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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衙内纪事-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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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心中一动,这谢文纯刚才没控制住情绪,难道他默默爱慕自己女儿?想到这里,他对谢文纯占了七皇子一队的不悦几乎消失了——年轻人嘛,总是容易被爱情这种东西左右,如此看来,他倒不是为了投机弄权,自己之前恐怕错怪他了。想到这里,皇帝笑得越发和蔼,有心赏谢文纯些东西,“谢爱卿为国立功,朕也没什么赏你的,赐你两个美人罢。春柳,画蝶,去服侍谢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老谋深算,在下很大一盘棋~下章文纯夫妇要有事情了





第75章 问心
  听皇帝要赐宫女,谢文纯连忙拒绝,“圣上;微臣惶恐,不敢担此厚恩。”
  皇帝微微一笑,“谢夫人不是有孕了么?放心,即使女人善妒,朕赐给你的,还敢说不么?”
  谢文纯有些尴尬,这皇帝对大臣的事情也太了如指掌了些,皇帝从男人的视角来揣度谢文纯不是没有道理,但身为九五之尊后宫佳丽如云的皇帝自不能理解谢文纯对楚娇的爱重。
  谢文纯刚要继续推辞,却见安阳公主轻轻摇了摇头,他垂下眼眸叩首道,“那臣谢陛下天恩。”

  安阳公主同谢文纯一同离开皇宫,她低声对谢文纯道,“小心。”
  谢文纯只觉身上似有冷汗流下,皇帝的疑心果然重,他尚遭此忌惮,那其他大臣呢?皇帝的力量,又到底有多大?“多谢殿下。”
  安阳公主见谢文纯发白的脸色心中轻叹,这一叹,是为了谢夫人楚娇那难以掩饰的满眼的爱意,转身登宫车离去。

  春柳、画蝶俱是如花似玉的美人,更难得的是一身气度不凡,谢文纯出府时孤身一人回来时却带了两个宫装丽人,楚娇嘴唇微微发抖,“夫君。”她已听说了皇帝赐夫君妾室,在寻常人家是无上的尊荣,在她这里却是晴空霹雳,心痛几不能自抑。
  谢文纯上前挽住楚娇的手,却有些不敢和她对视,转向春柳画蝶道,“夫人有孕,平时有事情就不要拿来烦夫人了。”
  春柳、画蝶并无傲气,娇声对楚娇下拜,“妾身见过夫人、”
  楚娇嘴唇发抖,好不容易挤出“免礼”二字。谢文纯挥挥手让冯风带这两个麻烦下去安置,揽住楚娇肩膀来到内室。“娘子,你听我说。”
  楚娇低头,“夫君,我知是圣上赏的,会好好对她们的。”
  谢文纯低声道,“娇娇,她们二人是陛下因疑我特地安□□府的,今后若有事情俱是做戏。”
  楚娇听了谢文纯的理由心中一惊,“皇帝疑你?”
  谢文纯轻微点头道,“娇娇,你想,那些青楼在皇帝那里过了明路,但白云商社呢?出海的花朝父子和沈兄弟呢?锦衣卫的交情呢?甚至是,父亲当年遗留的事情呢?皇帝有心查,我们就要伪造一份答案。”
  楚娇有些害怕,“那生意怎么办?夫君,你会不会有事?”
  谢文纯道,“白云商社……我一会去同母亲说,先交给舅舅代管一阵吧,大概,一两年。”钱财他并不十分看重,反正青楼生意过了明路,消息才更为重要。“无事的,皇帝并不是特意调查我,不过随便布局罢了,没什么大事,不要怕。”
  楚娇点点头,她逐渐镇定下来,想起了别的事情,轻抚小腹道,“夫君……那春柳、画蝶,你要……如何做戏?”
  “我打算大加宠爱,故意让她们接触到书房关键的文献,当然,是改动过的。”谢文纯自然而然的答道,心中还颇有些小得意。
  “大加……宠爱?”楚娇轻轻重复道。
  谢文纯见楚娇神色有些不对,补救道,“等将来那天……想把她们赶出府都随你。”
  楚娇见谢文纯完全没明白过来,眼中发涩本想夺门而出,却生生忍住了——这次,她要争取,她是他的妻,她有平等说话的权力。“夫君,愿不愿意听听妾身的想法?”
  “怎么称上妾身了,娇娇,表妹,娘子。”谢文纯笑道,“娘子说。”
  楚娇嘴角轻轻翘起,是啊,她不但是他的妻,还是他心悦之人,有什么不敢说的?“夫君……我不愿,你近她们的身。”不待谢文纯说话,楚娇凭心中一口气飞快说道,像是怕自己反悔似的,“京中贵妇皆传我善妒,母亲也言我失之大气,但夫君,一想到会跟别的女人分享你,我的心就像碎开一般,我不愿,我不愿啊夫君!”她紧紧握住谢文纯的手,生怕被甩开,没有感到谢文纯的抗拒,楚娇稍稍安下心接着道,“人言三从四德,可是表哥,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对抢走我夫君的人雍容大度,做不到一视同仁抚养妾室生的孩子!我,我赶走翠翘她们,我打压那些丫鬟,我就是这般善妒、小气、失德……”
  “可爱、真实。”谢文纯轻轻擦去楚娇崩溃流出的泪水,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原来娇娇想要的是这个,怎么不早说呢?”
  楚娇愣愣不能言,他没有愤怒,没有埋怨,眼中唯有怜惜。谢文纯温柔道,“那么多次欲言又止,我还以为我的娇娇想要天上的月亮呢。对不起,我没能想通透,娇娇,憋在心里难受很久了么……对不起。”他心细如发,早注意到楚娇有心事,只是无论如何问不出来,如今才明白过来——她所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楚娇只觉眼前有些晕眩,随即是巨大的甜蜜和不可置信。谢文纯揉了揉楚娇有些蓬乱的头发,“以后有难过的事情,都别憋着了,这种容易解决的事情夫君帮你。”
  楚娇回过神来,又哭又笑的啜泣道,“才,才不是容易解决的!”把脸靠在谢文纯怀中,痛哭出声——他人的闲话,婆婆的施压,府中下人若有若无的打量眼光,明光出生后才好转一些,可依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谢文纯轻笑道,“我不碰她们,也不会碰别的人。女色,不就是那些东西,愚人才沉缅乱智,我有天底下最爱我的女人在家中,才是他们要羡慕的。”
  楚娇语带哭音道,“我会老的!我会老的!”
  谢文纯轻吻一下她红肿的眼皮,“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娇娇,信我。”
  楚娇只觉灵魂都被谢文纯闪亮的眼睛吸了进去,奇异般的,所有的重压和惶恐都不见了,破涕为笑。
  崔氏得知了皇帝赐下来两个宫女,防范之心大起。谢文纯来到崔氏房中将事情一说,崔氏点点头道,“我猜也是皇帝想查探什么,我儿打算怎么做?”
  谢文纯道,“儿子打算用自身魅力让这两个女间弃暗投明。”自身魅力云云不过是开玩笑,谢文纯想着无非威逼利诱两条——也许还有□□?
  崔氏嗤笑一声,弹了儿子一下,“胡闹。我看简单点,宠得她们不知天高地厚去书房看看不就好了?”正是谢文纯原本的思路。
  谢文纯正了正神色,道,“娘,我只想要娇娇一人。”
  崔氏微微挑眉,“哦?”
  谢文纯坚定道,“儿子志不在此,妾室徒乱家宅。”
  “我看倒是被表妹迷了心去吧。”崔氏轻笑道,“你院子里的事,我就不管了,吾儿心中有数就好。那两个小姑娘我会帮你看着,放心吧。”她深知儿子是个有主意的,之前懵懵懂懂的时候她可以往儿子房中送丫鬟、纵容爬床,如今谢文纯主意立了,再做那些事情只是徒惹不快——更何况,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如今长孙也有了,随他们去吧,只是希望楚娇这一胎还是男孩才好——明光身子还是弱了点,以备不测。

