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青梅-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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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拂面不见寒,温暖阳光之下,微微轻风却吹不冷他越来越烫的心。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做追车的傻事。
他追不到,也不能追。
李伤忽然一叹:“唉!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此去经年,世侄,别妄想了。”
☆、前程
说完,她看向盛森渊。
盛森渊却道:“这是前人的诗。”
“我也没说是我自己写的。”李伤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会骂我揭你疮疤。”
她没想到盛森渊竟然这么快就重振精神。
“原来您一直是故意说惹人厌的话?我以为您是无意的。”盛森渊笑道。
“嘁。”
盛森渊重新望向前方。
李伤看不过眼,道:“有什么好看的?人已经走了,就算你变成望妻石,她也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
“她是晋王的孙女,没人敢欺负她,你不用怕她吃亏。”
“我知道。”
“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从今往后,她的事再也与你无关,那可是王府,是你和你盛家都不可能触及到的人物,你与她的交集,只有在丰城的这几年,而且,这也是你和她都必须遗忘的交集。”
“您对晋王府的事情似乎很了解。”盛森渊忽然说。
“我有什么事不了解?”李伤笑道。
“那么,您也是贵族出身吗?”
“贵族?呵呵。”李伤笑了笑,“我没有家族。”
“可您显然不怕晋王府。”
“要是没你这个累赘,我能容得那小子在我面前嚣张?”李伤想起来就气。
“是啊。”盛森渊道,“那只是我如今不能触及的人,不代表永远不能。”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志气。”李伤赞许一句,又摇摇头,“不过你未免太好高骛远了,虽然你方才拿我打比方,不过,你又不是我,凭什么蔑视晋王?”
“我绝非蔑视。”盛森渊道。
“可是你轻易猜度你未来能够到晋王的高度,就是在蔑视他,你没有继承家业也没有功名在身,现在什么都不是,凭什么预测自己能够达到晋王的地位?”李伤质疑道。她有意教导盛森渊,说的话便比往常更加刺耳。
“盛家是什么,商人。当然,现在可不是前朝,高祖将商人的地位拔高了,但你又如何同皇亲国戚相比?晋国失陷,但国库却没忘记搬回来,虽然现在月国势大,他一时半会拿不回封地,但如今的晋王可是当今皇帝的叔叔,在先帝还是太子时,老老实实去了封地,从来没有闹过事,如今回到京城受皇帝庇佑,侄子也不会薄待这位叔叔。”
“晋王府可是普通平民能够轻易接触的?你不会真想娶那位元姑娘吧?我劝你脑子清楚一点,早点打消这种妄想,尤其是憋屈提亲。你前脚去提亲,还没出门晋王就得派人把你家铲了。”李伤道。
直到此时,盛森渊才找到机会插嘴,问道:“他脾气很差?”
“这不是脾气好不好的问题,谁要是知道自己的孙女被自己不放在眼里的人觊觎,会不生气?假如你有个妹妹,一个路边混混来你家求娶,你爹娘会不会把他打出去?作为兄长,你也得给这大胆包天的小子一个教训吧?”李伤平静地说,“在晋王眼里,你也跟街边混混没区别,最多就是比混混……穿得像样点。”
盛森渊不甘心地问:“难道我就这么差劲?”
被比成混混,于他而言实在是相当新鲜的评价。
李伤叹了口气:“就算看高你一点又如何呢?哪怕是官员,京官以外的也不能入晋王的眼,你要我拿你比谁?比谁不都是一样?”
盛森渊终于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您刚才说,晋国失陷?这是什么意思?”
“晋王当然是有封地的,封地就是晋国,不过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在边境,几年前月国入侵我大棠,便蚕食了晋国的土地,至今未退。”
“朝廷没有派人打回去吗?”
“国中只剩下一些守城之将,攻城可不是他们擅长的事。”
“我怎么听说昔年明元帅曾经把这个月国打得落花流水?”盛森渊惊讶地问道。
“你们丰城信息这么落后吗?”李伤无语,“明元帅都被抄家多少年了?早就全家死绝了,还有谁能打仗?呃,全家死绝?好像也不算……”她突然仰起头自言自语。
“明元帅被抄家了?为什么?”
