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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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宴卿卿叹声气,不动声色地把身子的重量压在扶手侧,压低声音说:“以后你便少来将军府吧,好好和涂婉过日子。”
江沐脸上的血色倏地退了下去,几近于无,苍白得有些吓人。
他的嘴唇哆嗦,半晌之后吐出了一个好字。
还不待宴卿卿多说些别的,他就借口有事,起身告辞,他脚步有些趔趄,背影直挺挺。
江沐不是会逃避责任的人,他很少犯错,对事极其认真,性格里有老一辈的迂腐,平日里与其他女子接触都会保持一定距离,为人磊落,所以宴卿卿以前才说对于嫁人而言,他很不错。
只是可惜了啊,宴卿卿的手指在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心中不停地嘀咕,莫不是宴府风水太差,因而继她父兄死后,自己的婚事也成了不定事?
罢了,反正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何必在这种事上苛求他人。
相然看着江沐跑出来,叫了声“姑爷”。
江沐的脚步停了下来,随后什么也不说,苍白着脸色走了出去。
相然觉得不对劲,连忙提着裙摆小跑进来:“大小姐,江姑爷他怎么了?”
宴卿卿和江沐的关系在宴府几乎是默认的,若是没意外,成亲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相然认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私底下喜欢称呼他为姑爷。
“无碍,”宴卿卿揉着额头说,“别再叫他姑爷,他以后要成婚了,被有心人听见了不好。”
相然听她这不怎么在乎语气,脸色倏地一变,以为宴卿卿是自暴自弃,径直向江沐坦白,随后江沐甩手摆脸子走了。
相然心疼自家小姐,这种事哪个女子遇上了都只能自认倒霉,难不成还能敲锣打鼓的指认贼人?
“大小姐莫要气着了,天下好男人多得是,这种人不要也罢。”
宴卿卿:“我没同他说,你也别多想,此事就此作了,扶我回去歇息吧。”
“……是。”
相然往日里听话乖巧,宴卿卿已经发话,她也就不再多说。
宴卿卿昨夜没怎么睡,赶回来后又直接换了身衣裳见江沐,眼皮早已经困得打架。
虽说江沐的事是有些让她惊醒了一番,但现在涌上来的睡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等宴卿卿回房躺下再次醒来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昏昏沉沉的一片。
……
屋外的天色尚且温淡柔和,透过楠木牖的雕梅花窗棂,映在地上,外面的丫鬟做事井然有序,大厅相较于刚才皇宫侍卫送东西来时的热闹,多了分冷清。
相然把红木桌上的杯子拾掇起来,换上了一套新的白瓷墨荷茶具,墨色的叶片中缀着点红,格外灵巧。
这是官窑里新出的一套花样,宫里上个月赏赐过来的。
细碎的声音传进宴卿卿耳里,她睁开双眸,单手撑起自己疲惫的身体,坐了起来,揉了揉双腿,朝外叫声相然。
圆润的珠子串成珠帘,在昏暗的环境下也散着柔和的白光。
等在一旁的相然听见里面的动静,忙不迭放下手中的檀色托盘,把还没换好的茶水置于其上。
“现在几时了?”宴卿卿问。
相然挑开珠帘上前,看着还没醒明白的宴卿卿,犹豫说道:“酉时了,小姐……”
“何事?”
“刚才宫里送来些补身子的东西。”
因着宴卿卿身份特殊,即是功臣之后,又是皇上义姐,所以皇宫里时常会来些赏赐,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来过,连难得的糕点贡品都有,补身子的当然也没少过。
但皇上挑着这今天的日子……由不得相然不多想。
难道昨日小姐……相然觉得难以置信。
这位皇上自登基来在政事上兢兢业业,对宴卿卿又素来尊敬,为人和善,怎么可能对她行强迫之事?
宴卿卿抚着眉心,嫩白的面上没有变化:“知道了。”
“小姐……是陛下吗?”
宴卿卿放下手,淡笑道:“相然,若是陛下知道你在私下污蔑他,到时准要罚你。”
相然轻咬嘴唇,嘴巴微启,最后什么也没说,闭了起来。
……可如果不是陛下,那还会是谁?
