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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赤唐-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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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壶酒,有君相伴,有何寂寞?”

    无罪见李括如此冥顽不灵,索性直说道:“我直白告诉你吧,既然是隐士便要隐去真实姓名身份,从此在这个世上消失。我是一个没人疼爱的名门庶子,了无牵挂。你能割舍下世上留恋的一切吗?”

    李括只觉脑子轰的一声巨响,之前的喜悦欢欣一扫而空。脑中浮现的满是过往的画卷。

    年幼时,娘亲总是倚坐在老槐树下,把自己搂在怀中,梳着自己的髻发,温婉的说“绯儿,要好好念书。娘亲不求你封侯拜相,只望你做一个像你阿爷一样顶天立地的男人!”

    茶馆中,阿甜总是依偎在自己身旁,在如酥酪般皎洁的月光印衬下,嚅嚅的撒娇道:“小七哥,那突厥人被打败后就全迁往西边了吗?王忠嗣(注1)大将军为什么不把他们彻底消灭呢?”

    城郊处,延基总是和自己在无际的原野上跑马,毫无目的的奔至一处空地。玩的尽兴了便仰面躺在草地上,哈哈大笑。笑累了,便一齐漫数长安夜空那永远数不尽的星星。

    灯会上,孙叔总会毫不犹豫的从他那瘪瘪的钱袋中摸出两枚开元通宝,与店家讨价还价后买两只涂着金粉的兔头彩灯送给自己和阿甜,看着自己欢喜的模样轻轻的捏捏自己的脸颊。。。

    自己真的能将过往的一切毫不在意的抹去吗?自己真能毫不顾忌亲友的感受吗?从城郊药铺一战后自己便一直在逃避。逃避延基为自己力争的东宫职位,逃避大伯为自己定下的婚事,逃避阿甜那让人如痴如醉的面容,逃避这似乎无法改变的命运。

    “既然放不下,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我看的出,该是有很多爱你的人,你总不想让他们伤心是吧?”周无罪轻叹一声,劝解道。

    “凡事皆有特例,做隐士未必要放弃旧往的身份。你的官职爵位恰恰是对隐士身份的最好掩护。”只听一温润如暖玉的声音从阁顶传来,随之飘至的是一裾白衣。

    来人约莫三十来岁,穿着一身丝绸锦衣,白衣上一尘不染,一看便是极爱洁净之人。如刀削的面庞棱角分明,一双剑眉直入两额,正带着些许戏谑的意味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李括。

    李括被盯得有些局促,冲来人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兄台有何赐教?”

    那人却并不答复,嘴角微微一挑,转眼间已闪至无罪身侧,扬起手中折扇便在无罪光亮的额头上轻敲了三下。

    “我说小四啊,难道你还没有将师兄我介绍给这位小兄弟吗?平时师兄是怎么调教你的?尊师敬长乃是我大唐士子立身之本,莫非你又想给我浆洗半月的衣裳?”

    无罪委屈的避至李括身后,只露出一个浑圆的脑袋嚷道:“三师兄,你这可冤枉我了。这小子是个刚来的愣头青,我正给他讲授思源阁内的规矩,你便闯了出来,哪里能怪得我。”

    三师兄显然很有兴致,继续逗弄着这个小师弟,一边用手拍击着折扇,一边饶有兴致的说道:“哦?这么说是师兄冤枉你了。夫子才出门几天,你便又变得如此滑头。非但不好好修习课业,还与外人谈及秘事。若是夫子回来,我看你这绝世天才如何逃得脱。”

    无罪立时着了慌,也顾不得什么姿态冲三师兄央求道:“三哥,你待小四最好了。你不要告诉他老人家好不,要不我给你再浆洗半月的衣物?”说完充满期盼的望着三师兄。

    “半月?”三师兄似乎有些得寸进尺,将声量提了提。

    无罪两腮鼓成两个小圆包,思量片刻后咬了咬牙道:“那就一个月,不过下月的马球比赛你得让我去看,你也知道我最爱那把式。”

    三师兄单手托着下巴,略想了想便说:“这好说,夫子只说要我看紧你课业。以我们小四的才智,那些文卷自不在话下。学累了,出去玩玩也好。我看好你哦。”说完轻拍了拍无罪的肩膀,竟踱着方步,转身离去。

    李括见无罪沮丧的模样只觉好笑,轻摇了摇头冲无罪道:“那便是你三师兄?我感觉人也蛮好的吗,竟能指挥的动我们周大天才去浆洗衣服。有趣,有趣!”

    “你!连你也来打趣我。他就是那么个烧包的人,整日故作风雅,无趣,无趣的很!”

    “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不过,刚才三师兄说的隐士不必隐没身份的事可是真的?”李括见无罪动了气,也不再打趣一本正经道。

    “哼。要说那倒也可以,不过需要你有官职在身。看你这样的穷酸小子,能捞到一官半职?”

