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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娘子很忙-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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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只手被攥着,空余的另一只手,只能紧紧搂着男人的脖子。可这一抱,压着了他肩膀上的伤,只听得一声轻嘶,她忙要松手,却猛地被人反手抱住。

“我没事。”桓岫松开一只手,轻抚过她脸颊,触到眼角处的湿润时手指情不自禁地微微颤动。
“我在番邦,经历过更厉害的。这点伤,很快就能养好,别哭。”
“我没哭!”

桓岫轻笑,微微低头,看着怀中明明湿了眼睛的宋拂,他顺势低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对,你没哭。”
他的唇,落在额头、眉心、鼻尖,然后缓缓,贴上了她唇。

另一边,萧秉瑞气势汹汹进了宫。几位皇子紧随其后,却在皇帝的寝宫外,被卢益笑盈盈地给拦了下来。
“宫外的事,陛下已经知晓了。”
御史台虽有康王的狗,可也有一心一意盯着满朝文武的“正直”人。宫外的事才出,就有听到消息的御史直冲进宫,跪在宫门外就递了折子。

那折子,参的人是桓岫。
可皇帝却还没等御史从寝宫门外离开,就派人出去抓到了以权谋私的军器监。
是以,萧秉瑞想说什么,皇帝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卢益身份特殊,皇子们虽心有不甘,可也不好发作,只得在他的满脸笑容中,愤愤离去。
唯独萧秉瑞,站在殿前,一时半会儿,拧着眉头,有些不解。
卢益不作解释,只笑着躬了躬身,引人入殿。

殿内,一如既往的药味。
可那本该躺在床上的父皇,却坐在桌案之后,手中执笔,不知在写着什么。而桌案旁,坐着一个本不应该出现于此的男人。

“老六。”皇帝搁笔,“还不拜见先生。”
萧秉瑞愣神。
皇帝道:“从今往后,他便是你的先生。”

“先……生?”
萧秉瑞错愕地望向一旁。
轮椅上,他曾经的情敌,如今的先生,正缓缓合拢手上的书卷,微微颔首。
“六殿下,”吕长真道,“好久不见。”






第72章 逃窜
鼻息,近在咫尺。
两瓣温热的唇,轻轻的相触,有些试探,带着微不可察的轻颤。
还有。
令人心头生出悸动的青涩。

这个吻,无论是宋拂,还是桓岫,对他们而言,都那么青涩。
唇瓣上的温度,一点一点攀升,最后灼烧了两个人的心神。
身体中,仿佛有什么曾困于囚笼中的东西,在这一瞬,咆哮着要冲破枷锁。心跳,在一步一步,奋力地雀跃。
宋拂有一点点的恍惚。

她微微睁着眼,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变得沉重起来的呼吸声。屋外的蝉鸣与蛙声似乎从她的世界中消失无踪,只有拥住自己的手臂,强健有力,占领了她全部的世界。
她下意识地抬手,手掌被人一把擒住,按在了心口。

对她来说,所有能与桓岫亲近的日子,都是她最为珍惜的。她羡慕阿兄和嫂子恩恩爱爱,也始终盼望着她曾心有欢喜的郎君能有重逢的那一日。
在落雁城初遇,她把亲近当做了奢侈,只能狼狈地做出类似上树窥视的事情。直到情愫一点点化作深情,直到她和桓岫的距离一步步靠近……
直到她听到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别人,她是他的妻。

这些年,其实她过得并不寂寞,无论是阿兄还是嫂子,都在身边陪伴着。偶尔还有霍老将军和十六娘,再后来还有了大郎……
可也许,空虚、孤独,都是藏在心底下的东西。她和所有同龄的姑娘一样,都盼着自己缺失的另一半能够尽早出现。
她盼着,可也不敢盼。于是只能怀念。

怀念虞家还在的时候,父亲坚实的臂膀。
怀念在临殷时,握着她的手,教她六博棋的桓岫。

手掌被按在了男人的胸膛上,宋拂清楚地能感觉到,掌心下胸膛的起伏,还有仿佛就在耳边的心跳声。
她做过很多次这样的梦。带点女儿家应该有的羞涩,和难以启齿的春心。
但那样的梦中,都是幻象,她听不到心跳,听不到说话声,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

一吻罢,她稍稍往后退了退,睁开眼,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她还只是幼童的时候,将这个男人,视作父兄。永远记得,是他闯进困境,将她解救。
后来,她长成了少女。亭亭玉立,却又无依无靠,如同玩偶一般,只能被人作弄,然后穿着嫁衣,一步一步按照别人的模子嫁为人妻。还好,掀开盖头的人是他。

察觉到她眼中毫不遮掩的情意,桓岫微微低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摸索着再度贴上她的唇。
生涩,温柔,是将她视作女人的吻。
他甚至不知道,如果不是秀玉叫门,他是不是就会这样,抱着心爱的姑娘,吻到天荒地老。

