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别进宫-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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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馨宁冷笑道:“你这会儿去追,八成还能追得到,去吧。”
“夫人又打趣我!”元哥儿低了头,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葛馨宁扯了扯披风,遮住染血的衣袖,若无其事地吩咐元哥儿扶她回去。
这种事,说出去毕竟不好听,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
此时葛馨宁再也没有了去园子里招待客人的力气和心情,回房之后也便懒怠梳洗,索性躲回了帐中,称病不肯再出门,倒也无人过来聒噪。
傍晚时分,韩五回来了。
葛馨宁听见动静,有心起身相迎,却觉身心俱疲,手臂上的伤处痛入骨髓,再无一丝余力支撑她坐起身来。
韩五以为她在睡着,当下便不进门,站在廊下低声问元哥儿道:“她怎么了?”
元哥儿不敢提孩子的事,只得低头道:“许是因为一早到园子里谢客,累着了。”
“今日见了谁?”韩五靠在柱子上站定,漫不经心地问。
元哥儿忙道:“就是在戏台那里走了走,说几句闲话,跟……跟葛侍郎聊了一会儿……”
韩五忽然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她:“然后呢?”
元哥儿是最不善说谎的,一旦有事要隐瞒,面上便必然看得出来。她自己也知道如此,是以韩五一看过来,她便不由自主地跪到了地上,颤抖着说不出话。
“有什么事,需要瞒我?”韩五沉下脸来,便要举步进门。
元哥儿硬着头皮道:“真的没什么……再有就是夫人在后园的小道上遇见了齐大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或许是吹了些风,身子有些倦怠……”
“什么时候回来的?”韩五冷冷地打断了她。
元哥儿不假思索地答道:“申时初刻的样子。”
韩五猛地推开门闯了进来,撩开帐子冷笑道:“做得一场好戏!”
葛馨宁没有听到刚才他二人在廊下说了什么,看见韩五生气,只当元哥儿跟他说了孩子的事,一时倒也无言可辩。
韩五见她一副豁出去的神情,不由得更是怒火中烧:“怎么,找到靠山了,便不屑在我的面前假扮贤良淑德了?”
葛馨宁只得强撑着坐了起来,脑海中却依然昏昏沉沉的。
韩五忽然俯下身,一把抓住了葛馨宁的脖子,冷笑道:“光天化日,宾客盈门的日子里,你倒真敢做得出来!怎么,这些日子看得你紧了些,你便受不住了,什么都顾不得了,是吗?葛馨宁,你这副身子,就那么离不开男人吗?”
他手上的力道渐渐收紧,葛馨宁被他掐得无法呼吸,本能地伸手抓他的手背,他却犹自紧抓着,始终不肯放手。
葛馨宁听他言下之意,似乎不是在说孩子的事,但依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这样大的气。她努力睁大眼睛,用目光乞求他放手,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汹涌如潮的恨意。
他要杀她!
葛馨宁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中传达出来的信息。这一刻,她相信他是真的要杀她的。
哪怕他的目光中有一丝怜悯或者犹疑,葛馨宁也可以有机会求饶,可是他此刻的神情和目光,没有给她任何希望。
可是,为什么?
就算要她死,也总该明明白白地把罪名告诉她吧?这样糊里糊涂地受死,她不甘心!
葛馨宁倔强地回瞪着他,眼中却不争气地落下了两行清泪。
“该死!”韩五忽然放手,狠狠地将葛馨宁推了出去。
葛馨宁堪堪捡回一条命来,只觉浑身的血全部冲到了脑门里,四周围的空气呼呼地往喉咙里挤,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撑爆一样。
韩五的手劲极大,刚才那一下子又是真正动了杀心的,葛馨宁的喉咙几乎被他捏断,此时痛不可当,偏又被冲进去的空气挤得发痒,一时将她痛苦得几乎宁愿死去。
在韩五嘲讽的目光中,葛馨宁滚下床来,巴在床沿上捏着喉咙咳了许久,连吐出几口带着血丝的甜涎,才算勉强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为什么?”她勉力抬起头来,不甘地看着他,无声地问。
“为什么?难道你还要喊冤不成?”韩五语带嘲讽。
葛馨宁喉咙痛得厉害,发不出声音来,只好用目光传达她的坚持。
于是韩五再次俯下身,伸手托起她的下颌:“你居然问我为什么?园子里的人说,巳时之后便没有看到你了,而你却到申时才回来——空出来的这段时间,你跟谁在一起?”
葛馨宁不知道要不要向他坦白见过孩子的事,一时无言以对。
韩五便冷笑道:“要我替你说吗?元哥儿说你在后园的小道上见过齐思贤,没冤枉你吧?别想否认,申时之前,府里可不止一人看到齐思贤鬼鬼祟祟地溜出来——据说他走的时候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样子很难看啊——那可是个欢场老手,夫人,你的手段,真真令人佩服!”
