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宗师-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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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
李老板顿时来了兴趣。
“绝无虚言！”
高掌柜郑重点头，一脸笃定。
“好！快请！”
李老板当即起身，热切示意。
“那就请李老板稍待，高某去去就来！”
高掌柜颔首一笑，随即匆匆出门。
蹭蹭蹭快步跑下楼，便是看到伙计领着唐顺和颜知礼就要上楼来。
“唐兄弟！好久不见啊！”
高掌柜急忙迎下去，一脸热切的笑道。
“高掌柜，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唐顺两手抱拳，寒暄一笑。
“哎，唐兄弟能够光临本店，那是本店的荣幸，谈什么打扰？”高掌柜上前，握住唐顺的手，热切笑道。
“快快快，楼上请！”
高掌柜侧身引领，热切示意。
唐顺见状，有些不太适应高掌柜的热情。
他稍稍挣扎了下，稳住脚步，看向高掌柜道：“高掌柜，唐某这次来，是有事情想与您商量……”
唐顺正要讲出观摩下那件水仙盆的，但话到一半，却被高掌柜打断了。
“哈，说起来巧了！唐兄弟，高某也正巧有事情，想请唐兄弟帮个忙呢！”高掌柜拍手一笑。
“这……”
唐顺无言以对，微不可察的扭头看了一眼颜知礼。
颜知礼迫不及待，心急如焚，想要观摩水仙盆的出处。
但高掌柜有事相邀，唐顺却不好意思回绝。
毕竟，有求于人，总不能对别人的邀请视而不见吧？
颜知礼人老成精，自然是明白唐顺的难处的。
所以，察觉到唐顺的目光看来，颜知礼微不可察的轻轻颔首。
唐顺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看向高掌柜，颔首一笑：“高掌柜有事，便请直言吧！”
“好！就知道唐兄弟爽快！”
高掌柜顿时拍手一笑，紧接着讲述道：“不瞒唐兄弟，高某刚刚接了个大客户，有件俏物来历不凡。高某一时辨不清白，所以便想请唐兄弟帮忙掌眼，给断个代。”
唐顺闻言，不疑有他，颔首应承下来。
高掌柜喜不自禁，连连牵引：“唐兄弟快请，快请登楼！”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以貌取人
唐顺也没客气，顺从着高掌柜的引领，走上了二楼贵宾室。
颜知礼跟随在后，高掌柜也是客气牵引。
贵宾室内，李老板坐在椅子上面，忐忑不安，焦躁等待。
听到脚步声，立即起身，迎了过来。
“高掌柜，你说的那位行家在哪里？”
李老板急不可耐的询问起来，目光则是在唐顺和颜知礼身上扫视。
不待高掌柜回应，李老板便是看向了颜知礼，笑道：“想必就是这位老先生了吧？”
李老板的话，让得高掌柜一愣。
醒悟过来之后，高掌柜不免尴尬。
他想介绍的是唐顺啊，而不是颜知礼啊。
尽管颜知礼看起来气质出众，定然也是不凡之人。
但是，高掌柜却并不知道颜知礼的底细。
毕竟，时间匆忙，他只顾着辨明李老板那件青铜方鼎，都没来得及请唐顺介绍呢。
所以，高掌柜哪敢胡乱介绍。
谁曾想，李老板先入为主，居然率先认准了颜知礼。
这让高掌柜有些措手不及，无从解释。
唐顺倒是无所谓，脸色笑容不改，不见生分。
颜知礼作为考古学宗师，鉴赏古物，自然不在话下。
即便唐顺自认为眼力不凡，但也不敢说胜过颜知礼这类宗师人物。
所以，李老板的笃定，倒没有让唐顺觉得难堪。
“咳……”
高掌柜稍稍沉默，清了清嗓子，看向唐顺道：“这位老先生是……”
这个时候，高掌柜才趁着有闲，向唐顺请教颜知礼的身份。
唐顺闻言，看了颜知礼一眼，发现颜知礼冲他不着痕迹的摇头。
显然，这是在告诉唐顺，他暂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意识到这点，唐顺轻笑道：“这位是唐某家中长辈，这次跟随唐某而来，想请高掌柜帮忙的。”
