绳绊住才勉强开走。

    楚云市委大院,整肃的机关大院里,绿树成荫,挂着“楚云市纪律检查委员会”招牌的办公楼前,摆放数盆花卉,造型别致。

    一名武警战士站在一个圆形木墩上,显得很神气。进入大厅,沿楼梯到二楼,是《党刊》编辑部。一间办公室的桌上,放置一本《党风党纪》刊物,一位干部正在翻阅一篇文章,标题是《风清弊绝开拓创新》,副标题为----楚南m矿大胆改革开放调查纪实。

    楚南m矿区内职工医院照常运转,一切如旧。

    副矿长趟在豪华病房,手里拿着《党风党纪》刊物,一靓女在给他按摹。

    副矿长:“《党风党纪》肯定了本矿改革开放,成就巨大,这里哪有什么**?一片春天,灿烂辉煌。‘思想僵化,别有用心,造谣中伤。’这文章写得好,我他妈钱没白花。想搞我,哼!”。

    矿区小会议室里,工人们低着头,听工会主席拿着本《党风党纪》在读。会场正面贴着“保持一致学习班”。

    会议室隔壁一间屋子里,一名干部在给工人训话,墙上贴着“反僵化生活检讨会”。

    矿区到处张贴标语—

    坚决和党中央保持一致!

    坚决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

    加强纪律性改革无不胜!

    彻底铲除自由化!

    坚决维护矿党委的统一领导!

    团结在矿党委周围将改革开放进行到底!

    傍晚,楚南m矿区,天空阴云密布,楚南m矿区行人稀少。驻矿区公安处门前,几个身着制服的公安人员在走动,隐约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殴打声、喊叫声,呵斥声。

    “你老实不老实!你老实不老实!嗵!嗵嗵!”

    “哎哟——!哎哟啊——!你们不要冤枉我呀——!我没写什么举报,那信不是我写的呀!”

    矿区职工宿舍,两个中年男子神色紧张地躲闪在一职工家中。一人向窗外张望后,回过头对另一男子说:“从仓库后面上山,到茶山坳去堵车,快走!”

    一老人担心的说“伢子——!你们打算往哪里躲啊!”

    一男子:“到广东,打工去!”

    老人:“外面危险啦!你们千万要小啊!”

    男子:“爸!没事,不走逼都会被他们逼死的。”

    老人擦着眼泪,看着两条黑影闪过仓库,消失在夜幕中。微弱灯光下,一位载眼镜的退体老教师,仰坐在竹靠椅自言自语——!

    “惊疑、慌乱、恐怖,噤若寒蝉,万籁齐喑。这哪是在搞改革啊!简直是在横搅!几年前还是上好的企业,而今成了“东厂”、“西厂”,成了人人自危的樊笼啦!“。

    老伴:“你少讲几句,当心整到你头上来,整死你!”

    老人:“随他们的便,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死亡。大不了一把老骨头和这帮东西拼了,我还要告他们,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就不相信告不倒他们”说着,从竹椅上站起来,走到书桌旁坐下,开始写东西。

    清晨,m矿区公路边公交车乘降点,几名干部和几名工人推推搡搡。

    “回去!事情没搞清楚你们不能走!”

    “关我们屁事!你们吃了饭没事干,我们要活命!走!”

    一台公共汽车停下,几人上了车,两人被强行拉了回去。

    清晨,有人悄悄打开小半边门,看着矿区院子里到处张贴的大字报—

    我们只和中央保持一致,决不和**分子同流合污!

    xxx、xxx、xxx是毁矿卖厂的败家子!

    xxx借改革开放之名行贪污**之实!

    原来“坚决维护矿党委统一领导”的标语上,有人打了一把长长的叉。

    单位的宣传栏上贴出了第一张大字报,标题是:

    《干部老爷们,你们究意想干什么?》,

    一个神秘的卖货郎,频繁出入厂区,在职工家属楼递纸条,传消息。

    矿区附近的茶山坳,一个弃置的旧制砖厂,经数年风吹雨洗,形成宽阔的自然坪,宛如一个小型机场。

    约下午7点,数十辆编了号的大型公交车,同时从不同方向,徐徐驶入自然坪,自觉、整齐有序地排列着。一阵喧哗声,几千人工人举着标语、横幅,黑压压从m矿区、从四面八方,向茶山坳涌来。

    然而,职工医院多功能厅,六七名矿领导仍在饮酒作乐,几名年青女子陪伴,赌酒豪饮,一头儿搂一女子喝花酒,嘻笑喧哗。

    一干部破门而入,向他们报告—

    “茶山坳聚集几千人、还有几十台大客,他们说要去市政府请愿。”

    “啊——!”几位在场的领导大惊失色,立即罢宴起身,赶往现场。

    领导们来到现场,职工群众个个面带怒容,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默默无声地排着队,并已基本登车完毕。

    副矿长:“晚了!”

