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贵妾-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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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两人都不大爱提当年旧事,沈瑜是懒得回忆那堆烂账,宋予夺则是始终怕沈瑜会心有芥蒂。
毕竟当年之事上,沈瑜着实是受了不少委屈,还险些将命都赔了进去。
然而或许是两人亲近了许多,沈瑜说话时也没戒备,不经意间就提及了。
沈瑜重病之时,宋予夺已经离京赶赴西域,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形。可他也知道沈瑜如今身体不好,大半都是当初留下的病根,时隔两年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当时如何凶险。
宋予夺犹豫着开口道:“当年……”
“罢了,”沈瑜将香囊收了起来,低声道,“都过去那么久了,不提也罢。”
那件事上,沈瑜并没怨过宋予夺,毕竟皇命之下他也别无选择,而且如果当初不是他施以援手,她怕是也活不下来。
至于锦成公主,当日离宫时她已经算明旧账,也没什么忿忿不平的了。
宋予夺沉默片刻,忽而又道:“今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他声音很低,像是自语,又像是承诺。
但沈瑜还是听进去了,抿唇笑了声,轻快地说道:“好啊。”
从津山回京城,也就是两三日的光景,就算有意拖延放缓了行程,但第三日傍晚还是回到了将军府。
其实认真算起来,离开也不过半个月的光景,可看着这雕梁画柱,却仿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回到修齐居,两人方才坐定,宋予璇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怎么也不让人提前送个消息回来?”宋予璇先是抱怨了句,随后又打趣道,“这一去就是这么久,怕不是乐不思蜀了?”
宋予璇如今也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只看着沈瑜与宋予夺的相处,就知道两人出去这趟感情应是大有进益,故而也敢放心来开玩笑了。
她就宋予夺这么一个兄长,又极喜欢沈瑜,自是盼着他二人能更好的。
沈瑜下意识地与宋予夺对视了一眼,而后笑道:“我这次带了不少东西回来,来看看,可有什么喜欢的?”
宋予璇很是配合,兴致勃勃地随沈瑜去了,宋予夺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没去掺和,转而向心腹问起这些日子京中发生的事情。
“那案子已经定了,皇上罚了陈家,虽看在贵妃与三皇子的份上多少留了些情面,可陈家这次也是元气大伤。”心腹回禀道,“如今三皇子一党都消停得很,再不敢多生事端。”
宋予夺了然:“他们这是要观望观望皇上后续的态度,才能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原本年前的时候,大皇子的差事接连出错,三皇子一脉可是志得意满的很,却不料年后就出了这么一桩大事,算得上是前功尽弃了。”心腹大着胆子道,“听人说,这是那位宁驸马在其中可是出了不少力。”
宋予夺乍一听这个称谓险些没能反应过来,怔了一瞬,方才记起前不久宁谨已经与锦成公主大婚,过了明路。
方才宋予璇说他乐不思蜀,如今看来果真如此,竟然连这样的大事都给抛之脑后了。
心腹见他忽而低笑了声,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观其神情,又觉着这笑里还带了三分情谊,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宁谨此番也是攻其不备,才能得手。”宋予夺正色道,“可三皇子也不是傻的,今后必定多有防备,怕是还有得耗。”
心腹又将旁的事情一一回禀了,而后道:“前两日,慎王府遣人来问您何时回京,但并未提及是有何事。”
宋予夺想了想,心中倒是有些头绪,道:“今日晚了,等明日备车,我到慎王府去走一趟。”
他这边在商议着正事,沈瑜那边却是在被宋予璇缠着问东问西的。
“景色是好的,当地的吃食也不错,”沈瑜想来想去也没能挑出什么趣事来,又不大好意思提自己与宋予夺的私事,便转而问她,”这些日子你在京中,可有什么事?”
