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陌刀王-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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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柔点点头,抓着袍子走进隔间,反手关上了隔扇门。
片刻之后,她从隔间中走出,低头系着胸前的绳扣。李嗣业赞许地点了点头,窄袖长袍很合身,腰间系着革带,少了些女子的妩媚,多了些英气。不过她走路时的步履,还是那亦步亦趋的宫女小迈步,侧头扭着身姿转了一圈,天鹅似的脖颈向后眺望,想从阿郎的眼眸里看见自己。
“怎么样,漂亮吧。这身袍装富贵家的娘子们都喜欢穿。“
李嗣业只看了一眼便扭头朝向粟特店主:“不错,多少钱。”
……
下午时李嗣业领着道柔回到了安西留后院,燕小四等人注意到她改换了装束,不免有些惋惜。这身衣袍也很美,但毕竟是男人穿的衣服,她的长发也胡乱扎成了丸子髻,远不及白衣时的清丽动人。
也许李将军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个女子扎在男人堆里,穿宫装太过扎眼,还是朴素一些好。
几个兵卒闲的蛋疼,聚集在一起交流意见。
“我觉得小娘子穿那襦裙更好看,白色素净,有仙气。”
“哪里啊,我觉得这一身也不错。”
宫里的宦官身着绯袍走进院门,兵卒们连忙并列行礼,宦官鼻孔朝天挥动着拂尘算是回应,身后领着几名小太监捧着敇旨。
“李都护何在呐,请出来迎敇旨。”
李嗣业连忙从厢房中迎出来,俯身叩首,留后院一干人等也跪在地上。
宦官左右睨视了一眼,才将制书从手中缓缓拉开,张口念道:“门下!疏勒于阗镇使,忠武将军李嗣业忠君体国,献榻有功,加官安西都护府副都护,赐爵高陵县子,食邑五百户,授永业良田八百亩。中书令丞……制书如右,符到奉行!”
李嗣业伏首再拜:“臣叩谢圣恩。”
宦官将圣旨卷起,走上前来送到李嗣业高举起的双手中,笑着恭贺道:“恭喜了,李都护,圣人赐了你爵位,日后还能够节节高升。明天你就可以到高陵县去,领受你的田产和食邑。”
李嗣业照例要给这些宦官辛苦钱,说些客气的话将他们打发走。
这所谓的高陵县子对他来说,累赘的意义大于获得。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疏勒,哪里有精力去经营这些私产。
高陵县是要去一趟的,把手中的田产和食邑接过来,找个可靠的人帮他管理,至于什么子爵府邸,修不修建都毫无意义。他对这个曾经出生的家乡,并无多少感觉。
盛唐陌刀王
第五百零三章 虢国夫人营造新府
眼前是一座尚在建造中的宅邸,位于兴化坊杨家五宅巷中,无论是建筑之华丽繁复,还是占地之广,都已远远超出了一般的皇亲国戚。
李嗣业站在院墙外,就能够看到墙内三层高歇山重檐楼,有七丈多高,竟然形似花萼楼的低配版。唐律规定朝廷官员不得起高楼俯视人家,但这楼要修起来,就不只是俯视人家,几乎都能俯视整个兴化坊了。
“来,让让。”木匠们用独轮车推着一根根的巨木转进了工地,李嗣业伸手一拉道柔的肩膀,让她避了开来。
据说这大院原本是京兆府韦家的产业,杨玉瑶强行拆迁,直接据为己有,赔偿款一分没给,只是给韦家在长安城别处找了个面积很小的宅邸。韦氏敢怒不敢言,史上最霸道的皇亲国戚,也非他们杨家莫属。
杨玉瑶乘着步辇从街巷尽头缓缓而来,几个家丁在前面开道,她乘着凉风躺坐在里面,看到站在宅院门外的李嗣业,才命人停下。
一个婢女躬身上前,伸手搀扶着她从辇中走出,这位贵妇人回头挥挥手下令道:“把步辇抬回去吧。”
一干人等如蒙大赦般抢着步辇退走,只留下一个小女子和一个小太监,如灌了水银般凝立在她两侧,还真是童男童女了。
杨玉瑶一眼觑见了站在李嗣业身后的道柔,双目中带着几许妒意,乜着眼角装作不经意闪过,笑着问李嗣业:“李郎,等急了吧。”
这是醇正绵柔带着杀伤力的御姐音,听得李嗣业耳朵嗡嗡的。她注意到李嗣业的婢女底下眼垂,面无表情,才把闪电般的妒恨目光撤走。
“宅子还没有完工,听说你急着要回碛西,我才带你来看看。其实你没必要早走的,有我杨玉瑶站在这里,谁敢说三道四!”