    白书记:“真行,他们真行!”

    胡矿长:“是啊,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动大批车辆,时间如此准确,又密不透风,真是‘于无声处听惊雷’啊!”

    有的工人们当着他们吐口水。

    白书记走上车劝阻,试图找出几个组织者,没一人出头,也没人理睬,他干咽了几口唾沫,尴尬地退下车来

    “嘟—嘟—嘟——!”清脆的哨声,回荡在山谷,“呜……”,刹时,几十台公交车一齐发动,轰鸣声震撼大地。

    几个指手划脚的头头,狂怒地大声疾呼:“不许开车!”副矿长平伸双手,叉开两腿挡住车头,司机们照直向他开去,他躲开了。司机探出头,看着他笑笑,做个飞吻的动作:“拜拜!”全车人放声大笑。

    另一台车上,胡矿长坚强地抓住车门不松手,可司机提起汽栓,车门关了,他被甩在了地上,职工调皮的伸出头来,认真地说:“矿长,注意安全!”车上职工看着他放声大笑。

    公交车一台接一台向北进发,宛如一条愤怒的巨龙,卷起一片冲天黄尘,掩盖了晚霞中寥落的村庄,淹没了头儿们颤抖的身影,向市政府方向奔驰而去。

    白书记:“完了!这、这这‘载舟之水’,真的可以覆舟呀!”

    头儿们眼瞪瞪,看着扬长而去的车队,七上八下地仍站在土坎上,车队渐渐消失。

    矿党委汤副书记:“走吧!还得想想法子才行啊!”

    领导们垂头丧气的回到各自的单位。

    通往楚楚云市的南大道上,尘土飞扬,数十台公交车在奔驰。天空刹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群山连绵起伏的层林,排山倒海般呼啸。继而暴雨顷盆,海浪滔天。第一台公交车上,昨晚那戴眼镜的老者,突然站起来,大声朗诵他的作品:

    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朗朗春秋,民心为镜。

    莫不信过眼烟云覆舟水,

    遏住那骄纵矝持奢华心。

    执几年造福一方清廉政,

    休贪瘾通往地狱雪花银。

    有道是执政为民金不换,

    方赢得千帆竞渡万木春。

    接着,他又说“中国的改革开放,是中华民族的伟大觉醒,是富国强民的必由之路,是一场新的革命。**人要站在历史的高度,带领群众,与时俱进。任何有违民意、阻挡改革进程的一切羁绊,都将被波澜壮阔的改革洪流淘汰。”

    老工人的朗诵与讲话,赢得了全车的热烈掌声。

    这时的m矿领导却慌了手脚。

    白书记:“张义!赶快给上面报告,就说……。不行不行!算了算了!”他进办公室,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颤颤巍巍地看着厂办主任。

    胡矿长:“小马!快把我的车加满油,开到办公楼前,我取点东西就下来。”他跨入工厂大门口,白着个脸,边往家走,边吩咐司机。

    工会付主席:“喂!市政府值班室吗?我是……。”

    白书记厉声:“你干啥呀你?尽给我捅篓子,还不放下!”

    工会付主席刚拨通电话,白书记走了进来,急忙伸手一把抢过话筒,另一只手压住话机。

    付主席嘟哝着:“我们不报告,其他单位也会向上报告的,还不如……。”

    白书记:“谁要报告谁报告去,你以为这事蛮光彩呀!”

    白书记下楼,开台专车,独自连夜直奔市政府。 

第 十一 章() 
凌晨,凛冽的寒风夹带着零星碎雪,在楚云市的上空呼呼地刮着。宽阔的燕翎大道两旁,光溜溜一叶无挂的倔犟梧桐被吹得呜呜直叫,飘零的碎雪尚未着地便被阵风掠走。淡淡地浅黄色路灯,象蒙着层层轻纱软绵绵地罩在大道上。街市暂息了白昼的喧嚣,权去了繁华的景象。偶尔有一二夜行车疾驶而去,刺耳的发动机声撕破夜空,几秒钟,仅仅几秒钟后又恢复了袭人的宁静,沉睡的楚云市象浸泡在海底。

    燕翎大道,在没有车流的深夜显得特别的宽、特别的长。登高远望,它宛如一条奔行的巨蟒直扑楚云市的心脏,粗大的尾巴甩向远远的南方。

    大道距市中心约莫20余公里,在一个名叫云塘的地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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