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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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其中一人苍老的面庞,何广粟赶忙敛回心神,深深颔首:“将军。”
虽然不知这人是何来历,但何广粟很清楚:能被叫将军的不一定有大纛,但有大纛的部队,其主将绝对称得上一句将军!
只见那老将不着痕迹的将粘在髯须上的雪拍落,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何广粟:“尔可知安门卫卒几许?于何时换防?”
被那双虎目瞪的丝毫不敢对视,何广粟将头埋的更低,语颤道:“将军,俺就一粗鄙农户,从何知此军机要事?”
那老将见何广粟不似作伪,只好再问道:“那尔可知,陛下今在何处?”
闻言,何广粟长松一口气,如蒙大赦般道:“将军不知,前时长安物价鼎沸,百姓民不聊生,幸陛下仁慈,出内库粮以售于北阙”
“陛下今在何处!”
喋喋不休之语被突然打断,何广粟一愣,抬起头,就见老将面上已满是不耐。
尴尬的抿抿下唇,何广粟小心翼翼开口道:“陛下正于高庙思过”
见老将面上依旧是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何广粟顿时慌乱起来,猛然一跪,眼泪唰一下就夺眶而出。
“将军饶唔”
哭嚎之语刚一出口,何广粟便被身边的军卒捂住了嘴;看着老将凶狠的面色,何广粟目光中满是惊骇。
那老将却只是恶狠狠瞪了何广粟一眼,轻挥了挥手,那两名士卒便一拱手,架起何广粟回到了先前那个位置,片刻间,将三人重新埋回了雪地里。
老将缓缓蹲行到树边,依靠在树干上,紧盯着渐渐亮起篝火的安门。
“咳咳”
突然两声轻咳,老将身旁的亲卫顿时一慌:“都尉可是受了风寒?”
那老将却是微微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无碍,便继续睁开那双遍布血丝的双眼,望向长安城的方向。
亲卫见此,悄悄将身上破旧的衣袍脱下一层,看了看上面的破洞,又再脱下一层,将两层几乎称得上破布的外衣披在了老将身上。
把老将却是头都不回,一抖肩膀,两层破布就滑落在老将手中。
看着老将背身递回的外袍,卫士目光顿时一暖:“都尉,还是披上吧”
只见老将猛一回头,深深凝望向卫兵目光深处,然后若无其事般回过头,继续看向安门,一言不发。
卫士顿时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赶忙单膝跪倒在地:“末将险乱军心,罪该万死!”
老将依旧是头都不回:“噤声。”
闻言,卫士才一脸羞愧的起身,稍稍离远了些。
老将凝望着长安城的方向,目光紧紧锁定在位于安门外,挡在长安和这片树林之间的那座军营。
即便是在这临近夜幕时的昏暗光线下,老将也清晰地看到,南营已处于被包围看押的状态。
“竟迫丰沛子弟至斯”
老将讥笑一声:“陈平啊陈平,尔可真没辜负高皇帝之期许!”
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中逐渐亮起的点点星辰,老将站起身,轻轻拍打着身上的雪。
“某倒要看看,盗嫂受金之辈,可真欲窃国祸政?!!”
PS:1大纛:军旗。
第0077章 风雨欲来
一轮皓月挂在了夜空,照亮了略显昏暗的章台街。
章台街尽头,安门附近的高庙内,刘弘正靠坐于祠堂外,满目憔悴的仰头,观望着夜空。
不过数日,本就瘦弱的刘弘,已经近乎皮包骨头了。
脸颊深深凹陷,颧骨亦隐隐凸显,就连本就不浅的眼眶,看上去也更深了些。
这些时日,周勃倒也没断高庙的粮、水,一日两餐依旧按时送到高庙外;甚至有几天,周勃还亲自前来送饭。
但刘弘是真不敢吃啊
嗯,他怕这具身体自来水过敏,或者粟米中毒!
出于这个担心,刘弘连摆在庙内,用于祭祀刘邦的三牲都没敢吃!
在过去这几天里,刘弘基本都是自高处取雪,化成水喝下去,以此保证生存的如果不算前天,从庙后枯枝上掏的那几颗鸟蛋的话。
饿到现在,刘弘已经有些精神恍惚,就连有人敲响了大门,也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有气无力的让来人进来,刘弘费力的坐正了些。
此时,刘弘在高庙内,胆敢请来的,必然是奉常、宗正的官吏。
果不其然,庙门缓缓打开,刘弘就看见老奉常刘不疑一步一履,面容恭敬的来到祠堂前,大礼一拜,旋即侧过身,对一旁的刘弘参拜道:“奉常领宗正事臣不疑,谨拜陛下。”
吃力地撑着地,刘弘虚喘着气,深深凝望着刘不疑苍老的面容。
“奉常此至,可是转呈丞相之奏?”
没错,在过去六天内,除了周勃前来送饭之外,无论是虫达还是刘不疑,都没有来过高庙!