“功高震主罢了。你不要管,关你什么事?”李伤不耐烦地捻断话题。
“如果有人能够率领军队打败月国,这一定是天大的功勋把?”盛森渊道。
“呵呵,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你不会想说,这个立下天大功勋的人,是你吧?”李伤咧起嘴笑了,“打败月国?就凭你一介书生?昔日明元帅还在时,说能做到这种事也就罢了,你?靠书生打仗,这国要完啊?”
“您可别瞧不起书生,要做元帅将军,也得文武双全,谋略也是行军打仗的要义。”
“嗯,嗯,嗯。”李伤笑得更开心,“不知你学的什么谋略?要取月国,第一步是什么?”
盛森渊哑然。
“纸上谈兵者,就不要妄谈军事了。”李伤不屑地说。
“……”
“怎么绕到打败月国上了?你就真不肯放弃?”
“就算单只为了我自己,我也不愿意只做一个小城里的土霸王。”
“看来文思那话真的打击到你了。”
“我没被打击,他的话,只不过是激励了我而已。”
“嘴硬。”李伤问他,“那你的奋起之策是什么?打败月国?这跟与晋王平起平坐一样不可思议,做人要脚踏实地,说个第一步来听听。”
“……我,一时之间,我暂时想不到第一步,但如果我有所准备的话……”
“总之,你的意思是说,你就没打算要放弃,是吧?”李伤打断他的话。
“是。”盛森渊郑重地点头。
“即便我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你依旧觉得自己将来有可能到晋王的高度吗?”
盛森渊点点头,歉疚地看着她:“对不起,我知道您是为我考虑……”
李伤摆摆手,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她竟然笑了:“很好,即便我这么努力地打击你也没用,看来你真的很有自信。”
“您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如果我三言两语能换你放弃,我才真要失望。”
盛森渊惊讶地看着她。
“觉得我这话奇怪?”
“我没想到您会这样说。”
李伤轻笑两声,“少年人最怕的就是瞧不起自己,好高骛远也好过固步自封,在你这种年纪,哪能抛弃自己的理想?要是现在不痴心妄想,要等到何时?难道你真的想庸庸碌碌过一辈子?”
盛森渊惊喜地问:“您不觉得我这想法太天真?”
“呃,不,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天真。”
“啊?”
“事实上,你想的那些奋发向上的主意,完全没一个可取。”
“啊?”盛森渊懵了,李伤的话锋变得太快,他糊涂了,她现在到底是支持他还是反对呀?
“不要打断我。”李伤霸道地制止他插嘴,接着说道,“你的理想,我很支持,但如果漫无目的,那你迟早会失败。看在你是小薛他外甥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指点你一下。”
盛森渊惊喜地说道:“那就麻烦您了!”
“先说说你的打算,反正来接你的人没来,你可以慢慢想。”
“我打算从军。”
“你还是想从军?我听你舅舅说你是个读书人,从军?找死啊。”
“我从小锻炼身体,体格不错,跟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一样!”盛森渊道。
“你还真有自信。”李伤打量他几眼,“如果你想到的办法只是这个,我劝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算了,是我不该问你那么早,先回丰城吧。对了,你膝盖的伤还没好,那就等来接你的人到了再说。”
“不要紧,如果您急着回城,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盛森渊道。
“那你膝盖上的伤……”
“无妨,我可以走。”盛森渊说完,果真走了两步。
李伤苦恼地拦住他,“你倒是有毅力,但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伤不好好休养,会有后遗症?将来你别说要从军了,就连正常走路都有问题,到时候你就算考了功名,人家也不会要你一个瘸子来当官的。”
文不成,武不就,一听说后果如此严重,盛森渊顿时停下,不敢动了。
“你这体格就别谈不错了,不经锻炼,你打算学人家当小兵?上战场就是送死,能活着回来就要烧高香,你还想靠这个出人头地?哪有那么容易?”李伤道。
盛森渊对她很信服,也听出她这话中留有余地,“那您的意思是?”
“如果你真的想走这条路,非得投军,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那是……”
“我有一位故人之子,正打算重整旗鼓,我可以推介你去,他手下正缺人。”李伤道。
盛森渊彻底放心,原来李伤这里果然还有一条指明的路。
他的小聪明顿时又冒出来,笑眯眯地说:“这人既然在筹备大事,需要的应该是很好的武将吧?我一介书生,只会纸上谈兵,去了岂不是给您丢脸?”
“那你不想去?”
