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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簪缨录-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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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以后的一家之主,不能胡闹!鎏儿是女子,以后也要依靠你,你懂吗?那柳桐桐,身份来历你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不分公私?”

    刘雍板着脸答:“她是簪缨录上的人,就是我的属下,嫁给我,不妨碍她帮我做事,不是吗?”

    刘彦又想打他了。

    “哪有主子把属下娶回家做正妻的?你娘亲已经看中了两家姑娘,在帮你相看人家的品行,对方家里也有那个意思!若是叫人知道你昨日干的好事,平白就得罪了那些人家,你想过后果没有?”

    刘雍刚刚踏入仕途,虽然有个好的出身,但英国公府毕竟有了断层,家中的人脉又大多在军中,朝堂之上,能帮衬着刘雍的,只有他自己的好友和未来的岳家!

    这死小子,怎么就不明白他们的苦心。

    “爹,我今生非她不娶!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这事儿您和娘还是依着我吧!如果不让我娶她进门,我一生不娶!”

    刘彦气得拎了拂尘又要开打,王氏这时扑进来,拦在刘雍身前,急道:“老爷,别打了!他也是一时昏头,你打也没用,咱们好好劝着不就行了?”

    刘彦被王氏拿眼一瞪,只好扔了拂尘,苦恼地捧头:“雍儿,你一向懂事,怎么也这般胡闹!那女子你要是真喜欢,等你成亲之后,接进府来,做个侍妾,可好?!”

    刘雍气呼呼地站起来,低吼一句:“爹!我不会让桐桐给我做侍妾的!”

    王氏转身就打了他一下,气道:“瞎说什么呢?把人家姑娘送回去,当然不能让人家做侍妾,咱们家的男人不纳妾!”

    她说完,转身瞪了刘彦一眼:“你不纳妾,还撺掇着雍儿纳妾?”

    这……

    矛头转得太快了吧?

    刘彦咧着嘴,不知道该和王氏理论呢,还是该求饶呢。

    王氏转身,朝刘雍打了个眼色,刘雍立即嘿嘿一笑,转身就跑。

    刘彦回过神来,急忙喝道:“你又去哪?”

    刘雍却不答话,回身嘿嘿笑着摆摆手,回自己的院子里迅速地沐浴更衣,顺手拿了两套自己的衣衫,要从后门往外溜。

    路过后花园的时候,就听到刘鎏“啧啧”两声:“这是要去哪儿啊?”

    刘雍正抱着衣服弓着腰做贼呢,被她吓了一跳,立即直起腰跳过来,脸上羞红地看着刘鎏:“姐!你吓我一跳!”

    “好小子,乐不思蜀了是吗?家都不要啦?”

    刘雍脖子都红了,刘鎏看一眼他脖子,才发现,哟哟哟,两三颗小草莓,够激烈的啊。

    “什么时候提亲?我嫁出去之后,可就是你了。不过也着急不得,你们在一处时……那个……小心一些!别弄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还没成婚就难看了!”

    刘雍红了脸,羞恼至极,就瞪了她一眼:“这还用你说?”

    大姑娘家的,说这个,羞不羞啊?

    刘鎏当然也不大好意思,被他一瞪,翻了个白眼:“你知道就行!今天府里为我定制的家具都到了,还要着人送到王府那边,你不在家吗?难道要爹带人去送?”

    刘彦一怔,想了想,无奈地把衣服放下,坐在刘鎏身边叹气:“只好我去了!”

    姐弟俩坐在一起说闲话,刘雍忍不住问:“姐,桐桐好似不大愿意嫁我为妻,我也不知道为何,你知道吗?”

    刘鎏摇摇头,她虽然知道柳桐桐的有前世今生的经历,却不能跟刘雍这个纯种的古代人说这种事。

    “大概是觉得身份不配吧?”刘鎏猜测道,“姑娘家嫁人时,都会忐忑不定,你是英国公府的公子,她只是簪缨录上的一名小卒,哪怕她母亲是萧氏一族的族人,身份上也与你相差太多!大概是怕嫁进来,被人瞧不起吧!”

    刘雍苦恼地挠挠头:“我不会瞧不起她,不就行了吗?”

    “你懂什么?你毕竟是个在外面闯荡的男人,这后院的事情,还是要女人打理,她嫁给你的话,要负责帮你联络和其余世家的家眷的感情,各家往来走动,她要面对的是那些世家女子们,身份低微的话,总归会少了些底气。”

    刘雍黑了脸,他也明白了。

    柳桐桐毕竟不比王氏。

    王氏嫁给刘彦之后,只要关起门来整治英国公府内部就行了,和外面各家都是面子情,轻易也不出门交际的,那是因为刘彦是城中著名的纨绔。

    可他刘雍如今要在朝堂上走动的,总不能家中女眷也缩头不出门吧?

    刘鎏见他神色难过,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小同志,革命尚未成功,你还仍需努力啊!”