虫达无法前来,刘弘还能理解,毕竟虫达现在就是个名誉卫尉,在刘弘自己都身陷高庙的情况下,虫达被限制行动也正常。
但身为负责高庙日常维护,以及祭祀事务的奉常,刘不疑却也一次都没来过,这就让刘弘很不爽了。
刘弘直愣愣等了六天,可就等刘不疑前来,送碗不会让人过敏而死的饭菜呢!
刘不疑闻言,面色顿时一苦,赶忙跪倒在地:“禀陛下,高庙之事,自少府售粮之日起,便以非奉常所属”
闻言,刘弘脸色才回暖了些,不冷不热道:“那今日奉常前来,所为何事?”
只见刘不疑鬼鬼祟祟的左右环顾一圈,才稍稍上前,低声道:“今日夕时,内史传出消息:城外匪盗丛生,内史尊陛下诏谕,遣备盗贼都尉大索关中”
说到这里,刘不疑的声音低至微不可微:“卫尉虫公言:此或乃城外有变”
刘弘猛然一机灵,险些从地上站起!
那支军队,居然真的来了!
在写下那封血诏时,刘弘心里根本就没谱:谁知道那支军队,此时是否存在呢?
但今天,那支军队来了!
那支军队不止存在,并且接受了刘弘地召唤,在不过十数日内跋涉将近两千里,出现在了长安城外!
刘弘激动之余,就差没有热泪盈眶了
见刘弘原本昏沉的目光陡然一亮,刘不疑面上也是带上了一丝喜悦,继而道:“卫尉言:今夜或有变,陛下当有防身之物,卫尉随后便至。”
说着,刘不疑就在刘弘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像变戏法般,从衣袖中取出一柄短剑!
紧接着,又在刘弘更加骇然的目光下,从怀里取出来一只
雏鸡!
然后将短剑和雏鸡拿在手上,捧到了瞠目结舌的刘弘面前!
废了好大劲儿,刘弘才将几乎塌陷的表情收拾回来,略有些迟疑的看向那柄短剑:“奉常当知,高庙不可现兵刃?”
刘不疑却是面色如常,脸不红心不跳道:“此礼器也,未开刃。”
然后,刘不疑蹲坐下来,用那把未开刃的短剑,轻轻将雏鸡脖颈划开,雪白的地上顿时出现一滩血红。
待等鸡血流干,刘不疑略显粗糙的将鸡毛连皮一同扒下,然后面色淡然的将血淋淋的鸡尸双手奉到刘弘面前。
反应过来刘不疑是在解决自己的食物问题后,刘弘心中不由一乐,微眯着眼,意味深长道:“奉常亦当知,祖宗祠堂不得见血污”
刘不疑依旧是那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此祭祖也。”
天黑之前,陈平、周勃、灌婴三人便已聚首于武库西侧的大将军幕府,边等候消息,边猜测着那支神秘的边军究竟是何来路。
至于为什么选择大将军府,则是因为:大将军幕府坐落于毗邻武库,几乎位于长安城的正中央。
这样一来,无论是长安那个方向传来异动的消息,三人都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赶到事发地点,或出现在应该出现的位置。
“丞相何忧于此?”
相较于陈平的担忧,周勃无疑轻松得多:管他是谁,什么来路,只要来了,就脱不掉一个无诏擅动的罪名!
灌婴则相对淡定一些,理性的分析着:“且不论小儿究竟如何送信至彼,单论秦侍郎出长安之时日,于今亦不过十数日而已。”
“便以日行军百里计,此部叛军,亦当距长安不逾千里。”
闻言,陈平莫名的焦躁起来:“话虽如此,然千里以内,唯陇西、北地二军可为小儿所用,叛军又未过箫关”
看着陈平疑神疑鬼的样子,灌婴也不由止住话头,委婉劝道:“丞相,绛侯之言未必无理,今汉天下,可有无诏调兵而勿罪之军?”
闻言,陈平饶是心有不安,也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略带愁苦的跪坐下来,陷入沉思之中。
周勃则是和灌婴对视一眼,便来到一旁的武器架,打量起灌婴摆放在议事堂的戟、戈;不时抽出某一柄,拿在手上掂量着。
灌婴面上则满是淡然,见二人没有交谈的意思,便从怀中取出一卷道德经,津津有味的研读起来。
静默许久,堂外方穿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周勃罔若未闻,依旧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长枪短棒;灌婴缓缓放下手中竹简,将目光投向堂门。
陈平则是略有些不安的站起身,走向堂门处,不顾此举是否合乎礼节,做出要直言询问的架势。
陈平刚走没两步,就见一士卒快步跑进来,略扫一眼堂内三人,便慌乱向灌婴禀告道:“将军,南营失守!”
