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青梅-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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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
“如今殿下……也就是您的祖父,晋王殿下,正在京城居住,我们要去那里见他。”
“我爹娘也在吗?”
“这……”文思忽然迟疑了。
“你果然是骗子!”元娘掀开帘子就要跳车。
文思忙将手藏入袖中,再伸手把她拦住,“属下斗胆,请您先听属下说完!”
元娘气鼓鼓地坐回原位,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骗我我爹娘要见我!”
“属下不是骗人,只不过,当初有些话实在不好跟那姓盛的,咳咳,跟那位盛家少爷说,这毕竟也是我晋国的机密。”见元娘神情大变,变得相当不爽,文思赶紧补充,“但是,您是世子的独女,自然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
“你快说。”元娘催促道。
“当初,世子和世子妃来到丰城,遇到刺客,世子妃当场身死,而世子则是重伤不治而亡,您就是在那时失踪……”
“世子和世子妃?”
“……”文思咽了口口水,小声说道,“就是您的父母。”
元娘重新回味那句话,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我父母已经死了!?”
“……是。”
元娘半晌说不出话,她僵硬地靠在背后的厢壁上,浑身发麻。平心而论,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有父有母的人时,即便知道要离开少爷,她的心中依旧升起一丝喜悦。她从来都以为自己天生无父无母,她未曾享受过父母关怀,可她总忍不住会想,如果她也有父母,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哪怕她对文思依旧充满不信任和忌惮,但怀抱着一成可能能见到父母,她还是答应跟他走。
不止是因为盛森渊的劝说。
她自己也好想见见生下她的父母是什么模样,如果他们不是故意遗弃她,为什么当初她会和他们分开?她想知道她的父母是什么样子,和盛老爷盛夫人又有什么分别?她准备了几个问题问他们,在短暂时间内,她就想到了那几个问题。
不,与其说是想到的,不如说是从小到大一路攒出来的,直到今日终于有机会从心底挖出。
可文思的话却封死了所有可能性,她的喜悦,她的期盼,她的兴奋——
全都被这句话杀死,死透了。
“小姐,您别吓我!”文思慌了。
他一找到元娘,立刻把消息传回了京城,现在晋王府的人多半已经准备好迎接小姐了,万一小姐在他这马车上急发癔症,所有责任可都是他一个的!文思恨不得抽死自己,早知道这消息对元娘刺激这么大,就不该嘴贱由他先说!先把她送回京城,谁爱告诉她谁告诉呗,他多什么嘴!
可抽死自己他也不可能使时光倒流,只能期望元娘能自己醒过神来,他盯着元娘,连她一丁点细小的动作也不敢错过。
元娘发了很久的呆。
很久以后,才缓缓吐出一句话:“他们十几年前就死了吗?”
文思都不敢吱声了,直到元娘看向他,才战战兢兢地点头,用更小声的声音说:“是。”
元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要自己呆一会。”
“是!”文思迅速从车厢里爬了出去,逃到新的车夫身边坐下,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他用心地听着背后的动静,但他什么也没听见。
车厢里连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
又过了很久,久到文思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快从胸膛里跳出来时,他终于听到了元娘的声音。
“你过来。”她亲自扯开帘子,盯着文思,“我还有话问你。”
“是!”
文思迅速钻回车厢,恭敬地扶住膝盖,“您请说。”
“既然我父母已经不在,那我还回京干嘛?”
“您的祖父在京城啊!而且,还有世子和世子妃想见您……哦,这两位是新的世子和世子妃,原本是您父亲的三弟和三弟妹。不过您不用担心回京的事,当年两位世子的关系很好,得知属下已经找到您,世子和世子妃都很高兴。”
元娘努力听懂了,又问:“那我少爷说的……”
“小姐。”文思忽然郑重地打断她,“这事我只能跟您说一次,希望您千万要记住。请别再提您的少爷,您没有少爷,也不是下人,您是晋王府的大小姐,在丰城落难这么多年,府中会给您找一个理由蒙混过去,但对于丰城的往事,您将来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否则,这将给那位盛公子造成天大的麻烦。”
他确实在短时间内弄懂了元娘,至少,弄懂了她的软肋。
元娘果真收口。
文思见她听进去了,顿时重新露出笑容,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属下忘了跟您说。”
“什么事?”
“这事我早该告诉您,您的大名乃是沈朝元。”
☆、入京
“沈朝元?”
“希望您喜欢这个名字。沈是皇族之姓,朝元二字是诞生那日晋王殿下亲自取的。”
“那我还是元娘啰?”
