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国卿城-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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魃肀摺!
卿禾点头,拉过身后的青玊,缓声道,“嬷嬷,这孩子也得同我一同入宫,嬷嬷能否打点一下——”
容嬷嬷笑着拍了拍卿禾的手,回头望了眼王宫守门的侍卫,迟疑道,“守门侍卫盘查相当严厉,公主可以正大光明的走进去,只是,这小女孩,看寂玉能不能暗中送进去?只要进去了就好办了。”
卿禾展颜一笑,挽了容嬷嬷的手,带着微微撒娇的音,“这个好办,他自有他进去的法子。这么多年,还是嬷嬷最疼卿禾了。”
小女孩?花青玊一脸郁卒地望着自己一身女装,同卿禾一样的一身粉色宫装,只是尺码要小,他本来便面目清秀,现在又是如此装扮,更显娇媚,难怪容嬷嬷第一眼便将他看成女娃。
寂玉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取出一张人皮面目来,卿禾接过,将它密实地贴在自己的脸上。
她下午特意去了那林大哥的街坊处,打探了林大哥女儿的长相,回客栈后让寂玉画了张图,然后照着图做了面皮来。
帮着卿禾贴好面皮,寂玉对着已是面容平庸,尤其是眉间还多了颗小指大的黑痣的卿禾道,“公主放心进去,寂玉会暗中陪在公主身边的。”
卿禾点头,嘱咐她万事小心,便随着容嬷嬷往宫门走去。
寂玉对青玊微微点头,青玊会意,心念一动,问道,“你现在不进宫陪卿禾一起?”
寂玉摸摸他的头,细声道,“我还有事要办,只要公主需要,我便会出现的,倒是你,跟在公主身边,千万要听话。”
花青玊乖乖地点头,跟翡翠在一起时老吵架,但是这个寂玉姐姐却让他觉得心安和舒服。
唇瓣一动,他朝寂玉招了招手,身子瞬间消失在寂玉眼前,甚至连一道光芒也没有。
寂玉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容嬷嬷带着卿禾在宫门处,容嬷嬷同侍卫说了几句话,那两个侍卫只看了一眼卿禾,随即点点头,示意她们快些进去,待会便是关宫门的时间了。
直到亲眼看着公主已经平安入了宫,寂玉才长吁了口气,再望了眼王宫,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守门的侍卫只是简单地问了宫女回家探亲,为何超过了回宫时间,容嬷嬷帮着回话道,“这是新派到桑贵妃身边伺候的蘅芜丫头,延长了出宫日期,此番回去,就是处理下个月的亲事,本是经过桑贵人同意的,我见天色晚了,便出来接她回宫,希望将军你体谅点。”
宫中谁不买容嬷嬷几分薄面,王上可是将后宫下人的琐事都交由她打理的,容嬷嬷话又说的在情在理,侍卫们自是没有为难的理由,爽快地放行了。
一入王宫,即便是在夜色之中,卿禾对这一草一树,一花一木,那些小路长廊和花园假山,都是分外地熟悉。
远远望去,一座座宫殿都记忆中棱角分明的模样,露着琉璃色的瓦顶,最远处的长信宫,在夜色掩映中,却分外惹卿禾的眼。
无声地望了两眼,卿禾垂首,随着容嬷嬷径直往郗若所居的雅岚宫去,大抵已是夜深,宫中已经少有人走动,除了偶尔来回巡逻的侍卫,便再无他人。
行经蜿蜒的曲江池,这便已是皇宫的后苑了,卿禾忍住鼻酸,不敢抬头看周围的景色,这都是已经是烂熟于心的景色,她日思夜想,做梦都盼着哪日能回来。
眼看拐弯便是雅岚宫了,卿禾却忽然顿了脚步,机警地环视四周,一片黑暗中,她直觉有双眼睛死死地锁住了自己。
胸口突地发滞,呼吸一紧,她揪紧了衣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走在前面一两步的容嬷嬷感觉到卿禾的不安,回转过身来,略微提高了声音道,问道,“蘅芜丫头,愣着做什么?贵妃娘娘还等着你去伺候呢,快些走吧。”