    李括摇了摇头道:“还说自己是无所不知,不世出的大天才。连阁外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仅有官职在身,还是实打实的正八品给事郎。哦,对了不才还恬在东宫任职。”

    无罪狐疑的打量着李括,围着他转了几圈才诧异道:“咦,大唐从不授无功名读书人官职。你既来国子监求学,想必还没有参加科举。要说你靠祖上余荫博得一官半职光看你这身行头就知道不太可能。天下人若都像你这般幸运,那还去读书作甚!”

    听着无罪酸味十足的回答李括也不以为恼,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告诉我那事是否为真。”少年此时急于换一种生活方式给自己,给亲人一段缓冲的时间,故而急于知道结果。

    无罪摊了摊手道:“真的倒是真的,不过恐怕你得放弃科考了。隐士虽然可以授予有官职之人,但那官职定不能太显眼。若是你考上了进士,以你现在的官职定会留在六部补个实缺,别的且不说,衙门的公文,官场的应酬你都忙不过来还谈什么替陛下侦探情报啊。”

    李括听后心下一沉,他出身诗书世家。打小阿爷便对自己言传身教,正所谓“习得文武艺,卖予帝王家”。对自己这种读书人来说,“济社稷,佐君王”便是人生的至尚追求。虽说自己现今已有了官职,每月拿着朝廷的俸禄。但毕竟没有科考,想要做到六部高位几乎没有可能。如果不能在皇帝陛下面前递上话,就不能替阿爷平反昭雪。

    似是看出李括心中所想,无罪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不过你可以向朝廷申请进入军营。好歹你身上挂着个御赐的官职,当个低级军官想必不是难事。一来军人不似文官显赫,不引人关注,办起事来更得心应手。二来也可以磨砺磨砺筋骨,对你将来办事也有好处。”

    李括心中思量做了隐士便算成了皇帝陛下的心腹,可以等待时机向陛下他老人家陈诉阿爷的冤屈,顿时觉得功名皆为尘土。想通关节后,少年只觉心情无比舒畅,便向无罪道:“我想好了,若是能成为隐士,这科举不考也罢!”

    无罪挠了挠头,叹声道:“虽然本天才不明白你怎么想的,不过既然你决定了,我就没有不帮你的道理。这事急不得,还得等夫子回来再做商议。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得做些准备工作。

    “准备工作?”

    “下月宫中不是有场马球比赛吗?那就从它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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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王忠嗣:唐朝名将,曾任河西,陇右节度使。原哥舒翰的顶头上司。

   

 第三十四章 霓裳(一)

    关中的天气渐渐入了暑,长安城的百姓们早已去了防寒的层层袍服,换上了清爽的坎肩短打三三两两闲坐在茶馆中闲谈家长里短,畅聊宫闱密事。虽是刚至六月,但骄阳却毫不留情的炙烤着大地,洒落在青石板上的酒水不一会的工夫便被蒸成了一缕水雾,氤氲中带着一缕醇香。路边卖酸梅汤的小贩可笑开了花,一枚铜板一碗的冰饮最是消暑解渴,不论你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公子还是谋生街巷的苦哈哈,谁又掏不起一块铜板呢?按行里的人说啊,这叫生津(金)进财,图的是句吉利话儿。大户人家的老爷们自是不愿上街遭那份闲罪,倚坐在后院藤椅上喝着仆人双手奉上的冰镇酸梅汤,直爽的人筋骨清凉。要说大明宫中那位圣明天子,则是早早和贵妃娘娘搬到凉爽的兴庆宫中纳凉避暑,享用着从岭南千里运送来的荔枝,美人倚怀,才子伴侧。这滋味,可是人间极乐。

    李括已渐渐从“奉命成婚”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有了周无罪这个新朋友,生活顿时多彩了许多。这些日子来,在这个小胖子的暗助下自己已经渐渐明白成为一个隐士所需要的东西。坚韧不拔的意志、低调谨慎的性格以及绝对服从的态度。夫子游历归来后,在这个小师兄的引荐下,李括拜见了这名鸿儒。出乎少年意料的是,夫子对自己很满意,竟然直接让他进入考核阶段。当然,就像无罪所说的,生活中的一切自是照常。该读书的读书,该跑马的跑马,该赋诗的赋诗,该品茶的品茶。至于是考取功名,还是入伍行军则完全在于自己的意愿。

    由于之前答应裴行辰参加马球比赛,故而李括每日下午都会抽出时间与同窗出城练习。周无罪这小子虽然满身肥肉,却也喜欢这大唐的国球,一番威逼利诱下自然与李括同进同出。不巧有名贡生家中突遭横祸,远在蜀中的阿爷暴卒,慌乱之下赶回剑南奔丧,这一来球队的队员便少了一名。虽然无罪极想替补出场,无奈面上不是贡生的身份只好愤愤然作罢。李括自然想到了挚友张延基,一番邀请下张家小郎君拍着胸脯保证定会不负众望,让节度的牙兵连灰都吃不上。张延基的骑射在长安城可都是出了名的好,李括自然分外欣喜。一时间,二人间的隔阂芥蒂彻底消除,又恢复到从前亲密无间的状态。