文思真不想回答这句话,他嘴硬地强调,“是朝元,小姐。”
元娘被纠正了数十次,终于无奈地接受了这个“新名字”。
文思强调,从即日起,她必须抛下过往的一切,以沈朝元这个名字重新生活。
“够了。”沈朝元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已经讲了十七次!”
“您连次数都数了?”文思很惊喜,“看来您果真听进去了。”
他一高兴,就狠狠往旁边一拍,一拍,手没落到凳子上,反倒拍到一块软软的……
肉?
文思一惊,朝右看去。
“啊!”
杨柳惊叫一声,睁开眼跳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啊啊啊啊啊!!!”
看到文思,她再次发出冗长的尖叫声。
“你先出去。”沈朝元挥手叫文思离开车厢,“我来劝她。”
文思右手手刀都举起来了,正准备下手打晕这小丫鬟,听到元娘的命令,只得恨恨收手。
他耳朵都快被这尖叫撕裂了,但又更不敢违抗元娘的命令,再不甘心,也得出去。
文思一走,沈朝元伸手捂住杨柳的嘴,强行制止她发出声音。
这招管用,捂了一小会杨柳就安静了,虽然糊了她一手口水。
当然,管用的前提是,文思出去了。
“元娘姐姐,那个男人是谁?!”杨柳慌张急了,这人她没见过,少爷呢?古列呢?她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来着?哦,对了,她和元娘被劫持了!
“他叫文思。”沈朝元往后一躺,“还有,当着他的面别提元娘这个名字了,他会生气,他说我叫沈朝元,你就照着这个叫我吧。”
“沈朝元?”杨柳懵了,“您的名字?”
杨柳的情绪十分崩溃,她想她应该只是晕倒了,不是又穿了吧?
沈朝元将杨柳昏迷后的事全都告诉她。
……
“您是晋王的孙女?”杨柳瞪大了眼,“那您,您是郡主吗?”
“小姐还未册封,属下不敢妄自揣测您的封号。”第一句奉给沈朝元,而后文思拉开车帘,恶声恶气地恐吓杨柳,“看在你是个乡野丫头的份上,我这次就放过你,今后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随意说些不存在的事,若是给小姐惹祸,我定不饶你!”
看到文思和坐在他身旁的车夫,杨柳又开始抖了。
“你把车帘放下!”沈朝元吼他。
“是。”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文思当即退出车厢,帘子也重新放下。
车舆里又是密不透风的暗室。
杨柳也再次找回理智,她问沈朝元:“那么元,咳咳,小姐,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想起沈朝元的提醒,她不敢再叫元娘,忙飞快地改口。
“好像是去京城。”沈朝元叹了口气,“文思说,见我祖父。”
杨柳哦了一声,又沉默下去。
沈朝元倒是想起来问了,“对了,刚才我们都忘了你还在车厢里,所以没把你留下,现在怎么办?我们已经离开丰城很远了,要不要我让文思帮忙,找人送你回去?”
她记得文思说过,有任何吩咐都可以向他提出。
除了见盛森渊,除了回丰城,除了要少爷的消息,除此之外,什么都行。
杨柳抱着膝盖,认真地想了想,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问沈朝元:“婢子能跟您一起去吗?”
车帘动了动。
沈朝元惊讶地问:“可是,你不是丰城的人吗?”
杨柳讪笑两声,道:“婢子父母双亡,早就无依无靠了,要不是自卖自身入府,可能婢子已经被大伯卖去了更糟糕的地方。至于在府内……咳咳,在盛府内,婢子也没有其他相熟的人,婢子唯独相熟的人只有小姐您。”
“对啊,若是你回了盛府,好像也是做丫鬟。”沈朝元立刻扯开帘子问文思,“我想让杨柳跟我一起回京城,可以吗?”
文思动了动嘴,看了杨柳一眼,还是点点头,“反正只是个小丫鬟,如果小姐您喜欢,留下也无妨,至于卖身契的事,到时候我派个人再回丰城处理就是,不信那人不肯交出她的卖身契。”
“我是活契。”杨柳小声提醒。
“死契我也帮你拿到手。”文思剜了她一眼,又对沈朝元说,“如果您要把这丫鬟留在身边,她现在这种资质可不能伺候您,我得找人再教教她,不过这个不急,等回到王府,属下再帮您办这事。”
“哦。”解决了杨柳留下的事,沈朝元又回到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的状态了,她点点头,便不再说话,扯开旁边窗口的帘子,看着马车外的沿路风景发呆。
杨柳倒是很想问问从丰城到京城要多少天,可沈朝元不开口,她不敢跟文思搭话,没法问。
她暗道,问什么,反正迟早会到,总算安抚了自己。
没想到,这“迟早”,竟有一个多月那么长。
……
三月初八,天晴,已经开春,地上却还残留着薄薄的白雪。
“哇,好冷!”杨柳把伸出窗口的手缩回来,很兴奋,“这就是北方啊!”