打开门,秀玉和秀石端来了食案。
被关在牢里大半天,桓岫滴水未沾,更别说吃的。食案上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饶是早就用过饭的秀玉也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郎君,娘子。”他道,“老爷吩咐厨房,特地做了这些好克化的。郎君若是饿了,赶紧用饭吧。”

他说着摆好饭菜,作势要给两人布菜。
桓岫端着饭碗,挥手命人退下。等人走后,宋拂这才坐下来,与他一道低头开始吃饭。

宋拂也饿坏了。她可以在关城一边吃东西,一边与人研究尸体,或者说着事情。但一旦手边没有那些事情,她吃饭时,总是慢条斯理,保持着幼年在虞家受到的教养。
可也许是因为方才的那个吻,她此刻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桓岫的身上。

他受了伤,但那些伤并没有妨碍到他端正地坐着用饭。在番邦的那些年,成功的将一个锦衣玉食的世家郎君,改变成从不挑剔食物的男人。
桓岫那时候才多大?
宋拂算了算,好像才十七岁,甚至于还未弱冠。他抛下桓家,以及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去国离家,永安城中关于他的说法有两种。有人说,他是落荒而逃,因为他被薛家骗了,娶了一个卑贱的婢女。有人说,他是满腔热血,一心为社稷。
可事实上,那是一个少年,为了追求自我,第一次挣脱了名为“家”的囚笼。

宋拂隐约还记得他那时的模样。
临殷的桓氏老人将他视作长不大的孩子,哪怕他有人人称赞的才名,依旧不过是个孩子。也只有孩子,才会捡回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永安的桓府,认定他的一切都该依照他们的决定前行,入朝为官、娶妻生子,或者将来还会要他选择最有利的时候,帮助子孙们丁忧。

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走了,他就不会有任何的麻烦。所以在亲眼看着家法过后受伤的桓岫睡着,她选择了不告而别。
那时候,她满心以为再不会见……
但最终,还是在落雁城的官驿里,在风雪中,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而又陌生的脸。
她的心,在那时候,跳跃了起来。

桓府的厨子虽比不上宫里的御厨,可手艺却是不容小觑。但也许是各自都怀有心事,一顿饭用完后,桓岫倒是忘了方才吃的都是些什么。
他把碗放下,秀玉和秀石便很快进屋收拾走碗筷。临了,秀石忽的眨巴眼睛,偷偷问道:“郎君,要……安排娘子去书房歇息吗?”

桓岫在桓家人眼中,没成亲,自然院子里也没什么女眷的屋子可以让宋拂留宿的。上回他让出屋子,自己去了书房,可这一回受了伤,就是想让,宋拂也绝不会愿意。
秀石问到这里,神色难免带着一些犹豫的暧昧。
桓岫摆手,并未作答。他便也只好躬身退下,不再询问。

秀石的问话虽是压低了声音,可屋子里太静,宋拂尽管装作正忙着别的事,到底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背对着桓岫站着,过了好久,终于开口问:“我想睡在这陪你。”
桓岫看着她。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就睡这陪你。”
桓岫仍旧只是看着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宋拂转身,几步走到他的面前,问:“你不愿意?”
桓岫霍地抬头,面上一本正经:“你想过这代表了什么意思吗?”

宋拂盯着他的眼睛。她一直觉得桓岫生了双好看的眼睛,像桓大人,但比他父亲更深邃,没有谋算,有的只有认真和郑重。
她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她心跳如雷,却努力放松:“我知道。”
“我可能会忍不住碰你。”
“我知道。”她笑着,心跳渐渐放缓,眼角眉梢展开暖意,“我想,我也可能会忍不住。”

桓岫沉默了片刻,毫无预兆地突然覆上一吻。
不是浅尝辄止的,他略带了几分力气,用力地在她的唇上碾磨。
甚至,他还探出了舌头,轻轻地触碰她的唇瓣,直到唇齿微启,柔嫩与柔嫩相触。
那一刻,舌尖化开甜香,唇瓣间舌头的纠缠,顷刻间将人卷入九天。烫得谁也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而后,滚烫的手掌,隔着夏日里薄薄的衣料,沿着腰身,一寸一寸上移,直到贴上她胸前的绵软。
那轻轻的温柔的揉捏,带来微微的颤抖。
宋拂忽就觉得燎原之火已经卷到了脸上。她想要后退,可又贪慕这一刻的纠缠不清。唇舌间的翻云覆雨,却在这时候忽的停下。

再然后,她听到男人喟叹着,从薄唇间呼出长长一口气。
宋拂停了下来,与他额头相抵,气息不定,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看得清他的那双眼。
他轻轻笑了笑,声音里透着沙哑,紧绷的身体过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很疼。”他凝视着宋拂,声音低柔,“我受了伤,伤口很疼,不能碰你。”
宋拂看着他。
“所以,等我伤好了,我们再圆房。”
他说着,将人抱起转身置于床上:“睡吧。哪儿也不用去,就睡在这。你陪我,我也陪着你。”