宴卿卿矢口否认相然的说法,心中却是深深叹了口气。
一觉醒来,迷糊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宴卿卿这才开始理她跟闻琉的糟心事。
闻琉今年刚满十九,为先帝守孝一年,克己复礼,宫中无妃嫔,他又不耽于美色,整个人淡然无比,换身袈裟都可以直接去做和尚了。
别的不好说,单这点就真的让宴卿卿头疼无比。
宴卿卿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那时的先皇后和她逝去的母亲是手帕交,关系要好。
先皇后十分疼爱宴卿卿,常常召她入宫陪伴,要不是宴卿卿早就有了婚约,指不定先皇后就让她和太子喜结连理了。
而闻琉幼时在冷宫里一直被太监欺负,小小的身体遍体鳞伤,明明是十二岁,身体却十分矮小,只及同龄人的肩膀,眼神全是小动物般的怯弱,看见人就缩成一团,着实可怜。
宴卿卿遇见了,想起自己早夭的胞弟,一时心软,就在他身上多放了份心,对冷宫那些太监严厉管教一番,把御医叫过来给他开了些几副药。
先皇后不太爱管这种事,宴卿卿当时就与她没多说。
此后,宴卿卿时不时的也会过来冷宫一趟,给他带点小东西,后来家中出了点小事,她就几个月没进宫。
那些胆小的太监初始是听话,但宴卿卿没想到他们却是惯会阳奉阴违的。
宫中的人不重视这位几乎在宫中没影子的皇子,没人注意他,宴卿卿一走那群冷宫太监就更加变本加厉。
等宴卿卿再次进宫时,闻琉这会已经被折腾得掉了半条命。
失势的皇子都没什么好待遇,更何况是他这种连权势都没有过的人?死在宫里说不定都只是随随便便的一句通报,连太医都不会过来检查一趟。
要不是宴卿卿突然想起了他,这世上恐怕就没闻琉的存在了。
宴卿卿想得头疼,并非是她固执己见,只是她实在过不了心中那道坎。
那时的她委实是被这群心口不一的太监给气到了。
这小皇子都烧到这种程度了,竟然还让他穿得如此单薄在外面干活,以下犯上到这种程度,还真是少见!
宴卿卿直接就把事捅到了先皇后那里,先皇后知道了也没多说,一句杖毙就决定了那群太监的命运。
凑巧先帝在皇后那里谈事情,他这才发觉自己在冷宫还有个儿子。
宴卿卿知道先皇后不喜欢管这些琐事,对麻烦了她也觉得很是歉意。
等先帝让闻琉入住皇子宫殿后,她就渐渐和这位小皇子疏远了。
大概也是闻琉运气好,家族式微的德妃想要自家儿子攀上宴家这座靠山,讨住先帝欢心后在宫宴上设了个小赌局,宴将军酒上兴头,没多加注意,上了套,只得答应。
先帝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明君,他对宴将军很是信任,觉得让他教自己的一个儿子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也就没反对。
本以为是个俗套的发展,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赢得居然不是德妃那三皇子,而是不起眼的五皇子闻琉。
他赢得纯靠运气,但宴将军也还是信守承诺的受了他为徒——至少比收个心思不正的徒弟好。
除了德妃颇有微词外,没人多说别的。
先帝似乎只是图个热闹,闻琉赢了后直接拍手称好,对皇子们不偏不倚,看不出想法。
而于先皇后而言这个结果更是没多大影响,太子有德高望重的太傅教,就算拜人为师也只会是他挑人。
这种掉身份的事她自然没兴趣让太子参加。
不过没有合德妃心意,她也乐得贺了声宴将军。
后来宴将军就经常带闻琉出入宴府。
这孩子大概因宫中之事对她心生感激,没多注意她往日的疏远,性子腼腆却没事就喜欢跑来黏她,人乖巧讨喜得很。
宴卿卿以前就怜他无依无靠,来了宴府之后就多宠了点。
往后他的年龄大了,人变得儒雅起来,他对宴卿卿虽还是亲近,但也没了以前的黏人劲。
不过敬重她这点倒是没怎么变。
所以这档子事才让人烦心无比,宴卿卿着实不知当如何下手,半个头都要炸了。
宴卿卿拢了拢里衣,对相然说道:“先去……”
外边突然响起一声不大的敲门声,打断了宴卿卿的声音。
有个小丫鬟冒出个头说:“相然姐姐,大小姐醒了吗?外面有位姑娘递上了拜帖,说是涂家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某个剧情点留作番外【可能】
感谢:一天两天扔了1个手榴弹
缘更文都表示不好意思了
后面的时间都有事,八月份再试试能不能更多点补回来
第5章
宴卿卿愣怔片刻,涂家小姐?
是涂婉还是她那个十分强势的姐姐?
她问这丫鬟:“可说是谁?”