第0078章 南营易主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估算着时间,确定长安城已经宵禁之后,老将才唤来几个军官,蹲在雪地上盘算着行动计划。
“都尉,吾等何不夜袭安门,杀入未央以救陛下?”
老将却是缓缓摇了摇头:“陛下诏谕,只道吾等现于长安以南,未言及攻城之事。”
闻言,围坐一圈的青年军官顿时愣住,满脸莫名其妙。
“不攻入长安,如何拯陛下于水火?”
老将仍旧一言不发,看着雪地上,经何广粟粗略描述而画出的长安地图,像是在思考什么。
倒是老将身旁,那瘦高的卫士顿时一喝:“休得胡言!”
“陛下从未陷于险境,又谈何水火?”
听到这里,老将才抬起头,赞赏的看向出声之人:“令校尉所言甚是。”
看着周围军官一头雾水的表情,老将无奈的摇了摇头,却并未多做解释。
站起身,负手遥望着山林下,近乎鸦雀无声的南营,自语般道:“陛下未允吾等攻城,却未言不得夺营啊”
先前那令姓校尉亦是起身,拱手配合道:“南军俱以丰沛子弟充之,乃高皇帝之臂膀;今陷囹íng圄yǔ,都尉不可坐视啊”
看着二人一唱一和,一众军官反应片刻,面色顿时涨红起来,激动的站起身,争先抢后道:“末将愿做先锋,”
说着,几个军官还夸张的舔着嘴唇,一副渴望至极的模样。
看看那一个个吊儿郎当靠在营门外的暗哨,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这也配叫禁军?
就这帮血都没见过的小娃,还有脸自诩为汉室精锐,刘氏臂膀,关中军牌面呢!
看着手下斗志昂扬的一众军官,老将淡笑着望向长安城的方向,悠然开口道:“率卒百人,一刻之内拿下南营,何人敢往?”
话音刚落,山林中便呈现出后世,大妈们在超市门口抢夺赠送物品的场面:“都尉,都尉!末将去!!!”
半刻之后,南营附近便已经没有站着的北军士卒了。
数百被缴械的士卒蹲在南营大门外,怒目圆瞪,恶狠狠盯着不远处,一身破旧的军官。
令校尉却仿佛对着吃人的目光般毫无知觉,慢条斯理的吃完手上的半块粟米饼,拍了拍手,整理一下着装,准备迎接从山林中走出的老将。
没能抢到行动机会的几位军官,则垂头丧气的跟随在老将身后,向营门前的令校尉投去嫉恨的目光。
察觉到身后军官们的不忿,老将轻轻一笑,来到营门处,对令校尉不着痕迹道:“战况如何?”
令校尉一拱手,目不斜视道:“尊都尉将令,北军未有战亡者,唯顽固不灵之十数人,略负钝创。”
说着,令校尉极快的瞥了一眼老将身后,目光已有些躲闪的的军官们,继而道:“末将所率之斥候百人,此时正巡视南营。”
在南营陷落的同时,高庙内的刘弘也终于将雏鸡烤好。
“拔鸡毛就拔鸡毛,皮也不给朕留点儿!”
嘴上吐槽着,刘弘费劲的咬下一块柴干的鸡肉,陷入漫长的咀嚼环节。
因为鸡皮被刘不疑扒掉,皮下脂肪也被扔在了地上,导致刘弘烤出来的肉除了一阵糊香外,几乎没有任何滋味;柴涩的口感,简直就和咀嚼泡沫板有的一拼!
嚼了许久,依旧没感觉到鸡肉有松动的迹象,刘弘索性不再费劲,直接咽下,然后狼吞虎咽起来。
当一个人饿到极致的时候,口感就不再会影响进食速度了。
心里不忘吐槽着,将两世以来吃过口感最差的一顿鸡肉吃完,刘弘刚想躺下歇会儿,就闻庙门再度被敲响。
心情很不美丽的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布,将嘴边擦拭干净,刘弘便语气阴冷的令门外之人进来。
然后,虫达那张骚包的面瘫脸,就出现在了刘弘眼前。
刘弘赶忙收拾好表情,从地上爬起,将刘不疑送来的那把礼器拿到了手上,然后对虫达点了点头。
虫达脸上依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微微侧过身,示意刘弘先走。
腹诽两句老面瘫之类,刘弘便跨过门槛,走出庙门。
“呼”
时隔多日,再一次呼吸道高庙外的空气,刘弘就像被囚禁的人重见天日般,心情明亮无比。
但刘弘没来得及好好品味一番出狱的感觉,二人便已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士卒围在了中间。
然后,身上甲盔齐备的曹岩便从士卒中走出,稍一躬身:“郎中令臣岩谨拜陛下。”
刘弘暗自冷笑一声,面色淡然道:“郎中令此何为?”
却见曹岩直起身,微撇了虫达一眼,再拜道:“臣奉太尉军令,护陛下周全。”
“长安城内刺客不绝,臣愚以为,陛下当暂留高庙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