    得了刘雍一记大大的白眼。

    快到中午的时候,礼部那边派人过来,将照着许刘两家的规制打造的家具送了过来,刘彦和王氏过目之后,清点完毕。

    吃过午饭这里后,刘雍就带着队伍大摇大摆地将家具往王府那边送去。

    刘鎏在绣楼里,盖头上的绣纹只完成了一半,眼看着成亲的时间算下来只剩下二十几天,她也有些紧张了,绣花的进度因为心神不宁,就又慢了些。

    正在想东想西呢,红袖神秘兮兮地走进来,看刘鎏一眼,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又看刘鎏一眼,却还是没开口说话。

    “你这往常爱叽叽喳喳的人,怎么这么支支吾吾的?什么事,痛快地说了!”

    红袖这才小心凑过来,低声说道:“小姐,奴婢觉着,绿腰那里似乎有些不大对!”

    刘鎏收了针线,奇道:“怎地?”

    “小姐,奴婢虽然和她不住在一间,可是咱们俩中间就只隔了一道镂花墙,奴婢半夜里时常听到她在哭。最近这一两个月以来,奴婢总是见她一个人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红袖大概觉得私下里告状是件很不好的事情,红了脸,低声说道,“奴婢今儿在她房里看到一双鞋样子,是个大脚的,怕是绿腰这丫头,给哪个男人做的……小姐,她要是和外头的谁私相授受,被人知道了,少不得又要编排您了!”

    刘鎏也不怕别人编排,可是绿腰这丫头要是真有事瞒着她,怕是不好。

    “绿腰呢?”

    红袖紧张兮兮地说:“老爷叫人运了些东西回府来,说是给小姐您入私库的,她在帮着夫人清点呢。”

    刘鎏点点头,吩咐红袖:“你也别跟绿腰说什么,私下里盯着些,看她跟谁来往,有什么发现,记得禀报给我知道!”

    红袖咬咬牙,索性全说了:“小姐,奴婢知道她的,绿腰兴许是……看上世子爷身边的那个近卫了!”

    刘鎏脸色一冷:“萧翎吗?”

    她可是知道的,那萧翎家中有妻子!

    “好,我知道了!这事儿不要再跟任何人说,我来处理!”刘鎏也无心绣花了,起身去找王氏。

    王氏正带着绿腰和另两名丫鬟,给刘鎏的私库里搬进一堆药材,对着册子在清点呢,看见刘鎏走来,立即招手:“鎏儿你来。”

    她将册子递给刘鎏:“你也该学着自己打点私库,虽然家中奴婢都是信得过的,以后去王府也免不得有偷奸耍滑的人,你自己要时不时地查验才行!这些药材,先前老爷命人存在外面的铺子里,如今给你备嫁,索性都打包了运回来,正正好四抬,都是些名贵的草药,你记着回头天气好的时候,吩咐人拿出来晾晒,平日里也要小心保存。”

    刘鎏接了册子,看了看,都是些补肾益气的中草药,是挺名贵的。

    “娘,我身子壮得跟大熊似的,好些年没生过病了,不需要这么多药材吧?”

    王氏抬手就点了点她的额头:“傻孩子,这药材可不一定是给你吃的,回头等你去了王府,少不得要打点人际关系,药材也是能拿来送人的!”

    刘鎏恍然,人际往来的门道,她还有的学呢。

    “怎么不在绣楼里绣花,来找我是有事?”

    刘鎏点点头,看了不远处忙碌的绿腰一眼,拉着王氏进屋子里说私房话。

    屏退了下人之后,刘鎏才小声地将绿腰的事情说了,问道:“娘,这丫头起了心思,以后随着我过去,怕是要生事端的。陪嫁的丫鬟里,将她除去吧。”

    王氏却摇摇头:“你的贴身丫鬟里,就属她稳重,办事得利!要是随便将人打发了,个中缘由还不能细说,不免伤了其他婢仆的心!不如将人带过去,到了王府里,那萧翎要是真有纳妾的心思,你就做主,将人许了过去!”

    刘鎏皱眉,她对纳妾这种事情,从心底里犯恶心。

    “娘……”

    王氏拍拍她的手:“你听我说!鎏儿,你爹不纳妾,是有自己的苦衷。这世上不纳妾的男人有几个呢?你也要想开些,咱们女人啊,不能把男人的忠诚当成生死攸关的大事!今儿借着这个事,我要跟你说一说清楚,我虽然有幸得你爹一生忠诚,可早在我嫁给他的时候,已经明白,男人纳妾,你是拦不住的!倒不如手里捏着钱财和他的脉门,叫他不能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来!你自己照旧过逍遥日子,总比为一个不把心放在你身上的男人整日伤心算计,来得潇洒吧?”

    刘鎏想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再有,你觉得绿腰给人做妾不好,可她自己不见得这么想!那萧翎,也不见得不愿意纳妾!是不是?”

