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萝赋-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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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主落坐,阿宝仍在抽泣,谢谦叹道:“平安回来便好,莫要再伤心了。”又问卢缙道:“皇上何时召你觐见?”卢缙道:“下午已有内侍宣了口谕,明日休息一日,后天一早便与阿宝一同进宫。”谢谦想了想道:“后天让你舅母陪着阿宝一起,只说与阿宝一见如故,甚是投缘,已将她收为义女。”
卢缙自然同意,谢谦又对崔氏道:“外命妇进宫,都是去参拜后宫嫔妃,你就带着阿宝去于贵妃那里,他便是再有心,也不能当着你们的面如何。”转过头对阿宝道:“在宫中不要碰任何饮食,茶水都不要喝,定要紧紧跟着你舅母!”阿宝忙应下。
谢谦又问卢缙面过圣后还有何打算,卢缙道:“我们难得回来一次,想再去趟庐江。”谢谦点点头道:“这是应该的。正好让阿宝爹娘见见你们,让他们放心。”阿宝想起父母,才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夫妻俩又去了家庙,在谢老夫人与谢辽灵前上了香,卢缙见阿宝神伤,心疼不已,略微坐了坐便告辞,约好后日与崔氏一同进宫,带着阿宝回了家。
阿宝今日十分疲惫,话也不愿多说,到了家中便梳洗歇息了。卢缙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似在安慰。过了许久,阿宝突然道:“我不喜欢京城!”卢缙默了默,轻声道:“我也不喜欢。”阿宝往他怀中靠了靠,又道:“咱们去过庐江,再回趟阳羡吧。”
卢缙的手停住,睁开眼看着她,阿宝仍是闭着眼缩在他怀中,口中说道:“我是无父无母了,你却双亲健在,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吧。当日因为我,你们父子生了间隙,咱们都成亲这么久了,你爹……公爹应该也消气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回去看看吧。”
☆、七十六、再入宫中
卢缙许久没有说话,阿宝忍不住睁开眼,见他望着帐顶不知在想什么,便又说道:“那时爹爹不许我同你在一起,逼我嫁给季泓,我也很生气,与他吵过闹过,后来他替那人……我说了许多伤他心的话。他不在了,我却悔恨不已,为什么他在世时要那样伤他的心?可是再后悔,他也不会回来了……”
她在卢缙胸口蹭了蹭,将眼泪擦去,又道:“我是自小任性惯了,尚且会这么想,你与我又不同,你从来都没有忤逆过,如今这个局面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她撑起身子,看着卢缙道:“我不愿你为了我变成这样,我想做个孝敬公婆的好媳妇儿,我想卢氏宗谱上能在你后面写上我的名字……”
卢缙不待她说完,已将她拉下,趴在自己身上,吻了吻她道:“我怕你受委屈。”阿宝还要再说,他却抚上她的唇,轻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听你的。”将阿宝紧紧抱着,手滑进她的亵衣内轻抚,阿宝一颤,瘫软在他身上,卢缙褪去她的衣裳,吻着她低喃道:“我都听你的……好阿宝……”