“噢？唐兄弟的长辈？”高掌柜诧异了下。
紧接着更是惊疑，唐顺带着长辈来请他帮忙，会是什么忙呢？
这时候，颜知礼轻抚长须，慈蔼一笑：“老夫听闻小唐提及，万宝斋出了件宝贝。所以，特地从外地赶回，随同小唐而来涨涨见识。”
万宝斋的宝贝？
高掌柜眉头微挑，思索片刻，便猜测到了唐顺他们的来意。
唐顺眼力不凡，能够入得了他眼的宝贝，除了前些天出的那件北宋汝瓷水仙盆。
万宝斋之中，应该难有其他宝贝，须得着唐顺这样吹嘘高捧了吧？
颜知礼没有理会高掌柜的心思，他慈蔼笑道：“先忙高掌柜的事，回头老夫再叨扰高掌柜！”
说完，颜知礼又看向李老板道：“阁下可认错了人，受高掌柜邀请的，乃是小唐。老夫只是顺路而来，涨涨见识罢了！”
说着话，颜知礼手指着唐顺，淡然一笑。
这番态度，显然是不想出面，怕抢了年轻人的风头。
听着颜知礼的话，李老板一怔，看向唐顺，不由错愕：“是他？”
“这么年轻？”
李老板眉头微皱，有些迟疑。
唐顺面目俊秀，皮肤白皙，看起来二十岁出头。
这样的年纪，居然是古玩行家？
哄鬼哟！
李老板脸色郑重地看向高掌柜，疑惑的眼神，满是质询之色。
高掌柜见状，哪会不知道李老板以貌取人？
不过，这样的态度，高掌柜倒也不见外。
毕竟，他第一次见到唐顺时，不也是因此而上了回当吗？
思及于此，高掌柜笑道：“李老板，您可别小瞧唐兄弟年纪轻，但是，他的眼力，可不简单的。”
说着话，高掌柜指着唐顺，道：“李老板近些时日不在锦城，所以不识得唐兄弟，高某也很理解。不过，说起唐兄弟的几件事情，相信李老板应该已经有所耳闻。”
“什么事情？”李老板挑眉问道。
高掌柜含笑讲道：“前两天交流会之中，出现的名剑巨阙，李老板应该已经听闻过了吧？”
“嗯，还没回来的时候，就听圈内的老朋友提过了。八荒名剑之一，春秋神剑，李某扼腕许久，没有荣幸一观真迹。”李老板颔首应道。
高掌柜闻言，笑容满面的看着李老板问道：“那李老板可知道，出手这件巨阙剑的卖家是谁？”
“听说是一位年轻人，从渝城岳千锦手中淘换来的。”李老板淡然应道。
话音刚落，李老板猛然醒悟，扭头看了一眼唐顺。
年轻人？
唐顺可不就是年轻人吗？
再联系高掌柜这时候提及此事，李老板瞬间意识到了。
脸色一变，诧异失声：“高掌柜，你的意思，从渝城岳千锦手中淘换来名剑巨阙又出手的年轻人，就是他？”
高掌柜没有做声，只是抿着嘴含笑点头。
这般态度，不置可否，已然承认了唐顺的身份。
“嘶！”
刹那间，李老板倒吸凉气，脸色惊疑。
再看向唐顺时，原本的轻视荡然无存，迅速被惊骇和钦佩所取代。
“原来是英雄出少年，倒是李某看走了眼！”
了解到唐顺的本事，李老板瞬间肃然起来，向着唐顺拱手致意：“小兄弟，请恕李某眼拙，不识少年英雄。”
一句少年英雄，算是对唐顺的恭维了。
唐顺闻言，淡然摇头，没有计较李老板之前的轻视。
“李老板客气了，小子这张脸，确实容易迷惑人！”唐顺从容一笑。
“哈哈哈！”
一番自我调侃，幽默又诙谐，惹得李老板和高掌柜，颜知礼都是欣然大笑。
“小兄弟，老先生，快请入座！”
笑过之后，李老板急忙侧身，邀请入座。
唐顺向颜知礼颔首致意，随即一并入座。
高掌柜作为介绍人，自然也在现场作陪。
“李老板，快些请出您的宝贝来吧！”
入座之后，高掌柜示意道。
“好！”
李老板急忙打开提包，将刚刚才收拾好的青铜方鼎重新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放置在了桌面上。
“小兄弟，老先生，还请掌眼！”
李老板看了一眼唐顺和颜知礼，和气一笑。
唐顺没有做声，而是看向了颜知礼。
颜知礼则是笑了笑，道：“人家请的你，你便帮忙，断个代吧！若有不足，老夫再做补充。”
颜知礼这番话，透露出极大的自信。
高掌柜和李老板闻言，不由讶然的看了一眼颜知礼。
听这口气，颜知礼怕也是个了不得的行家。
不然，凭什么敢说为唐顺做补充？
好奇颜知礼的身份，高掌柜和李老板看向唐顺的眼神，也是纷纷惊异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折服高掌柜
颜知礼的推脱，在唐顺的意料之中。
因此，唐顺也不再推辞，欣然受领下来。
“高掌柜，借副手套！”