    闲坐在城郊庄园中,张延基两眼眯成了一条缝,随手将一串紫润诱人的高昌葡萄投入口中,惬意的伸了个懒腰。适逢十日一休的旬日,张延基自是不会错过放松休闲的机会,早早来到自家庄园以训练马球为名享起了清福。虽然在城郊遇险后,自家阿爷对自己实行了一段时间的禁足,张延基也保证以后决不惹事。但时日一过,张小郎君便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寻着机会便往城郊跑。张侍郎虽然心中愠怒,但一来公事繁忙,二来也知道自家小子的性子野,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由他来了。

    在醉人日光的熏染下,张延基渐渐有了困意,眼睛方合上,便听到自家庄园婢女小娥那恼人的声音。

    “大少爷,大少爷,有个你的朋友来找你。我让他等在前厅了。”

    一场午睡被打搅,张延基没好气的回道:“嚷什么嚷啊,这种事都来烦我。那么大声音,看以后谁敢娶你?没看见少爷我在午睡吗,就说我不在!”

    “哦。”平白挨了训斥,小娥皱了皱眉转身便欲离去。

    张延基却似想起了什么,身子猛然坐了起来,拍了拍额头急问:“他是不是叫李括,你快些叫他进来!”

    话音方落,便见一身着短打常服,面如冠玉,目炯流星的俊秀少年踱步进了后院。他随意的用支发簪将头发束起,腰间系着一条湖蓝色的汗巾,正好衬出匀称高挑的身材,来人确正是李括。

    张延基抽出压在背后的胳膊,挠了挠头道:“括儿哥,你怎么来的这么早。不是午后才去进宫击鞠吗。”

    李括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打趣道:“方才我还在跟无罪打赌,张大少爷定是出城到自家庄子享起了清福,早就将马球比赛抛诸脑后。无罪却并不相信,说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有人不珍惜。看来,他还是不了解我们张大少爷,这样的豪门公子所思所想岂是我们能猜到的。”

    张延基被李括一番揶揄,脸早已涨的通红,忙求饶道:“括儿哥,是我不好。不过我绝不会拖了大伙儿后腿,下人面前,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不是?”

    李括见着好友的狼狈模样,强忍住笑意,轻咳道:“嗯,那我们这就进城吧。我们最好赶在晌午前抵达丹凤门,这样也好与无罪他们汇合。”

    张延基连连称是,一边吩咐小娥准备马匹一边换上了短打常服。

    一个月来,李括的心情很是不错。南大哥在得知他要参加马球比赛后,非常豪爽的将一匹突厥种青骢马赠予了他。由于这匹马毛色青灰相间,神态优雅脱俗,故而李括给它起了个很儒雅的名字……清风。

    李括将缰绳从马棚木杆上方解下来,清风便打着响鼻来到主人面前,半是撒娇的吐着泡沫舔着少年的左手。李括爱怜的抚摸着清风的鬃毛,轻拍了几下以示奖励,清风满意的抖了抖鬃毛,长鸣一声。

    张延基好笑道:“都说好马通人性,我看清风已经和你人马合一了,怕是除了你,谁也休想骑在它身上。”

    清风好似听懂了张延基的话,有些愤怒的朝张延基迈了几方碎步,从鼻孔中喷出几缕白色水雾,发出嗡嗡的鸣响。

    张延基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几步道:“你看,你看。这畜生真听得懂人话哩。”

    李括摊了摊手道:“你跟匹马驹较什么劲,赶快与我进城吧。”

    张延基耸了耸肩也就不再言语,从马房中牵出那匹挚爱的大黑马,轻巧一跳便跃至马背。

    “括儿哥,你说是你的清风快呢,还是我的霹雳快?”

    “比比不就知道了?”

    张家田庄外,只见一青一墨两点润色隐隐遁逝于玄青色的天际处,扬起黄沙滚滚。

    击鞠又称击球,马球,在本朝很是流行。(注1)由于承袭了前隋的文化,盛唐时期民风开放,举国尚武。即便是诵读经史的读书人,也略懂骑射。在这种文化大背景下,马球无可非议的成为了与斗基,步鞠齐名的三大流行运动之一。斗基无非贵贱,多是百姓的自娱之举;步鞠则是一种社会底层流行的运动。而马球则是真正被上层社会接受的唯一运动。试想,打马球获得好成绩的前提便是拥有一匹良驹,而在社会底层挣扎的苦哈哈们又从何处觅得一匹好马呢?

    李括,张延基来到胜业坊时已近正午时分,匆匆将马匹交给迎上前来的小二喂食看管,二人阔步迈入了安兴客栈。此次参与的马球赛采用的是八人双门制,即每队八人,全场四十分钟,进球多者获胜。当今皇帝陛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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