李嗣业干笑了一声道:“好钢应该用在刀刃上,因为这点儿事情徇私舞弊犯不上,走吧,让我进去参观一下你的锦绣华庭。”
“锦绣华庭,哈哈,这个名字好。”杨玉瑶笑的花枝乱颤,指着大门的门额说道:“等宅子完工的时候,我要把门匾给换了,就叫锦绣华庭。”
进到门内之后他才发现,这些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的想象力果真贫乏的很,就只会模仿别人,整个宅邸构造是半个兴庆宫半个温泉宫的结合体,更别说那院落的排列对称,没有中轴线就不会建房子了吗。
靠着后院院墙的那座最高楼的楼前,就是缩小版的龙池,环绕着池水有一条长长的廊亭道。他站在亭口遥望楼顶,工匠们正在楼檐上铺瓦,又有一堆木匠正蹲在楼下,用刨子和凿子加工木瓦。每一块木瓦当都要用唐三彩中的绿釉来进行上漆。这真是耗费财物,奢侈堕落。
杨玉瑶靠着李嗣业的肩膀,抬起手臂指着楼上说:这楼上的第三层,是你的。”
“我的?”李嗣业吃惊了一瞬,迅速合上嘴。
“准确来说,是我们两个的。”
他实在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这个女人竟然想包养他,杨家的台阶实在不好蹭呐。
杨玉瑶突然又冷了声音,话题跳脱到八百里开外:“在门外跟着你的那个女子,是你的什么人?”
“高陵县流落出来的同宗远亲,被我买下做了奴婢。”
杨玉瑶把头从他肩膀上挪开,开口说:“你把她弄死,我可以在圣人面前给你美言,保你将来做安西节度使。”
李嗣业猛然扭头去看她,这美貌如娴花照水的女人眉毛向上斜挑,樱唇紧抿着发出讥讽笑声:“怎么,你舍不得?”
他用调侃的语气去问:“我想要做河西节度使,是不是需要杀死十个像这样的婢女?嗯?”
杨玉瑶用娟帕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贪心不足蛇吞象,居然还想任河西节度使,人能够一口吃成个胖子吗,你到底怎么想的?”
李嗣业没有笑,他扭头望向了别处,对身旁的这个女人产生了厌恶。等她笑过之后,才回头对她说:“我有娘子。”
杨玉瑶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又咯咯笑了起来,双环望仙髻上摇曳着珠翠步摇叮当作响。她陡然停住笑声,眼涡中仍然带着笑意说:“你如果回去把你娘子杀了,我就算舍掉这份身家,也要帮你求来这节度河西。”
李嗣业脸色骤变:“你疯了吧。”
她的眼角闪过一丝怯意,继而又哈哈发笑:“我只是跟你说笑,你看你还当真了,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呢。你跟我说你有脸盲症,分辨不出身边的女人是否漂亮,那我和她有什么区别,你又如何区别我和她谁好谁不好?你既然区分不出来,还要这夫人有什么用呢?”
在这种情况下,谁还能笑得出来,李嗣业已经忍着自己,没有抬手抽她一个大嘴巴子了。
“我听人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假如,我是说假如让你选择,你是愿意做贤,还是愿意做色?”
杨玉瑶高傲地抬起脖颈说:“本夫人既有贤,又有色。”
真是没有一丁点儿的自知之明。
“只能选择其一,你怎么选?”
“我当然要选择姿色,我杨玉瑶不需要给谁做贤妻良母,我现在已经是虢国夫人了。如今我美貌塞天仙似牡丹国色,哪个男人又敢来纳我这个妾?你敢吗?李嗣业。”
“对,我不敢。”
若是要头顶一片绿的话,没人敢。
两人沿着石道游走了整个院落,每一座房屋的修建都精致美观,房顶上铺着坚固耐用的木瓦,地面上铺着石砖。院子里有白瓷做的大缸,大到司马光掉进去都救不活,殷红色的锦鲤在水中游荡。
绕了整个宅子环游一周后,他们即将在新宅的门外分别,杨玉瑶突然踮起脚尖,双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像根常春藤一般吊挂在他的身上低声说道:“真不想让你离开长安,离开我,我若求圣人把你留在朝中,得给一个什么官职才能让你满意。”
“我在碛西不是为了当官,我是为了……为了建功立业。”
杨玉瑶果然笑了,李嗣业所谓的建功立业,在她的眼里其实就和七岁的孩子要糖葫芦没什么区别,要想富贵何需喋血沙场,只需胡璇歌舞、君前谄媚即可。
道柔身体靠着侧门的门板,缓缓地探出头来,偷看李嗣业和杨玉瑶在门内调情。她又悄悄地缩回头去,抬头贴着门板倒吸着空中的凉气。
等到李嗣业和杨玉瑶并肩往大门处走来,她才连忙蹑着手脚跑回到两匹马中间,左右手牵着缰绳,装出面无表情的姿态。
两人回去的路上,道柔骑着马在身后,踌躇良久才开口说道:“阿郎,这个女人,不是个好人。”
李嗣业微微回头,疑心地问她:“你刚才偷看了?”