葛馨宁先是不能辩解,此时却忽然觉得完全没了辩解的必要。
她忍着喉咙里的酸痛,自嘲地苦笑:“你一直……是这样看我的吗?”
回复(9)
第95章。逐出府门
韩五嘲讽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可悲的小丑:“你希望我怎么看你?你做了那么多烂事,难道还想要我替你立牌坊吗?”
“我……懂了。”葛馨宁低下头,忽觉心灰意冷。
他对她,已经有太多的成见。不管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他都不会选择相信她的。
解释?还有必要吗?
他不会相信的了。
葛馨宁仰头看着他,微笑:“你想怎样?”
韩五紧抓住手边的床架,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指掰断。
他想怎样?
她已经连掩饰都不愿,连伪装都不肯了,他还能怎样?
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忍住重新掐住她脖子的冲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沉声道:“你,走吧。从现在起,你自由了。”
葛馨宁的胸口,忽然刺痛起来。
她……自由了?
可她从未想要过自由啊!
被卖进来的那天,签的是死契,她记得清楚。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卖给人家做奴婢,可是那天轻易地签下了世世为奴的卖身契,她却从未想过反抗,仅仅是因为无能为力吗?
被卖进来一年多了,这段时间里,她有过希望、也有过绝望,想过死、也想过坚持,却从未想过自由。
即使曾经想过离开,那也只是因为不愿再给他添麻烦而已。
自由?那种东西,她要来做什么?
葛馨宁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韩五。
她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随即恢复了冷漠。
她想,她一定是看错了。
他是憎恶她的,一直是。
他之所以娶她,不过是为了让她永不能光明正大地拥抱她的孩子而已,她知道的。
可她……却偏偏一直心存幻想,总是宁愿假装相信,他在人前所表演出来的恩爱和美,便是真正的岁月静好。
是她太傻,可是……
傻了这么久,早已经成了习惯。何况孩子还在这里,她能到哪儿去?
葛馨宁坐直了身子,坚定地道:“我不走。”
韩五似乎有些意外,微微皱起了眉头。
但是很快,他的诧异便转成了更深的愤怒:“不走?为什么?莫非你还有别的奸夫在这里,恋奸情热舍不得走?你可要想清楚了,齐思贤是富贵公子,如今又在上书房行走,算得上是个了不起的青年才俊,你还不好好顺杆爬上去,还惦记什么?”
“你一定要把我说得那么不堪吗?”葛馨宁无力地问。
韩五报以冷笑:“怎么,冤枉你了不成?四年前齐思贤亲自带人查抄了你家,你却还是哭着喊着要嫁她,以为我毫不知情么?你们自幼定亲的情分,到如今旧情复燃也是情理之中,有什么可隐瞒的?”
“你怎么知道……”葛馨宁一时呆住了。
她跟齐思贤确实是自幼定亲,可是这件事就连父亲当年的同僚也未必知情,韩五又是如何知道!
他到底是谁?
韩五见她发怔,不禁连连冷笑:“难得他现在还肯要你,你不赶紧爬去找他,还犹豫什么?难不成是怕他妻妾太多,照顾不到你?我想你也不必太担心,毕竟姓齐的家大业大,府里的家丁护院必然也多,你若寂寞难耐,再自己寻食就是,总比在我这儿干忍着强吧?”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葛馨宁喃喃低语,却不是向他解释,而是说给自己听。
韩五索性在床边坐了下来:“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么样?莫非你还有心愿没有达成?比如——杀我?”
葛馨宁蓦地瞪大了眼睛,本已毫无血色的脸上,惊恐万状。
韩五看着她的反应,冷笑挑眉:“很意外?”
葛馨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却又苦笑起来。
其实,他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
叔父所在的牢狱,原本便是韩五安排的,他若想知道叔父在里面对她说了什么,实在易如反掌!
这么说,后来他种种反常的举动,都只是在试探她?
果然,韩五悠悠地笑道:“你叔父在狱中说的那番慷慨激昂的话,连我都感动了!我知道你要杀我,特地搬回来与你同住,月余以来给了你无数次机会,你都没有得手,这实在不能怪我吧?”
葛馨宁下意识地点头,除了苦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韩五指指她的妆台,笑道:“皇后临走的时候,给你留下了不少好东西吧?用来对付我应该绰绰有余了,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不敢,还是时机未到?还有你一直藏在腰间的匕首,既然不敢用,又何必——”
说到此处,他下意识地瞥向葛馨宁的腰间,随后微微皱眉:“你腰间的匕首呢?”