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是因为能与爱着的人并枕而眠。桓岫只是出门命婢女打盆水的功夫,回身时,宋拂已经舒展开眉头,安心地入了眠。
他弯了弯唇角,笑着躺下。宋拂睡得很深,但兴许是知道身旁睡下了此生最为亲近眷恋的人,身体微微一侧,便靠上了男人的肩头。
桓岫闭眼,鼻尖是属于女儿家淡淡的体香。

夜半,月光蹑足入屋,院外有犬吠声,间或还有猫叫。隔得有些远了,声音倒是不重,却仍旧让桓岫不得不睁开了眼。
宋拂还在睡,唇角挂着笑,似乎正做着幸福的梦。
他忍不住笑了笑,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轻手轻脚下床出门。

远处的院子里,猎犬被杖杀,野猫逃得飞快,跃上墙头,迅速消失在这府邸里,只能听见凄厉的叫声,从屋檐上渐行渐远。
而院中,在试图攻击老爷被杖杀的猎犬后,是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仆役。

“父亲。”
桓岫走到桓季身旁,看向庭院。
这是桓峥的院子。婢女们嘤嘤哭泣,几个婆子紧紧靠在一起。在他们的身后,是敞开的各屋,还有各种凌乱的痕迹。
那对夫妻,已经不见了踪影。

桓季双手背在身后,闻声不语。
直到管事满头冷汗地待着桓府近卫从各屋出来,他方才出声。

“说吧。”
管事道:“不在了。金银首饰,还有贵重一些的,方便带走的东西都不在了。只找到……只找到……”
“只找到什么?”

管事擦了把汗:“只找到被灌了药的大郎。”
桓岫上前,伸手抱过了被近卫抱在怀里的小人儿。
年幼的孩子睡得香甜,丝毫不知,他的父母已经趁夜丢下他,不知所踪。






第73章 舍弃
车辚辚,马萧萧。离了永安,往西便是临殷,过了临殷,人渐渐少了起来。似乎连夏日的燥热,也随着西行的路,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凉爽的秋意。
和秋意一道来的,还有一场接着一场不合时宜的雨。

宋嬷嬷上了年纪,从永安带出来的衣裳又大多单薄,一时受不住这突降的温度,竟只能裹了车里睡觉用的薄毯子,昏昏沉沉地发起烧来。
大郎也有些撑不住了,路上吐过两回,小脸蜡黄,睡着的时候偷偷掉眼泪喊阿爹。
玳瑁不敢耽搁,抱紧了大郎,催促车夫赶紧去下一个小镇上落脚,好让她请个大夫来个宋嬷嬷看看。

这车夫是永安城外找来的,因看着模样老实本分,宋嬷嬷这才敢让一个男人带着她们往关城去。
但没想到,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人,实则偷奸耍滑,心怀歹意,眼见宋嬷嬷病倒,车里能动的只剩下玳瑁一个大人,当即不闻不顾,赶着车钻进了一条小路。
等玳瑁发现时,马车已停在了一处山林间。她还没询问怎么回事,那车夫“哗啦”掀开帘子,舔舔嘴唇,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脸。

“你做什么?”
玳瑁大喊一声,几乎是下意识的把怀里的大郎往身后藏。她这一动作,脸上不设防地就被摸了一把。那些曾被人强迫侵犯的记忆,顷刻间引得她胃腹强烈的痉挛起来,脸色当即刷白。
车夫愣了一愣,似乎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回过神来,眯起眼,恶狠狠地伸手去抓她。
玳瑁叫了一声,一把拔出藏在身上防身用的匕首。车夫没料到会有防备,手上被划了一道口子。

大郎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忙伸手去推宋嬷嬷。可宋嬷嬷病得厉害,糊里糊涂的,没有丝毫反应。
玳瑁势单力薄,很快被车夫从马车上拖了下来。
身上被车夫的手碰过的地方越多,痉挛的感觉就越严重。她脸色煞白,全身发抖,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被人紧紧压在草地上。男人口中的腥臭就在身后,她只能紧紧抓着衣服,不让人剥离,呕吐的感觉压过了呼救的能力。
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嘶啦”一下传来。

她几乎都要放弃自己,恳求车夫放过大郎。她的身体早就经历过这些,哪怕再来一次,也已经不用在意。可大郎还小,她惧怕的是大郎被掳走。如果阿兄出事,大郎……大郎就是虞家唯一的骨血了。
就在玳瑁哭喊着请求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在做什么?!”

身后禁锢的力量顷刻间松开,车夫慌张逃跑,有犬吠声狂吼着追逐而去。
她费力地从草地上爬起来,有毛茸茸的小犬凑近嗅了嗅,舌头轻轻舔过她的唇角。她喘息着抬头,看向了来人。

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名叫李禽,是这片山头的猎户。
李禽四十来岁,和妻子在这片山头已经住了十多年,因心善豪爽,没少救助在山里走投无路的百姓。
和往常一样,他带着猎犬在山里打猎,没想到远远的就听见了女人的呼救声,依稀还有小孩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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