    刘鎏不说话了。

    “你将贴身婢女许给萧翎做妾,等于收服了世子爷身边的近卫,以后世子爷身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你也能及早知道……”

    刘鎏有些抵触这样的算计,可是她明白,王氏是为她打算,只得点点头应了:“母亲,我明白了!”

    王氏搂着她过来,有些心酸:“我千娇万宠的女儿,以后嫁给别人,要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为娘的心里是一百个不放心,心疼你啊!”

    刘鎏靠在她怀里撒娇:“我还有爹娘在呢,他不敢欺负我!”

    王氏笑笑,的确,许劭是个好的,她也稍微放心了些。

    “绿腰这里,你也要寻机会敲打一下,万不能在你大婚前后弄出什么笑话来!”

    刘鎏点头,离了王氏,出门叫上绿腰正打算回绣楼训话呢,门房突然跑过来禀报:“夫人,县主,宫里来人了。”

    母女俩对视一眼,出门去前厅,刘彦已经在招待人了。

    来的是个面生的小太监,见了王氏和刘鎏,态度倒是谦逊,朝刘鎏叩头,急道:“县主娘娘,昭容娘娘叫奴才来请您进宫去。”

    刘鎏奇道:“昭容娘娘可是有什么急事?”

    小太监弓着身子答:“奴才不知,奴才只是负责给县主娘娘传信。”

    刘鎏只得点点头,叫人拿了件暖玉枕捧着,急匆匆地入宫去。

    到了清凉殿之后,才看到大殿四周围着侍卫,一副要软禁贺域晴的架势,将刘鎏惊得心里一跳,疾步进殿。

    就看到贺域晴满脸是泪地坐在殿中,四周都是被砸烂的摆设家什,看起来触目惊心。

    “娘娘,这是怎么了?”

    贺域晴抬头看见刘鎏,立即扑上来抱住她。

    刘鎏心惊肉跳,贺域晴居然在发抖,脸色也是惨白的,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殿里像是遭了贼似的?”

    贺域晴也顾不上哭了,只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刘鎏,救一救阿慢吧。”

    刘鎏一愣:“阿慢?他怎么了?”

    “她们诬蔑阿慢与宫女私通,要把阿慢和那个小宫女都打杀了!人已经被他们带到司内监去了,刘鎏,我只能求你来了!融美人让我不准插手,我叫人去求太后,太后那里也说是身子不好,不见人!刘鎏,你救救阿慢!”

    贺域晴哭得撕心裂肺,刘鎏急忙将人扶起来,小声安慰:“娘娘,你现在怀着身孕,这么大喜大悲的对孩子不好,快别哭了!我去求太后娘娘救人,你先别伤心了,好吗?”

    贺域晴红着眼点头,推了推刘鎏:“你快去!快去!”

    刘鎏急忙转身去长安殿,一路上,来往的小太监们都在交头接耳,大概宫里许久没有新鲜的八卦了,猛地出现一个,大家都亢奋了。

    她冷着脸到了长安殿外,殿门果然紧闭,守门的小太监见了她,急忙上前来行礼:“县主娘娘,太后娘娘有令,谁也不见。”

    刘鎏忽然就明白,当日她在王府里将许劭拦在门外,许劭为什么那么气急败坏了!

    拦路的人,当真是太烦人了!

    刘鎏却不能抬脚就踹,只能收敛了性子,柔声说道:“你先进去通报一声试试,就说我求见,太后若是不见,我自己会走的。”

    小太监拿不定主意地看了对面另一名小太监一眼。

    刘鎏顺着目光看过去,哟呵,居然是熟人。

    “袁知初,他不敢去,你去!”

    袁知初低眉顺眼地躬身行礼:“喏。”随即推门进了大殿。

    刘鎏看得惊奇,想不到那个二世祖的袁知初,遭逢家中大变,居然也能变成这副模样,可见世事造人。

    没等多久,袁知初就回转,低声道:“县主娘娘,太后娘娘宣见。”

    刘鎏点点头,昂首挺胸地往里走。

    长安殿内没有焚香,只有清清淡淡的一股子荷花香气,四周的几只花瓶里,都插满了粉嫩的荷花和青绿的荷叶,一进大殿,刘鎏一身焦躁倒是平息了些,淡定地走上前,给萧氏行礼:“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

    萧氏看上去丝毫没有生病的样子,见了她,有些无奈,拍拍身边的位置,柔声说道:“起来吧,过来坐到我身边来。”

    刘鎏走过去,依言在她身侧席榻上坐了。

    秋容端了冰镇的雪梨过来:“县主吃些冰镇雪梨,消消暑气吧。”

    刘鎏却无心饮食,只看着萧氏:“太后娘娘,救一救贺昭容的人吧,那个阿慢,当真是被冤枉的,他跟个木头似的,怎么可能私通宫女呢?”

    还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尚衣局小宫女!

    萧氏无奈地失笑,亲手拿银叉子插了一块雪梨递到刘鎏面前:“先别着急。我已经叫人去司内监吩咐了,不会立马将人杀了,顶多吃些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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