卿禾收回目光,垂下了头,低声道,“是。”抛下了那依旧如芒刺在背的目光,继续往前走了。
殿前守更的两个小宫女垂立在门口,见到容嬷嬷来,恭敬地行了礼,抬起头来看到卿禾,都亲热地道,“蘅芜姐姐这么快便回来了?娘娘已经歇着了,今晚有我们俩守着,姐姐明儿再来当值吧。”
容嬷嬷道,“我带蘅芜进去,有事向娘娘禀报,你们好生守着,有什么事立即进来禀报。”
桑贵妃是容嬷嬷伺候长大的,与容嬷嬷的感情向来很好,容嬷嬷在宫中甚有威信,两名小宫女自是不敢多说什么。
走进大殿,便是宽大的正殿,摆设简单,殿的两旁分立着雕花围屏,两侧放置有有熏炉、烛台,这雅岚宫一直是桑郗若的寝宫,卿禾以前常从自己的长信宫跑来这里找姐姐,然后每回都在这里见到陪着姐姐练琴的沈话。
敛了眉,她和容嬷嬷一道从正殿往左侧的门里进去,便是桑郗若的寝殿了,在雅岚宫听差的宫女极少,除了门口守更的两个宫女和另外两个下去休息的宫女,便是新调派过来的蘅芜了,容嬷嬷细声告诉卿禾,眼下这么大的宫殿里,只有郗若一人。
寝殿内偌大的一张沉香木阔边床上,悬着绯色的罗帐,风起帩动,隐隐可见蚕丝薄被中,侧身卧着一个人儿。
卿禾放轻脚步,上前掀开了帷帐,柳眉樱唇,愈发消瘦的杏脸,不是郗若还能是谁?
她强忍住泪光,凝视着睡得不甚踏实的姐姐,饶是在梦中,眉头仍是蹙得死紧。
她来晚了这么久,姐姐会怪自己么?在青国的时候,不是没听说姐姐在凤伏饱受冷落和欺凌,她却为了自己爱情,自私了这么多年。
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在桑郗若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上,她身子轻轻一晃,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叫着坐起来,“不要过来!”
身子下意思地往后缩,桑郗若怯怯地不敢正视床前的黑影,只是抱紧了被子,护住了肚子,喃喃地道,“话,拜托你,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
卿禾望着如惊弓之鸟般的郗若,那紧抓住被子的手更是瘦骨嶙峋,长长的秀发垂散与胸前,她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姐姐,我是卿禾啊。”眼前被泪水糊得一片迷茫,她索性一手撕下面上的人皮面具,爬上床去,紧紧地抱住了桑郗若。
温暖的触感让郗若镇定了下来,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她捧着卿禾的脸细细打量,回抱着卿禾哭成了泪人儿。
“卿禾,卿禾,真的是你,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容嬷嬷悄悄地站在一旁,眼睛也湿润了,两位小公主,都是她从小带大的,郗若温婉,卿禾沉稳,两位公主是凤伏最美的姑娘,也是凤伏最有价值的珍宝。
奈何一场动乱,王上自尽,王后殉情,卿禾公主流落他乡生死未卜,郗若公主沦为阶下囚受尽折磨。
两姐妹抱头痛哭了良久,容嬷嬷提醒道,“娘娘现在有了身孕,还是少掉些眼泪,免得伤了腹中的孩子。”
卿禾听了,抬起袖子给郗若拭泪,连连道,“姐姐莫哭了,我们姐妹团聚是好事,以后卿禾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再也不离开了。”
桑郗若同样举袖,七手八脚地给卿禾擦去脸上的泪痕,犹想起与卿禾分别那日,才十三岁的她,也是勇敢地站在自己面前,大声地道,“姐姐,以后卿禾会保护你的。”
“好妹妹。”她拍拍卿禾的背,卿禾拉给被子覆在郗若的身上,帮她盖得严严实实的,免得她着凉了。
容嬷嬷悄然退下了,留久别重逢的两姐妹说些体己话。
那厢,花青玊借灵术遁入皇宫,追着卿禾的气味,循迹找到了雅岚宫,正巧碰上了从内殿退出来的容嬷嬷。
容嬷嬷瞪大眼睛,惊讶地问道,“你自己一个人进来的?寂玉呢?”