两日后,天还未亮,卢缙与阿宝便起床梳洗,穿戴整齐坐上马车进宫见驾。远远望见宫墙,阿宝一阵紧张,抓紧卢缙的衣袖,卢缙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莫怕!”将她的手握住。谢府的马车已等在了宫门口,二人下车,同崔氏一起进了宫。
才进宫门,便有内侍迎上道:“卢将军,陛下有旨,请将军到御书房见驾,夫人请到于贵妃宫中。”阿宝紧紧拉着卢缙的衣袖,崔氏笑道:“可巧,我正有事儿要求贵妃做主,正好同卢夫人一起去。”说着将阿宝的手拉住道:“咱们一道!”阿宝松开卢缙,二人对视一眼,卢缙说道:“去吧。”阿宝点点头,随崔氏往后宫走去。卢缙待她二人走远,才转过头随内侍走了。
苏煦登基以来,一心扑在朝政上,后位空悬,嫔妃也不多,有封号的仅三四位。因他迟迟不立后,宫中事务俱由贵妃于氏掌管。于氏乃是他龙潜之时娶的侧妃,跟随了他十余年,生了一子一女,品性贤淑温良,将后宫打理地井井有条。
崔氏领着阿宝来到了于贵妃宫中,贵妃听闻同安侯夫人也来了,微微皱了皱眉,站起身迎上崔氏笑道:“姨母来了!”崔氏连忙带着阿宝行礼,贵妃扶起她道:“这位便是卢夫人吧。”阿宝低着头答是,贵妃笑着将她扶起,说道:“我在宫中便听说夫人勇擒贤王的事迹,陛下也很是赞赏。”
阿宝仍低着头,听她提到苏煦,心中微微一凛,贵妃看了看她,道:“咱们坐下说话吧。”宫人搬来绣墩,二人谢过坐下。一时上了茶点,崔氏瞟了阿宝一眼,阿宝会意,拿起茶盅佯装喝了,又放回到几上。贵妃看了看二人,道:“姨母今日为何而来?”
崔氏笑道:“是有件事儿想求娘娘一个恩典。”贵妃忙道:“姨母请讲!”崔氏道:“前日卢将军带家眷过府看望,我对卢夫人一见如故,甚为投缘。娘娘知道我没有女儿,当作女儿养的外甥女儿也是个薄命的,早早地去了……”她说着便哽咽起来。
阿宝偷偷抬眼看了看贵妃,见她也面带悲戚,心道:“这宫里的人果然都不简单,她与我素昩平生,现在这付模样却仿佛真心为我难过一般。”崔氏抹了一会儿眼泪,看着阿宝道:“我见到卢夫人后,便觉得她像我那可怜的外甥女儿,心道莫非这是上天眷顾,让另一个阿宝来宽慰我。”阿宝心中一酸,轻轻握着她的手,崔氏拍拍她,对着贵妃道:“所以我想收她做义女,求娘娘做个见证!”
阿宝见贵妃眼神闪烁了一下,面上却微微笑道:“这是好事儿啊!姨母放心,这个见证我做了!”崔氏大喜,忙站起来谢恩,阿宝也随她一同行礼。贵妃笑着向外看了一眼,说道:“正巧我也有事儿要找姨母请教,既然今日来了,就教教我吧。”
崔氏忙欠身说不敢,贵妃道:“上次大郎在姨母那里吃了枣泥糕,回来便说好吃,御膳房却怎么也做不出那个味儿,可巧姨母今天来了,快快教教我吧!”大郎便是大皇子苏宣,苏煦唯一的儿子。
崔氏笑道:“这有何难!”拉着阿宝站起来道:“我这就去做,你也一同来吧。”阿宝忙点头。贵妃看了看二人,仍是笑着,对身侧宫人道:“去和膳房说一声。”宫人会意,转身出去。贵妃对崔氏道:“姨母稍待,让他们先准备准备。”崔氏应下又带着阿宝坐了下来。
贵妃又问了阿宝年龄、家中情况,阿宝按众人所知的迟娘子的情况一一答了,贵妃道:“也是个苦命的,幸得遇到了卢将军。”阿宝没有说话。贵妃又道:“听说你有一个儿子?可带来了?”阿宝道:“他年纪尚小,不宜长途奔波,仍在朔方。”贵妃点点头道:“也是,他今年多大了?”阿宝道:“五岁。”贵妃笑道:“巧了,与大郎一般大。”
正说着话,宫人进来禀报,内侍监梁建求见,贵妃忙请他进来。阿宝还是多年前在御街上远远见过一次此人,只见他快步上前对贵妃行了一礼道:“娘娘,陛下宣卢夫人觐见。”阿宝大惊,看向崔氏,她似也吃了一惊。贵妃道:“既然陛下传召,卢夫人你便去吧。”崔氏忙道:“我也许久没有见到陛下了……”话未说完梁建便道:“陛下只召了卢夫人!”