宋予璇笑道:“无非就是那些后宅的事情罢了,也没什么值得提的。”
沈瑜亲自将那些小玩意摆了出来,给宋予璇挑,随口道:“那倒也好。”
在经历过这么些事情后,能够平平淡淡已实为不易,沈瑜是宁愿过得古井无波,也再不想有什么麻烦了。
只可惜这世上的事情大都不能尽如人意。
按着宋予夺的打算,他原是次日到慎王府去走一趟的。
结果第二日一早,他还没来得及出门,就接到了宫中的传召,说是皇上要见他。
第92章
宋予夺被皇上传召入宫。
沈瑜没多久就听闻了这个消息,随即眼皮一跳,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两年前宋予夺自西域回京,皇上倒是屡次召见过他,大抵是为了问询当年在西域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后来尘埃落定,将士还朝论功行赏,就再没传他进过宫。
宋予夺因着腿伤被皇上免了早朝,担了个闲职,平素里压根没什么事情。边关无战事,自然也就用不着将军,皇上虽偶有赏赐下来,可近些时候也是越来越少,仿佛都快要忘了有他这么个人一样。
如今却突然又传召他入宫,着实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宋予璇过来这边,听了此事后,出言安慰道:“应当不是什么大事,阿瑜你不必太过忧虑。”
其实沈瑜也清楚这个道理,更何况以宋予夺如今的身份地位,只要他自己不作死,那皇上必定不会拿他如何。
她了解宋予夺的性情,安分守己,近两年更是明哲保身,不掺和任何政事。想来应当是皇上想要他来办什么事情,所以才特地将他宣进宫去。
可饶是如此,却仍旧不自觉地有些担忧。
宋予夺这一去就是许久,直至午后,方才回到家中。
宋予璇则是一直在修齐居这边陪着沈瑜,下月就是她的婚期,所以府中的大多事情都移交给了沈瑜,自己安心备嫁。
左右无事,因而就留在这边同沈瑜一道等着。
眼见着自家兄长进了门,神情模样倒还好,并不似有什么大事,她便笑道:“兄长此去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阿瑜在这里巴巴地担心了半晌。”
以沈瑜的性情,就算是真有此事,也断然不会主动提的,如今被宋予璇这么直接戳破,又是无奈又是羞恼地横了她一眼。
宋予夺一怔,随即笑了,眼底的那分阴霾也彻底散去:“皇上不过是叫我过去问些事情,没什么妨碍。是我疏忽,未曾留话给你,让你白担心了。”
沈瑜被他俩一唱一和的弄得没了脾气,无奈笑道:“没事就好。”
宋予璇先前是在沈瑜这里闲话,如今见自家兄长回来了,便随即找了个由头离开了,不打扰他二人。
及至送走了宋予璇,沈瑜方才又问他道:“皇上召你,可是与早前咱们在去津山路上遇着的那桩事有关?”
她一语中的,宋予夺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是了。顾诀将那山匪压到府衙去,查明了案情,随即就回京来回禀了皇上。皇上听闻我也知道此事,便宣我进宫去问了几句。”
先前他在宫中,沈瑜想来想去,近来也就只有这么一桩事,可如今听他说起之后,又觉着有些蹊跷:“若只是为了此事,皇上应当不至于特地召你进宫聊这么久……还留你在宫中用了饭?”
按理说这事不该她多问的,可沈瑜并没顾忌那么多,想到哪就问到哪儿。
倒也不是她近些年飘了,归根结底,也都是宋予夺给惯的。
宋予夺倒并没觉着她多话僭越,只是稀奇。他早就知道沈瑜很聪明,可却没料到,她在政事上也有这么敏锐的触觉。
“的确还有旁的事情,”宋予夺原是打定了主意不向旁人提及此事,可如今沈瑜问起来,他却还是说了,“皇上有意,让我来管禁军。”
眼皮又是一跳,沈瑜惊疑不定地问道:“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这茬?”
要知道这禁军统领,向来是皇上极信任的心腹,这几年也从没换过人。如今却想要让宋予夺来掌管,这背后蕴含的意思,可就太多了。
但随即,沈瑜又略微放下心来。
皇上既然愿以将禁军交给宋予夺来统领,这也意味着,他是信任宋予夺的。
“不好说,”宋予夺摇了摇头,“但我并没应。”
宋予夺的反应倒是在沈瑜的意料之内,她轻声道:“若是如此,皇上不会怪罪吗?”