花青玊把同寂玉分别时,寂玉对自己讲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容嬷嬷。
容嬷嬷心下仍存疑,花青玊到底是如何只身安全到雅岚宫的,竟然没被王上发现,却见他径直往寝殿走去,她忙拉住他,告诉青玊,现在卿禾正与她姐姐叙旧,他暂且不要进去打扰。
花青玊哦了一声,走到寝殿的外面,靠着墙坐了下来。
容嬷嬷过去欲劝他,说自己可以先安排他去歇着,明日再见卿禾,他却倔强地坐在地上不肯走,只有挨着卿禾,他才会觉得安心。
容嬷嬷叹口气道,“你这小姑娘,真是生得倔,跟二公主小时候一模一样。”
望着容嬷嬷远去的背影,花青玊蹙眉,真想把这一身宫女装给换了,瞥见容嬷嬷走路的姿势,他清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亮,眉却蹙得更紧了。
第五十五章 重逢郗若
“所以,这七年,你都是在青国的姨母家里?”桑郗若道。
卿禾点点头,把从被追杀逃到青河,被落下拓所救,然后投奔了姨母这些事都告诉了郗若,略去了自己代嫁给落下拓的事,只道自己此番回来,就是救姐姐出去,并且密谋复国的。
郗若睁大了眼睛,依旧是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姑娘,“若是复国的话,岂不是又要血流成河?”
卿禾眼神微黯,沉默下来,她何尝不是没想过这些后果,只是沈话硬生生地逼死了父王母后,自封为王,又如此虐待姐姐,她如何能善摆甘休?
“卿禾,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话,他也是复仇心切,若是我们再复仇回去,那冤冤相报,又何时能了。”
卿禾定定地望着姐姐,心里微微地叹气,真是个傻女人,这些年,即使沈话待她再不堪,即使在睡梦中都要提防着他会害她,她却仍是为他说话替他不舍。
手指舒缓地张开,覆在郗若微微凸起的小腹上,那下面是一个小生命,是姐姐和她们的仇人沈话的孩子。
一想到孩子,郗若便缓缓笑开了,面上散发出柔美的光芒来,“自从知道有了孩子,他带我要比从前要好多多。”
卿禾心中酸楚,姐姐的心中从始至终,都是全然的爱意,没有丝毫的憎恨,她全心全意地爱着沈话,哪怕他亡了她的国,毁了她的家,她仍是心甘情愿地爱着他,甚至怀上了他的孩子。
“卿禾,我都以为,你已经不在这世间了,我哭着问过话好多次,他都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他没有杀你,可是你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现在回来了就好,我和话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卿禾悚然一惊,身子僵冷,姐姐真的是太天真了,沈话怎么好好照顾自己,她和姐姐,都是他恨不得处置而后快的人,她甚至怀疑,沈话让姐姐怀孕,是为了更好地折磨她,报复她们。
暂且搁置了心中的情绪,她笑着对郗若道,“都快天亮了,你睡会——”
桑郗若攥紧了卿禾的手,“你不许走。”
卿禾笑着保证,“我回来了便不走了,姐姐放心吧,卿禾就在这里陪着姐姐。”
听了卿禾的保证,又倦又乏的郗若才终于稍稍安心,兀自坠入了沉实的睡眠当中,消瘦的纤手,犹是握着卿禾的手。
卿禾伸出另外一只手来,给她掖好了被子,轻轻地对着外面唤道,“青玊?”