殿内一时静了下来,崔氏看看阿宝,咬咬牙道:“哪有单独传召臣妇的道理!”梁建道:“卢将军亦在。”阿宝稍稍松口气,贵妃道:“姨母还要教我做那枣泥糕呢。”阿宝拉拉崔氏的手小声道:“夫人放心,我家将军在,没事的。”崔氏担忧地道:“你……小心,不可失了礼数!”阿宝会意地点点头。
阿宝向贵妃告了罪,随梁建出了贵妃宫中。外面并无他人,梁建在前引路,阿宝慢慢跟在他身后,她幼时常来宫中,仍旧有些印象,停下道:“这不是去御书房的路!”梁建回过头恭敬地道:“陛下在紫宸宫。”阿宝皱眉看着他,他又道:“卢将军亦在,夫人请快些,莫让他们久等!”
阿宝犹豫了片刻,缓缓跟上。又走了半刻,来到一座宫门前,阿宝见此处比于贵妃处还要大些,暗道这莫非是苏煦的居所。梁建已打开门,阿宝随他进了正中的一座大殿,梁建躬身道:“夫人稍待,奴去禀告陛下!”
阿宝站在原地打量着殿内,只觉此处像是嫔妃的寝殿,心中升起不祥之感,皇帝又怎会在妃嫔的宫中召见外臣?她隐隐觉得自己上了当,便要往外走,才转过身,就被殿门口站着的人吓得退后了几步。
苏煦一身玄色龙袍站在阳光下,额上沁出密密的汗珠,似是急急赶过来的。阿宝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握住,苏煦已快步走了进来,站在她面前轻声唤道:“宝儿!”阿宝退后三步拜下高声道:“臣妇卢门迟氏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苏煦上前要扶起她,阿宝已自行站起,苏煦苦笑道:“宝儿,你可是在怪朕?”阿宝沉声道:“臣妇今日初次得见天颜,不知陛下之意。”苏煦叹道:“你出事后,朕派人到处找你,后来听闻卢缙娶妻了,朕便怀疑是你,谁知他们竟然敢骗朕!”阿宝冷冷道:“陛下既然知道臣妇是卢缙之妻,还请让我家将军出来一见。”
苏煦盯着她看了半晌,她虽未施粉黛,也未戴珠玉首饰,松挽的云鬓上只斜斜插了一支木簪,在他眼中却是极俱丰韵,比当日那副娇俏的少女模样更加撩动人心。他对阿宝渴慕已久,心中一阵燥热,脱口说道:“宝儿,你看,这里是为你准备的,只要你留下,便是朕的皇后!”
阿宝震惊地看着他,片刻后摇摇头绕过他便要离开。苏煦怎会让她走,快步追上将她手臂紧紧抓住,阿宝挣扎不开,怒道:“我家将军出生入死为你靖边守土,你竟然要欺辱他的妻子!”