那匕首,葛馨宁记得被齐思贤给丢在地上了的,可是她当时楚难当,并没有把它捡起来。
此时韩五问起,她的满腹委屈一齐涌上心头,说什么也不愿解释,干脆冷笑道:“我送人了,怎样?”
韩五微微一滞,随后重又冷笑起来:“送谁了?齐思贤?寻常女子至多送他荷包扇坠之类,你这个定情信物,倒是别出心裁。”
葛馨宁呼出一口浊气,强撑着身子,艰难地起身,下床。
韩五跟着站了起来,冷声道:“看在这一年多的……我劝你一句话吧,千万别让齐思贤知道你的身份,否则他一定会选择斩草除根,你那柄匕首,难保不用在你自己身上!”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善意的提醒……”葛馨宁低低地道。
韩五的脸上登时难看起来。
葛馨宁在妆台前站了很久。
认识韩五以来,他从未像今天这样说过那么多话,好像要把想说的不想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一下子全都说完一样。
于是她便知道,他今日,是铁了心要放她“自由”了。
她可以选择不走吗?
葛馨宁再次回头看向韩五,只见他的脸上满是厌恶和不耐,好像下一刻便要叫奴才进来把她轰走一样。
葛馨宁不敢再迟疑。
她要走,可是孩子……她的盼儿还要留在这里,若她再激怒他,会不会连累到她的孩子?
韩五还在冷冷地盯着她,葛馨宁咬了咬牙,忍住眼眶中的酸涩:“我走……”
梦中说梦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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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3)
第96章。雪落
韩五待葛馨宁一向宽厚,即使闹到了这一步,也没有让她在正门丢脸,反叫人支开后面角门上的张老头,让她从后门走。
葛馨宁在门口站了很久。
此时正是晚饭时分,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忙忙碌碌的,跟从前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两样。
葛馨宁很想溜到那间茅屋附近去看看,却因为怕人撞见,始终不敢。
眼前的这道窄门,跨出去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她将再也见不到她的孩子,再也见不到……他。
葛馨宁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留恋这个地方,每当想到要走,她便觉得心头针扎似的疼。
可是,回又回不去。
韩五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劝得回的。
她便是跪在地上求他,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葛馨宁知道张老头要回来了,只得咬了咬牙,闷头冲出门去。
只听张老头的声音道:“谁把角门打开了?”
随后便是当啷啷一阵铁链响,不用说定是角门已经被关上了。
这时葛馨宁才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她如今,真的“自由”了。
后门出来,是寻常百姓家的巷子,炊烟袅袅,从每家每户的屋顶上飘散,带着“家”的味道。
葛馨宁浑浑噩噩地在街上走着,全然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
哪里,她都不想去。
这个时间,街上已经没有人,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四处乱走,不会担心有人嫌她碍路。
唯有一个正准备收摊的包子铺小哥问了她一句,要不要卖包子。
葛馨宁下意识地摇头,绕了过去。
她没有带钱。
不是韩五不允许,而是她自己不肯收拾。
韩家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属于她的,就连她自己……
韩五见她空手出门,只当她果真有了去处,脸色愈发难看,等她一走,便叫人锁了卧房的门,说是再不许人到这边来了。
不许人到这边来,难道他自己今后一直睡书房吗?
葛馨宁觉得他一定是气糊涂了,但她不想再多说什么。
不知谁家的院子里传来一阵爆竹声响,随后是孩子欢笑的声音,葛馨宁才恍然记起,今日是大年初一,热闹的春节才刚刚开了个头。
再往前走,房屋渐渐密集了起来,爆竹声和孩子的欢笑声也便渐渐地密集了起来。
葛馨宁听在耳中,心里越发空落落的。
仿佛自己被摒弃在了这个热闹的世界之外,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就算是最贫寒的百姓,也有自己的“家”,可她呢?
葛馨宁走累了,在一个避风的屋角坐了下来。
今年春来得晚,虽过了春节,寒风依旧刺骨。
葛馨宁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只觉寒气渐渐渗透了每一处血管、渗入了骨髓,刺进了心脏……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冷、无一处不痛,相比之下,手臂上的伤处反倒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即使冷到极处,葛馨宁也没有想过回叔父家里去。
那个地方,她不想再回去,尤其是落魄如此的时候。
何况,叔父的性子她是了解的,万一他因此而恨极了韩五,只怕又是另外一场纠葛。
现在天晚了,就先在这儿将就一下,等到天明再想想办法,看有没有地方可以收留她吧。
哪怕为奴为婢也好,只要离韩宅近一点,她便觉得心里没有那么空,毕竟,她所牵挂的,都在那里……
想是这样想,可是到了第二日,街上渐渐有了行人的时候,葛馨宁却选择了躲避。
她是富贵人家小姐出身,最无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