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提刑-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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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他被梁儿从那穷山沟沟里救出来的时候,一身褴褛的寒酸样儿,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这才过了多久,就知道搂着银子哄女人去了?
他哄啊,让他哄啊,我看何氏还有多少银钱贴补到他身上!”
宛嬷嬷陪着笑在一边劝解了两句:“只可惜那些银子买的礼,白白送进了那位关通判府里。再说,我瞧着长安少爷本来也是感恩的,这万一要逼得他生了离心……”
“可惜什么!”沐氏轻哼了一声,“再可惜,他也不会把银子交到我这里来,那是他的银钱,他宁可花银子把一个投身过来的下仆送去书院读书,也从来没想过孝敬到这边来;说来说去,都是外人的钱,早用掉才早好!
他生离心?我还真不怕他生了离心!他现在是冒了梁儿的名,当官当得正滋润呢,要我这个当娘的出去告他一个忤逆,他那官也就当到头了,到时一样什么都不是!”
易长安现在只是拿着俸禄,而且每个月的俸禄要交过来养这一家子,背着她攒的那些私房钱,早推着他花光了事。又不是每个人都会跟李泰一样,为着一样军令状输了银子过来。
沐氏心里有数,之前到太平县安家的时候,就明里暗里撺掇着用了何云娘不少嫁妆银子,何云娘手中剩下的已经不多了。等到何云娘耗尽了嫁妆银子,易长安总还是得求到她这里来!
要控制一个男人,无外乎两样,一是女人,二是银子。她把何云娘和银钱都紧紧抓在手里,易长安再想蹦哒,也就是那离了水的鱼。
地方上的推官不比京官们每年能收到不少“冰敬”、“炭敬”,而且她瞧着易长安也不是那种会私下收受的人。等易长安手里没了银钱进项,到时她再给易长安些许甜头,不怕易长安不再蹦回她的手心里……
沐氏在这边盘算着,马车上,易长安仔细想了想,也对何云娘压低了声音交待了:“云娘,现在虽然是母亲那边管着家,不过一些事体你自己多经心一些,我之所以把新买的下人的身契都让你管着,就是因为有些事我只会跟你商量,你这个‘贤内助’可得给我稳住!”
何云娘又是有些吃惊,又陡然生出一种被信赖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易长安连他自己的亲娘沐氏都要防着,也立即连连点了头:“我知道了,长安。以后婆婆那边再有什么事,我一定先……”
易长安笑着轻轻“嘘”了一声,有些感激何云娘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含糊地解释了一句:“我和母亲那边的事,等以后时机到了,我再跟你细说。”
起码等何云娘生完孩子以后,她再把自己的性别告诉何云娘,包括何云娘娘家出的那些事……
两人回了家中,按着规矩先去跟沐氏请安。沐氏先着紧地看了何云娘几眼,见她精神尚好,也不像累着的样子,这才不咸不淡地问了易长安几句:“今天去关通判府上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吧?”
“母亲放心,有母亲和云娘备礼周全,关大人甚是欢喜,与儿子言谈甚欢。”易长安貌似欢喜地答了一句,说得很是诚恳。
沐氏展眉微笑:“那就好。你跟关通判处好了关系,以后对你定会大有裨益,不仅跟他这边,还有顾大人那边都要多多来往才是。”
来往就要送礼,何云娘不过是杨县富户家的女儿,到了这州府里头,品格可比县里高上一大截,那四十八抬嫁妆中剩下的那些个,又能撑到哪里去?
仿佛对沐氏的算盘无知无觉,易长安垂眼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儿子省得。”
明明看起来是母慈子孝的对话,何云娘因着先前易长安在马车上的那一番话,这时却另外品出了一种微妙的味道来,不由有些诧异地看了沐氏一眼。
她怎么觉得,婆婆对长安的态度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呢?就算长安几次维护过她,但是也并没有做过什么惹恼婆婆的大事,毕竟只有这一个亲儿子,婆婆这种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90章 女人怎么了
自从到关府做客几天之后,关夫人黄淑珍下了帖子亲自上门来了。
易长安上值去了并不知情,直到下值后一家人吃过晚饭了,见何云娘偷偷冲自己眨了眨眼,神情中很有些努力掩饰住的快活,易长安垂目示意了一下。
等到用完晡食不久,易长安前脚刚回到书房,何云娘后脚就跟了过来,一迈进门槛就掩了门带着些小雀跃跟易长安说了:“今天淑珍姐过来我们家里做客,私下跟我谈了件事。”
“是什么好事,让我们云娘这么开心?”易长安见何云娘没了掩饰后心情极好,故意逗了一句。
何云娘红着脸轻啐了她一口,却也立即说了:“淑珍姐邀我入股,开一家绣庄。”
开绣庄?想到那些一针一线费了老鼻子劲儿才绣出的一朵花儿一颗草儿,易长安不由沉吟起来。
何云娘心里不由一沉:“长安你是不是不乐意?”