“我的腿伤尚未好,又荒废了两年,的确也担不起这重任。皇上也让太医诊治了,我所言非虚。”宋予夺神色自若,“便是皇上,也没法苛求。”
沈瑜的目光落在他腿上,欲言又止。
她一直有所猜测,疑心宋予夺的腿伤早就好了,只是不知因何缘由一直刻意隐瞒着。可如今这一遭,却让她怀疑自己是想得太多。
“我原以为……”沈瑜斟酌着言辞,轻声道,“你哪位皇子都不站,是拥护着皇上。”
满朝文武,在夺嫡之事上不过三种态度。
一是偏嫡长,站在大皇子那一边;二是推贤明,偏帮着三皇子;剩下的,自然就是两边不靠,遵从皇上的意思。
沈瑜早前一直以为宋予夺是第三种,可如今却突然觉着,他仿佛并不是。
这一想法来得猝不及防,说出口后,将沈瑜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话若是落在旁人耳中,几乎能成宋予夺不忠的佐证了。
沈瑜慌慌张张地辩解:“我不是说……”
“我知道,”宋予夺打断了她的解释,扯了扯唇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可你并没说错。”
这话几乎将沈瑜给砸懵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宋予夺看着她这呆愣的模样,不由得笑道:“不过你尽可以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虽不再尽心帮皇上办事,鞍前马后,但却也不会去挑什么事端。
沈瑜与他对视片刻,随即挪开了目光:“我知道。”
宋予夺这个人,不管是到了何种境地,都不会生出什么大逆不道的反叛心思。如今的避世与明哲保身,大抵是……看透了许多事之后的心凉罢了。
“阿瑜,”宋予夺忽而叫了声她的名字,声音近乎温柔,“早些年,我总想着建功立业,连命都能舍出去。可如今,却想着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家,再提其他。”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这不知是多少人的志向。
宋予夺在最好的年岁以身许国,十年光景尽付边关尘沙中,两年前九死一生地挣出一条生路来,回京之后更是心灰意冷。兜兜转转,反倒是在沈瑜身上窥见些柔情,让他寻到了新的意趣,这两年也不至于过得颓废。
他如今的志向跟早年比委实不值一提,若是旁人知晓了,怕是难免要看低他,可他却自得其乐得很。
“平远,”沈瑜轻声细语地唤了他的字,随即低声问道,“三年前在西域,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还是这么敏锐,一语中的,精准地翻出了当年旧事。
可宋予夺此番却并没回答她这个问题,沉默许久,方才答道:“那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或许等到将来有合适的时机,我会再告诉你。”
沈瑜倒也没强求,轻笑了声:“那好。”
宋予夺推辞了禁军统领这个位置,可皇上却并没就此罢休。
很快,皇上就提拔了顾诀为禁军督查,与先前那位韩将军共掌禁军。无论有何事,都得两人共同来决定。
禁军统领的位置极其重要,尤其是在这夺嫡的关头,皇上此举,惹得朝廷上下议论纷纷。
顾诀遭冷落多年,朝臣也是难免拜高踩低,此番他一朝翻身,众人几乎是霎时就转了风向。可巧他四月底生辰,原本压根不将他放在眼里的,甚至都会意意思思地来搭个话,让人备些贺礼送过去。
可这位也是特立独行,自己生辰压根没办什么筵席,更没发帖子邀朝臣,只找了三两好友到袖红楼喝了通酒。
晚些时候,又提了坛酒到宋家来走了一趟。
他来时已有三分醉意,宋予夺也没旁的法子,只能陪他又喝了些酒,听他絮叨了许多事情。
沈瑜自己吃了晚饭,听了青溪的回禀后,也有些哭笑不得。
她其实也能猜到这事的由来,想必顾诀此番能高升,应当是与当初那事有关。加之心中也感怀宋予夺点醒了自己,所以特地过来拉着他喝酒。
提拔了顾诀之后,皇上又陆陆续续地调换了不少朝中的官员,一时间弄得满朝人心惶惶,私下也一直在揣度圣心,生怕下一个要遭殃的就是自己。
沈瑜随着宋予夺过去西府侯夫人那边时,眼见着二房也是忧心忡忡的,不复往日气势。
相较之下,东府这边实在是安静得很,一门心思地筹备着宋予璇的亲事。
转眼进了五月,也就到了宋予璇该出嫁的时候。
嫁妆是早就备好了的,沈瑜给她添了妆,还请点青来帮着盘算,反复核查了许多遍,确保无误之后方才放下心来。
沈瑜已经许久不管宋家后宅的事情,可如今却是自告奋勇地尽数接了过来,早早地就将婚事安排妥当,务必让宋予璇能安心出嫁。
原以为万事俱备,可等到赵嬷嬷来请她去办一桩事时,沈瑜却还是犯了难。
赵嬷嬷是这府中的老人了,宋予璇的婚事也一直是她帮着筹备的,如今是拿了本册子来,向沈瑜道:“按理说,这事儿该母亲长辈来教导的,可三姑娘的生母……不提也罢。”说到这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又道,“所以也只能请如夫人您来了。”
宋予璇大婚,是早就差了人送信到南边只会了云氏的,可那边迟迟并没回复,想必是不会来的了。
沈瑜私心觉着,她如今怕是都未必在世了。
的确是不提也罢。
俗话说长嫂如母,云氏既是不在,宋予夺又没正妻,这府中的人满打满算,也就沈瑜算是个长辈了。
可如今这事……
沈瑜盯着那册子看了眼,怔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随即犯了难。
第93章
沈瑜并不是不通人事的小姑娘,所以在见着那册子后,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颇为不自在地低咳了声,捧起茶盏低头喝了口茶。
沉默片刻后,沈瑜方才又开口道:“不如遣个嬷嬷去同三姑娘讲此事?”
按理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