  随着江东乱局平定,在五家叛乱之中颇有战功的易行止回京论功行赏,而令人困惑的是,他仅仅获封一个值礼郎的四品闲职,京中传言,是太后向皇帝特地要求的——这是记恨着当年易北寒的事情呢。而此时,事情中心的易行止正同谢文纯在京郊打猎。
  “中了!”易行止扬声大笑,“文纯,这次是我夺了头筹!”
  “行止兄神乎其技啊。”谢文纯配合的作出羡慕状,他骑射功夫也就摆摆花架子,不比易行止家学渊源、文武双全。
  自有下人把易行止射中的野鹿抬起来放在备马上,谢文纯同易行止放慢了马蹄,边走边聊——本来也不是为了游乐出来的。
  “文纯,皇帝……真的一病不起了么?”他这番入京,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一应是由内阁处理的。易行止虽对太后耿耿于怀,但对于皇帝还是颇为忠心的,听说皇帝病重十分忧虑——国无储君,皇子年幼,乱象将生啊。
  “病,是真,只是还能拖两年。”谢文纯是从舟南那里知道的消息,没有避讳的告诉了易行止。
  易行止也是冰雪聪明之人,一下子明白过来皇帝故作不久人世是为了考验,“只两三年?”
  “病在沉珂。”谢文纯低声道,“已是极限了。”
  易行止没有问谢文纯哪里来的消息,转而忧虑道,“文纯,我听说你和七皇子走得很近……”
  谢文纯灿然一笑,“我这也是没得选,行止兄,改日还要也为你引荐一番。”易行止和王党是积年的不豫,不可能投九皇子。
  “文纯,我是皇帝的臣子。”易行止却有些冷了脸道,“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使那种情况发生,我也会尽力辅佐。”
  谢文纯却充耳不闻又下了剂猛药道,“那当年伯父的事情呢?太后身体如今可康健的很,只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文纯!”易行止急声道,“怎可如此不敬!”
  谢文纯嗤笑一声,“我同你不同,行止,皇帝是天子,太后却不过是生了个好儿子,我忠于大晋,却不是忠于什么人。外戚擅权,这是一定要除的弊端!当年伯父因此身死,行止你官越做越大,怎么胆子却越来越小?” 
  易行止阴着脸,却不发一言。谢文纯接着道,“王阁老清明扫墓之时,被人看到似有望气之状……行止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望气,望的自然是龙气,这便是说王阁老有心篡权夺位。那负责望气的道士,在青楼里喝醉了酒,谢文纯知此事已有大半月了。
  易行止从自己思绪中抽离出来,有些心痛得看着谢文纯道,“文纯……这些事情,无外乎党政,于国于民何益?又有什么意思呢?”
  谢文纯泰然道,“高位理应能者居之,只有到了那个地方,才能做想做的事。”他对易行止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也是相信易行止不会走漏出去。
  易行止摇头叹息道,“王阁老……虽是外戚,这么多年来也是尽心尽力,无卖官鬻爵之事,无侵田霸女之实,虽有打压大臣之事,但大事上拎得清,即使是我在江西时军中用度也无克扣。至于太后……风烛残年的老人,自有天命判断。文纯,此事你找别人吧。”易行止父亲的事情若放在谢文纯身上,即使太后老了也非得往死里整不可,这从韩江裴事情上也可以看出来。但同谢文纯对皇权并无多大敬畏不同,易行止却是从小受的忠君爱国志向,这种决定,也是自然。
  谢文纯要斗倒王阁老并非非易行止不可,他不过想试探一下易行止,闻言轻声一笑,“也罢。”
  易行止犹豫一会儿还是对谢文纯道,“文纯,我们那有句土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弄权并非长久之道啊,为何,不能光明正大争上一争呢?”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他发现好友自谢松去世后就同当年书院那个虽聪敏却不失热血的少年不同了,变得更加难以捉摸、心思深沉。
  谢文纯忽得一笑,“行止,多谢你。”他上前给了易行止一个拥抱,“只是我心中有些无缘由的不安,这个时间,我等不及了。将来文纯哪天遭天谴,进了大牢,还烦行止兄送壶好酒。”
  真是倔强,易行止心中道,他在急什么?一向理智的文纯,竟开始相信直觉了?却也被谢文纯把话堵没了,无奈道,“我只怕在牢中陪你呢。”这话未经思考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说完后易行止也没意识到不妥。
  谢文纯却真正笑了起来——行止说不掺和,可若事涉自己,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足矣。