唐顺看向高掌柜示意了声。
高掌柜不敢含糊，急忙递过来一副白手套。
唐顺接过，迅速套上，便是起身，转着这尊青铜方鼎仔细端详起来。
转着圈看了一遍，唐顺又贴耳上去，屈指轻弹了下鼎身。
屏息凝神，仔细聆听了下鼎身反馈的声音。
唐顺就又开始尝试抱起方鼎，蹙着眉头掂量了起来。
看着唐顺的动作，颜知礼的目光闪烁起赞赏之色，不着痕迹的微微颔首。
仅从这套动作，就可以看出唐顺的本事。
这是行家！
鉴别古物，一般有三个窍诀。
一看，二听，三量。
所谓的看，便是看包浆，看釉色等表面东西。
听，则是听古物的材质和完损程度。
这个窍诀，主要是针对青铜陶瓷等硬物件。
这些物件轻敲之下，不同材质的物件，会反馈出不同的声音。
完整无损，和破碎拼接的东西，反馈的声音也各有不同。
至于最后的量，不是丈量大小长短，而是掂重量。
同样的，不同材质的物件，密度不同，重量自然也各有不同。
一般而言，鲜少见到行家大师用这个窍诀。
因为大多数的时候，需不着这一步，前面两步都可以看出来差别。
另外，寻常古物的重量差别出入也不大，对力量不够敏锐的人，也是很难分辨出来的。
所以，多数专家，都鲜少掂量。
但唐顺上手，运用娴熟，足可见他的功底，绝非常人能及。
大约十分钟之后，唐顺便放下了鼎，慢悠悠地拆掉了手套。
“怎么样？”
李老板率先发问，迫不及待。
唐顺放下手套，看了李老板一眼，道：“李老板以为，这尊鼎，是哪个时代的？”
“啊？”
李老板愣了下，反应过来，应道：“卖给李某的人，称是西周时代的。”
“那就假了！”
唐顺淡然一笑，口吻十分笃定。
“这个出处，高掌柜已经讲了，只是没来得及细说。”李老板微微颔首道。
对于唐顺的评价，李老板并不意外。
在这之前，高掌柜已经说过，这尊鼎并非西周时代的，而是后时代仿制的。
唐顺闻言，笑了笑，道：“疑点很多，李老板想听，我可以慢慢说！”
“请讲！”
李老板微微抬手，客气示意。
唐顺点了点头，也不拖沓，便是指着鼎壁上面的瑞兽浮雕。
浮雕瑞兽乃是一只貔貅，脚踏祥云，昂首向天，显得威武霸气，栩栩如生。
唐顺手指划过这只貔貅浮雕，指尖落在了貔貅的脚趾。
然后看向李老板，道：“李老板请看，这只貔貅的四肢脚趾，是不是稍稍向内弯曲的？”
李老板依言看去，但仅凭肉眼，却是没法看清。
貔貅的脚趾，连接祥云，几乎镶嵌在其中的。
露在外面的并不多，单凭肉眼，是很难看破的。
所以，李老板急忙拿起一枚放大镜，凑上前去仔细观看起来。
四只脚的脚趾，都是逐一看了一遍，李老板才放下放大镜，微微颔首。
“小兄弟观察入微，说的没错！这些脚趾，确实都向内弯曲的！”李老板沉声道。
“这个便是佐证的疑点吗？”高掌柜适时询问。
貔貅脚趾内弯，他之前是有发现的，但却并不知道相关佐证。
唐顺看了高掌柜一眼，随即笑道：“据我所知，周代青铜鼎，凡是雕刻貔貅的，其脚掌都是呈张开的形状踩踏在祥云之上的。而这一只貔貅的脚趾，却都内弯，埋没在祥云之中。”
“有这样的事情？”
高掌柜微微诧异，很是狐疑。
李老板没说话，静等着唐顺下文。
唐顺淡然一笑，接着道：“当然，仅从这点，肯定不能完全有力的否决这只鼎不是周代的。但是，还有一点，却足以断定。”
“什么？”
高掌柜和李老板都是出声追问。
“材质！”
唐顺信然道：“这只鼎的重量，跟相同程度大小的青铜鼎相比，略微偏重。”
“什么意思？”李老板皱眉求解。
高掌柜蹙着眉头，不发一言，静等下文。
唐顺笑了笑，讲述道：“据我所知，商周时期，冶铜技术复杂，不够精炼。所以，制成的铜，并不纯粹，杂质极大，密度略小。”
“冶铜技术，一直持续发展到秦汉时代，才趋于完美，达到纯粹的地步。这个时期冶炼出来的铜，较之商周时期的更精炼，密度大，重量便偏重了些。”
“这尊鼎的材质，并不符合商周时期的铜质，倒和秦汉时期的相差无几。所以，我斗胆断定，这只鼎，应该是秦末汉初时代仿造西周时期所制的祭天礼器。”
听着唐顺娓娓道来，侃侃而谈，高掌柜和李老板都是傻了眼睛，有些目瞪口呆。
唯独颜知礼不住点头，轻轻颔首，布满褶皱的脸颊散发着赞赏的笑容。
“秦末汉初时期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