“没有,”她迅速低头,以遮掩脸上某些羞涩的表情。
李嗣业手拽着马缰缓慢行来,神情也愈发冷峻,无论刚刚恣意狂放的虢国夫人杨玉瑶,还是这个受太子之命接近他监视他的道柔,都不值得相信,能真正让他安心的还是家中的夫人。
盛唐陌刀王
第五百零四章 高陵授田封邑
高陵县已经近在咫尺,它位于京兆府天子脚下,距离长安城也不过五十多里地。
这就是李嗣业所认为该封地的鸡肋之处,他理想中的家业应该处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即使想在封地上干点惊世骇俗的事情,也不会被发现,更不会受他人的监视和干涉。
抛开地理位置不说,就说今日的关中早已不是昔日肥沃的八百里秦川,自秦以来大规模地建造宫室,环绕着这片腹地大肆砍伐树木,把这碧绿青葱的平原砍伐成了光秃秃的黄土沟壑,渭河席卷着大量泥沙往下游的黄河汇聚,由于太过浑浊,与泾水合流的时候,清浊一眼可辨,此乃泾渭分明。
人类对自然环境的破坏从古代就开始了,其酝酿成的恶果也越来越严重。这一点李嗣业不想多说。
前往高陵的队伍中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是在西市上与米查干合伙开米记商铺的沙粒,由于这二年两人的生意顺风顺水。商铺在东市上也开了分店,专门对口售卖从葱岭守捉贩运来的商货。
沙粒已由当初的小小少年,长成了年轻儿郎。他头戴黑纱幞头,身穿墨绿色缺胯袍,看上去英气勃勃。只是性子还有些腼腆,距离女子一丈以内就要脸红,比含羞草还要敏感。
他对李嗣业叫他到高陵来非常不解,如今已是商贾,对生意之道也只是稍稍精通而已,但对于爵位田产食邑一无所知,他这点愚钝的人生经验,也不够资格给东家出主意。
他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八百亩永业田是可以世袭下去的。
县城土墙外的黄土道上已经有县中的官员和耆老在等待,他们面容还算矍铄,陌生地抬头望着骑在马上的将军和武官们。
但很快这陌生感就被生疏的笑容给替代了,由县令韦光业带头叉手行礼,众人参差不齐地高声祝贺:“恭贺李都护授爵高陵县子,我等率县中耆老在此迎候。”
李嗣业领着众人翻身下马,向县令和其余官员,县中耆老还礼。所谓耆老,就是本县中某大姓宗族的族长,高陵县有韦氏,杜氏,李氏等大姓,不过都是关中郡望的旁支,或许能在县里面撑起些门户,但放在外面却算不了什么。
他们在这些人的簇拥下进入县城,来到高陵县县廨。县中已经得到户部的公函,有户部的官吏专门来划定食邑和田产。
县令韦光业是京兆韦氏家族的旁支,或许跟主枝差得不太远。通常本地人是不能在本地居官的,能打破这条惯例的人,肯定背后动用了不少关系,一般人当然做不到。不知道韦光业和韦坚是什么关系,如果有关系的话,他会不会也是太子党的一员。
县尉从县廨中将高陵县舆图取了出来,铺在案几前伸手在纸上划拉一通后,指着西北角上的两个村落说道:“涂沟和李家原共有五里,每百户为一里,五里有一乡,名为涂乡。从今日起涂乡五百户就是李都护的食邑,我稍后就把乡正叫过来,以后乡正的任命,也由李都护来定。”
“至于划归李都护的八百亩永业田,就在涂沟和李家原的正西,方便你对食邑的管辖。”
这八百亩田地本来是京兆府的官田,用来当做均田制的进行授田,如今县里握在手中的官田已不足四千亩,随着年满十五岁的百姓成长起来,这些田作为口分田授出去,再有个五六年,高陵县将无田可授,介时便是均田制的末日。
不过县中如今尽量施展一些手段延缓这末日的到来,比如种榆桑的永业田,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授了,还有一些外迁出去的乡户,县里也想办法将田讨回来,用来授给新的劳力。这里面的门道错综复杂,李嗣业还是预先了解了一些。
简单点来说皇帝将李嗣业封爵在县里,使得高陵县的情况雪上加霜,私田不上缴田赋,县里的租庸调只能在一部分百姓身上来回征收,使得百姓苦不堪言。
如果连京兆府都是这个情况,全国的其他地方自不必多说。
李嗣业得到的这八百亩田地肥沃平整,属于官田中的上等良田,处在统治阶层就有这样的好处。
韦光业专门指派了一名司户吏,跟着李嗣业到他的田产上去划定田界。
他们来到涂乡的涂沟官田,这一片的沃野平川前方有一座小山,李嗣业站在山头上,就可以清晰地将他的田产尽收眼底。
司户吏站在他的下方殷勤地说道:“李都护请看,这山头上全是树木,可以就地取材建造府邸,建成后府邸面朝整个田庄,也方便收割收仓。”
李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