丫鬟听见宴卿卿的声音,连忙朝里面行了个礼,随后低头说道:“来人并未说明,只说了是涂家的小姐。”
“拜帖拿过来。”宴卿卿说。
相然走了出去,接过丫鬟捧在手中的拜帖,然后又半掀开珠帘,弯腰进来把拜帖递给宴卿卿。
宴卿卿接过来,打开这张素笺,看见里面端丽秀美的簪花小楷,心中闪过一抹熟悉,她微微皱了皱眉。
来人是涂婉。
宴卿卿以前因为有事要经常去趟江府,而那时江夫人十分不喜她,为了给她添闷气,江夫人就让自家哥哥的女儿过来教江家一位江家的小姐。
但江沐并没有嫡亲妹妹,让涂婉去教那些庶出的又是种降身份的行为,所以涂婉最常做的事不过伴在江沐左右,明面上说着是来教人,实际上不过是来红袖添香,宴卿卿也是在那时见了她的字。
不过江沐倒是守礼得很,虽是自家表姐但又不得不避嫌。
当时宴卿卿和江沐已然把婚约当真,无关情爱,只是觉得该负的责任还是得好好负起来。
所以涂婉一过来他就派人过来催自己,生怕和人家相府大小姐呆在一起会让她误会。
宴卿卿叹口气,不再多想,心中却升起了疑惑。
可江沐上午才刚刚离开,怎么涂婉又来了一次?
两个人没打好招呼?
“请进来。”宴卿卿把这张还带着些女子清香的拜帖递给相然,她对外面等着的丫鬟说:“别让人家久等了。”
“是,大小姐。”丫鬟应了一声后小跑出去。
相然轻手轻脚,她把手中的帖子放入放专门用来放这种东西的盒子里,扣上精致的小锁头,将它推放回去。
精致的盒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水仙一朵,细长的叶片伸展出来,将边角的一整块都占领,蕊心圆点点,于木雕的水仙花瓣中,招人视线。
相然的手指在盒上顿了顿,心中暗暗生疑。
如果她没记错,这涂婉与大小姐没有任何瓜葛吧?
就算有,里面也隔着一个江公子,涂婉怎么在这种时候莫名其妙的递过来张帖子?
宴卿卿似乎看出了相然的疑惑,但她也没多说,直接招手让相然过来给她更衣。
都这个点了,涂婉还敢冒着涂家宵禁跑过来,她还是去见一见的好。
宴卿卿已经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面多废心力,既然江沐都已经把事说开了,那她也不会赖着脸去求什么“不要退婚”。
她现在烦的是该如何面对闻琉。
江沐今日走得急,而宴卿卿那时心绪有些不宁,连当时父亲交换的信物都忘了给他,现在人家未来的正主来了,那不如干脆直接地让人家带回去。
她也可以顺便说说自己与江沐没多大关系,别到时这位大小姐误会了,又要平添不少麻烦。
宴卿卿没放多少在退婚这件事上,江沐是个良人没错,但两个人已然不配也是事实。
幸而宴卿卿是个将门女,在很多小事都不拘小节,心中没什么纠结,加上自己又发生了糟心事,谁也怪不得,自然就不会去多计较江沐与涂婉的事。
……
门外的侍卫接了宴卿卿的命令,把涂婉给迎了进来。
涂婉长得淡雅温润,身体纤细,看着也是大小姐的雅致,十分惹人怜爱,晖朝称得上美人的女子大多如此。
宴卿卿当然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否则江夫人也不会担心江沐会废在她身上。
只可惜人长相美艳,又是酥胸细腰,长腿翘臀,肤凝如脂,虽不咄咄逼人,但也比不得那些淡雅的招人喜欢。
相然扶着宴卿卿踏进厅房,涂婉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她的头微微低垂,眼眸盯着脚下的地板,和江沐一致的动作。
“大小姐,人来了。”涂婉的大丫鬟见宴卿卿走过来,连忙俯身说道。
涂婉抬起头,两人视线相对上,随后都下意识地移开。
宴卿卿就算心再怎么大,对这种怪异的场合也稍微有些招架不住。
因着江夫人不喜她的原因,她和涂婉也保持着距离,没怎么说过话,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就算有时不小心碰上了,一般也是江沐在场。
在发生了那种事情的情况下见面,她还真是说不出的别扭,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斥涂婉一遍吧?
宴卿卿心中摇摇头,迤迤然迈着步伐。
裙边的褶角随之轻轻摆动,高耸的胸脯全都藏在罗裙下,头上的玉石流苏垂在细肩上,匀称的身子像是被上天精心打造地一样,没有半分违和,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真要挑出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美艳过了头,已经可以称得上媚了。
她在一旁坐下,也不打马虎眼,直接问道:“涂小姐前来,是有何事?”
涂婉的手里捏着淡白的丝帕,顾了一圈左右,点头说道:“我有事要对你说,可否让你这些丫鬟小厮都下去。”
宴卿卿没拖沓,转头道:“陛下是不是赏了新鲜的果儿?你们下去弄些。”
涂婉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位宴大小姐还真是胆大,宫里赏出来的东西,怎么能光明正大地用来招待外人?
上面那位要是知道了,非罚她不可。
先帝注重礼法,在这方面较为严苛,连丞相得了赏赐也得供起来以示尊敬,用来招待外人不可能。
除却钱财,其余东西严禁送人或当掉,到了闻琉这才松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