苏煦眼光一闪,忽然松开她,走到一旁案边拿起四五本奏折,递到阿宝面前。阿宝本不愿看,却瞥见其中一本上似写着“卢缙”二字,忍不住接过来打开,一目十行地看过,愤然摔下,又将剩下几本都看了,只觉胸口升起一股浊气,似怒似恨。
苏煦在旁道:“这些都是弹劾卢缙私购北狄战马,勾结贤王,意图谋反的,还有一些,你要看吗?”阿宝抬头道:“怪不得大哥买马一事你迟迟不回话,既不同意也不阻止,原来是想害他!”苏煦听她称呼卢缙“大哥”,语气亲昵,心中一酸,说道:“朕未允许,他私自行事便是错。”看着阿宝道:“你若肯留下,朕便既往不咎,放过他。”
阿宝冷笑道:“陛下好谋算,你要自毁长城,与我何干!”苏煦一怔,阿宝道:“我家将军驻守朔方近三年,夺回山南之地,占住山口,使得北狄再不敢南下,还边境一个安宁。所做所为,世人有目共睹,岂是你一句谋反便可抹杀!大越是你的,你若不要朔方,置中原于北狄铁骑之下,你便杀了他就是。我与他成亲之时就已发下誓言,与他同生共死,绝不独活,你若以为这样便能逼我就范,却是大大地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心心念念的苏煦来了
☆、七十七、此心相同
苏煦深深地看着她,阿宝迎上他的目光道:“我是死过一回的人,此生能再与我家将军相遇,已别无所求。你要杀便杀,生也好死也罢,我们总是要在一起的。”“刷”地拔下头上的木簪,指在喉间道:“你若要强逼,我便先走一步。”
那木簪看似平常,尖端却十分锋利,阿宝稍稍用力,喉头便渗出鲜血。苏煦心头一紧,抬手道:“小心!”阿宝向门边退去,口中说道:“想不到我爹爹心中的圣明天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擅杀良将!”苏煦一震,轻声道:“你知道?”
阿宝道:“我爹爹曾给我留有遗言,说私通北狄另有其人,他是替人受过,但那人是谁他却未曾告诉我。他说他甘愿赴死,因为只有他死,才能平息那场祸事。他说你是他心中的明君,你的才德不下于高祖明帝。我虽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却也懂得,他认为你会是一个好皇帝。这些年你的作为我在边关也有所耳闻,此番一路行来,物阜民丰,与当年大不相同,心中对爹爹的识人之明很是佩服,也信你是一个好皇帝,能给大越再创一个太平盛世,圆爹爹的心愿。却原来……原来是他看走了眼!”
苏煦目光幽深,盯着她看了许久,阿宝的心怦怦直跳,震得她耳膜发痛,手中紧紧握着木簪,心一横,又往前刺了些许。苏煦目光微动,终于开口说道:“你……终究不是我的宝儿……”阿宝心里一松,说道:“我从来就不是!陛下你心心念念的只是你心中的那个小宝儿!”
苏煦狂笑起来,阿宝慢慢向后退,快到门边时,转身便要往外跑,梁建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将门堵了个严实。阿宝大急,却听身后苏煦道:“让她走!”梁建一愣,苏煦又道:“送她出宫。”阿宝回过头看着他,他也正凝视着她,柔声道:“我不逼你,也不杀卢缙,你既然说我是好皇帝,我便做个好皇帝,可好?”
阿宝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转身用力推开梁建向外跑去,梁建向苏煦行了一礼,匆匆追上去。苏煦缓缓走到门边,看着阳光下渐渐远去的身影,轻抚胸口,喃喃道:“好皇帝……”从未得到,何来失去,本已成陌路,何故不放手。
阿宝随梁建出了皇宫,宫门口已没有了卢府与谢府的马车,阿宝疑惑地看着梁建,梁建微微一躬身道:“谢夫人与卢将军已先行回府了。”说着对旁边招招手,一辆马车驶到二人面前,梁建道:“夫人请!”阿宝正在犹豫要不要上这车,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循声望去,正是卢缙与谢远谢遥兄弟。
阿宝高呼一声:“大哥!”卢缙飞身下马,胸膛剧烈起伏,一把将她抱紧。梁建退后一步,转身便进了宫门。谢远谢遥随后而到,谢遥未及下马便道:“你去了哪里?”阿宝正要说话,谢远道:“回去再说!”卢缙松开她,看了她一眼,忽然面色大变,伸手抚上她的脖子,阿宝痛地瑟缩了一下,眼见卢缙脸色愈发难看,忙道:“我没事!”就要去牵他的手,这才惊觉手中仍紧紧地攥着木簪。
卢缙察觉,抬起她的手,只见她手中正握着自己送的那根黑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