“绣花那么费心神的功夫,你现在又身怀有孕……”
易长安话还没说完,何云娘就松了一大口气:“我是当东家又不是去当绣娘,哪里要我去亲自绣什么啊?”
易长安讪讪笑了笑:“你绣的东西好看,我还以为接到大件的活,就要你来做呢……”
她每回去何云娘房里,经常就看到何云娘在绣花,易长安对绣艺是一窍不通,不过也看得出来何云娘绣得很好看;不过何云娘有孕在身,不能太劳神,因此即使何云娘说要给易长安衣服上再绣些纹样,易长安也是严禁不许的。
关黄氏冷不丁地邀何云娘入股,她以为关黄氏是看中了何云娘的绣艺才做的决定,自然而然地以为要是有什么精致大件,可能会要何云娘出手。
“淑珍姐自己刺绣不行,今天过来看到我绣的那架屏风,说我绣艺不错,所以邀我一起入股,确实不要我出手,只是到时做个掌眼的,免得被绣娘们随意糊弄了。”
听到何云娘说了原委,易长安放了一截心:“不要你亲自动手就行,你也不许在那上面太操心了,一切以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为重,银钱什么的都是虚的,可明白?”
何云娘连连点头,就差没举手发誓了,易长安这才转了话风:“关夫人可说了这股份怎么入?都说亲兄弟明算账,云娘你跟关夫人再谈得投契,涉及经济账上,事先把条条项项都扯清楚了比较好,免得后来扯了麻纱反而朋友都没得做。”
何云娘连忙把先前黄淑珍草拟给她的一份文书拿了出来,易长安在进刑侦之前也在经侦混过一段,多少也懂一些,一头说着做生意里面的一些小窍门,一头帮着何云娘修改了几处,然后拿了自己攒着的一百五十两银票出来:
“入股要本钱,云娘你先把这些银票拿去,等我以后手边又有银钱了,再给你添补些;总不能让你把嫁妆钱都贴到我身上,女人自己也要留着钱才行。”
要是以前,何云娘是说什么也不肯要的,不过自前几天易长安跟她说了那么一番话后,何云娘心里有了一番计较,她和易长安就一体的,这些银钱就不推辞了,接了那几张银票认真地点了点头:
“长安,你放心,我虽然不太会经营,不过自小跟着绣娘学了些绣艺,一定会管好绣娘做出好绣品的。等口碑上来了,我挣的银钱就多了,你以后也不用为银钱操心了。”
瞧着何云娘一脸郑重的表情,易长安怕她压力太大,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啊,以后我就等云娘给我挣堆得山高的银钱,然后我就躺在银钱堆里吃软饭!”
“你就把我当小孩子哄吧!”何云娘胀红了脸啐了她一声,跺着脚走了。
易长安笑了笑,想到沐氏这些小盘算,眼眸暗了暗,坐在桌前沉思起来:古代又没有全国联网的户籍系统,如果可能,她能给自己弄一份新的户牒就好了。
只可惜,为了跟现在彻底摞开,她最好是恢复女性的身份,到时就没办法破案了;什么六扇门里的女捕头,果然还是里写的啊,这大燕朝听说除了宫里,但凡沾点官场的边,就没有女人什么事……
定州定军山脉。
一处幽深的山涧里突然“哗啦”一声水响,一名衣着单薄、浑身湿透的女子一边咒骂着一边费力地抓着野草爬上了岸:“狗日的陈,老娘个先人板板!女人怎么了,你别以为女人就做不了大事!
还有那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敢伙同陈暗算老娘,老娘让你们一个两个吃不了兜着走!你们给老娘等着,老天爷也留着老娘这条命,看老娘怎么把你们给弄——”
“啊嚏——”女人还要咒骂的话被一个喷嚏给打断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初春,可是山中本来气温就低,为了在水中逃命,女子又把外面的衣服全都剥下来扔了,这会儿筋疲力尽地才出水,一身湿哒哒地很快就冻得青紫了嘴唇。
顺水漂了这么久,即使现在一上了岸就很想往地上瘫倒,女子却咬着牙撑着,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山外走去。
要是在地上一坐,她就起不来了,她不能在常胜峰这片区域停留,以陈那个性,没找到她的尸体肯定不会干休的!她得走,走得越远越好,先离开定军山脉……
“大人!”常大兴一手警戒地提着腰刀,大声唤了一声,“这里有个晕死的女人!”
陈岳不由精神一振。
他带着一群人进入这定军山脉搜寻了十来天了,先前还寻得到一点痕迹,到现在已经是泥牛入海,疑犯的踪迹已经遍寻不到了。
这深山老林的,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女人,实在令人生疑!