  贺榕贺笔架——谢文纯当年的座师之一,现今的御史中丞,又搞了件大事情——弹劾当朝王阁老,任人唯亲,打压大臣,更居心不轨行望气之事。病着的皇帝看到奏折大怒,鲜有的来到金銮殿朝会之上当场让锦衣卫将那个望气的道士缉拿过来审问。
  “圣上,草民所言句句是实,如有妄言,天大雷劈!”这道士叫张衍,之所以这么听话是因为他心爱的女子燕舞在谢文纯那里——当然他并不知道,“出淤泥而不染”的燕舞姑娘本就是那个阴险可怕的小谢大人的人。这个在民间颇有声望的道士,倒是个痴情种。
  王阁老一脸铁青,“你!你血口喷人!圣上,此人信口雌黄,当斩首示众!”他是请了张衍看风水,却仅仅是看风水,并无望气之举。
  张衍把心一横,“圣上!王阁老还曾向臣询问厌胜之术!” 
  皇帝脸色阴沉,缓缓道,“清者自清,程年,去王阁老府中查一查。”程年,是新任的锦衣卫大阁领,他是花朝留下名单中的一人,面相忠厚,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投机之人——他把宝,压在了小谢大人这一边。
  整座大殿鸦雀无声,除了谢文纯,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而谢文纯,则在暗暗观察七皇子和安阳公主的表情。七皇子欣喜之色虽强自按压,仍被谢文纯看出些许端倪,而安阳公主则眉头轻蹙,面色沉重。这些事情,谢文纯没同他们说,即使是借势,这种力量、这种野心也不该由臣子掌握,说出来惹人猜忌。整件事情最难的环节就是如何正确使用贺笔架——好在他虽说无欲则刚,但驱动正义之人最容易的就是用正义,谢文纯只是让张衍向贺榕府上一跪,后面的事情就都是贺榕自己查出来的了。
  程年一身戎装匆匆而反,跪地呈上一个被针扎着的草人给皇帝——看草人衣服,还是明黄色的。
  皇帝阴沉着脸,这草人明明白白是老七的样子!程年又补了一刀道,“王阁老府中有□□三十,火油五桶。”
  王阁老只觉眼前一黑,是谁,是谁在害他?锦衣卫程年为何如此黑白颠倒?难道是皇帝?他徒然跪地,张了张嘴却没什么好说的,一时间老泪纵横——皇帝啊,你为何偏心至此!小九他,就不能有一点机会么?身为九五之尊,怎能因对后宫女人的宠爱擅定皇权归属?贵妃娘娘当真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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