“想。”盛森渊腆着脸说。
李伤忍不住一笑,“你当然会给我丢脸,没叫你现在去……我教你点功夫吧。”
☆、朝(chao)
她终于主动提出,愿意将那高明功夫教给他。
“真的?”虽然这是他预料自己能得到的答案,但真的听到这句话,盛森渊仍不由得狂喜。
“教你功夫是因为看你可怜,也是看在你舅舅的份上。”李伤尽量板着脸,保持严肃,“出去闯荡的时候遇到麻烦可以提我名字,但绝对不要自称是我徒弟,我不收徒的。”
“是!”
李伤望向远处,“你是不是觉得,事情已经定了?”
难道还有波澜?
盛森渊怔怔地望着她。
李伤等不到回答,无语地回过头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开口提醒,“你爹娘肯吗?”
盛森渊懵住。
“你家好像只有你一个孩子吧?你连姐妹都没有,别说从军,你家长肯让你出远门吗?”
“……”
“别光傻愣着不说话,回答我。”
“我会努力说服他们!”盛森渊道,但语气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坚决。
他有决心,有必行的理由,可是,盛老爷和盛夫人没有。
李伤摇摇头:“让一对父母答应自己的儿子从军,而且是一个在读书上已经很有建树的独子,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你没有得到他们的同意,想偷偷去参军,我不会帮你,甚至会阻止你。这也是因为你舅舅,我不想他被他妹妹打死。”
成也薛云德,败也薛云德。
盛森渊哭笑不得,“那您方才说教我功夫的事……”
“放心吧,这些年我四处游历,也走得烦了,想找个地方休息几年,丰城就不错,你给我介绍个地段不错的屋子,定时来我这里学武吧。如果你有本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打败我,那我阻拦不住,你也可以试试离家出走。”
盛森渊意动,又忍不住摇头道:“您刚刚是故意那样说,引我动心吧?我不会反悔的,我答应您要说服我爹娘,我就会做到,到时候,也能堂堂正正地去找您那位故人之子。”
“我可不是说大话,如果你真有打败我的本事,就算上了战场也有十成机会活着回来。”
李伤说这话时,平和又自信。
盛森渊一时无语,他以为自己听错:“十成?”
李伤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如果你有本事打败我,就算上了战场遇到万箭齐发,也伤不到你一根汗毛。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果然您是开玩笑……”
“不。”李伤正色,“想打败我?这是不可能的。”
“……”
盛森渊真是服了李伤的自大。
这时,他忽然听到了马蹄奔跑和车轮滚动的声音,从丰城方向赶来。
“应该是我的随从带人来找我。”盛森渊道,又问李伤,“您能否陪我回家一趟?”
“干嘛。”
“如果我要向您学武功,总要先让我爹娘见见您这位师父。”见李伤神情不悦,他想起什么,连忙更正,“当然,我不是硬要逼您收我为徒,但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我这段时间会常常不在家,是来见您。您是我舅舅的朋友,想必我娘亲一定也很想……”
李伤摆摆手:“我没见过你母亲,我跟你舅舅相识,又不是跟薛家相识。”
“但……”
“好吧,反正就是往盛家走一趟。”李伤想了想,点头答应,又忍不住笑道,“这么迫不及待想让你爹娘认识我?莫不是怕我诈骗,叫他们帮你掌掌眼?”
盛森渊知道她在说笑,只浅浅笑了两声,并未搭这句,道:“请吧。”
果然,有一辆马车在近处停下。
古列连滚带爬地跳下马车,朝着盛森渊冲了过来。
回家以后,才是一场硬仗。
盛森渊的神情渐渐坚定。
……
再说回另一辆马车。
元娘背对着车帘,将头搭在车舆后窗的小窗口上,直到看不见人影,也未曾将目光收回。
“小姐,不要看了,您还是先好好休息吧。”文思温和地说。
他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车厢里。
刚才他在路边停下过,使人将车夫抬出去,换了一人来驾车,他则钻了进来。
元娘坐正,没有理睬他,但也并未反驳。
文思心下暗叹,那个姓盛的果然说服了她。
他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忧,一方面元娘终于不再闹了,可另一方便,这姓盛的对自家小姐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三言两语就能将她劝得回心转意。如果他心怀叵测,岂非将元娘玩弄于股掌之间?
“看什么?”元娘瞪了他一眼,恶声恶气。
这次文思已经袒露身份,再不敢在她面前装模作样,连忙道歉:“属下是在想回京的事。”
“……回京?”
“如今殿下……也就是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