陈岳伸出足尖将仆地晕倒的女人轻轻踹得翻转过来,一片雪白撞眼而来,水湿的单衣紧紧贴在胸前的高耸上,里面的春光若隐若现。
魏亭尴尬地红了脸,轻咳了一声正要说话,陈岳已经微讶勾唇:“雷三娘?!”
“什么?这人是雷三娘?!”魏亭惊得差点没跳起来,指着晕倒在地上的那名容貌妖冶的女子,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她、她是常胜峰的雷三娘?!”
那个领着一群落草的贼寇,借着常胜峰的地势,劫了不少路过富商却让定州官兵连屁都没摸到的雷三娘?那个传说中凶恶如罗刹,手挥一对鸳鸯刀削人首级如切豆腐,名头说出来能止附近村落小儿夜啼的雷三娘?
雷三娘怎么成了这副落魄的鬼样子?!
第91章 雷三娘
雷三娘睁开眼,盯着上方凹凸不平的石壁洞顶,猛然坐起身来。身上盖着的一件衣物簌然滑落,又被她飞快扯起来遮住胸前;她可没忘记自己只着了一件单衣!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正围在火边的一群人,雷三娘极快地一瞥,立即一脸娇弱地颤颤扶住身下铺了一层干茅草的地面:“几位,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救了奴家吗?”
火堆边的一群男人早已停了低声的交谈,看过来的目光显得有些奇异,山洞里除了木柴在火中燃烧的声音,一下子静谧起来。
雷三娘自认长得不差,但是也绝对到不了会让一群男人都看呆的地步,而且这群男人的目光似乎并不像是在看女人,反而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现在也只能继续装下去了!雷三娘凹凸有致的身体轻轻晃了晃,一手扶住了头,声音软绵绵得娇弱:“啊奴家的头好晕——”
“晕”字的尾音还没拖出来,就被一声响亮的“噗”声给打断了。魏亭一口喷出了嘴里的烤肉,剧烈地呛咳起来。
雷三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男人眼中揶揄的目光,终于明确意识到不对劲儿了,这些人……雷三娘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名身形颀健、面容硬朗的青年男子身上,警惕而犀利。
“雷三娘。”那名男子淡淡瞥了一眼,声音平平开了口,“常胜峰上起了内讧?”
雷三娘手肘微曲,整个人如猎豹一样暗中蓄势:“恕我眼拙,阁下是哪条道上的兄弟?!”
陈岳轻轻扬了扬眉:“哪条道上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与我们为敌,还是为友?”
这人虽然语气平淡,雷三娘却本能地感觉到了极度危险,这是从多年拼杀出来的经验中得出来的直觉:为敌,只怕下一刻这人就会直接灭了自己。
她费尽千辛万苦从陈手中逃脱出来,难不成要把命稀里糊涂地送到这里?雷三娘几乎是立刻就答了出来:“为友!兄弟想要我怎么做?”
陈岳冲常大兴点点头,常大兴从怀里掏出了一副画卷,“刷”地打开在雷三娘面前一亮:“见过这个人没有?”
画卷上的人一双绿豆眼,吊八字眉,左脸上一个大痦子,痦子上还长了一根长长的毛,特征十分明显。
雷三娘只一见,立即就咬牙切齿起来:“见过,这王八蛋不就是吴老鼠嘛,他烧成灰我都认得!”
要不是前些天吴老鼠借着早年跟陈的关系投奔进了常胜峰,也不知道两人神神叨叨地鼓捣些什么,没过两天陈就突然对她发难了!
要不是她那几个心腹手下拼死挡了一挡,她也别想着逃脱出这一条命了!
不等常大兴再问,雷三娘就主动跟陈岳说了:“这王八蛋现在就在常胜峰,跟陈在一起!”
陈岳目光微闪:“吴老鼠跟陈搅在一起了,这才把你踢了出来?”
雷三娘心中愤恨,却也只能讪讪然地答了:“两个王八蛋,老娘迟早干死他娘的仙人板板的!”
与刚才装柔弱的模样相比,雷三娘现在这副语气才符合她雷三娘一贯的作派;只是这一下子转变太大,魏亭忍不住又吸岔了一口气,呛咳起来。
陈岳凤眸中飞快地闪过了一抹亮光:“如果你能带我们攻进常胜峰,你以前犯的那些案子,我可以保证既往不绺,一笔勾销!”
以前犯的案子可以既往不绺,一笔勾销?这么大的口气……
雷三娘盯着陈岳的脸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这才开了口:“原来你们是锦衣卫!”
换任何一个官府的人,能张口就说出这话的,不会跟着下面的兵头儿一起钻这深山老林;能跟着下面的兵一起钻这老林子的,谁也不敢张口就说出这样的话!
只除了一种人——锦衣卫!
陈岳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明确说是,只抬眼看向雷三娘:“怎么样,带,还是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