门外立即走过来一道暗影,也不压抑为何卿禾会知道他就在外面守着她,卿禾道,“你也上来睡会吧。”
花青玊登时红了脸,床上的两个姑娘,卿禾还好,可是另外一个,是怀着孩子的,他怎好上去抢地盘。
卿禾猜出他心中所想,想了想,让他去一旁的长柜里找找看有没有被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郗若是习惯让下人把多余的被褥都放在那里的,她夜间向来怕冷,因而被子离得越近越好。
青玊果然从长柜里抱出了一床绣着大团大团的牡丹花的蓝色锦被,把被子铺在了地上,他亦安心地睡了过去。
徒留卿禾皱眉苦思,该如何说服姐姐,她定是不愿意离开沈话的,更别提与他为敌了,回头又深深凝视着离散多年的姐姐,见她蜷缩在被子里,抱着自己的手不放开,似是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孩童,她心中的愤憎又涌上来,这些年,沈话怎么忍心去折磨如此深爱她的一个女人。
天色微亮时,卿禾迅速拿过枕边的面具,复又贴在面上,轻手轻脚地放开郗若抱着自己的手,翻身下床来,两个宫女进来时,机敏的青玊早已醒来,并收拾好被褥放回长柜,朝卿禾呶呶嘴,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蘅芜姐姐好。”两个小宫女向卿禾问好,已不是昨夜守更的那两个宫女了。
卿禾只知这蘅芜的容貌,不知她的品性和言行,因而只是向她们浅浅一笑。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桑郗若不安地翻了个身,她素来浅眠,昨夜是因与卿禾重逢,才安心地沉睡过去,睡梦中感觉到一直紧紧抓着的手不见了,她遽然转醒,一探身旁,果然床榻已空。
“卿禾,卿禾——”桑郗若惊慌失措地下床来,鞋都顾不得穿上,完全无视眼前的几个宫女,赤着脚要往外面奔去。
另两名宫女大惊,忙拉住她,“娘娘,你在找谁?”
桑郗若执拗着从宫女的阻扰中挣脱出来,双眸一片茫然,喃喃地道,“本宫要去找卿禾,你们看到没她?”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良久才想起来,卿禾是以前的二公主,是桑贵人的妹妹,可不是早就听说她已经——
“娘娘,卿禾公主不是早已亡故了么?”宫女脱口而出。
啪——一声脆响,说话的宫女捂着脸,扑通一声跪下了,桑贵人素来温婉,伺候她这么多年,从来未曾对宫女说过一句重话,没想到她这次竟然挨了她一巴掌。
“娘娘恕罪,奴婢们确实没有看见卿禾公主啊。”另外一名宫女见情况不妙,忙跟着跪下来。
桑郗若长袖一甩,素着一张惨白的脸继续往外走,怎么可能,卿禾昨晚还躺在自己身边和自己说话,她答应过自己再也不离开的,她怎么能骗自己?
“姐姐——”覆着蘅芜面皮的卿禾情急之下,一声姐姐脱口而出。
桑郗若身形一顿,回转身来,望着卿禾,一脸的期待,待看清楚是蘅芜的面孔,面色又灰败下来。
卿禾走到她跟前,轻声道,“姐姐,我是卿禾,我在这里。”
郗若迷惘地望着她,明明不是卿禾的相貌,可是声音又如此相像,那双清冷的眼眸分明又是自己妹妹独有的。
“你?”她指着卿禾,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卿禾握住她冷凉的手指,似曾相识的触感让郗若如梦初醒,怔怔地让卿禾带着她回到床榻前,给她穿上鞋子。
见两个小宫女仍怯生生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卿禾使了个眼色给一直傻傻地盯着自己的郗若。
桑郗若回过神来,清了清喉咙道,“司琴、司棋,你们两个起来吧,下去敷下脸,这里有蘅芜伺候就成了。”
司琴、司棋两人忙诚惶诚恐地退下了。
“你真是卿禾?”见宫女一退下,郗若抓紧了卿禾的手问道。
她反手握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