“别闹了,马上就要到京城了。”文思坐在她对面,严肃地警告。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杨柳总算能忍耐与他呆在同一个空间里。
其实她虽然害怕,却绝非连看也不能看,上两回吓成那样,第一次是消息来得太突然,第二次是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大脸,可不就吓得浑身发麻。
文思拿出两件斗篷,一件青色递给杨柳,一件黯色给沈朝元。
“就穿这个?”杨柳对颜色很不满意,尤其是对沈朝元的,“太素了吧?”
“虽然世子已经过世多年,但小姐是第一次回家,当然要穿素的才好。”文思说道。
杨柳一怔,“世子过世?”
她迟了一个多月才知道这个消息。
但文思不想跟她单独解释,催促道:“快点换上,我已经提前派人递消息回去,等下肯定有人来迎接,别在马车里耽搁太久,让人苦等。”
“是。”杨柳默默把斗篷披上,再帮沈朝元穿。
不过沈朝元的速度比她快,杨柳才找着两根线,沈朝元已经把细带系上了。
“有谁来等我?”沈朝元盯着窗外问。
“属下只负责把消息递回去,谁会来我就不知道了。”文思谨慎地说。
沈朝元从窗口看出去,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京城的街道两旁,倒是没人支着摊子做买卖。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栋小楼应该建好了吧?”
但是,她看不到了。
“什么小楼?”文思疑惑地问。
杨柳朝他摆摆手,又挨了一瞪。杨柳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
马车停了。
文思掀开帘子向外看去,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迅速跳下了车。
在他跳出去后,帘子重新放下放下,外面似乎有人说话,但车厢里听不清。
“到了?”沈朝元和杨柳对视一眼。
杨柳忙道:“婢子先出去看看。”她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去,没多久就迅速回来,将掀开再次打开。沈朝元刚要问杨柳,却发现重新打开帘子的人既不是杨柳也不是文思,是个没有见过的女人,穿着一身靛青色的长裙,朝着她浅浅一笑,“大小姐,婢子宛椒,奉世子妃之命来请,她正在等您。”
她微微弯腰,迈入车厢中,轻轻嗅了嗅。
这一个多月里,沈朝元每日都涂着李伤给她的药膏,那药膏十分管用,涂抹在脸上后,三天就消肿了,这段时间红痕越来越浅。就是有一着,药味太浓,又浓又苦,只是沈朝元自己不在意,杨柳和文思不敢说,两人都盼着沈朝元这张脸早好,药味浓苦,忍就忍了。
这女仆也未曾就药味问过一句话,嗅了进去,却不吱声,若无其事地扶着沈朝元下了马车。
沈朝元本想自己下去,但她更记得文思的叮嘱:
京城不比丰城,她不能随意拒绝人家的好意,从善如流四字为矩,最是妥帖。
她低着头踩着铺好的小凳子下了马车,再抬头,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座极为宏伟的大门,院墙极高,向左向右都看不到院墙的尽头。大门宽可供五人同时出入,两旁又设两座小门。台阶铺设了七阶,台阶下站着几排人,众星拱月一般捧着站在中心的高挑女人。
“世子妃。”宛椒扶着沈朝元向这女人走去,停在三步之外。
而后,被称为世子妃的女人,当即笑盈盈来握住沈朝元双手,“元娘终于回来了。”
听见世子妃叫她元娘,沈朝元顿时得意地看了文思一眼。
他就站在世子妃身后,一脸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快乐!恭喜放假!
☆、新侍女
世子妃并不喜欢寒暄,简单问好几句,就搀着沈朝元往台阶上走。
她身后那些星星,便都退开给二人让出一条道路,全部俯首拜下。
沈朝元茫然地抬起头,紫檀色的牌匾上,金色的“晋王府”三字熠熠生辉。
她又想起文思那句话,从今往后,再没有少爷与丰城,她只要记住,她是晋王府的沈朝元。
——“把他忘了”?
——不要。
沈朝元跟随世子妃迈过门槛,随她向前走了很长一段路,她都不记得自己穿过了多少个拱门,终于在一间院子中停下。世子妃指点人将这里正屋的门推开,才带她走进去,“我一听说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